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急忙问他:“肖大夫,您早前不是说怀了吗?”
肖大夫道:“去年我是给这位嫂子号出了喜脉,可如今闻着这恶臭,可能数月之前已胎死腹中,后又添了癥乞之症, ”他迟疑地道:“按说这症状早在之前就该下恶露了, 怎么拖到今天才请大夫?”
孟氏被问得瞠目结舌。
她想起来了, 大年初一金灿灿叫个不停,原来是闻到了血水的恶臭,敢情打那会儿起,苏氏已经开始出现下红的毛病了。
癥乞她听说过,之前她娘家大伯娘就得了这病,一开始小肚子硬得跟石头似的,后来渐渐地肚子大的跟怀胎似的,找大夫配了桂枝茯苓丸,可经不住天天漏血,没挺几年光景人就没了。
怪不得她一直瞧着苏氏的肚子大的吓人,不像正常怀了孩儿的。
后头进来的两位大夫给苏氏号了脉,查看了恶露,其中一位赵姓大夫说道:“这位嫂子怀了身子怎么会得癥乞,”他摇摇头:“不该呀。”
另一位冯姓大夫说道:“那药……”他迟疑了半天:“不像是正经大夫配的,敢问这位嫂子是因为什么病吃的药?”
孟氏低声道:“我妯娌想生个小子。”
在场的三位大夫齐齐一怔,皱到眉头打结半天没说话。
还是肖姓大夫最先说了句:“先开些汤药吊着命吧。”
冯姓大夫道:“我去乡下问问这是谁开的方子,这不是害人呢嘛。”
……
卫景平头一次在墨铺这边留宿,倒是挺安静的,他看了会儿书,复盘了一下做文章的破题、承题和起讲,然后开始在纸上写了一句话于无情处求情,于无味处索味。①
这句话他记得上辈子的高中语文课堂上,学到袁枚的文章时,老师说大才子袁枚写文章的技巧就全在这里面了。
甚至科举八股文文章,他都能写得真情实感,更不要说流传于后世的《随园诗话》了。但是他太大才子了,八股文也是才子型的八股文,以诗人手眼写八股文,一般人学不来。
为什么忽然想起这句话,他近日来试着做出来的几句或者半篇的八股文章,读起来总是干巴巴的,像是少了一种摸不着说不出的味儿。
他琢磨了许久,忽然想到了开创在八股文里写真情实感流派的袁枚袁大才子,自然也想到他点出的这句做文章的诀窍。
卫景平自然是知道自己的斤两的,他要学的是谨守绳墨,不失尺寸的套路型八股文,但袁大才子的这句关于写文章时“于无情处求情,于无味处索味。”,写文章的诀窍总结却给了他很大的启发。
哪怕做八股文章也要讲究代入感,写出来的文字,要让人读完情绪有起伏,对作者有情绪才行。
喜欢的也好,憎恶的也好,总之,科举应试做八股文章也是要注意调动阅卷考官的情绪的。
就像上辈子身边的小女生看小说,磕CP,从各种文字缝里抠糖一样,他得从之乎者也的文字缝里抠人情叩那味儿。
写好这句话,他用剪刀裁下来,贴到了床头,奉为做八股文的至理名言。
总之,卫景平自己的感悟:做八股文章时,在规矩绳尺之外,要渗入一些使人能共鸣的,产生同理心的东西进去,这样做出来的才叫好文章。
……
次日,家中又捎来口信说不让他回去,连换洗的衣物都打包送过来了,大抵要在墨铺多住两日了。
卫家的男儿们很少说婆娘的事,因此只有卫景川语焉不详地告诉卫景平:苏家那边不敢提跟卫巧巧的婚事了,咬死了说就是表姊妹之间开个玩笑谁还当真去了。
说当时苏氏轻率摁手印写的婚书苏家也没拿出来过,大概是私下里烧了。
卫景平“哦”了声。
一直到了第四天,早上在校场习武的时候,卫长海才说要他们今晚都回家住去。
卫景平迟迟不见卫景明来,问他爹:“我大哥去哪儿了?”
