逗得大伙儿都笑了。
跨出门时, 婆子端来一碗米饭, 周如梅喂了她一口上轿饭, 上轿饭寓意着嫁出去的女儿不忘娘家的养育之恩。
等姚溪吃下上轿饭, 跨出一进又一进的门后,站在轿子前不能就这么直接抬脚上轿, 而是要等娘家兄弟前来“送轿”,早已准备就绪的周美彦收起以往吊儿郎当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进上轿,末了说道:“嚯八抬大轿啊我都没坐过……”
他的话叫丫鬟婆子低头笑个不住。
站在一旁暂且还找不到什么参与感的卫景平:“……”
他心道:哥们儿,真给你来个这种大红底色, 上面绘着凤凰的八台大轿, 你敢坐啊?
“起轿”随着喜娘一声高喊, 姚家放起鞭炮,用茶叶、米粒撒到轿顶后,起轿了。
卫景平身披大红花骑在马上引着花轿接新娘子回家。
卫、姚两家实在是离得太近,花轿只好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给看热闹的百姓撒个喜糖,众乐乐一下。
花轿走进巷子时,卫家敞开大门,锣鼓敲起来,鞭炮放起来,早做好了迎轿的准备。
轿子停稳卸下轿门后,“出轿小娘”卫容与一身盛装,走上前去用小手微拉新娘子的衣袖,拉了三下后,在卫家迎亲女眷的搀扶下,姚溪稳稳地出了轿子。
“新人落轿”新娘子脚踩在地上的一瞬,喜娘应声喊道。
卫景平他二哥轻推一把:“去站在新娘子左边。”
卫新郎官像个提线木偶一般,紧张地朝新娘子走过去,走近她身边时,发现她或许比他更紧张,紧绷着身体,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伸手扶了她一把,悄声道:“累吧?”
姚溪听到夫君温和的关怀,微不可察地深吸了口气,声如蚊呐:“还好。”
喜娘过来将卫景平身上的大红花解下来,把两端的红绸布塞到两位新人手里:“新娘新郎进门”
一搁着烧得通红木炭的火盆放到了新娘子脚下,她得跨过这个火盆才能进门,感受着腿边的热浪,卫景平低头看着姚溪几乎拖地的裙摆,皱眉小声道:“当心。”
他在心里嘀咕了声:这个习俗不好,新娘子蒙着头呢,要是紧张过度一脚踩进火盆里,喜事还怎么办下去。
“无事。”丫鬟婆子过来帮新娘子拖住裙摆,姚溪迈开脚,轻盈地一步跨过了火盆。
新娘子跨过火盆之后,二位新人牵着大红花,进了大门,往厅堂走去。
正厅的梁柱上左右各贴着喜字,厅内摆着香案,案上置龙凤红烛,置祖先的牌位,喜娘引二人来到香案前:“新娘新郎给祖宗敬香。”
卫景平接过她递过来的三根香,稳着手腕在蜡烛上点燃,然后拿给姚溪,又拿起三根香点着,二人一起给卫家祖先的牌位跪下上了香。
而后按照流程,三叩天地而起身。
“二拜高堂!”给祖先上了香后,喜娘又说道。
新郎新娘转过身来,给坐着椅子上的卫长海夫妇叩了头,老卫高兴得一个劲儿傻笑,几乎不会说话了,孟氏得体地上前挽起二人:“好,好啊。”
拜完高堂,喜娘拔高声音:“夫妻对拜!”
新郎又与新娘子对着互相叩了三叩。
这一对拜从此就是结发夫妻了,要互敬互爱,白首一生。
“礼毕,入洞房”终于,喜娘这一声中气十足的高喊宣告婚礼的仪式结束了。
两个长得白净伶俐的七八岁小公子,也就是俗称的小儇,也不知是卫长海从谁家里诓来的,他们手里捧着龙凤花烛,对着卫景平使了个“跟我们走”的眼神,在前导引,带这一对新人进入洞房。
进到洞房后,喜娘们把姚溪簇拥到床沿上坐着,却对卫景平道:“新郎官快出去敬酒呀。”
哦,他都要忘记了,此刻自家的宅子里还摆着一桌酒席呢,是用来酬谢帮着他娶亲的至亲好友的,比如从国子监溜出来的顾饼圈、老傅,还有早前在园子里喝过喜酒,又跑过来凑热闹的徐泓等几名与他相熟的庶吉士……
“算了,卫四,你就喝一口算是敬我们一场,赶紧洞房去吧。”徐泓笑呵呵地提议道。
傅宁挤眉弄眼:“我之前赠你的画册看完了吧?”
