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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蔚央殊实在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事。
眼前这个男子在说什么?说……说他蔚央殊是他的人?
“你……你……凭……凭凭……凭什么?”一句四个字的话居然结巴的讲了老半天。
闻言,公良光武回头再对蔚央殊一笑。“你多多少少也是有感觉的吧?因为我们家乡的人向来都只对另一半有感觉;既然我对你有好感,你应该也是对我有好感才对。”
这是什么狗屁道理?谁规定他对自己有好感,他也就非得对他有好感?
“打从下雨相遇的那一刻起,我就认定你是我今生的另一半。我离乡背井数把个月,为的就是寻得生命中的另一半;如今既然被我遇到了,我也就不想放手。来吧!央殊,陪我走人生的这一程……”
“滚!”
半眯着眼,蔚央殊狠狠的打断公良光武的话,毫不留情并且很快速的甩开拉着不放的手。
眼前这家伙算什么东西啊?竟然叫他的名字叫得这般的熟识,还说陪他走人生的这一程?哈!他当他是谁?
蔚央殊这么打断话的公良光武也吃惊的张大了嘴。
他被打断说话的先机!?
从小到大、从家乡出外到这里,他公良光武说话倒还没被人用一个字打断过,而眼前这个比他矮了一颗头的青年竟这么容易又轻松的办到?
为什么?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原来被打断话的感觉竟是这般神奇!
“呃……那个……央殊……”
“滚!”又这么亲昵的叫他的名字!他是从哪儿得知他的名字的?难道他不知道没经过别人同意就乱直呼他人的名字,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吗?
嘿嘿!又被打断话了。难到他的另一半比他还会说话?莫非这就是所谓的一物克一物?
“你好会说话喔!”
公良光武这突然出口的话又再次让在场的人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直直望着他。
他有说错什么话吗?要不大家看他的眼神怎么都这般的怪异?
不过,这倒是让公良光武又取得了一个说话的好时机。
他甩了下手中玉洞箫,微微勾起一抹笑容。
“我好像还未自我介绍吧?在下公良光武,虽不太怎么想讲,但还是要说明,在下生为君子国遗裔,居住在公氏镇上,家中尚有父母,吾乃独子,听说拥有纯正君子国之血统,不过在下是打算之后继承家业、孝顺父母,啊!对了!不才家里是专门帮人出面说话解决问题的,名曰言道家庄。
自小我就耳濡目染,习得这张好口才,在家乡倒还未有人说得过我,不过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离乡之后我便寻寻觅觅,整天只想找比我更会说话的人。如今能与兄台相遇,定是冥冥中上天的安排,方才蔚公子单单只出一音能抑制我的言词……嗯,公子言论之力确实是技高一筹,不才甘拜下风,佩服佩服!”
公良光武抱拳拱揖表示敬佩,但在蔚央殊张口想说话的那一瞬间,他像是又想到什么似的抬头笑了下,击了下手掌。
“有件事实在是不好启口,且看公子脸色难看,姑且那件事我也就先搁着不说,不过在下实在太佩服兄台的口才了。不如这样吧!你就收我为徒!让不才在你身边跟你学习说话的技巧好了。嗯!这个决定真是太好、太妙了!来!皇天在上,请受徒儿一拜!”说完,在蔚央殊还反应不过来、其他人还在理解之际,公良光武便先跪下朝他一拜。
拜过之后,公良光武拍拍衣摆,起身朝他一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出门在外,您就是我父了,且我拜都拜了,那就请让我跟在您的身边伺候您吧!央、殊、师、傅。”
顿时,蔚央殊感到内心仿佛有个东西被点燃爆开,下一瞬,他转身举步走离,只留下一个回答给公良光武,一个字,依旧相当冷酷的一个字。
“滚!”
第3章
滚!
呵!多么震撼的一句话!
公良光武甩了下玉洞箫,一脸若有所思。
人是很顺利的见着了,可是瞧他那副对他厌恶的模样……呜……心寒啊!
所幸自己的言行并未太过失常,起码他利用了自己的口才取得先机,先拜他为师。虽然这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总是对他绷着一张脸……
不过跟他过“话”几招,他却都只开口回一个宇,由此便可瞧出他定是隐藏了坚强的实力。
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强的对手,身为男子汉的他岂可夹着尾巴逃?况且他的伞也还未还,自己还没对他求爱,也还没问他清不清楚自己的身分……
想及此,公良光武也只能边叹息边把玩着手中玉洞箫。
脑海中那双一直怒瞪着他的眼眸,好美,美到让他好想捉弄他。
摇摇头,公良光武摇去脑海中的遐想。
一个男人!对手可是个男人呢!虽然他的眸子教人无法忘怀、虽然他的样子无法自脑海排去.虽然他的声音让他好喜欢,但他可是个跟他一样性.别的男人!
不过,就算他对他有遐想,应该也没关系吧?毕竟他是他命中注定的另一半啊!在脑海中幻想也不会有人抗议吧?
