他昨日破晓之初才从宁州赶回邬山城,给师尊传讯大概也只是前夜酉时的事情,这速度实在是有些快的惊人……
但是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希望师尊他们能尽早集结修士去江家祖宅,找到失踪的修士们的下落。
他满脑袋乱糟糟的思绪,一扭身重新走出茶馆,想着不如还是回邬山城里冥想一阵子调整心神,就见他的师妹朝他这边跑来:
“师兄,师尊请您立刻回门中,我们已经要整合各修门的修士去往江家祖宅了。”
……
邬山城向来以修界名门首位自居,事实也的确如此,现如今能一道传讯喊动全修界各大大小小修门的也仅此这一位,历届的宗门大会宗门大比也都在邬山城举行。
而眼下,以往用来举办宗门大比的邬山城踏雀台正站了数十列修士,准备好了去往查探上一任问鼎修界的修门——碧汀江家的祖宅。
邬山城掌门容貌年轻得宛如今年刚入修门的小修士,一张脸俊美温雅,站在踏雀台首席上和周围一列长老显得格外不稳重,然而此人却是如今修界为数不多的大成之一,没人敢对这违和一幕提出任何看法。
“直至前日,修界中已有近百名修士进入江家祖宅而不得踪迹,其中还有修为高强的修士,不得不让人怀疑江家祖宅中是否暗含了不仁之器,为确保人界修界秩序安稳不受邪物扰乱,我邬山城特此提出号召,请各修士与我共同前往江家祖宅,扫除一切隐患,找回失踪的修士!”
“我攀云巅愿随邬山城前往!”
“我铜山苑也请求为修界平定出一份力!”
“我……”
一时之间,简仲秋只听见此起彼伏的慷慨陈词,不得有些安下心来,如此一来他们去往江家祖宅找回清运他们的胜算定会大上不少。
“师兄,为什么清运长老他们回清阁的人到现在还没来啊?”站在身后的师妹此时忽然戳戳他后背问道。
简仲秋一愣,回忆了一下才答道:“听前去送信的师兄说回清阁不知何时下了封山大阵,山门紧闭,也无法进行通传讯息,因此并没有受到我们的讯息。”
师妹还未曾出过邬山城,对这外界事物很是好奇,“封山?可是我记得尊师曾教导过,封山大阵如非必要绝不可能开启的,难道最近遥州不太平吗?”
“不,遥州一带近来很是太平……”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回清阁会封山?简仲秋这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对劲,师妹看出他脸色严肃,识趣地转了个话题:
“师兄,我听说这次我们要去的地方是那个什么碧汀江家的老巢,他们以前是修界最厉害的修门吗?那为什么会陨落啊?”
简仲秋压下心中的疑虑,耐心回答他师妹:“话虽如此,但花无百日红,曾经站在修界顶峰的并不代表不会陨落,都是天命机缘而已。”
“早年间江家的确辉煌,甚至要比我们现在还要厉害几分,并且连续几代人下来越发强大,真正做到了所谓‘称霸修界’,但我猜大概也是因为过于强大,天命不允许江家长盛不衰,运势机缘自然也转移离开,只是没想到事出突然,江家一夜之间被人屠了门,从此陨落,只剩下清运长老和回清阁阁主两名后人。”
师妹听得瞠目结舌,“即便是天命不让他们过分强大,也不可能让他们下场这么惨的啊?”
“天机这种事,谁说得准。”简仲秋揉揉师妹脑袋,满是习以为常的淡然,“这样的事情又不是第一次发生,自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师妹很是不赞同地摇摇头,“但哪有这么突然的,一夜覆灭,这快比得上话本了。”
“算了不说这些了,你这次是头一次出修门,千万记得跟紧师兄师姐,不要一时兴起忘了分寸。”
“知道了师兄!”
这次行动的修士修为不低,全力赶往宁州碧汀自然要比江宴他们之前慢悠悠往那里飞来得快多了,才一天时间就抵达了与宁州毗邻的京州,落脚于皇城长都准备歇息个把时辰来调息损耗的灵力。
皇室早就收到邬山城的通知,将长都专供修士居住的客栈清空,修士们甫一落地就住了进去。
虽说皇室提前做了准备,但这客栈始终只是凡人经营的普通客栈,条件自然抵不上修士们居住的门派,刚落座在客栈大厅的长凳上,简仲秋就听见邻桌的修士在发牢骚:
“这接连赶了一天的路,连点能喝的东西都没有。”
见对方那身蓝色套服,正是攀云巅门下的修士,简仲秋不由得摇摇头。
攀云巅这近几年每况愈下,就连门中修士们的品性也愈发丢了,颓势已然无法掩饰,大概过不了多久就该遣散门中弟子,悄声陨落了吧。
与修士同一桌的攀云巅弟子闻言脸色一沉,踢了踢修士小腿,低声警告:
“你可不要惹是生非,若是被长老遣回门派里,看你不后悔死!”
