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太冷了,它不习惯?”阮包子?问道。
随着他们越来越靠近边城,温度确实一天比一天低了。
池敬遥想了想,道:“明日我把他揣在披风里吧。”
他说罢将?大佬放到榻上,走到窗边将?窗子?的插销插好,又去将?门栓也弄好。
大概是对先前?的事?情心有余悸,当晚池敬遥睡得并不踏实。
好在一夜安然度过,并没有什么异样。
次日众人继续赶路,傍晚时终于到了鲁明说的那处破庙。
“这段路每回走都挺折腾人。”董长安一边将?众人的马在破庙外头拴好,一边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只有这间破庙位置正好,我们每回都在这里歇脚。”
池敬遥进去一看,这破庙里头倒也不算特?别颓败,大概是因为经常有人歇脚,里头的灰尘也不厚,两侧的墙边甚至有铺的几堆草垫子?。
池敬遥和阮包子?将?带来的棉被解开,先在草垫子?上铺了一层粗麻布,这才将?被子?铺上。
“一会儿吃点干粮就?睡了,明天早点起来赶路,中午说不定能吃上口热乎饭。”鲁明道。
“鲁大哥,咱们要不要轮流守夜?”池敬遥问道。
鲁明笑道:“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吧?咱们这身上带着的都是家书,一来不是什么要紧东西,二来也没有金银细软,三来你俩虽然长得漂亮,但也不是大姑娘,谁会来打咱们的主意啊?你就?安心睡吧,没事?儿。”
池敬遥虽然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但还是有点不放心。
因为破庙这种东西,是影视作品中发生意外的标配,他如今身处其中实在很难安心。
当晚,鲁明和董长安都早早歇下了。
池敬遥抱着大佬窝在被子?里,却一直没有睡着。
半夜,他听到外头传来了一声马嘶,忙将?大佬塞到阮包子?被窝里,蹑手蹑脚走到门口,偷偷朝外看了一眼。这破庙的门只剩一扇半,门缝宽的可以直接钻过去一个人。
然而就?在此时,他忽觉背后一阵异样,紧接着被人捂住了口鼻。
池敬遥吓得想要大喊,奈何被人捂着口鼻发不出声音。
“嘘。”董长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低声道:“是我,我放开,你别出声。”
池敬遥闻言总算松了口气,忙点了点头。
董长安松开了他,示意他躲在自?己身后。
池敬遥这才意识到,董长安压根就?没睡,或者说睡得不熟。所以马嘶声响起的时候,他便醒了。
“有人来了。”董长安低声道,他说着抽出了腰间的匕首。
池敬遥从储物空间取出一包药粉塞到他手里,然后朝他做两个扬手的动?作,又做了个捂着鼻子?的动?作。
董长安会意,示意池敬遥躲到供桌后头去。
眼看外头的人已经到了门口,池敬遥根本?来不及去叫醒鲁明和阮包子?,只能依着董长安的吩咐,闪身躲到了供桌后头,想着随机应变。
与此同时,他取出了自?己的两把飞刀握在手里,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外头的人走到门口,伸手在门上轻轻一推。
董长安趁着对方?进门的瞬间,将?手里的药粉丢了出去。
然而他由于太紧张,并未依着池敬遥的示意将?药粉撒出去,而是直接将?药包丢了出去。那药包砸在来人身上,几乎没撒出来多少?,而后吧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董长安:……
池敬遥:……
