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红芹粲然笑道:“你以后都这么好好说话, 我就不跟你打架了。”
她也不想跟卫三动手,可一听他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控制不住自己呀。
……
“自愈?”卫景英微讶。
卫景平笑道:“二哥, 你看三嫂那急性子, 估摸着三哥怕惹她生气说话越来越快, 时间一长就治好了。”
卫三笑笑没说话。大概……没错吧。
卫长海“哦”了声,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看来老关家这姑娘真没娶错, 嘿,还是老子我英明啊,当初要不是摁着他俩成亲,老三能治好这结巴?
等老了以后跟孙子孙女们又有得吹了。
卫长海有点飘。
卫景川说道:“老四,你四月份娶亲?”
那会儿他和关红芹怕没时间赶过来喝杯喜酒。
“嗯。”卫景平低头喝了口水, 有点脸红不大好意思, 还有点隐隐的紧张:明年一开春事情多, 时间紧,不知娶亲会不会仓促了些。
当时选日子的时候他本来想往后推一推的,只是一想到两人订亲五六年,姚溪十八岁了快成当朝刻薄妇人口中了老姑娘了,就没勇气提推迟的话。
生怕外人私下里议论姚溪,叫她受委屈。
卫景英似乎看穿了卫景平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等过了年让你二嫂帮着爹娘给你张罗一下,别担心。”
“……”
聊着卫景平娶亲的事,后来又说到龙城府,再后来是京城……之后三人合力净了庭户,换了门神,挂了钟馗像,钉了桃符,一番祈祷好运驱邪避灾后,到三更天,都乏了,捞起吃沙糖桔吃了一丽嘉筐后又各自在藤椅上歪了会儿,四更初外头鞭炮声噼里啪啦此起彼伏,把兄弟三人震得精神抖擞起来。
“二叔、三叔,四叔过年好。”大年初一早上,卫容与来给三个叔父磕头拜年,收了压岁钱后拿去买烟花跟小伙伴们疯玩去了。
……
卫景平正月里走亲……不对是走师,老姚啊老顾啊陆大儒啊路侍郎啊,访友饼圈啊……也只有饼圈了,傅宁徐泓柳承珏等人都回原籍探亲去了,余下就是一干打有交情没交情的同僚了,初一到初六忙得跟赶场子似的,到了初七才又稍稍清闲下来。
卫三两口子难得回来一次,孟氏把他们当宝贝疼爱,天天在家里张罗吃的,卫景平跟着享口福,到正月十五年快过完了,惊觉他白了,还胖了。
让人一瞧就觉得他这年过得滋润。
可卫三却皱眉看着他手里捧的《律例》书本说道:“老四,你这一年到头手不离书,过年了也不能好好休息下,多累啊。”
卫景平放下手里的书卷,笑道:“习惯了。”
他倒想着把租住的房子修整粉刷布置婚房迎娶媳妇儿呢,可正月里哪有伙计给你干活,都在过年呢。
只能看看书消遣时光。
卫三心道:懂,就跟他爹卫长海一天不比划两下拳脚就浑身不得劲一样,老四就好捞本书看看。
卫景平:“大哥跟大嫂还好吧?”