那修士神色立马变了,讪讪地缩着脖子,装作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的样子,抿了口客栈端上来的淡茶。
简仲秋权当自己听完就忘,闭上眼准备运转体内灵气,就感觉自己身边的半截长椅一震,坐下个人来。
他睁开眼,竟看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竟是程慈。
程慈此时没再穿着一身突兀的紫,披了件不起眼的黑色长袍,整个人看起来沉稳许多。
“你?”简仲秋思来想去,只问出这么一个字来。
程慈却不回答他,反而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你真的以为他们是为了找到江宴他们的吗?”
他这一问来的突然,简仲秋先是一愣,然后才低声问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们是冲着江宴他们家的法宝心法这些好东西去的。”
“才不是为了什么修界的安宁人界的平静。”
“他们都是为了能提高自己的修为,和试图找到并占有江家藏下来的永葆神魂的秘法。”
作者有话要说:
tedeng~
简仲秋:啊?你说什么?怎么会?不可能啊?
#简仲秋的问号之路刚刚开始
其实写到这里我才发现我真的是个很慢热的写手,这一本一开始也确实是抱着写日常甜饼的想法,但后来我发现江宴的外来身份注定了我需要更深地挖掘写出到底为什么他会来到这个世界,他为什么会爱上依赖上本应该只是陌生人的异世界的贺行章,可能不写这些他们两依然可以一直黏黏糊糊下去,但是我总觉得爱情需要点更加深的东西,所以我的文风从一开始的无厘头瞎鸡儿涂日常变成疑似正剧,这一点我得和因为喜欢单纯日常的读者们道歉。不过我发现这个逐渐走偏的故事我写得很开心,而且越到后面我越觉得激动,因为我从这个故事为灵感开头,逐渐构造了一个自己的世界,我觉得我超厉害哈哈哈哈
这是贺江二位主场的第60章 ,我很高兴我能迎来这一章,也很感激我的48个收藏还有23个灌溉,我觉得有你们在我很有动力去写下每一个字然后完善他们,可以说我的故事是在你们的鼓励下一点一点走到这里的,非常感谢。
如果可以的话给我多评论一些叭,我现在放假啦会每个认真回复哒!
感谢陪伴,希望等到结局时贺江能回归到最开始的平淡恋爱日常里~
第61章 蛊毒圣手和乖乖修士
“你什么意思?”简仲秋脸色一沉,体内灵气已经运转起来。
这个之前在修界到处整点小风小浪的什么蛊毒圣手是想说这次掌门号召的各门修士其实是别有心计吗?
程慈见他如此反应,瞬间就拧紧双眉,按住桌角的手指轻轻敲了一下。
只一下,简仲秋便觉得自己体内按着他意念流转的灵力忽然一滞,阻滞生涩得好似中了什么毒药。
都到了这种程度还看不出是程慈在搞鬼都难,简仲秋扫了眼客栈大厅里坐的满当当的修士,心下直道不妙。
程慈此人,绝不可能贸贸然就冲过来给他下蛊还驱动了蛊虫,那样这个蛊毒圣手在这么多修士包围下走不出三步就该被押着交出解药。他现在敢直接就驱动自己体内的蛊虫,一定是早就在在场所有修士的身上都下了虫种,凭他能无声无息地下蛊,这种情况绝非不可能。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听我说完话,”程慈直起腰,垂眼看了看简仲秋先前已经做好召出本命武的右手,“你这种人,我可不愿信。”
他说完就站起来,若无其事地穿过修士间弯弯扭扭的过道,径直朝着客栈门外走去,简仲秋犹豫片刻,还是起身跟了出去。
程慈虽说只是个专攻蛊毒之术的野路子,但恰巧也因为路子够野,其本身身手还是非常不错的,三两下就绕出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的城镇,逛到了远郊山林外的空旷地带。
约莫踩到脚下草茎抽长变密的山脚处,程慈才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刻意保持了一段距离跟在身后的简仲秋,后者见他没再往前走,也就眨眼到了跟前,脸上的表情不得不说实在疑惑。
“到这么远的地方,你到底想做什么?”
