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落入我怀中——雾下菘

作者:雾下菘  录入:05-25

  以前秦闻渡叫她这么叫他,说他比她大, 是她哥。
  言月却很抗拒, 总觉得别扭。后来交往后,秦闻渡也试着强迫过她,他似乎对这个称呼有什么执念, 简直像是要做给什么人看一样。
  言月就是不愿意,她平时性子软,这件事上却不知为何很执拗。
  而如今,对着许映白……一切都好像都是那么自然。
  “我做了一个梦。”言月忽然说。
  许映白单手撑着下颌, 看向她。刚吻过她,他声音还余着一丝淡淡的哑, 比起平日,多了一点极浅的懒散和放纵, “什么梦?”
  只要这一点点放纵, 落在他这样克制自持的人身上,便足以显得尤为勾人。让她看着便脸红心跳。
  “梦到在自家花园里,和一个很像你的人一起。”言月偏过脸, 尽量不看他, “在种月桂树。”
  她觉得自己脑子好像不太灵活,像是隔了一层雾气,回忆起来时都朦朦胧胧。
  许映白说过,他不会对她说谎, 言月也相信, 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
  他什么都没说, 神情似乎淡了下来, 让她更加看不明白。
  没说是那他,也没说不是他。
  梦里小少年的脸和眼前男人的脸重叠在一起。
  言月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
  她终于垂下视线,没有再继续追问。
  第二天,言月白天照常去上课。
  下课后,她和贺丹雪一起走在走廊上,贺丹雪在刷手机,“咱班下周好像要转来一个国外的交换生,据说是个大帅哥哎。”
  新同学已经加了他们班群了。
  贺丹雪点开他头像,“哟,看轮廓还真挺帅,不知道真人如何啊。”
  言月原本对这些就没太大兴趣。
  “对了,你是有夫之妇了都。”贺丹雪逗她,“回家看自己男人就行了。”
  言月脸微微红了一下。
  她和许映白目前还处在隐婚状态,对舍友,她都只说许映白是男朋友,现在骤然听到“有夫之妇”这个词,虽然知道贺丹雪是无意的,但还是免不了有点被戳穿的羞耻感。
  回家后,她依旧练琴,随后,在微博上和自己的粉丝互动了一下。
  第三只视频她还没决定发什么。登录平台,打开消息提醒,倒是让她略微惊了一下,居然有几个合作邀请,不过两个是问接不接广告,另外几个合作邀请级别都不高。
  言月给广告发了拒信,预备再了解一下那几个合作,没等她开始看,便骤然接到唐姜电话。
  “我帮你查了一下,确定一中那一届没有叫郑雯雯的。”唐姜说,“你是不是记错了她的名字,还是她撒谎了?”
  言月愣了一下,她很确定,自己没有记错。
  看到和‘郑雯雯’的短信往来,言月微微皱眉,她把短信都删了,又把那个号码拉黑了。
  就当一别两宽,她不喜欢对她撒谎的人。
  “她为什么要骗我呢?”她对唐姜说,语气有点费解。
  唐姜说,“谁知道呢?不过看起来就没什么好事的样子,我觉得她肯定还会来你们家,月月,你最近最好小心点。”
  挂了电话。
  言月回想了下,这几天她好像就没再见过那个自称郑雯雯的女人了,也没收到她信息过。
  对她撒这个谎到底有什么意义?
  ……
  祝青雯这几天一直在许家宅邸外徘徊。
  她穿得很漂亮,画着最适合自己的妆容。
  她是个成熟的女人,知道怎么对男人展示自己的魅力,让人忍不住怜惜。
  第三天,终于见到那辆车,祝青雯眼前一亮。车在她面前停下时,她一颗心怦怦直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下车的却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西装革履,戴着眼镜,神情温和。
  不是许映白。
  祝青雯愣在原地,看着那辆车。
  他在哪里?
  “祝女士。”温睿彬彬有礼道。
  “希望你以后可以离言小姐远一点。”
  “还有秦先生,麻烦您转告一下秦先生,希望你们都可以不要再出现在言小姐面前。”
  “这个小区无关人员是免入的,许先生和言小姐的家也一样。”
  这是谁?是许映白的秘书吗?