这算是喜欢吗?对于那个人既是心疼又想怜爱……原来遇见了命中的另一半,竟得尝到这般思念的滋味。
忽地,外头又下了阵急雨,但也没一刻间便告停歇。
往窗外望去,外头的夜空清澄得可见星光。
明天该要怎么相见?虽然已经很厚脸皮的强当上他的弟子,他却也没多余的钱可以随同他在江柳书院上课了。
“央殊……”他还没向他吐露出他的爱意、他也还未表明他对他的思念……
公良光武抚着身旁的油伞,遥望夜空。
“玉宇含清露,香笼散轻烟,应当结沉抱,难从兹夕眠……”
想在这等夜色下枕眠?难矣,难矣!
甩了下玉洞箫,凑唇轻吹,下一刻,一首相思曲随之倾泻而出。
思念,那在雨中含笑轻吐出“请”字的青年;思念,那时在他眼中闪烁着耀眼无比星光的双眸;思念,那股难以言喻的震撼……
思念着那令他无法忘怀的……央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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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更三下,半夜寅时。
这等夜半时刻,照理说应是暗无火光只有月色,但,就是还会有像蔚央殊这样喜爱读书的人存在。
厢房内灯火通明,蔚央殊坐在桌前有一段时间了面前摆的依旧是同一本书,丝毫没翻过。
别人认真当个书呆子也许是为了考乡试、中秀才名扬家乡,而他蔚央殊当书呆子,其实只是因为怕麻烦。
跟人打交道的伎俩向来是他最弱的一门学问。打从被游家大少自路边捡回来之后便被当成是亲弟一般照料、疼爱有加,要他到江柳院教书也是为了想让他学习如何与人相处。
没有人可以继承家业的游家,本来打算让有才能的蔚央殊冠上游家姓氏并继承游家商业;但面对蔚央殊的不多话、不喜人群、不笑这几点,游家就深感无奈。
可人各有其个性,强求不来,所以游家人倒也不太在意,任蔚央殊继续这么淡漠下去。
沉默是金!也许蔚央殊不喜多话,是有他的道理,游家人总是这么想。
很奇怪,自今天正午遇上那大嘴公之后,他就一直定不下心来念书。
那个家伙是什么东西?居然还拜他为师?
会说话?那家伙是在讽刺他吗?他从头到尾说出口的话有哪一句比他长的?这哪像是很会说话?
公良光武是吧?很好!他记住他了!下次要是知道他在哪个地方出现,那他就绝对不会去那个地方。
话虽这么说,但为什么他的内心又一直很在意他?
那时,那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身影,只让他觉得好耀眼;再者,当他望着自己的双眼时,他竟然莫名其妙的感到一股奇异的感觉涌了出来!
那一瞬间,他竟然有股想留在他身边的想法。
不!不可能!他蔚央殊虽然因为自己的两位义兄而早已习惯两个男人的暖昧,但没道理连他也得陷入那种违反常理的爱恋!
不!别再多想了?
吹熄烛火,蔚央殊忿忿的爬上床。
既然念不下书,那他又何必浪费光阴在书桌前发呆、想东想西的,还是歇息吧!
只不过……
蔚央殊只合眼了片刻,便听到有细微的声音在耳边迥荡。
那声音听来好像是蚊子,但又像苍蝇一般嘈杂,可是细细听闻,又有点儿像是某个男人在说话的声音。
不会吧?三更半夜的,是哪个有问题的家伙在大声嚷嚷的?真是吵死人!
本以为是某个大白痴在断崖之处朝圆月呐喊,但听来又不像;这声音,感觉就像是在他耳边嗡嗡作响一般,可旁边没人啊!哪儿来的声音?
睁眼四处张望,没人,恰巧在起床的那一刻声音也没了。
叹口气,蔚央殊自觉太过神经质的卧床再睡,但才一闭眼,恼人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了。
见鬼!幻听啊!可这声音怎么越听越像某个人……
对!就是今天遇到的那个大嘴公!妈呀!怎么阴魂不散,在自己的房内还能听得到他的声音?
真是吵死人!
人家书中形容女子的声音是好听到如黄莺出谷,余音绕梁三日不绝;怎么他蔚央殊竟倒楣的遇上败虎嘶吼、蛱蝇喧哗绕耳不去?
痛苦的将棉被蒙上头、捂住耳,但声音依旧死缠着他不放!
忽然,打更的敲了四下,天!又过了一个时辰,而这扰人的声音依旧还是在耳边缭绕不去?
“吵死人了!”
忿忿的踢开被子,蔚央殊简直快被这声音给弄得崩溃,转身看着窗外的天空渐渐泛白……死定了这下甭睡了!
这个扰人的声音居然能让他失眠,睁眼睁到天亮?
好啊!莫说他喜欢上他了,而是他与那家伙的梁子就此结定了!