卫三“唉呀”一声直拍大腿:“差点忘了,”他从贴身的口袋里翻了翻,掏出一张纸片递给卫景平:“这是咱侄子的出生时辰,大哥说请你给他儿子娶个名儿。”
又拿出一个红包:“大哥给你娶亲用的钱。”
他和关红芹从龙城府启程的时候,卫景明特地把攒了一年的俸禄银子交给卫三,让他捎回来给卫景平,说娶亲花销大,手头多备一点儿银子到时候多一分体面。
卫景平绷不住眼睛湿了:“……”
戍边日日以弓刀寒月为伴,他大哥竟还要攒下钱来操心他娶亲的事,真是太苦了。
“大哥在龙城府的名气很大呢,”卫景川说道:“走在街上百姓都称大哥神箭手,风光着呢。”
北夷后来又拉拢几个小部落出兵来偷袭,都被卫景明一箭射穿一个,没损一兵一卒就打得他们屁滚尿流,撵更远的地方去了。
卫景平拆开红包,又添了两张银票进去交给卫三:“等我给咱侄子取好名字,你一同捎回去吧,就说是我给侄子的压岁钱。”
卫三:“大哥早料到你会这么干,他交待了,说今年他儿子不收压岁钱,等明年他过年回来探亲,叫你一块儿给补齐了。”
卫景平闷声道:“嗯。”
“老四,你干脆也给我闺女想个名儿吧,”卫三说道:“省得再写信来问你。”
卫景平:“三哥怎么知道是个女儿,要是生个儿子呢?不还得写信回来。”
“你三嫂说是个闺女。”卫三红着脸低声说道。
卫景平:“……”
他心道:你和我关三嫂像是能生出娇滴滴闺女样子的吗?你们两口子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不过后来他还是答应了,说女儿和儿子的名字都给拟几个,由他们去挑吧。
卫景川和关红芹正月十七离京,他们一走,卫景平只觉得“嗖”地一声,年就飞走过完了。
他每日又开始去户部点卯,兢兢业业地做他的官老爷了。
出了正月,京城里干活的伙计们多起来,卫景平请了个装潢宅子的师傅,动工整修他租住的宅子。
打算四月份娶亲的时候将这里当作婚房。
整修不比翻新,这个快些,从动工那日算起,只花了一个来月时间就初步完工。
这宅子虽然是一进的院子,但整修之后的正房黛瓦青砖,一进去墙面粉刷的雪白洁净,换了菱花阔窗后,屋里的阳光敞亮,显得三间正房格外大气。
东厢房是作为洞房来布置的,三间屋子东西打通了之后,卫景平怎么喜庆怎么来,屋中铺上厚厚的大红的毛织地毯,门全部换成新的,用红漆刷成,并请画匠在门上绘上蝙蝠,取福禄之意,换了京城里的回纹样式棂花窗,回纹图案有“女子宜归”的意思,寓意新娘子嫁进来后福寿吉祥深远绵长。
只等他娶亲的头两日在上面贴上大红的“囍”字,床上挂上红色的幔帐,洞房就算布置好了。
……
与此同时,正通钱庄的地基也打得差不多了,该建墙体了,预计五月份能封顶,按部就班六七份可开张营业。
和卫景平娶亲恰好错开,没挤到一头去。
一日放衙路上遇到陆谵,互相行过礼后卫景平说道:“正想找先生说个话呢。”
陆谵手里执一把鹅毛扇拍了两下:“卫大人是不是想说,你要娶亲了,人生大事不能耽误分毫,正通钱庄的修建由我来盯着对吧?”
卫景平:“……”
“先生,”他斟酌了片刻用词说道:“我是想说我想了个要债的法子,或许能帮先生把在平遥县亏损的十万来两银子要回来。”
陆谵微眯着眼睛陷入沉思:“走,去鄙府详说。”
他本就出身京城高门大族陆氏,在京城显贵云集的地方占了一套五进院的宅子,进去之后非常幽静,书童上了茶,二人在亭中落座:“卫大人说说看。”
他在平遥县开办的正通钱庄放了贷却连本带利一分都收不回来的事情生生困扰着陆大儒至今,他穷尽儒家、法家的学问也想不出讨债的办法。
也不是说一点儿办法没有,最简易粗暴的,雇几个穷凶恶极的杀手一刀下去见见血大抵立等可破,但这等方法只适用于商人开办的钱庄,事实上钱庄也经常这么干,只是陆谵心道:卫景平要的是为朝廷“生息”赚银子,这用私刑的手段有损朝廷颜面,万万使用不得。
卫景平说道:“过年期间我翻看了我朝当下的《律例》,里头关于欠债不还的约束还是不够。”
古代各朝代对于欠债不还的行为都有规定,比如:《唐律疏议》中规定:“诸负债违契不偿一疋以上,违二十日笞二十、二十日加一等……”
“一疋”指的是一匹布的钱数,从这条法律规定可以看出,在唐朝欠债达,违约20日不还就要扭送官府被处以“笞刑”,还要依据情节的严重加重处罚。