“你大哥过几日去省城比武考武举人,”卫长海说道:“回去歇着了。”
……
当日放学,卫景平去墨铺收拾东西了东西回家,到胡同口,斜刺里迎面走过来一位姑娘,长挑身材,杏眼,面皮莹白,走近了她笑道:“你是平哥儿吧?”
卫景平茫然地点了点头。
“你能帮我把这个捎给你大哥吗?”姑娘拿出一封信来,塞到了卫景平手上:“拜托你了。”
卫景平两眼一亮:“你是韩姐姐吗?”
那姑娘垂头浅浅地应了声,转身就走。
卫景平把信塞进衣服里,回到家将东西一搁,交代给刘婆子两句话,回屋躺着小憩。
旁晚时分,新月初升,晚霞在夕阳以西缓缓铺开。
“老四,”卫景明从外头回来,涨红着脸摇醒了卫景平:“有人说今天看见韩姑娘来找我……”
卫景平正在背书,他迷糊了一下,忽然一拍脑门,赶紧把那封信递到他大哥手上:“是来过,还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卫景明扫了信笺一眼,雅致的浅黄色,他脸面红得都快透了,捏着信笺,匆忙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没一会儿,他又折回来找卫景平:“老四,你帮我看看这上面画的是什么意思啊?”
卫景明把方才拿回去的信展开,往卫景平面前一搁。
原来,韩素衣担忧他不识字,笺纸上没写字,而是画了一幅画。画上,是一座隐在草木之中的寺院,一枝桃花灼灼,很是美好。
桃花之上,画了两轮即将西下的太阳。
明净的幅面之下,靠右边留白的地方却用黑色的笔墨画了一人在桥下抱着石柱子,半个身体都淹没在河水中的情景。
卫景明搓着手,抓心挠肝地拿不准韩素衣是什么意思。
卫景平:“这个寺院是哪里呀?门匾上是个‘隆’字。”
“是隆福寺。”卫景明道。
上林县的孩子哪个不是从小就跟着大人去隆福寺祈福长大的,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卫景平:“哦。”
“老四你快说说,韩姑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卫景明急得不行。
听说县主簿宋京打发媒婆去韩家给他家的大公子宋玉璋向韩素衣提亲,你说他慌不慌。
“画了两个太阳,一日又一日,”卫景平拿不准地道:“韩姐姐是不是约大哥两日后的旁晚在隆福寺的桃花树下见一面?”
隆福寺,夕下的两轮太阳,桃花树下,他能想到的就是这样了。
这不就是“人约黄昏后”的写意画面吗。
卫景明猛地一拍后脑勺:“原来韩姑娘是这么个意思。”
“我也不能完全确定。”卫景平道:“她还说,你要是不去,她就一直不走。”
右下角那个黑乎乎的小人和石柱、桥洞,不正是画的尾生抱柱的典故吗,大概是这个意思了。
“那我后天还是去隆福寺一趟吧。”卫景明犹豫了一下道。
上林县的武人耿直,没那么多规矩,带得当地的民风也开放,未婚男女相约也是常有的事,是以卫景明把赴约说得十分坦然。
想了想他又说道:“其实我把你手抄的那边三字经看完了,也算认得几个字呢。”
见了韩素衣一定要告诉她,他不是个睁眼瞎,也认得一些字的。
……
那天卫景平放学,卫景明一脸喜气地跟他说:“韩姑娘让我把这本书给你,说你念书一定用得着。”
卫景平翻开一看,手抄本里收录的竟然是近十年间科举县试、府试、院试的真题,他愕了愕:“大哥,有机会我得好好谢谢韩姐姐。”
考过试的人都知道,真题是什么分量!
