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他在心里头始终觉得去年老四得病不是去了山里头吹凉风的缘故。
“没有啊。”卫景平赶紧说道:“我在想给娘买个簪子,一时走神没听见二哥的话。”
“好啊。”听说要给孟氏买东西,卫景英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三个小男人揣着60文钱进了簪子店,看了半天,才花50文买了一根带珠花的镀银簪子,包起来带回去了。
家里,卫长海把攒了多年的私房钱偷摸拿出来,准备到了明天咬咬牙带四个崽子去繁楼吃一顿。
他都计划好了,到了繁楼点一道酸汤肘子,再要十来碗米饭,每人吃点肉就着酸汤下肚两碗米饭,大约能吃个五六分饱。
余下个百来文钱,卫长海打算回来的时候买一兜烧饼,谁饿了就拿着吃。
正揣了钱要往外走去找四个儿子,忽然听见刘婆子在庭院里咋呼起来:“哎呦,川哥儿你手里提的是什么?”
“酸汤肘子和辣子鸡。”卫景川流利地道,一点儿都不结巴。
“这,这都是哪儿来的?”刘婆子看着他满脸的汗渍,忙擦了手去接食盒,食盒上繁楼的图案标记闪了她褶子厚重的老眼:“是繁楼的?”
卫景英:“挣来的。”
卫景川飞快一开口差点咬到舌头:“对挣……挣来的。”
“挣来的?”卫长海听着这话却气鼓鼓地出来了,上手就要打孩子:“做什么能挣钱?你俩一天天四处晃悠,这倒好又添了偷鸡摸狗……”
“你俩”,他说的是卫景英和卫景川,没有捎带上卫景平。
“爹,”卫景平艰涩地喊了卫长海一声:“二哥说的没错,这酸汤肘子和辣子鸡都是我们仨帮繁楼送餐,用工钱换来的。”
卫景川:“老……老四说的对,送……送餐换来的。”
一紧张,他显得更结巴了。
卫长海眼中带着震惊,他抽了下面皮,大手一把捞起卫景平抱在怀里,蔼声道:“老四你来说说,给繁楼送餐是怎么回事?”
卫景平瞅了一眼卫景英:“是二哥和三哥接了繁楼给贵人家里送餐的活儿,我们和许掌柜谈好的,送一趟餐给12文钱,跑够20趟换了这一份酸汤肘子,辣子鸡,是许掌柜额外送给我们的。”
卫长海听了一拍大腿:“我咋就忘了,我儿跑起来比店小二快啊。”
他一激动险些把卫景平摔下来,赶忙又捞了捞抱紧:“还比店小二劲儿大。”
许德昌雇他儿子跑腿送餐,这眼光果真就是好!
卫长海眼里迸出骄傲的光芒。
“英哥儿,你是怎么谋上这份差事的?”卫长海把卫景平放下来,又去拍卫景英的肩头,被儿子躲闪开,冷不丁嗤了句:“你手重。”
拍一下怪疼的。
卫长海讪讪一笑:“英哥儿你给爹说说嘛。”
“就老四说的那样。”卫景英不咸不淡地道。
卫长海碰了个软钉子并不生气,乐呵呵地道:“爹去叫你大哥回来,晚上咱们爷几个好好喝一杯。”
说完,他拍了一把卫景川大笑着出门去了。
孟氏见了那支带珠花的镀银簪子,眼泪哗哗往下掉:“哎呀你们哥儿几个还想着给我买东西……”
她做梦也没想到这么年轻就沾上儿子们的光了,抱着仨儿子拉拉杂杂好一会儿才放他们回屋子里去。
卫景平回里屋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又静下心来蘸着清水写了会儿毛笔字,与其说是练字,倒不如说他还在探索怎么握笔、运笔才能写出横平竖直的字来,直到刘婆子来喊开饭,他才出来。
饭桌上,一家人齐齐看着刘婆子揭开盖子,露出炖得软烂的肘子肉,红红的汤汁,都咽了咽口水。
卫长海因为跟前没有女儿,对卫长河的小女儿妞妞格外好,有好吃的总想着这个小侄女,便跟孟氏商量道:“去把妞妞叫来吃饭吧。”
孟氏面色难看,有些置气地道:“好,叫,我这就去叫。”