而宋朝的《宋刑统》和明朝的《大明律》对于债务人的处罚也有明确规定,大概就是:官府对于欠债不还的人,可以实施拘禁,债务人家族须在两个月以内返还欠债,否则要被判处劳役。
……
在卫景平看来,这都太轻了,轻拿轻放根本不足以震慑欠债不还的“老赖”。
陆谵的手指在几面上轻叩两声:“你说的这条我并非没有考虑过,”他说道:“涉及到修改《律例》,难啊。”
他在平遥县就此事告到官府,案子审也审了,但并不妨碍他拿不到银子。
卫景平:“先生,难也要有人去办。”
陆谵说道:“此事宜缓不宜急。”他放松了语气玩笑道:“你先娶媳妇儿,我等着喝喜酒呢。”
说完端茶送客,不多留卫景平。
随着娶亲的日子越来越近,卫景平没心思过多地想这件事,几乎全花心思筹备婚礼去了。
毕竟娶媳妇儿一辈子只有一次,是件天大的事。
……
亨庆五年四月二十日,黄道吉日,宜婚嫁。
虽然不年不节的,但京城中却到处一片熙熙攘攘的景象,跟上巳节春游有的一拼。但与踏春郊游不同,今日街头巷尾人头攒动,是为了前去观看一场婚礼我朝近五十年来最年少的状元郎,户部主事,很快就要荣升户部侍郎的卫景平迎娶姚家大小姐。
第199章 昏礼
◎此刻朝霞满天,春风花草香,正是迎亲的吉时。◎
一眼看去, 来道贺的人穿红着绿,全是官老爷, 那可不, 光翰林院、户部和工部这些官员及其家眷、随从就有千余人。
加上周、杜两家的亲朋好友,京城中的熟人好友,跟卫景英交好的羽林卫的兄弟们,好家伙, 来赴宴的足有小两千名宾客。
最起码得六七十桌, 要办这么多人的宴席, 卫家肯定招待不了, 只能另想别的办法。
年初听闻卫景平娶亲的消息, 京城里两大知名酒楼,樊楼和谭家菜馆纷纷找上门自荐, 都希望自家酒楼能承办这次婚宴,这可是难得的一次性见到那么多达官贵人的机会, 谁不想要。
樊楼的大掌柜樊一先前在卫景平手里折了一个孙子樊显荣, 另一个孙子樊和却因祸得福, 挣到了考功名的机会, 他很争气,去年考中秀才, 樊家上下欢喜得不行,和卫景平之间的龃龉渐渐淡了,尤其樊和这一房,总说卫家的好处,樊一又生了结交之心, 一直苦于没有机会, 这次机会来了焉能放过, 自然要万分殷勤地游说卫家在樊楼办酒。
谭家菜馆也在打算盘:要是卫景平这场盛大的婚宴由他家来承办,日后多的是上门来沾卫景平官运喜气的,他们光打这张牌,说不定生意很快就盖过樊楼成为京城第一大酒楼了……
在这两大酒楼清场办酒宴,卫景平觉得过于张扬了,要是当天阻了哪位王孙贵胄前来吃喝的兴致,人家气不过闹起事来,那就难看了。
是以卫景平一个都没选。
二月底,他在离卫宅不远的地方租下来一处私家园林,这座园林是南边的一个富商的,占地不大但布局精巧雅致,园子内空阔处平坦无遮挡,足以摆下两千人的酒席。
有了场地后,他本来想在京城周边请大厨来做菜操持婚礼当日宴席的菜肴的,谁知远在上林县的繁楼的掌柜许德昌得知后,写信过来自荐,说他能带着繁楼和上林县其余知名酒楼的大厨,共五六十人前来为他张罗酒宴,算是上林县送他新婚的贺礼……
卫家见到信后乐不可支,卫长海道:“要我说啊还是许掌柜来操办妥当。”
本来卫家的儿子们娶媳妇儿都该回上林县祭了祖,在当地办婚礼,宴请街里街坊热闹一顿的,但他家这种情况,四个儿子谁都告不了月余往上的假回原籍成亲,只能就地办事了。
卫景平想了想说道:“那就听爹的安排吧。”
许掌柜虽圆滑但不失敦厚,他还是信得过的。
这件事定下来后,四月初,许德昌带着上林县的大厨们进京,住进了卫景平租下的园林里,开始着手筹办婚宴菜肴之事。
“卫大人,”卫景平来跟他道谢,许德昌看着当年最初在繁楼帮工的小豆丁长成了长身玉立一身贵气的青年人,眼中含着欣慰说道:“许多年没见过面了……”
自打卫景平十一岁上中了秀才而后到府学去念书后,他就没怎么见过他了。
“许掌柜还是叫我‘平哥儿’吧,”卫景平对他作了一揖:“您这次进京来帮我,耽搁家中的生意,叫我怪过意不去的。”
许德昌:“平哥儿你这就见外了,看到你这样,我恨不得把酒楼开到京城里来啊……”
人老多情,他说着都快哭了。
“见外的话不要说了,”他又道:“我看这里的桌椅不够,平哥儿你看看能不能借一些来?”