“她还说让我拣几样墨铺的墨块带去甘州,”卫景明颇疑惑:“都是武人,到时候谁问墨?”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制艺丛话》。“癥乞”是子宫肌瘤,桂枝茯苓丸现在还在用。
后续篇幅多半是学习和考试的了,感谢留言和订阅~
第50章 绿珠
◎夫子一走,蒙童们又炸窝了,不知是谁带的头,拉着武双白叫他“石崇”,扯着傅宁叫“绿珠”,惹来一通你追我赶的打闹。◎
“韩姐姐让大哥带些墨块去省城?”卫景平不假思索地问。
卫景明点了下头:“她是这么说的。”
韩素衣是这么说的:你带几块墨去省城, 到时候同吃同住的问起上林县,就拿出来给他们看看, 说一说这边有家“天下第一墨”, 制的墨可好了,他们自个儿用不着的,没准儿家里的兄弟、姊妹亦或朋友读书写字的,便会记住墨铺的名号了。
“那大哥就带几块小的去吧, 墨铺里有的, 一样挑一个带上, ”卫景平听了觉得韩素衣说的有道理, 不失为一个宣传墨铺的机会:“要是有人特别喜欢的, 大哥看着或赠或送,都行。”
反正现在墨铺盈利了, 这点宣传费还是出得起的。
“好。”卫景明道:“倒也不费什么事。”
“大哥,嫂子好聪慧啊。”卫景平跟他大哥说笑了句:“你眼光真是好。”
又聪慧又体贴, 真的是个好姑娘。因为韩素衣的缘故, 他想起韩端都觉得顺眼了。
怪不得当初卫景明要死要活非韩素衣不娶呢, 换了哪个儿郎遇到这样的姑娘, 都得狠狠心动,日思夜想不是。
“她眼光也好。”卫景明讷直一笑:“我又不差。”
“是是是, ”卫景平捏着鼻子笑道:“大哥最好了,整个上林县都找不出比大哥更好的后生儿郎。”
卫景明曲指在他头上弹了个脑瓜崩:“老四你真贫。”
因为他没舍得用力,卫景平只觉得痒痒得,笑得更欢了:“大哥快出门吧。”
门外已经有不少同是这次赴省城甘州后生小子在吹口哨喊卫景明出发了。
……
他大哥走后,卫景平照旧去书院念书。
做文章方面, 温之雨在讲了破题和承题之后, 忽然停下来了。到了该讲八股文的课时, 换了《晋书》和《世说新语》,添加这两本教材的目的,他说是蒙童们的文采不够,论辞藻富有,驰骋才情,首推魏晋文章,直说吧,添加这两本教材的目的就是锻炼蒙童们的文笔,使他们将来做文章的时候,在文笔方面高于其他考生一筹。
相比之四书五经,蒙童们更愿意读《晋书》和《世说新语》,因为其中颇多有意思的故事和美人,比如石崇斗富和绿珠坠楼,但凡温之雨一讲到类似的这些,他们都竖起耳朵去听,课后还要讨论来讨论去的,不争个面红耳赤是不会罢休的。
但即便是饶有兴趣的故事,温之雨大多时候也只能往正史上靠,比如讲到石崇篇的时候,他说石崇的财富来源“在荆州,劫远使商客,致富不赀。①”,说他的财富是靠在荆州的时候出动手下的武人劫掠路过的客商获得的,这样的人品,能长久吗?
当然不能,早晚会自取灭亡。
蒙童们都点头称是。
武双白终于有听懂课的一天了,等温之雨话音一落,他急忙举手问:“夫子,既然石崇有这么多钱,绿珠怎么就坠楼了呢?”
