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枝(春蚕 第二部)————桃桃

作者:桃桃  录入:06-24

皇上……衡容……
傅庭君嘴角样开一个让人察觉不出的甜蜜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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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国将军迎娶昭义侯在京城是件天大的事,因为是皇帝赐婚,又是男人娶男人,要不成为话题也难。寻常百姓虽会对这桩男男婚嫁有各种不同的想法、批评,但有热闹看,也总是喜事一桩。排斥者虽大有人在,也因为有皇帝护持,而少了些苛刻的指责。

成亲这天,因为昭义侯是皇帝义弟,而昭义侯府邸正在兴建中,所以便比照皇家嫁女礼仪,是从皇宫南天门嫁出的。从南天门到护国将军府沿路挤满了看热闹的民众,皇帝让京畿戍出动保安尉维持秩序。

此桩婚礼热闹程度,比之以往出嫁公主还要热闹,因为皇甫王朝从来还没有君侯出嫁的。
男女成婚世人认定理所当然,因此皇甫王朝并未有迎娶男人的礼制,为了昭义侯的威仪,当然不能把昭义侯套上凤冠霞披顶盖红巾的女子出嫁装束,于是礼部给昭义侯穿了侯爷规制的礼服、王冠,坐上马车,等待魏鹏骑马前来。

魏邈夫妇一早就到护国将军府,等着魏鹏迎娶永福回来拜天地。魏邈仍无法接受,脸色一直没好过,碍于君命难违,也只能奉命接纳永福,而碧祥公主倒是一派安然自在。自从皇帝开了金口赐婚,她便一直劝慰魏邈,只是魏邈总不愿领情接受,碧祥公主好话说尽,夫婿却一点儿也不赏脸,她当公主也是有脾气的,便不再多说什么,心倒是定了,觉得魏邈能想通就不必再苦恼,若想不通还死要钻牛角尖想继续苦恼就由着他去吧!公主自个儿开始为帮忙魏鹏准备婚事而乐得繁忙。

护国将军府晚上的婚宴,宴客皆为朝中权贵,皇帝更开口说要亲临,护国将军府四周被禁尉军包围保护得滴水不露,整座将军府也到处张灯结彩,每个角落都亮恍恍的,就为维护皇上安全,当然连带着所有宴客皆有保障。

皇上一驾到,婚宴即刻开始。皇上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魏邈夫妇,右手边是昭义侯、魏鹏、君无邪。
魏邈闷闷不乐,但碍于皇上、君无邪就在眼前,也不能不给此二人面子,对贺客的祝贺也笑着应对,只是不大由衷。
反观碧祥公主,却一直为永福布菜,想让永福安下心来。从永福拜堂后一直惴惴不安的神情,她知道永福其实非常在意自己与夫婿的情绪。
食毕酒酣之际,大家几乎都开始起了身互相敬酒,席间人影窜动,好不热闹,皇上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碧祥公主对永福说道:「永福,娘有事情跟你说说,跟娘到花厅一下。」
「好的,娘。」永福柔顺地站起了身,魏鹏拉了他袖子一下,还用不解的眼光看着碧祥公主。
「怎么?怕我欺负你的永福啊?」碧祥公主笑着看自己的儿子,果然他一颗心都在永福身上了。
「孩儿哪敢……」魏鹏看永福跟着母亲往花厅走去,直到看不见他两人身影了,才继续吃他的菜喝他的酒。
「你母亲不会为难永福的。」君无邪安慰地说,他脸上带着人皮面具,这是他一直以来现身在众人面前的样子:一张平凡无奇的脸。除了徒弟与永福,没有人看过他的真面目。
「嗯……」反正不管母亲对永福说了什么,他晚一点问永福就知道啦。抬眼看向父亲,父亲与张清聊得正高兴。魏鹏溜转着眼,看看散布各处互相敬酒的贺客,看到刚才到处走动跟大臣们寒喧的皇甫衡容现在正侧对着自己站在桃树下,靠着桃树枝干,怀里搂抱着一个人。魏鹏眨眨眼,他没看错吧?那个靠在表哥身上,双手环抱着表哥腰身的人是傅庭君!傅庭君竟然肯让表哥这么抱着、还那个样子抱着表哥!魏鹏脸上浮现笑容,难不成傅庭君接受表哥的情意了……

※※※


「庭君,让你的贴身仆役带你回家吧!」皇甫衡容对枕在自己颈窝的心上人柔声地说着。他越来越抗拒不了这个怀抱了……方才扶了把差点跌倒的傅庭君后,傅庭君就像抱住了根救命的浮木似的,再也不放手了。