他都恨不得从上林县拉千余套来了。
“这事儿我来想办法。”卫景平说道。他租桌椅的同时,还从京城里有富裕伙计的酒楼请来了四五十名帮工,至此,除去食材外,齐备了。
许德昌来的时候从上林县拉了两大车干货食材,什么银耳,黑木耳,竹荪,猴头菇,腐竹,辅料花椒麻椒胡椒……是应有尽有,余下的生鲜食材就只能在京城里采购了。
他列了个清单,足有十几页纸那么厚,次日就给大厨们塞了银子,让他们分头采购新鲜的食材去了。
要说春天办婚礼好,瓜果蔬菜自不必说,就说各种肉类海货都能提前一两天采买回来,稍放一些冰就能保鲜,不像夏天,只能当天买了当天做菜,放一夜就嗖了。
……
许德昌拿出毕生的本事,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卫景平的婚宴办好。
卫景平也没有闲着,他告了十天的婚嫁,在园子里布置了蹴鞠,投壶,抹牌的娱乐场地,预备给那天来得早的宾客们找个乐子,总之不能让人家来了干坐着等开席吃饭吧。
……
婚礼这天,头一拨来到园子里恭贺卫景平新婚的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徐泓他们,翰林院清闲,一到散值的点就结伴过来了,为什么散值了来呢,因为当朝迎亲是在黄昏时分,古人觉得黄昏时分是一天的阴阳相交之时,此时男婚女嫁顺应天地,正是敦夫妇之伦的时辰,所以“婚礼”其实应该叫做“昏礼”,是这么来的。
因而宾客们比迎亲的时辰稍微早一些,像当朝各衙门酉时放衙,过来就不早不晚,恰恰好。
庶吉士们来了之后玩蹴鞠的玩蹴鞠,投壶的投壶,抹牌的抹牌……霎时把氛围带动起来了。
他们有说有笑在玩乐的同时,厨房里帮厨的伙计们手里托着长长的托盘鱼贯而出站在厨房外的空地上,将每桌的冷盘托在手上,只等待会儿一到点儿就先端上去,让宾客们有东西垫垫肚子。
而一字排开的二十来个火灶上炖了三四个时辰的佛跳墙等汤都能出锅了,只要待会儿园子里喊一声“开席”,上过冷盘之后,这道佛跳墙就能很快端上去。
其他洗净配好的菜等着佛跳墙一端出去,慢慢冷却到适口的功夫,下锅煎炒烹炸,接在冷盘后面像流水一样就一道道端上去了。
上菜的火候很讲究,很有序。
卫家这次宴请宾客,看人下菜分贵贱,而是不论来宾官阶大小权势如何,每张桌子上去的都是一样的菜肴,这让来宾们吃饭的时候不用馋别桌的好菜,也不用绷着一颗争功名的心,大为自在。
卫景平身穿大红色的婚服,头上带着黑漆细纱的官帽,在卫长海和卫景英的陪同下,从柳承珏那一桌开始敬酒,众人都体恤他今日辛劳,举杯的时候喝一两口意思一下就算了,没有起哄灌他酒的。
不过就这么一口两口的喝下来,敬完三十多桌,他也有些浅浅的醉意了。
好在父兄能喝,转了一圈下来还能陪着宾客们再来一轮,而他,敬酒之后,就跟着喜娘准备迎接亲娘子去了。
这边父兄给张罗着,卫景平骑着高头大马,带着迎亲的队伍,鼓乐喧天地往姚家去了。
此刻朝霞满天,春风花草香,正是迎亲的吉时。
到了姚宅门口,卫景平此刻才晓得自己紧张得不行,手心里冒了一层又一层的汗,将握着的马鞭都湿透了。
姚家那边也一样忙得脚不点地……姚宅最里面的一进院子里,时不时传来女人们的低语。