  那么说,他本人,也在这辆车里?
  车窗没有降下来,她看不到里面,祝青雯声音颤着,对着车说,“我和你是同学,以前……”
  温睿递完话,朝她礼貌点头,便回到了车上,关了门,未等祝青雯说完,车已经离开了。
  留下失魂落魄的祝青雯,被保安带了出去。
  她浑身瘫软,像是一股子气完全被完全抽掉了。
  那个男人,依旧和少年时代一样,那么高高在上,看似淡漠,其实内地是极致的冰冷和傲慢。
  许映白在后座,神情淡淡的。
  温睿对他很熟悉,许映白平时情绪起伏很小,眼下也一样。温睿知道,他心情应该已经很不悦了。
  这两个人,已经触及他的底线。
  尤其是,祝青雯那天闯进他们家擅自和言月见面。
  许映白和言月不同,大部分时候,他只是懒得理这些事情,可是,这件事情涉及到了言月。
  许映白对言月,一直有种极为恐怖的保护欲和占有欲。
  她是他的领地里最珍贵的一轮月亮。
  这么多年,为了她,他一直在极力克制。
  这段时间后,他意识到,情绪已经开始泛滥,快要克制不住了。
  许映白回家的时候,言月还带着耳麦,在认认真真听自己的歌。
  甚至都忘了,到时间了。
  他们每晚都要有一定的独处时间。这是许映白之前和她的约法三章。
  想到这里,言月摘了耳机,磨磨唧唧过去。
  推开门后。
  他果然已经在书房等着她,腰背笔挺,他看了眼墙上时钟,淡淡提醒,“迟到了五分钟。”
  按照之前约定,她需要双倍补回陪他的时间。
  许映白和她提起这个条款时,言月被他勾得晕乎乎的,什么都答应了。
  现在她仔细一想,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吃亏,假设许映白迟到了,他补给她时间,她迟到了,她还是要补给许映白时间……那不都是要延长吗?
  原本准备对许映白小小抗议一下。
  可是,一旦对着他那双眼,她这些话又都说不出来了。
  言月说,“刚在录视频,想要把账号运营好一些,之后,说不定可以有收入。”
  虽然她知道,她赚的这点,对许映白来说压根不够看。
  他看向她,意思显而易见。
  为什么不用?
  许映白给她的那张卡,言月一次也没动过。
  她总是回想起言高咏那句话。那句话对她的伤害,甚至比言高咏强迫她嫁给秦闻渡这件事情带来的更大。
  言高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剩下的,血脉最接近的亲人了。
  即使是这样,他给她的爱也是有条件的吗?
  她像是个傻傻的小兔子,在被伤得遍体鳞伤之后,依旧笨拙,又小心翼翼地试着靠近他。
  她以后想赚很多很多的钱,不给许映白带来负担。
  如果说,爱的总量是一定的。假设许映白对她真的有一点点爱,那她希望,这份爱可以不被这些外物消耗,可以都保存下来,用在她本人身上。

  “言月。”
  他的表情依旧是沉淡的,看向她,“我的所有,都是你的。”
  “无论你要不要。”
  都不会改变这个事实。
  不要抗拒他。
  言月心越跳越快,几乎不敢看他。
  第二天,言月接到了一个来电。
  听到电话那边的熟悉的声音时,一瞬间,言月几乎想要挂断电话。
  “月月,别挂。”言高咏说,“我有重要事情要和你说。”
  想到这几天,她原本也是准备联系言高咏的,言月抿了抿唇,没挂电话。
  “言月。”言高咏说,“秦家那边联系了我,说对这件事情大部分是小秦的错,说是小秦之前行为让你误会了,他们会带小秦上门给你道歉,希望你再给他一个机会。”
  显然,言高咏把之前言月说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的当儿戏了,也把她说的和秦闻渡分手当气话了。
  他始终只当她是个任性小女孩。
  言月深呼吸了一口,平复了一下自己心情。
  “我说过,我已经结婚了,希望你不要再和我说起这些。”
  “关于妈妈留下的股权。”言月说,“我现在已经结婚,妈妈的遗嘱条件生效了。”
  “我和我的律师希望最近和你见一面。”
  她声音不像平时的柔和亲近,而是相当公事公办。
  言高咏有些不快。
  言家生意大部分分布在服务业,近几年发展得非常好。尤其言高咏以前和谈珊琳一起创办的一家连锁酒店,这十年里壮大了几十倍。原本,他和谈珊琳两人各占30%股份。言高咏自然不愿意把自己这30%股份白白交出去。
  “你和谁结婚了?”言高咏说,“爸爸是你长辈,对你还是关心的。”
  “希望你不要被人骗了,月月。”言高咏说,“这个世界是很复杂的。”
  “怀璧其罪,你一个年轻女孩子,继承了那么多财产,你怎么知道对面不是图你的钱呢?”