当年卫长河把卫长海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这情分他们两口子可是一直记得的。但是一个肘子自家人多还分不了几块呢,请不起卫长河一家,只说做了酸汤,蒸了鸡蛋羹让妞妞过来吃饭。
第16章 打架
◎“白鹭书院?”卫景平愕然。◎
这院卫长河不在家,只有苏氏母女四人在屋里闲着。
自从在这边吃了一鱼三吃,苏氏回去就吃不下自家的饭菜了,总觉得隔壁大嫂家的饭菜香,刘婆子会张罗吃的,而自家请来帮工干活的婆子,只会把饭煮熟。
一听说叫妞妞去吃饭,苏氏不停地给卫贞贞使眼色,让她吵着也过去。卫贞贞懂事了,想着大伯那边几个小子天天跟饿狼似的分不够吃的,没必要为了吃那一口东西过去招人不待见,于是当作没看见的样子,并不理会苏氏。
卫巧巧和卫贞贞一气,也坐着没动。
苏氏气她俩是女孩儿,脸皮又薄没什么用处,只好自己拉着妞妞来了。
“哟,大哥大嫂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她吸了吸鼻子:“我闻着是酸汤的味道。”
就算能蹭上一口热乎的酸汤,配上一碗白米饭吃也比自家烧的饭菜有滋有味多了。卫景川一看要分食的来了,立刻拿锅盖把肘子盖上端走了,只舀了一碗酸汤端出来道:“妞妞,喝酸汤吗?”
苏氏连忙接过来:“啊哟,瞧这酸汤做的,看着比酒楼里买都好。”
卫景川心里哼了声:那可不,这可是繁楼大厨做出来的,瞧着能不好吗。
只想打发她走好关起门来享受炖得烂的肘子,谁知道苏氏今日和两个闺女置气,到现在了家里都没有开火,想连米饭都一块在这边吃了。
卫景川没辙了,他总不能出言赶长辈的走吧,只好强挤出个笑脸,打上来饭,招待苏氏和妞妞吃,他眨眼示意卫二也跟着先吃酸汤拌饭和青菜。
惦记着大肥的肘子,他们哥俩吃的比以往都细嚼慢咽,就等苏氏走了端出来分着吃呢。于是很有默契地吃了几口饭垫了垫肚子,默默放下碗筷,也不去招惹妞妞,飞快地藏起来了。
苏氏一口气喝下两碗酸汤,吃了一碗米饭,胃里被熨帖舒服了,笑吟吟地道:“大嫂家的酸汤拿什么料做的,告诉我,我明儿也试试。”
孟氏老实:“不是自己做……”
“料包是从外头拿回来的,”卫景川赶紧探出头来打断他娘:“回来起锅烧几片肥肉进去就成了。”
说完他又心虚了,今天他们哥仨在繁楼的事挺多人知道的,保准很快会传到他婶子耳朵里,这么一说,岂不是要把二叔一家给得罪了。
卫长海瞪了他一眼,但他也不好掺和女人和孩子之间的话茬,放下筷子到校场去了。
不知为何,卫景平每次看见苏氏,心头总有股莫名的厌恶,他潦草地扒拉了两口饭,也回屋去了。
很快,桌上就只剩下苏氏母女和孟氏,孟氏给妞妞添了点饭,说道:“英哥儿和川哥儿俩小子给繁楼帮工,拿了些吃的回来。”
她打开那一小份辣子鸡,拨了半份盛在碗里:“他婶子你带回屋给他二叔吃吧。”
红油辣子鸡扑鼻的香气让苏氏忍不住叭嗒嘴,她见大伯子家里过得这么滋润,想起自己肚子不争气接连生下三个丫头片子,心酸得苦笑:“你们吃吧想着他做什么。”
虚虚客套两句,她带着妞妞回去了。
孟氏松了口气对刘婆子道:“你去打点酒,晚上让他们爷几个喝一顿。”
这顿饭等于没好好吃呢。
刘婆子欣然应了声:“哎好,好。”
夜里都回来了,关上门,一家人围着桌子往那儿一坐吃饭,卫景平真正见识了一回什么叫“风卷残云”,大概就是他一眨眼的功夫,一盘盘的菜就不见了,全下到了他爹和仨哥哥的肚子里面。
不过他是饿不着的,卫景明在开吃之前早把肘子肉和菜夹进了他碗里,堆得跟小山似的。
稍晚些,一只狗叼了跟骨头从卫长海的院子里出来,被出来倒水的苏氏瞧见了,一看那骨头的样子,就明白了,卫长海家里晚饭吃的不是酸汤而是酸汤肘子,人家只给她和妞妞喝了酸汤,一块儿肉也没给她们吃。