姚溪在杜茹和丫鬟们的陪同下,先素衣素面给她父亲姚少裕的牌位叩了个头,告诉自己要出嫁之事,然后又细细地净了面,坐在梳妆台前梳妆。
妆娘先手持纱线在她娇嫩白皙的面上轻轻滚动了一圈,这是出嫁前的开面,她动作很轻,走过场似的:“奴婢从未见过像大小姐这般白净的脸面。”
生怕纱线伤了姚溪娇嫩的肌肤。
姚溪她娘周如梅拿桃木梳子从头顶开始给女儿梳头,等梳顺了一头如瀑秀发,妆娘把她的刘海梳上去,开始给脸上涂粉打胭脂,最后描眉染朱唇,妆容就成了。
女子嫁人这日要将头发挽起来梳成髻,叫做绾发,妆娘给她梳好随云髻,丫鬟婆子们便捧来了她的婚服,这件婚服用的是宫中最好的绿蜀锦,周如梅请了京城里最好的绣娘绣了小半年,头冠更是奢华,上面镶嵌着各色宝石,花树上的钿花用纯金丝勾勒,花梗、花蕊和花瓣栩栩如生,光彩耀目。
杜家老太太见姚溪这套嫁衣是按照六品官员的敕命夫人的规格所制,心道:溪丫头一上来就是个敕命夫人,明年平哥儿升官了就是个诰命夫人,多少女人熬一辈子才挣得上,溪丫头这命真好,要是茹姐儿以后也有这个福气就好了……
姚溪穿戴完后给周如梅磕了个头:“娘,女儿这就嫁人了。”
周如梅把她抱在怀里,一旁的杜茹靠过来,娘仨一块眼睛都红了。
婆子们才把她搀扶起来,就听见由远及近的喜庆的鞭炮声,而后有人高喊:“新郎官迎亲来喽!”
姚家的大门一开,看见卫家迎亲的花轿到了,便点燃鞭炮,准备送女儿上轿子出门了。
轿子进门前,卫五月提着个竹篮,里面放着满满一篮子红包,却不见姚家这边有亲戚按照京城的习俗来拦轿子要喜钱原来姚家就剩姚春山和姚溪祖孙俩了,外祖周家,她娘改嫁的杜家见没有姚家人带头,也不去带头为难姑爷,就这么放迎亲的轿子进门了。
喜娘带着前来迎亲的女眷们,二嫂曾嘉玉她们去内宅接新娘子出门上轿,男人们则等在外头。
姚家的客厅里也摆了几桌酒席,在座的除了姚春山外都是周家和杜家的人,卫景平过去给要姚溪的娘家人敬了酒,又给姚春山和周寂然磕了头,谢过他们对妻子的养育之恩。两位老爷子当面都很高兴,接过他敬的酒喝了:“去吧,别耽误吉时。”
等卫景平转过身的一瞬,却双双都扭过头去抹起了眼泪。
作者有话说:
古代对不同官阶官员的夫人封号也不同,一般来说三品以上是诰命夫人,九品到三品是敕命夫人,还有更细的,本文不采用啦。
第200章 合卺酒
◎“新郎官,去呀。”◎
卫景平给两位老爷子敬完酒, 被喜娘笑吟吟地撵了出来:“新郎官还是到外面等着去吧,新娘子就要出来了。”
他往外走了两步, 见周寂然带着红烛和镜子朝花轿里照了照, 卫景平很是诧异,一问轿夫才知道这叫做“搜轿”,说的是要驱除藏在轿子内不干净的东西,以免冲撞了新娘子。
不禁感慨古时候结个婚真是讲究啊。
这时候姚溪穿着凤冠霞帔蒙着大红的盖头从后院缓缓走出来, 在丫鬟的搀扶下给姚春山叩头:“祖父。”姚春山看着她, 心中那叫一个百感交集, 登时老泪纵横:“嫁过去好好过日子。”
姚溪低声开解他道:“祖父今天嫁出去一个孙女, 三日后回门就添个姑爷, 往后两个人喊您,不亏呀。”
听了他这话, 一众陪着姚春山伤感的姚家婆子一下子笑出声来:“赶明儿大小姐添个大胖小子,一回来就是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