来人只怔了一下,上前?便将?董长安踢翻在地,而后动?作利索地提着刀便要去刺董长安。董长安大吼了一声,闪身避过。
与此同时,另一人来到了地上躺着的鲁明身边。
那人提着刀对着鲁明比划了一下,便闻自?己的同伴沉声道:“轻点,别弄脏了衣服。”
那人闻言改了刀柄朝下,对着鲁明便砸了下去。
池敬遥顾不得多想,手里的飞刀骤然出手。
然而鲁明却快他一步,突然出手扯住了那人衣襟将?人往下一拽,池敬遥的飞刀本?欲打他手腕,这一下却擦过他头顶飞了过去,扎在了另一边的墙壁上。
被鲁明拽着的那人,身体抽动?了几下,便趴在鲁明身边不动?了。
这人大概没想到鲁明并未睡着,所以毫无防备,竟是被鲁明一刀直刺心口,片刻间就?没了声息。
与董长安周旋那人,反应极快,见势头不妙也不恋战,他一脚将?方?才董长安仍在地上的药包踢起来,而后手中长刀一划,将?药包里的药粉朝着地上的董长安撒去。
“小心!”池敬遥忙出言提醒。
董长安忙伸手掩住口鼻,那人趁机将?手里长刀往董长安身上一刺,随后夺门而出。
“大佬!”池敬遥不及多想,提着手里剩下的一把飞刀追了出去。
若是让这人跑了,他们后头这一路便只能提心吊胆地走了,所以他顾不上害怕,第?一个念头便是要将?此人留住。
大佬和阮包子?方?才早已醒了,如今听到池敬遥的声音,大佬拔腿也追了出去。
外头那人速度极快,抽出腰间匕首斩断拴马的缰绳翻身上了马,眼看就?要没入夜色。
池敬遥出手扔给?大佬一包药粉,大佬几个纵跃,蹬着树往前?一扑,借势将?手里的药粉撒向了那人。
对方?倒是机警,伸手掩住了口鼻。
然而人的口鼻掩住了,马却吸进去不少?药粉,当即腿一软,将?那人摔下了马背。
池敬遥抓住机会,将?手里的飞刀扔出去,直中那人小腿。
对方?挣扎着还想再跑,然而顷刻间鲁明已追了出来。
那人见势不妙,冷笑一声,竟直接服毒自?尽了。
“别靠近他。”鲁明见池敬遥要上前?,忙制止道:“小心有诈。”
池敬遥不敢轻举妄动?,闻言忙后退了几步。
大佬将?手上沾着的药粉拍掉,也跑过来跳进了池敬遥怀里。
池敬遥抱着大佬,这才发觉自?己满手都是冷汗,方?才太紧张,竟是丝毫没顾上害怕。
鲁明上前?检查了一下那人,确认他死透了,才将?尸体拖回了破庙。
池敬遥去给?马闻了解药,又安抚了一番,这才将?马缰接起来,把马重?新?拴好。
破庙内,阮包子?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不过他理智尚存,这会儿竟还顾得上给?董长安处理伤口。董长安武艺不及鲁明,方?才躲闪不及,被那人长刀刺中了小腹。
“不错,竟然没吓得尿裤子?。”鲁明看了一眼阮包子?,开口道。
池敬遥见他还顾得上开玩笑,当即有些意外。
“你们早就?料到他们会来?”池敬遥一边给?董长安止血,一边问道。
“只是提防着,倒也不确定。”董长安道:“出门在外留个心眼总是没错的,谁也不会嫌自?己命长不是?”
鲁明一边检查了一遍两具尸体,一边朝池敬遥问道:“小兄弟,往后在外行走可得学着点,不然很容易让人开肠破肚的。”
池敬遥这才反应过来,鲁明和董长安根本?就?没睡,而是一直在装睡。
怪不得鲁明会安排他和阮包子?睡在靠里的墙边,这是防止遇到意外打斗时,波及到他们。
事?实证明这一安排确实很妥当,方?才几人“热闹”成这样,阮包子?在墙边缩着一点事?儿都没有。
“他们想做什么?”池敬遥问道:“你们带着的都是家书,难不成他们想抢家书?”
“不好说。”董长安道:“也可能就?是想杀人玩玩儿。”
池敬遥拧眉片刻,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方?才那人要杀鲁大哥时,他的同伴说了一句,别弄脏了衣服……他们是想抢你们的衣服?”