不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吗,石崇有那么多钱,怎么连人都摆不平呢。
他不理解。
温之语怫然不悦:“绿珠不过一侍女而。”说完便不再解释绿珠坠楼的事,给他们圈出了许多色彩秾丽,笔端凝聚性情,新人耳目的修辞语言,并说道:“做八股文章的时候,如果你在尊守绳墨之外,词句写得翩然清华,就如旁人做一副水墨画,你则在水墨画上添了醒目的色彩,让人一眼就记住了。”
蒙童们齐声道:“懂了,夫子。”
温之雨这才满意地叫他们下课去了。
夫子一走,蒙童们又炸窝了,不知是谁带的头,拉着武双白叫他“石崇”,扯着傅宁叫“绿珠”,惹来一通你追我赶的打闹。
这些人最爱现学现卖,拿来打趣武双白和傅宁二人了。
傅宁也不生气,对着武双白就是一拜:“妾当效死君前,不令贼人得逞。②”
演的是石崇死前对绿珠说“我因你而获罪。”,绿珠说完这句话就跳楼了。
傅宁说完,转身跳上桌子,作势要往下跳。
……
潘逍一遍看笑话一边说道:“老傅,我看你下次还穿不穿红色的衣裳,骚了吧。”
卫景平这才发觉傅宁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无袖圆领袍子,里头趁着浅蓝色的一件交领长衫,腰间配了玉佩和荷包,跟那个孔雀公子宋玉临有的一拼,的确是有点骚了。
可他观别的蒙童,比之去年,身上穿的也都光鲜了一层,卫景平心想:大概是过了年,都长了一岁,孩子大了,更注重仪表了。
卫景平低头瞧了瞧身上的深蓝色圆领长袍,觉得这身衣裳的料子比去年好了,大抵是孟氏也觉得他长了一岁,该穿好衣裳打扮起来了。
他哑然失笑。
闹腾了一阵子,有去藏书阁抄书的,有去作画的,纷纷散了。
卫景平在书院的藏书阁里找了个角落,借了本书,但他没抄书,而是从包里掏出韩素衣给他的真题集,从第一道题开始,试着练习破题和承题。
下笔之前,他先在脑子里想了破题的定义:即用最简练的一两句话,讲题意破解,并敲定题目的旨意,就是中心思想。
承题呢,就是将破解出来的题意,就着上面的一两句话往后写,着重说明一下,最后做到再启个下。
第一道题目中规中矩,是出自《论语》的“名不正,言不顺”,题目很好理解,卫景平想了想,选了以“言不顺则事不成”为破题的切入点,写出了破题句。
等他写完第一道题目,停笔之后往后翻阅,发现书院的三位夫子让他们背的八股文名篇全是会试高中的锦绣文章,可以说是八股文修炼到飞升成仙的境界之作,就连题目和县试府试院试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差距很大很大,想了又想,这才有点体会到书院夫子们的良苦用心,先用难于上青天的题目和名篇砸晕了蒙童们,使其不敢轻视做文章才好踏实学习,其次,上来就见识过会试级别的高手文章,眼界高了,心气也会跟着拔高,连带着对自己的要求就上去了。
比如正在炼气期的蒙童们自己兴致勃勃地做了篇文章,写完了通读下来,妈呀,跟背过的那些名篇比这真是狗屎一坨,不行,改!润色!是不是就进步了。
想到这里,卫景平拍下自己的脑门,真是上辈子修真小说看多了,连做八股文章考科举都类比成修仙了。
……
京城周家。
书房内,翰林院庶吉士周元礼正在检查儿子周美彦做的文章,而后说道:“出去一趟,文章比先前有长进了。”
“谢谢爹夸奖。”周美彦这就要跟他爹告辞退出书房。
周元礼又多问了几句他去华亭凭吊陆机一路上的见闻,周美彦心中不耐烦,无奈在老子面前不敢放肆,只好一一认真作答。
好不容易问完了,周元礼来了句:“听说你把你表妹溪丫头得罪了?”
周美彦立刻委屈起来:“那日是我不知道溪姐儿回了京,乍然在我姑妈那边见着跟茹姐儿穿得一模一样的小丫头,想着不是别家的姐儿,定是茹姐儿的小丫鬟了……这就,这就把姑妈和溪姐儿给得罪了。”
周元礼:“你少年人不知轻重胡说,给你祖父磕头认错了吗。”
姚溪是周家老太爷一手带大的,受了这等委屈,岂不叫老人家心疼。
“当日回来就认过错了。”周美彦说道。
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他爹什么时候添了翻旧账的毛病,哎他爹果然是快三十的人了,老了。
周元礼摆手:“去吧。”
周美彦走了几步又回来:“爹,户部那边在清查各处的身份文牒,听说咱们家打了个招呼,找谁啊?”