年初国子监休沐的那天,老傅带了本画册巴巴地跑来送给他:“婚前必备宝典,别说兄弟们没替你想周全哦。”
卫景平以为是什么限制级别的涉春的画册,结果打开一开竟是一本……用现代话说就是,一本很正经的,教丈夫如何与妻子举案齐眉的画册,比如束发描眉啦赌书泼茶啦……
我谢谢你啊老傅。
“今日谢谢诸位。”卫景平躬身一礼,端起酒杯要敬酒。
顾思炎今日倒是话少,只带着笑意默默地看着卫景平,落在他眼里,就有了些促狭之意,卫四脸一热咬咬牙心想:嗯哼,饼圈你给我等着,等你娶裴姑娘那天我去闹洞房,我闹闹闹……
他敬了酒,又折回洞房去。
喜娘喜秤放到他手里:“新郎官,去呀。”
去掀开新娘子的红盖头。
卫景平手生地将姚溪的红盖头挑起来,她微微垂着眼睫,不敢看他,他只看了一眼艳若桃李的新娘子,就被一声:“快喝合卺酒吧。”,给打断了。
新婚夫妇每人手里被递了半瓢,就是用银制的小葫芦的两片卺瓢,里面装满酒,新郎新娘每人持一片对坐共饮这酒,寓意夫妻二人日后在一处生活,像这两个卺瓢一样,夫唱妇随,默契如一。
在众目睽睽之下卫景平起先还有些拘束,但他怕姚溪更不自在,于是丝毫没有拿捏地挨着她坐下,望着她道了声:“娘子。”
姚溪僵了僵,旋即浅浅一笑,大方称呼他一声:“相公。”
只是她始终红着脸,没有直视过他。
二人同时抬袖虚虚一掩,交臂将合卺酒一饮而尽。饮完合卺酒后,喜娘看了小夫妻一眼:“掷。”
叫他们将手里的卺瓢掷到地上。
娶亲前卫长海告诉过他,跟新娘子喝完合卺酒要与她同时把卺瓢掷到地上,掷地时大有讲究,要一俯身一仰面,它象征男女洞房之夜敦伦时的姿势,男俯女仰,所以新郎掷卺瓢时要扣下去,新娘子掷卺瓢时要仰着放,这样才能大吉大利讨个好兆头的。
二人本来都还稳得住,到掷卺瓢时,都心跳如擂鼓,动作生硬得明显了。
“啊哟”在外面等着闹洞房的徐泓等人开始起哄:“卫四,你很会嘛。”
众人哈哈大笑,声音里都带着戏弄玩闹。
卫景平多稳个人啊,无论心里多慌,依旧面不改色地对满屋子的女子们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他二嫂曾嘉玉给喜娘和婆子们发了赏钱,带着她们赶紧退出洞房。
只有两个小丫鬟站着没动,她们是姚溪陪嫁过来的贴身丫鬟秋雀和冬梅,俩傻丫头怯生生地望着姚溪:“小姐?”
还等着服侍主子卸妆,宽衣呢。
卫景平看了眼姚溪,只听她说道:“你们也下去吧。”
俩丫头这才一步三回头,很是不放心地退出去了。
卫景平:“……”
她们在不放心什么呢。
清了场子,卫景平起身去给一对燃着的龙凤蜡烛剪了灯花,开口说道:“你饿吗?”
姚溪极轻地点了点头。
并不是她扭捏,而是她带的头冠太重了,不敢动作大了。五更不到就起来准备妆容和嫁衣,一整天了,她真格没吃几口东西呢。
加上方才饮了合卺酒,空胃被酒灼得热辣辣的,很需要吃点儿东西缓一缓。
卫景平从琳琅满目的一对东西中拎出个两层的食盒,那是他提前让卫五月准备好放进来的:“一碗鸡汤面还有一份蔬菜粥,你爱吃哪个?”