「不要……不要丢下我……皇上……」傅庭君闭着眼睫喃喃地说。
「朕没要丢下你呀,只是你醉了,让你的人带你回去休息会比较好。」皇甫衡容心里叹息,他多想吻上那张嘴。腰上的双臂一紧,让他觉得自己才压制下来的欲望又忽地窜高,呼吸随着一窒。

「皇上……微臣……心中好苦啊……」傅庭君闭着眼微微蹙眉、映着醉红的脸颊、低低柔柔的呢喃苦语,叫皇甫衡容心里眼里瞬间充满爱怜与不舍,差点拋掉所有的理智。但又想到傅庭君喊一定是为了魏鹏的婚事、得不到心爱的魏鹏而喊苦,心底又不禁漫过一阵苦涩。

「庭君,别怪朕……吶,这样吧,朕让人送你到客房去休息一下……」皇甫衡容微微施力想推开傅庭君,却被查觉,反而被傅庭君用尽力气搂着不放开。
「皇上……臣不敢怪您……所以臣才会这么苦啊……皇上……臣果真如此背运吗?没有人愿意爱臣啊……」傅庭君醉语里充满落寞。
「胡说什么?喜欢你的人比比皆是呢,否则怎么会有那么多大臣上奏求朕为你与他们的女儿赐婚呢?」傅庭君的落寞让皇甫衡容揪了心,然而傅庭君所说的话却让他兴起一丝警戒。傅庭君在暗示什么?而且,他不是很厌恶自己的吗?现在怎么会紧紧地抱着自己……?警戒之心一加强,满腔的柔情急速褪却,脸上不经意地又露出那种让人摸不透的笑容。

傅庭君有些醉,就是凭借醉意他才敢借机肆无忌惮地抱着皇甫衡容,因为心里一直叫他必须把握这个机会。可是,他还没那么醉,他还听得出皇甫衡容用语言疏远自己,这让他心里一阵难受。他都已经这么明白地说出自己的心情了,皇上为什么还是想把他推开,想把他送走?也许是酒精起了作用,让傅庭君反常地想诚实表现出心中的感受,于是泪毫无预警地流了下来。他觉得受伤地松开了抱着皇帝的手臂,踉跄地退后,深深地看了皇上一眼,躬身行礼。

「皇上请恕微臣无礼,微臣告退。」傅庭君满眼萧索,转身离去。
皇甫衡容冷不妨胸口一痛。傅庭君从来没在他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他差点伸出手想抓住傅庭君,心里只冒出两个字:别走……


[14]
「皇上……」郑谊接近皇甫衡容,轻声关切。
郑谊原本就站得远远的,随时注意着皇甫衡容与其周遭一切。傅庭君一走远,他看皇帝有些失魂落魄,才靠近皇帝。虽然每次皇帝找昭义侯话叙,他都被遣退老远,所以并不知道皇上对傅庭君的感情有多深,但他确实也感觉到皇帝在与傅庭君相处时非常不同。方才一看到皇上拥着吏部尚书,他心里也多少有点谱了。

「皇上……皇上怎么让他跑了?」魏鹏看到傅庭君离去时就马上起身走向皇甫衡容。
「……别说了。」皇甫衡容虽然满脸笑容,但语气稍显不耐。
「我偏要说,你快追去啊!他好不容易接受你了,你还放他走?!」魏鹏旁观者清,觉得傅庭君要是对某人无意,是不会那样抱着某人。他也希望皇甫衡容赶快与傅庭君在一起,这样就不会常找永福诉苦,才脱口而出叫皇帝追上去。

皇甫衡容脸色剧变。他接受我?!「他……庭君他不是一直就喜欢着你的吗?」
「什么?!他喜欢我?!」魏鹏一脸诧异。
「你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他从来都不曾表示过啊!」
「他……刚才跟我说,他心里很苦,说没有人愿意爱他,我以为他……他是因为你成婚了,所以难过。」
「他难过干麻要跟你说,又何必那样抱着你?你大概不知道吧,他好久没来找我了,如果真的喜欢我,他一定会常常找机会跟我接近。」
『不要丢下我……皇上……』傅庭君凄苦的声音又在心头响起。他在跟我求救吗?皇甫衡容心潮一阵翻涌。
「你应该很了解他吧!他这人有些脸皮薄,自己的事情总喜欢绕一圈又不把目的说清楚……」魏鹏话还没说完,皇甫衡容就提气冲了出去。一瞬间,四周好多黑影迅速窜起、飞奔追随着皇帝而去。这些是暗部保护皇上的死士。

是啊,他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平常怎么可能说出内心的话,如果不是借着酒醉,他又何尝愿意让人知道心中的苦处了,更何况还是让我知道!方才,他是在向我寻求安慰,我却以为他又使着什么计谋……难道他不是在计算些什么吗?