蔚央殊猛然起身,重捶墙壁一下。
这该死的大嘴公!天杀的公良光武。最好就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要不他蔚央殊定拿那文库中最厚的那一本书砸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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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啼,东边天空升起了旭日,蓝天只有几片白云飘荡,甚是清爽。
但这对整夜未眠的蔚央殊而言,可是一点儿也提不起精神。
“央殊,怎么这般没精神?昨夜睡不好?”游亦麟恰巧过来、柳书院看看收入状况,顺便也瞧瞧蔚央殊的私塾生活。
蔚央殊小打了个呵欠,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了
昨夜蚊蝇大闹,吵到无法合眼。
唉!还是只能用笔谈,原以为在这私塾能让他开放点、多说点话,没想到却还是一样没变。
游亦麟叹口气,拧下眉,“蚊蝇?莫非花盆水没常换乾净,所以导致蚊虫滋长?”这可就不成了!要是让学生们染了病,他游家资助的江柳书院可就招不到学生了。
知道义兄游亦麟正为了他胡扯的话而想着解决的方法,蔚央殊赶紧再提笔写下几字——
兄长莫担心,也可能只是我过于紧张,不打紧的。
虽是这么写,但只要一想到昨夜失眠,蔚央殊就满肚子怨气。
那家伙说的话就跟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又臭又长让人听了就想砍人,偏偏他就是口拙,说不出心里想说的话:若要这样说他不会讲话他也认了,但、但是为什么那家伙直称赞他的口才好,还要拜他为师?
没道理!
且他也不过才听了那家伙自我介绍和一些听不太懂的话而已,为什么到了晚上那声音却缭绕不去的缠着他?
“央殊?没事吧?”游亦麟见蔚央殊一直咬牙切齿、双眼充满愤慨,不禁担忧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不如意的事吗?真的只是因为蚊蝇嘈杂?”
蔚央殊面有难色的摇摇头。
“不方便说也就算了,义兄也大概略知一二。”
略知一二?是指什么?
听到游亦麟的这番话,蔚央殊惊讶的抬头望着他。
但见游亦麟若有所思的摇扇几下,不待他开口便迳自再道:“我要回去了,你就继续烦恼吧!”
嘻嘻笑了两声,游亦麟一脸闲适、看好戏的模样让蔚央殊有点儿不快,但碍于他是自己的义兄,同时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所以也不方便表现出什么不满,只微微的点一下头。
“是。”一个字,蔚央殊淡然一笑,回应了游亦麟;之后,他便又拿起了书,开始低头做起他的书呆子、好夫子。
叹口气,游亦麟摇着纸扇,望了他一眼,本想开口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吞了回去。
接着,游亦麟无言的离去;而蔚央殊,一副彷若无事般的读起自己的书,准备着下一堂要教的书。
榕树大荫下,斜对面便是江柳书院的大门,站在这里一眼便可将出入的书生全纳入眼下,寻人方便得很。
公良光武在这里等了一整个上午,进进出出的人很多,就是没看到那个熟悉的人影;等得有点无聊,他便开始想说话了。
“来来来!各位乡亲父老们注意了!知道我腰间的这东西是什么吗?不说出来是没人知,说出来是会吓死人!听过天庭上最强的神明八战神的故事吗?有听过古物八战神的八样奇宝的故事吗?告诉各位!我身上的东西可就是名副其实的其中一样宝,叫紫勾玉,话说……”
公良光武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如黄河泛滥,话如浪水一般滔滔不绝,几个时辰下来就只瞧见他说得口沫横飞、讲得天花乱坠;听的人是频频摇头,想走却腿软动不了,讲的人还生龙活虎,似乎再多胡诌几十个时辰也没问题。
所幸,有个人影吸引住他的注意力,让他将话题结束。
“嘿,师傅。”公良光武挥挥手,拦住一位见着他便转身想步回书院的身影。“师傅真是无情!您可知徒儿在此苦等您多久了?快十个时辰了呢!站得我腿酸极了。”
那怎么不让那双腿给断了去?啐!没事长那么高做什么?为了呼吸新鲜的空气吗?蔚央殊白了那比自己高出一颗头以上的公良光武一眼,依旧不语,甚至连哼也不给一声。
“师傅、师傅!我们到那客栈歇息如何?方才弟子替这世间迷惑的俗人解答疑惑,不沾半滴茶水,口快干死了。算我求您,请师傅移驾,陪徒弟喝喝茶,这要求不过分吧?毕竟我们是师徒啊?”
去!谁跟你是师徒了?这明明就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蔚央殊额冒青筋,由不屑的眼神转为怒瞪,一手不禁抬起挥了挥,像是在嫌恶些什么般,开金口,一个宛若镶金的字便自那张薄唇轻吐而出。
“滚!”
这个字让公良光武倒钳一口气,右手抚上胸口,一脸震惊。“真不愧是我公良光武所承认的师傅!单单一个字就可让人感到无比震撼,不像我得要用上千百句话才可让人心生敬畏;师傅今日一言,可真是不说则已、一说则达一鸣惊人的最高境界,小徒佩服!之前所为简直是班门弄斧、羞愧至极!”突然,公良光武一手握紧蔚央殊的手,脸上充满无比的敬佩,十足感激的道。“小徒今生今世只愿跟着师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