苏氏当时气得眼泪就掉下来了,凭什么卫长海家里天天不是吃鱼就是吃肘子,轮到她,就只能干炒两个菜,连油都不舍得放。
等卫长河一回来,她就哭闹上了,苏氏骂卫长河,俸禄比人家少,还不知道从地里头刨食,垦的田都荒了,也不知道收拾收拾,就这样坐吃山空的,让她们娘四个跟着他受罪,是个没用的男人。
卫长河从外头干活回来,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被苏氏劈头盖脸一顿闹,火气上来了:“你个婆娘今天中邪了?”
他问卫贞贞:“你娘今天去哪儿了?”
不好好在家里织布,又去和什么人嚼舌根。
“卫长河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天天空着手回家,”苏氏撒泼打滚进来:“还有脸问……”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传了出来,女人的哭喊戛然而止。
东边屋里头,孟氏捣了下卫长海:“都是你惹的事,自家关起门来吃顿饭,非叫妞妞来,这下好了,长河两口子打起来了。”
卫长海抓挠了两下头,神色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轻声道:“睡吧。”
孟氏翻个身挪到床里面,不吭声了。
卫长海穿起衣服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西边的窗户下敲了敲,低声严肃道:“长河,你出来下。”
在屋里头打自家女人,有点不像话了。
该拾掇了。
……
卫景平坐在屋里的床上,听隔壁他二叔卫长河和苏氏吵架,老神在在地闭上眼睛神游去了。
就在之前,卫长海带着他们哥四个喝酒,大徽朝的酒不像后世的酒,从街上买来的散装的酒跟米酒差不多,他略尝了尝,甜甜的,很解渴。
配上脱骨酥烂的肘子肉,吃进嘴里肥而不腻,是一次超级美味的享受。
但是没想到这酒有些后劲,卫长海和他大哥二哥喝多了之后直接往地上一躺睡过去了。
卫景川则拉着卫景平絮叨,他觉得这小子脑子活络,是个能干事的,跟着他能吃到肉。
卫景平被他结巴得脑子嗡嗡嗡的,一不小心也睡了过去。
隔日,过了晌午,团团乌云在天空中如墨汁般铺开,带来浓浓的雨意。
卫景平午觉醒来,父兄都出门了,只留他赖在床上想些有的没的。
忽然,外头跟刮起一阵旋风似的,卫景川气呼呼地跑了回来:“老四,你还在睡觉呢?”
他一进来就在屋里找东西,见他翻得跟打劫似的,卫景平揉揉眼:“醒了,三哥你在找什么呢?”
“找……找二哥的戟,”卫景川磕巴道:“叉……叉出去。”
“把谁叉出去?”卫景平翻了个身问。
“宋玉临。”卫景川狠声道。
宋玉临,是谁。
卫景平不认识。
卫景川:“他……他欺负二哥,老四,你跟我去帮二哥揍他。”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就算老四卫景平不能打,也得带去唬人。说不定还能给卫景英当个军师,不让他吃亏,他不含糊的。
嚯,这是要打架了。
想起卫景英那性子,卫景平有些不放心了。那小子虽然面上冷冷淡淡的,但对他还是很有当哥哥的样子的,不去吧,他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卫景平起床,洗了一把脸和卫景川出去预备“群殴”他认都不认识的宋玉临。
“要是真打起来,老四,你……你跟在二哥身后,我……我冲在前面。”出门前,卫景川交待他道。
卫景平:“……去哪儿?”