“还能有谁,姚墨姚老爷子。”周元礼道。
这时,周家院子外头有人喊:“美艳艳,你拖拉出嫁女上轿啊,还出不出来了?”
得,几个狐朋狗友找他来了。
周美彦赶紧跑了。
……
这天放学在藏书阁,傅宁偷偷给卫景平看他的手掌心,上面画着个芳容丽质美容妆的美人儿,旁边还写了一行小字美人绿珠。
“要不要给你印一个?”傅宁在美人图上抹了一层颜料,往铺开的宣纸上使劲一摁,就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美人图,还挺清晰的。
卫景平赶忙拒绝:“我不要,不要这个。”
傅宁有些失落地道:“这是我画了好几日功夫才画出来的,他们都要去一幅,你看不上?”
卫景平放下手里的书:“你画的太好了,不是我看不上,我印了回家必然要被我二哥三哥笑话的。”
其实卫二卫三才不会理会读书人的微末小事,只是……卫景平单纯对美人图没有兴致罢了。
不过他不好拂了傅宁的面子,就说道:“等日后老姚的墨铺做大了,就请你来当画师设计墨模,别说一个美人了,就是一幅曲水流觞图都请你来画好不好?”
因为最近在读魏晋,他也张口闭口都是魏晋的事了。
“话说,老姚那墨铺,那三个系列摆了大半年了吧?”傅宁问:“怎么不出新的?”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史记》。②出自《世说新语》。
第51章 醉别
◎“他卫四能找个不收银子的书念,我就不能找个不要银子的墨用?”◎
他这么一问, 卫景平想了想道:“你还别说,我前几日还琢磨这个事呢, 功课一多就没来得及细想。”
丢开搁一边去了。
“最近夫子又不讲做八股文, ”傅宁说道:“放学之后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瞧老姚制墨吧?”
“我大哥去甘州考武举人,”卫景平说道:“早上我爹没那么早喊我们去校场习武了,我背了书来墨铺停小半个时辰, 你来吗?”
姚春山清晨起得很早, 时常会去一趟后山采集林子里的露水, 说有些彩墨加露水制出来色彩会更鲜亮些。
前些日子他亲自去采购了一些麝香、冰片、珍珠粉, 因为上林县不让杀耕牛, 买不到牛股熬胶,只能用猪骨来替代, 说晨起就将猪骨放进开水里熬,熬到天黑前加入珍珠粉, 熄火之后放入麝香、冰片, 等温热时候搅拌入松烟之中, 最后形成稀泥状的糊糊, 叫做墨泥,捶打千百遍之后制出来的墨才真正算得上“坚如玉、研无声”, 风干之后才是上好的墨。
卫景平听说之后笑了:“原来先前卖出去的那些小墨块您都看不上啊老姚?”
比现在制的墨少了许多配料呢。
姚春山乐呵道:“制墨嘛,没钱有没钱的制法,钱多有钱多的制法。”
他还有旁人想不到的奢侈制墨的办法呢,只是现在远没到时候呢。
“这么好的偷师的机会为什么不来?”傅宁说道:“就是你不让我去,我也得哭着喊着去呢。”
卫景平笑话了他一句, 两人就此说定, 每日早上背过书, 就到墨铺看姚春山制墨:“也不是白给你看,下次墨铺缺什么画了,老傅你来画行不行?”
傅宁正恨他的画技无处施展呢,赶紧应承下来:“你要什么?傅哥现在就能画。”
技痒。
卫景平笑了:“还没想好。”
至于下个系列要以什么为名头,他还没想好。毕竟这次的目的不是再去装潢门面了,而是实打实要摆着卖的,要拿来赚钱的。
“我也帮老姚想想。”傅宁说道。
于是二人约好了明日早晨去墨铺。
……
晚上琢磨文章琢磨累了在院子里看星星,听她娘孟氏和刘婆子拉家常嘀咕,说他二婶子看样子没多少光景了,拿了些钱给他二叔,叫想吃什么多买点回来,别屈着苏氏了。
原来那天孟氏去看苏氏,见她短短几天已经病得不成样子,心酸地说道:“他二婶子你这是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