说完,见她连脖颈都不大晃一下,轻声说道:“我用一些粥吧。”
其实她很想吃碗面熨一熨胃,但吃面要咀嚼,这头冠会跟着摇晃,不雅……
卫景平听她嘴里说着粥,却多看了一眼那碗鸡汤面,恍然道:“那头冠……我帮你卸下来吧?”
作者有话说:
摁爪吧,卫四大婚撒喜钱啦,祝宝子们今年桃花运连连!一朵更比一朵高!
第201章 解缨结发
◎魔音一般在他脑中盘旋嗡嗡了好几遍才消去。◎
洞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了, 新娘子没那么多拘束,轻轻地“嗯”了声。
卫景平抬起手去帮着她卸下头冠, 忽而手一酸, 是今日不停地敬酒敬的,他笑道:“娶亲这事儿,一辈子一次就够了。”
这么多仪式,一次都挺要命的。
卸去头冠, 卫景平又笨手笨脚地为她解开绾发时系在发髻上的五彩丝绳, 这个叫做“缨”, 《礼记·曲礼上》说的“女子许嫁, 缨。”, 意思是当女儿家订婚后要在头发上系上五彩丝绳,表明许人家了, 也就是说这条叫做缨的五彩丝绳是许嫁的标志,同样是《礼记》载明:“婿入房, 亲脱妇之缨。”, 一直到洞房之夜, 才由新郎亲手解下, 叫做“解缨”。
五彩丝绳解下,新娘子一头秀发披散开来, 铺陈在绿蜀锦的霞帔上,交辉相映流光溢彩,她听了卫景平的话往点着龙凤红烛的案子上一指道:“你把剪刀递给我。”
那儿放着一把纤巧的小剪刀还有一个金线绣成的精致荷包,卫景平拿过去,见她剪掉自己的一绺头发, 之后又将剪刀递给他, 示意他也像她这样剪一缕头发下来。
卫景平:“……”
对, 还有一个结发同心的仪式要走。
他剪了头发给姚溪,她拿过去将两绺头发打了个同心结,放在荷包里,挂到了婚床上。
姚溪起身时,卫景平见她腰上系着一条绣菱花流苏腰带,缠出楚腰纤细,下衬一条百褶石榴裙,裙子长及脚踝,将将遮住大红色的绣鞋,通身美艳而隆重……他撇开眼去,看着龙凤花烛不停跳跃的火光,把洞房照成红彤彤的一片,他一瞬竟有些茫然无措。
虽说他来了这个朝代十多年了,但在卫景平的潜意识里,没有经过婚前的花前月下耳鬓厮磨,直接洞房……还是有点太快了,总觉得二人之间空缺了些什么,难免有些不自在。
“夫君,”姚溪挂完结发的荷包转过身来,见卫景平在发怔,不安地道:“你……”
为何新婚之夜在夫君脸上看到了几分凝重。
卫景平猛然回过神来,让她挨着自己坐了,把那碗鸡汤面往她面前推了推:“快吃东西吧。”
姚溪垂眼道:“你……不高兴吗?”
“绝没有,”为了打消她心头的疑虑,卫景平往她那边靠了靠,挨得她更近了,很有诚意地说道:“许是酒喝多了,有些头晕。”
他是个男人,怎么能说自己此刻,啊不,这一天都有点小紧张呢。
姚溪给他倒了杯温水:“那你喝口水吧。”
“嗯,”卫景平接过杯盏,指尖相触时他猝然面热心跳:“谢谢。”
姚溪羞涩道:“夫君不必这般客气。”
卫景平:“……”
……
洞房外面。
几个不省事的吃完喜酒没走,都挤在窗户下面听墙角呢。
“饼圈,”傅宁把耳朵贴在窗棂上听了听,往洞房里努努嘴:“没动静了。”
顾思炎翻了个白眼:“老傅你还不准备走啊?”