如果他说不希望两个哥哥跟人打起来呢。
“白鹭书院。”卫景川道。
“白鹭书院?”卫景平愕然。
“嗯,”卫景川拎着卫景英的戟,气呼呼地道:“姓宋的在书院上……上学。”
作者有话说:
平哥儿:这一天天的有点刺激啊,万万没想到我第一次知道学堂的门朝那边开是去打群架。
第17章 坠地乎!
◎“本公子跟一个嘴上‘狗洞大开’的无礼之人废什么话,有辱斯文,哼。”◎
白鹭书院。
不正是他绞尽脑汁思虑着怎么去碰瓷,引起那个很拽的院长顾世安注意的地方吗?卫景平的脑子忽然活络起来:“三哥,宋玉临是什么人吗?”
“他老子是个官儿,他是县里宋主簿家的二公子。”卫景川说道:“听说姓宋的在书院名气很大,很得顾院长的夸。”
顾世安的得意门生?
“三哥,”卫景平对宋玉临起了兴致,他想劝卫景川冷静:“真要打他啊?”
“打!”卫景川怒气未消:“谁……谁叫他笑话我和二哥呢。”
“他笑话二哥和三哥做什么?”卫景平愕然:“你们认识他?”
“今天我和二哥在繁楼送餐,”卫景川沮丧地道:“碰到姓宋的了。”
碰到就碰到了,怎么会一碰到就结下梁子了呢。
今儿下午他和卫景英正在给繁楼送餐,就跟来繁楼吃东西的宋玉临遇上了。
当时卫景英手里推着小车,而宋玉临正好要上繁楼去吃饭,正好走了个对顶。卫景英挪动小推车慢了,被宋玉临骂道:“你爹见了我爹都得下马避让呢,”宋玉临一脸鄙夷地拂了拂袖子:“你见了我,也得滚远点儿。”
卫景英就不服气了。
宋玉临他爹宋京是上林县的主簿,是个九品的文官官,卫长海见了他是要避让,可宋玉临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给他让路。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卫景英怕他的差事飞了,忍下一口气没同宋玉临起争执,等他送完餐,越想越气,这不就去白鹭书院堵宋玉临了。
他是赶着白鹭书院散学的时间去的,一到书院那条街口就遇到了前呼后拥的宋玉临。宋玉临是上林县有名的才子,在白鹭书院里走哪儿都有狗腿子跟班,一看这架势,不止是跟班,还有看热闹的,都聚集到这儿来了。
“哟,这不是卫老爷家的二公子吗?”有人见了卫景英就开始挑事:“怎么,也想看看能不能来这儿啊,白鹭书院可不是繁楼,纵你有些蛮力也是进不去的。”
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鄙视意味。
……
卫景平听了前因后果:“……”
他心想:宋玉临大概是个高度近视眼吧,就凭他三哥这一身腱子肉,也能挑衅?一听这姓宋的眼神就不好。
卫景平在心里好笑了下,跟着他三哥加快脚步赶去白鹭书院。
宋小少爷今儿学院放学,一出门就看到了卫景英,他顿时觉得浑身不爽,于是抛过来个挑衅的眼神,轻蔑地骂了声:“莽夫。”
卫景英当时就恼了,要翻脸,又怕自个儿先动手打起来没理,就笑嘻嘻地专门凑过去,贴着宋玉临道:“宋二公子是骂我吗?”
宋玉临闻着他一身的汗臭味儿,嫌恶地往后退了退:“走开。”
听他发尖了的声音,卫景英更来劲:“你让我走开我就滚开啊,我偏不走开,你能怎样?”
宋玉临绷紧了拳头,却迟迟没打出来。
他毕竟不是武人,一言不合就出绣花拳,打不过人家不说,还有辱斯文。
……
就要走到白鹭书院的卫景平念叨:读书人讲究个动口不动手,打是打不服的,除非跟他吵架,吵得他毫无还口之力,说不准以后他见着你才会绕道走。
白鹭书院门口。
“卫二公子气人的本事不小啊。”有人嗤笑道。
宋玉临收了拳头低声和身边的两个同伴嘀咕了两句,几人同时哈哈大笑起来,有人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卫二这是要同风起,扶摇而上九万里。”
敢来白鹭书院的地盘上撒野,你这是要上天呀。
有人接着道:“坠地乎!”