程慈没有立刻答话,而是从自己胸前摸出一个圆润的紫色瓷瓶,拔开瓶塞往手心倒了倒,简仲秋便在他掌心看见一只长得极为普通的紫色小飞蛾。
那飞蛾在程慈手上卧了一会儿便扑棱着翅膀飞起来,摇摇晃晃地向前飞了几步,翅膀上的磷粉被洋洋洒落,在阳光下反射出浅浅的光芒,不过一晃神,简仲秋就看见那些磷粉竟组成了人像!
不对,不只是人像,竟是一段完整的幻象!
那最开始出现的人影面部模糊不清,身上是统一的套服,简仲秋也无法凭借穿着认出对方是什么人,唯一能确认的只是这人应该是铜山苑的长老。
这位长老所处的位置背景很是模糊,简仲秋完全无法判断出到底是哪里,不过比起长老所说的话,显然这些东西都是无关紧要的了。
“你笨啊你!你真以为这次去江家祖宅是为了找人、为了去破解什么杀阵来给修界谋福祉?你是真傻还是假蠢?”
他面前的人没法从这个幻象里看到,只能听见有人语带疑惑地回应他:
“难道不是吗?”
长老嘴角抽搐了一下,伸手过来打面前这蠢蛋,“笨到死吧你!邬山城为这当年那档子事恨不得江家早点灭了得了,依我看那什么一夜覆灭指不准就是邬山城忘恩负义反噬江家,要真有杀阵和凶兽,那也肯定是邬山城的人放的!他们怎么可能会带着一堆人去江家祖宅仔细查探,摆明了就是想借他人之力把江家的东西搜刮得彻底干净。”
长老说完这些,又是恨铁不成钢地踹了一脚:“你要是去了,就算是人家手指间露出来的随便什么都能够咱们多吃个两三个月,你这都在家里头蹲多久了?!给我出去干活!”
幻象到这里就中断了,简仲秋面上平静无波,只问了一句:“这是什么幻象?”
似乎是早料到他会冷不丁问到这个问题,程慈的表情很是嘲讽,就差冷笑一声了,“这是子母蝶,认真说起来还是你们邬山城的人弄出来的东西呢。”
他话中的嘲弄几乎快溢出来,简仲秋一愣,子母蝶虽说如今的确被划为蛊虫一列,但最开始也的的确确是由邬山城的某位师祖所创,此事就算是邬山城本门内知晓的都不多,简仲秋也不过是因为对研究邬山城术法很有兴趣才偶尔了解到一星半点。
子母蝶,母虫为蚕,子虫为飞蛾,子虫将查探到的讯息传回母虫,母虫再将这些讯息下发给所有子虫,如此循环往复,施术者可以做到坐于方寸之内而勘察周围环境。
那也就是说,幻象里的一切都是切实发生过的。
简仲秋脸色瞬时白了下来。
“我是看你在这里边好歹是个懂事理有修为的,再加之和江宴勉强算是相识,这才抓了你出来想让你想想办法,”程慈收起子母蝶,有些懊丧,“可你看起来和那些初次出山门的小姑娘也没什么两样,估计也就是两个人干瞪眼,一点能用的法子也想不出。”
他说完翻了个白眼,转身就要走,一直站着不吭声的简仲秋却忽然出声喊住他:“等等!”
“我……我可以趁机去找江宴他们,我的几个师妹师弟也是,如果你能帮我……”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闭上嘴,很是迷茫无措地站在原地看向程慈。
程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眉毛皱得能夹死子母蝶,最后发出一声“啧”:
“行了,我也找不到别人了,你能合作我就不用自己想办法混进去了。”
“哦对,你过来,之前给你下的蛊给你解开。”
简仲秋这才想起自己身上有蛊毒这档子事,走到程慈跟前抬眼看向后者。
程慈对上他的眼睛,从袖里摸出白色小瓷瓶,拧开盖子用手指沾了些淡黄色粉末再用灵力将其凝成一颗暖黄透亮的药丸,简仲秋伸手过去接住。
“是请君丝?”
药丸入口即化,苦涩的药汁霎时浸遍口舌,简仲秋扭头问程慈。
程慈正在捣鼓他那宽大袖口,闻言只“嗯”了一声,过了片刻才后知后觉补上一句:“你懂的挺多。”
简仲秋打个哈哈,“那你有什么计划吗?”
“你们这次多数人是冲着江家人藏下来的法宝去的,但应该也会装模做样找找人,你们趁那个时候把我给你们的子母蝶尽可能多地放出去,子母蝶体型小不容易被发现,就算到时有人抓出子蝶只要我没有特意驱动母虫去召回它们,那也就只是一只很普通的子蝶,这样一来可以查探好江家祖宅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