傅宁:“啊还得闹洞房呢。”
顾思炎呵呵道:“闹洞房得进去闹。”
卫景平那狡猾的狐狸根本没邀请他们进洞房,别说他们了,就连丫鬟婆子都撵出来了,嚯,猴急成这样,成全他吧不闹了。
徐泓唰地一声展开折扇,忽闪两下凉风笑道:“卫四这都订婚得有五六年了吧,今日才娶回家,思念佳人苦啊,咱们体谅他,走吧走吧,别扰了人家春宵一刻……”
傅宁叹气道:“当哥哥的就是担心卫四不解风情,洞房花烛夜不会跟新娘子讨教《律例》什么的吧?”
他在国子监就听某个好事者,百晓生到处传扬正月某日某时某人去卫家拜访卫状元卫大人,看见他书案上放着一本厚厚的《律例》,手边还写了读后心得,看来正啃得起劲呢。
那会儿他就很想买几本那事儿开蒙的书砸给卫景平,可他自己还是个雏儿呢,拉不下脸去买书,只买了本教夫妇举案齐眉的画册送了过去。
徐泓:“别说,还真有可能,你想啊,弟妹的外祖周老爷子可是出了名的刑名师爷,弟妹得他老人家真传,光这点儿就馋着卫四了……”
……
殊不知他们在这儿嘀嘀咕咕,纸糊的窗户不怎么隔音,洞房内卫景平的耳力又极好,一句没落都叫他听了去,别说他了,连姚溪都听了个七七八八,脸红得跟煮熟了的虾子似的。
卫景平干脆直接走到窗边,伸手推开了窗棂,轻咳一声说道:“喂,各位,我家金小灿脾气不太好。”
说完,他仰头指了指庭院中树杈最高处栖息着的正虎视眈眈瞅着他们的金雕金小灿,金雕懒洋洋地伸出一只前爪,亮出如铁钩般的爪子。
显然有被吵到,很不高兴。
卫景平扫了他们一眼:再不走人,放金小灿了啊。
金雕配合地睥睨过来,做出俯冲之势。
傅宁:“卫四这是恼了?”
把雕都搬出来了。
徐泓对卫景平拱手,挤眉弄眼地道:“走,这就走。”
一群人这才飞快地溜了。
卫景平重新关上窗棂,见姚溪还没吃一口东西,怕自己在这儿她不自在:“我去洗漱。”
他宽下外衫,只着雪白绢布中衣往洞房后面的净房去了。
卫五月在净房外面烧水,见了他大吃一惊:“公子,这……”
饶是他这么小个人儿,也懵懂地觉得自家公子在某件事情上是不是动作过于快了。
卫景平说道:“好好烧你的水,想什么呢。”
四月下旬,白日已经有了一丝炎热,他今日这一番迎亲流程走下来,身上出了不少的汗,洗完澡出来,顿觉一身清爽。
他回到洞房跟姚溪说道:“你热不热?”
她的绿嫁衣里头穿了一层大红色的交领中衣,里头可能还穿着一层贴身的里衣,想来也闷了一身汗,推己及人,卫景平道:“屋子后头有间净房,你要……”
后面的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甚至在想要不要重新把姚溪的贴身丫鬟给叫过来呢。
“我要的,”确实如卫景平所想,她身上也出了好几层香汗,怪粘腻的,姚溪声音极低:“你能领我过去吗?”
卫景平别过脸去:“你换洗的衣物在哪儿?”
没丫鬟可使唤了,只能他来服侍自己的新娘子。
姚溪很快从陪嫁的箱子里翻找出一套素纱里衣,跟在他后面去了净房。
……
等她洗浴完换了里衣出来时,洗净面上的铅华,整个人宛若清水出芙蓉,更标致了。
而此刻已经到了二更中,晚上十点多了,想着新娘子早上四更就起来了,卫景平生出几分心疼,也顾不上考虑那么多了,微微俯身抱她到喜床上:“不早了。”
新娘子娶进家门了,今夜是他俩的洞房花烛夜,他作为一个男人,自然有责任有义务让人家姑娘过得和和美美的,还扭捏个什么劲儿啊。
卫景平心道:他得主动,还得主导。
姚溪小手抓着他的衣领,双眸微惊:“夫君……”
出嫁前,她娘拿出压箱底的“欢喜佛”,教了她很多“人事”,知道那道“坎”要来了,浑身微微僵硬。
卫景平脱掉鞋子和她一块儿偎依在床上,笑道:“你没听他们都叫我‘卫四’吗?你也可以这么叫。”
姚溪顿了顿问道:“夫君可有表字?”