  言高咏没有把言月的话当事儿,即使她有那张遗嘱和一张结婚证,对他而言,其实都无关紧要。
  言月斗不过他。
  她太稚嫩了,太柔软了,言高咏以为自己了解女儿。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言月平静地说,“你想要回股份的话,可以和我聊一聊。”
  言高咏听起来已经很不高兴了,可是,还是和她约了时间。
  明天,地点在言家一处茶馆。
  晚上,言月想了半天,还是对许映白说了这件事情。
  他说,“我和你一起去。”
  不是商量,是陈述句。
  言月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
  第二天,她和许映白先到。
  茶馆老板吴优认识言月,已经先迎了上来,“小姐。”
  “这位是……姑爷?”他对许映白也很是客气。
  做这一行,见多了人,吴优一眼看出这个男人来历不凡。虽然年轻,但是非常有气质,是一种只有久经浸润,才能培养出来的贵公子气质。
  言月点了点头。
  她和许映白就坐之后,茶刚上来,言高咏也到了。
  见到许映白时,言高咏一瞬间没有维持住表情。
  言月垂着睫毛喝茶,没有抬头看言高咏。
  “许公子。”那边,言高咏已经迅速调整好了心情,对许映白极为客气。
  随即,他看向言月。
  言月没看言高咏,声音里有点压不住的情绪,“你不是问我和谁结婚了吗?”
  许映白没有否认,冲言高咏淡淡颔首。
  虽然年轻,他气场很强大,言高咏在他们对面就坐。
  纵然心里已经掀起万丈波澜,他脸上神情依旧维持得极好。
  言高咏说,“这是月月的福气。”
  他对着许映白,有种不太自然的客气。
  言月看起来神情很正常,瓷白细腻的手指把玩着瓷杯的柄,对言高咏很是冷淡。
  言高咏说,“月月性子幼稚闹腾,既然已经结婚了,以后还拜托许公子多加照拂。”
  “我也只有月月一个孩子了。”
  许映白修长的手指拘起,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听不出多少情绪,“没有闹腾。”
  “股份这些,公司那边马上会走流程,把月月该有的的都过户给她。”不等许映白再说话,言高咏非常客气,“其他遗产也都在走交接手续了。”
  言月抿着唇,始终不愿意看他。
  言高咏心里却已经是惊涛骇浪,对着面前并肩的两人。
  多年前。
  他记得,自己去接言月那一天。
  治疗师何海山对他说,“言先生,希望您在未来不要再给她太大的压力。”
  “她很坚强,也很努力。”他叹道。
  小女孩坐在椅子上,穿着一身白色的病号服,怯生生的样子。
  看着言高咏,她怯生生叫道,“爸爸。”
  言高咏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
  她又能说话了,能走,脸上甚至也有了血色,看起来也很是正常。
  “那些都已经忘了。”何海山低声说。用的只有言高咏能听到的声音。
  “月亮,还记得爸爸吗?”言高咏手心全是汗,接过言月的手。
  言月点头,“何叔叔对我说,爸爸今年来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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