“怕冷也不用杀人吧。”阮包子?哆哆嗦嗦地道。
“不是怕冷。”池敬遥道:“他们是想抢鲁大哥和董大哥身上的衣服……”
两人身上穿得都是武服,带有驿站传讯的士兵特?有的标志。
池敬遥从前?在影视作品中看到过类似桥段,探子?们会杀人抢衣服,然后假扮他们的身份。
“他们想假扮成你们的身份,去祁州营送信?”池敬遥问道。
鲁明和董长安有些意外地看向池敬遥,似乎没想到他竟会推测地这么清晰。
鲁明将?尸体身上的飞刀取下来,擦干净血迹,又走过去将?池敬遥先前?钉在墙上的那把飞刀取下来,一并交给?池敬遥,这才开口道:“飞刀使得不错啊!来之前?就?跟你说了,这段时间不太平,你们非要跟着过来。”
“陈国这段日子?就?跟疯了似的,阵前?不闲着,背后也没少?搞小动?作。”他继续道:“他们假扮我们的身份是没那么容易,不过倒也是个机会,万一混进了祁州营,说不定能立大功呢。”
池敬遥记得,原书中陈国明里暗里派了不少?细作去祁州营。
不过被派过去的大多数人,其实都是炮灰,不过是为了吸引众人视线罢了。
而真?正有用的细作,只要有一个人成功混进了祁州营,便可能给?祁州营带去巨大的打击。
原书中的池敬遥就?属于离成功很近的那种细作,若非原书中的裴野机警,他说不定真?能成功刺杀裴野。
“他的伤怎么样?”鲁明问道。
“伤在腹部,不能马虎,怕是不能继续骑马了。”池敬遥道:“得找个地方?让他休养。”
鲁明想了想,道:“前?头不远有个村子?,路过那里的时候,将?他放下吧。”
池敬遥闻言点了点头,帮董长安包扎好伤口,又给?他喂了止血和消炎的药丸。
众人连夜处置了尸体,将?两人在破庙后头挖了个坑埋了。
待一切收拾妥当,天也蒙蒙亮了,众人便离开了破庙继续启程。
待到了前?头的村子?,鲁明去找了户人家,将?董长安暂时安置在那里,池敬遥又给?他留了一些药。
等他从边城耽搁几日再回来的时候,董长安的伤估计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三人一猴继续赶路,如今阮包子?也会骑马了,众人的行程便快了不少?。
没想到眼看到了边城,突然下起了雪,雪势极大,半日工夫便在地上积了厚厚一层。
“今日怕是赶不到驿站了,我记得附近有一处小道,那边正好有个村子?,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落脚避避雪。”鲁明朝两人道。
池敬遥和阮包子?对此地一无所知,自?然只能听他的。
于是三人便转道走了小路。
没想到他们行了不到一个时辰,便遇到了一处临时的兵卡。
巡防的人见他们三人一猴,冒着大雪赶路,便觉得有些奇怪,当即将?人拦了下来。
“你们是祁州营的兵卡吗?”鲁明拿出自?己的路引给?巡防的士兵看,士兵看了一眼他的路引,而后留意到了他身上沾着的血迹。
那血迹是那日他杀了那刺客之后沾上的,行路不便清洗,他便一直没理会。
“这么大的雪还赶路啊?”巡防的士兵问道。
“正想找个地方?落脚呢,没想到遇到了你们。”鲁明道:“我们是祁州驿站的,过来送家书。这两位小兄弟是大夫,来祁州营找人的。”
巡防的士兵闻言和自?己的同伴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有些复杂。
“来祁州营找人?”士兵朝池敬遥问道。
“对,我们来找……裴野。”池敬遥道。
他说罢还有些小小的得意,自?己的二哥如今是祁州营数一数二的人物了,他这个当弟弟的,多少?脸上也沾点光。
没想到对方?闻言当即冷哼一声,朝身边的士兵道:“先带走,和头两日抓到的人关在一起。”
“不是……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鲁明忙道。
“你们不是祁州营的吗?不会是陈国的吧?”池敬遥忙问道。
对方?看也不看他们,只朝手下道:“看紧点,别出了什么岔子?。”
“这位大哥!”池敬遥着急道:“你肯定是弄错了,我认得你的衣服,你们就?是祁州营的,我真?是来找裴野的,你不认识裴野的话,杨城将?军你知道吗?还有他儿子?杨跃,我和他是没拜把子?的兄弟……”
他话没说完,便让人堵上了嘴。
几个士兵动?作很利索,直接将?三人都绑了。
大佬见池敬遥被绑,并没有逃跑,而是朝着士兵“吱吱”叫了几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
“这猴子?怎么办?”士兵问道。
“一起绑了,说不定也有什么害人的本?事?呢。”那人吩咐道。
士兵们利利索索将?三人一猴都绑上。
那人这才冷冷道:“陈国这是没人可用了吗?最近派来的细作可是一个不如一个了,抢了人家衣服都不知道先把血迹洗了。”
“是啊,那小子?更可笑,毛都没长齐呢,还找裴将?军。”另一人道:“咱们这三五日就?抓了不下十个要来投奔裴将?军和杨将?军的人了,真?是可笑。”
池敬遥等人被士兵们拖着关进了一个木笼里。那木笼应该是这处哨卡临时弄的关人的地方?。
池敬遥打眼一看,附近好几个木笼,里头装了得有十多个人。
“军爷,你们弄错了,帮我给?裴将?军传个话吧,我真?是来投奔他的,你让他来看我一眼。”旁边一个木笼里,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朝士兵道。
士兵在木笼上一踹,将?他吓得一个哆嗦缩了回去。
“你……你是裴将?军的什么人?”池敬遥这会儿被关到了木笼里,终于得空将?堵着嘴的布巾取了出来,他朝旁边那少?年问道:“你也认识裴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