掉下来摔不死你。
对付卫景英,宋玉临改策略了,他欺负卫景英没念过书,选了文人比较拿手的吵架,用三寸不烂之舌气死你。
换句话说,他想靠耍嘴皮子让卫景英在一众人面前出丑,自惭形秽,再也不敢到他们跟前来撒野。
还真叫他们欺负着了,卫景英确实没听懂,只能干瞪眼。
然而他们打错主意了,卫景英是听不到他们酸唧唧地在说什么,可是很快,卫景平赶过来救场了啊。
卫景川带着他风风火火地挤到前面,一眼认出了宋玉临,这孩子脸面白得不正常,没少少年的朝气,更看不出一丝男子阳刚的气概,看着让人想起磕五石散,敷粉细腰的魏晋士族里出来的公子哥儿,他穿着极讲究,亮眼的湖蓝色襕袍,大老远一看跟只孔雀似的,扇两下宽大的袖子就能开屏。
卫景平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这是一只脾气不怎么好的孔雀公子啊。
宋玉临与他两下里一对视,似乎都有些神色复杂。
“老四,”卫景平一来,卫景英好像遇到了救星,面红耳赤地低声问他:“什么是‘同风起上九万里又坠地’?”
这个宋玉临实在太可恶了,专门欺负他没念过书认过字。
卫景平想了想,道:“宋二公子嘲笑你敢来这儿堵他这么能耐要上天呢。”
后世虽然说话都是大白话,但并没有抛弃文言文啊,相反,在上辈子他上学的时候,文言文一度还因为诗词大会火了。
甚至高考的时候,还有人用文言文写作文得了满分被大学破格录取呢。后世人的文学素养不可小觑,卫景平虽然是个学理工科的,但他不偏科,大学连带着研究生泡了图书馆七年也不是白泡的。
不敢说深的,《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这三本书他是熟背于心的,《孝经》《童蒙训》也慕名因为好奇而翻阅过,脸大点儿说,大徽朝八岁以下的孩童都未必有他的学问大。
碰到超级神童那得另说。
卫景英登时怒气冲冲,捏紧了拳头:“……”
卫景平凑到卫景英耳边嘀咕一声,扬声道:“宋二公子,这里高朋已满座,何必把同学当枪使,君还不亲自登场?”
这位宋兄,我二哥是专程来挑衅你的,别躲在同学身后,请你出来开始你的表演啦。
有什么贱招数都使出来,让他开开眼。
咦。
瞬间静默。
目不识丁的卫家人竟能说出这么文绉绉的话来,还能抖落个词儿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似乎,有好戏看?
宋玉临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本公子站这儿‘尝将冷眼观螃蟹,看你横行到几时。①’”他说完,给了卫景英一个“我就看着你一个斗大的字不识的武人家的小子在书院门口现眼。”的得意眼神。
卫景平又跟卫景英嘀咕了句,卫景英挺了挺胸脯朗声道:“不知道宋二公子有没有听说过‘相鼠有皮人而无仪。’,送给今天的宋二公子再合适不过了。”
你还要不要脸了。
卫景英竟能用《诗经》里骂人最狠的“相鼠有皮人而无仪”,他竟然会背诵《诗经》。
“你……”仿佛有什么击中了宋玉临的天灵盖似的,他磕巴了下,在看见卫景川一张口正好露出缺了两颗的门牙时面色转晴:“本公子跟一个嘴上‘狗洞大开’的无礼之人废什么话,有辱斯文,哼。”
作者有话说:
①出自《警世通言》。
平哥儿:吵架还还行,让我上!
第18章 心虚
◎“先生,你说,咱们书院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能让您破例不收学费的学生呢?”◎
他在心里哼哼:本公子今日就要学个汉丞相诸葛孔明,骂死王朗……呸,他卫三也配和王朗相提并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