古人除了名外,还得取个表字,比如大诗人苏轼,字子瞻,“子瞻”就是他的表字。
卫景平选择忘却前尘往事,厚着脸皮装嫩:“我还未到二十岁呢。”
二十弱冠取字,他八月初生日,如今还差三个月,故而还没择表字呢。
这一聊起来,氛围就轻松了许多。床上只有一床锦被,卫景平拿过来搭在他俩身上说着话儿,脚碰到了一处,女孩子如凝脂般的肌肤让他骤然动心,把人往怀里一搂就吻上了,再后来,就顺理成章你侬我侬……
“我尽量轻些,你要不是不舒服就跟我说。”卫景平记得他有跟她交待过这么一句话,而后,他就无法自持了。
真正成为男人的那一刻,大脑中轰然一道白光劈下,卫景平心中莫名回荡着许久之前他老爹卫长海同志的一句话:你小子还是不知道屋里头有个婆娘的好处啊……
魔音一般在他脑中盘旋嗡嗡了好几遍才消去。
黎明时分,卫景平醒来,发觉臂弯处靠着个小脑瓜,他伸手轻轻梳理她一头秾丽的秀发,回想昨夜的孟浪,脸又刷地发热。
过了一会儿,他看见姚溪蹙了蹙眉,想翻身却没力气动的样子,轻声道:“溪儿。”昨夜到最后都太困了,没来得及事后温存,这会儿要补上:“我很喜欢你。”
卫景平上辈子没来得及恋爱就穿过来了,这辈子没机会在婚前与女孩子相恋后再步入婚姻,他娶姚溪,其实是中规中矩的,靠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什么波折和浪漫而言,因而他也不会甜言蜜语,但他还是要学着去说。
第202章 琴瑟
◎是剁碎了扔浊河里喂鱼呢,还是坑杀了埋地底下养花养草呢。◎
反正就是厚着脸皮来。
他音落, 大红的帷帐里一瞬间万籁俱寂,臂弯里的小脑瓜倏地一下蒙头钻进被子里, 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不敢露头了。
卫景平摸摸下巴:“……”
他这是轻浮了?
“相公,”过了好半天,那漆黑的头顶才重新探出来:“我也心悦你。”
回应他了。
卫景平心中窃喜,美滋滋。
要说这丫头, 从姚春山拿着她儿时的画像让他找人开始, 那时候他不知看过多少次她的画像, 心中想过多少找寻她的办法, 后来他们十三四岁订亲, 他才头一次看见她尖尖的如新笋的指尖……到昨日圆房,掐指一算, 让他惦记十几年了吧。
总算是他的人了。
……
往窗外一看晨光微熹,东方欲晓。
卫景平轻轻地坐起来, 准备起床。
等他穿好衣裳, 姚溪也红着脸跟着起来了, 轻声问他:“爹和娘他们平日喜欢吃什么早点?”
新妇嫁进门头一天晨起要做早点给夫家人尝, 她这就去准备。
卫景平说道:“明儿许掌柜要回上林县,我爹和他说好今个儿去园子里吃饭, 也让你尝尝我家那边的口味儿,你再睡会儿吧,等会儿我来叫你。”
办婚宴那园子多租了一日,多留许德昌一天,一来为了慰藉卫长海夫妇的思乡之情, 二来也让新媳妇吃一回他们的家乡味道, 因而今日用不着姚溪做饭。
姚溪顺从地点头道:“嗯。”
卫景平洗漱完毕从屋子里出来, 到巷子里头溜达,忽然一抬头看见坐在卫宅屋顶上的卫长海和金灿灿,老卫手里拎着一瓶酒,正在一口一口闷着,金雕神气地站在他身旁,小圆眼睛眯着,那严肃又享受的模样仿佛在吸收日月精华,以待修炼个人身什么的。
隔空相望,老卫看见自家儿子一惊:老四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昨晚洞房……磕绊,被媳妇儿踹出来了?
卫景平看见他也吓了一大跳:大早上的坐在屋顶喝酒,还以为老卫遇到了什么想不开的事呢。
他快走两步进了卫宅,一跃,啊不是两跃跳到屋顶:“爹,你怎么坐在这里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