想起刚才傅庭君临别那一眼,皇甫衡容心中一痛,当下决定要相信傅庭君一次。
追了两个街口,看到了傅庭君的官轿停在路边,一接近,才发现傅庭君正被仆人扶着拍背,他撑着土墙正难受地吐着。
皇甫衡容抢上去,轻轻挥开了仆役,从身后抱扶住傅庭君,感觉到傅庭君削瘦的躯体在微微地颤抖。伸出手掌贴上傅庭君的背,缓缓送了一股暖热的内力。
那股内力柔柔地在傅庭君体内游走,让傅庭君霎时舒适许多。也许是吐得差不多了,那股呕心的感觉渐渐消去,他无力地抬起头,看见了令他想哭泣的容颜。
「皇上……」
皇甫衡容不理傅庭君呕吐后胸喘肤汗狼狈不堪的脏乱模样,提起袖子就为傅庭君抹去一脸脏污。
「冷吗?」皇甫衡容的关怀毕露。
「皇上……」傅庭君用尽最后的力气扑进皇甫衡容怀里。皇上的怀抱好温暖啊!皇上,我好想对你说啊……傅庭君没发现他已经趁着酒醉,一股脑儿把心里话都吐露出来了:「皇上不是不要我了吗?又来找我做什么?皇上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对我,不看重我,不喜欢我了,让我心里好苦啊!皇上……你是不是喜欢永福?为什么你们都只喜欢永福?!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相貌又不及我,为什么你们都只喜欢他?!」

「永福有永福的好……」
「你们都替他说话!你们都只爱护他……那我呢?我请皇上诱惑永福,并不想皇上喜欢上他的!我……我怎么知道我会喜欢上你?我也很后悔要你去接近永福!后悔死了!」傅庭君哭着喊叫。

「庭君……庭君……」皇甫衡容听了这些告白怎能不感动,感动得紧紧地勒抱着傅庭君安慰他。
「每次说完公事皇上就像要离开讨厌的地方似的跑掉,我难过难过死了!你就只对永福、子居说笑,那么温柔地拉着永福的手,我嫉妒得疯了!你都不那样对我……你为什么不再喜欢我?为什么?!」

这种样子的傅庭君竟然能引起皇甫衡容满腔的柔情与欲望,他不禁蹭着怀中紧抱的可爱人儿。﹙依据读者大人们的回贴,烂桃子想,也许没人觉得傅庭君可爱吧……会这么认为的,大概也只有皇甫衡容这一个怪人。﹚

感觉到皇甫衡容下半身的坚硬,傅庭君瞬间闭了嘴,探手往那个引起他注意的地方摸去。
「这是什么?」傅庭君酒醉迷离的迷糊神情问着杀风景的话。
「嗯……」被摸的皇帝忍不住呻吟,他也不想再忍了……运起内力往护国将军府方向喊着:「郑谊!马车!摆驾回宫!」
他一把横抱起身子骨轻盈的傅庭君,三两步就飞奔到缓缓而来的皇帝乘舆,揭帘而入,把所有干扰摒除在外,开始对着自己心爱的人极尽挑逗。
这晚,皇帝的养性阁传出痛苦的喊叫与咒骂声,当然没多久这些声音全都变了调,暧昧激情得让暗部守在暗处的所有人脸红心跳还出了一身汗。郑谊也在门外聆听注意里头状况,随时指示下人准备皇上也许会需要的东西……

一夜欢爱,累垮了傅庭君,皇甫衡容身心清爽。
「郑谊。」
郑谊轻轻地推门而入:「奴才在。」
「趁着还没天亮,吩咐下去,今日改午朝,朝堂设宴。让豹子们去通知所有大臣。还有,等会儿,朕要沐浴,你将床榻收拾一下。」豹子,取报仔音,是专门给皇廷与大臣间传送讯息的人。

「奴才遵旨。」郑谊关上门退去。
轻抚着傅庭君那副绝美的容颜,皇甫衡容满腔柔情,怜爱剧增。
「庭君……」
「嗯……」醉又累得睡了的傅庭君无意识地应声。
「我带你去沐浴……回来后再好好睡一觉……」
「嗯……」
皇甫衡容为彼此裸着的身躯各披上一件轻纱,抱起傅庭君,往阁里后堂的浴池走去。浴池里的水随时都为皇上温热着。
傅庭君一被轻柔地放到水中,就困难地睁开了双眼,有些困惑地看着在帮他清洗身体的皇甫衡容,他好象有点清醒了。
「皇上……」
「嗯……」皇甫衡容看着有些回神的傅庭君。你脸上缓缓布满潮红,是想起刚才的欢爱吗?好可爱……「……爱我吗?」我真的得到你了吗?无论身或心?皇甫衡容心中惴惴,即使得到了傅庭君,他还是有些无法置信。

傅庭君脸上红艳更甚,却保持着镇定,没有回话。
「你回想一下回宫之前对朕所说的话……」
傅庭君红着脸半阖上眼低下头。他完全记得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你爱朕吗?回答朕,而且,不能欺君。」皇甫衡容瞧傅庭君的样子就知道答案是肯定的,嘴角不禁拉开一个开心的微笑,浓情满溢。
「……臣……」傅庭君有些喘不过气,他低头半闭的眼眸清楚地看见水里皇上的分身有逐渐抬头的趋势。
「什么?朕没听见。」皇甫衡容伸出手也盖在傅庭君的胯下。
「嗯……臣……」傅庭君感觉自己那里跳了一下,一股热流从脊背往上窜入后脑。
「你说大声点,庭君……」皇甫衡容开始把玩着傅庭君下身。
「臣爱……爱……啊……」傅庭君身子开始发软无力。
「我也爱你……」皇甫衡容吻上柔软的粉唇,真正放了心,对傅庭君展开下一轮的疼爱。
没有强迫,不是人情。庭君,我终于得到你了……至于你是怎么爱上我的,我们往后再来讨论吧,现在,春宵一刻值千金吶!

[15]
魏骥风尘仆仆地赶回京城,第一件事就是进宫面圣,将东北态势禀报皇上。一进宫,听领路太监说起,才知道现在皇上正在午朝,大臣们正在朝堂上一边议事一边用膳。
在大正殿外,魏骥气定神闲地等候召唤。里面的皇帝表哥一听到魏骥求见,马上喊“快传”。
一进入大正殿,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魏骥身上。
「微臣叩见皇上万岁万万岁。」
「快起来!司晨可是带来了东北的消息?」皇甫衡容笑着问。
一旁的太监正在布置新席,让魏骥能入座用膳。
「是的,皇上。据微臣在东北常盘君领地周游搜集的消息推断,常盘君确实无意参与姜王与思忧王意图谋反篡朝一事。臣也去了常盘君王宫,与常盘君秉烛夜谈,常盘君为其兄思忧王因谋叛而被臣处死一事洒泪,却无意因此而与朝廷为敌。臣取得了常盘君的承诺,若姜王起兵叛乱,常盘君愿出力与之周旋。不但如此,常盘君且已开始征调民兵巩固东北,务使不受战乱祸及。」

「……这会不会是常盘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张清发出了疑问。
「希望不是。但宰辅请放心,就算是,这计也无法作用。在常盘君开始征调民军之前,我已经在东北领地内所有军部安插人手,也以皇上密使身分与军部将领密议过,军部只听皇上下达的出兵诏书行事。换言之,常盘君连一员军仕都调不动。」

「若他培植自己的势力……」魏鹏出声。
笑着看了自己大哥一眼,好久没见到大哥了:「他身边的人全换成我的人了,我想他应该也叫不动吧。我也明白地对常盘君说,为了朝廷、为了百姓,只好委屈他一段时间,先架空他的权力,待姜王之乱平定,再还权给他。」

「这事你办得好!」朕原本没想到赐你大周行走令竟能起到这个作用!但魏骥持令这件事,不能在众人前说出来。根据祖制,大周行走令是天子的行权,持令者是不能公开身分的,因为恐怕有人夺令而谋反动。「只是,你不是只身到处游历吗?怎么手边有这么多人手可用?」

「臣游历时,也在结交好友啊!」魏骥笑着说,心思竟有一瞬间飞到陉天身上。陉天,前樊毅旧部,竟辞去怀南都城校尉一职,千山万水地到处寻找他……

推书 20234-06-28 :曾是惊鸿照影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