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我竟然擅自决定做这种事。”
将本庄家的温室改造成适合绿鬣蜥居住的简易环境的同,勇平同时自我反省。
绿鬣蜥乖巧地在温室的一角看着勇平工作。脸上就像爬虫类特有的,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面无表情,但是井没有惊慌失
措,似乎不怕这个新环境。
结束所有的工作之后,勇平将温室的温度设定在25度多一点。
“这样就好了,虽然比小屋小一点,你就忍耐一下吧!因为家里还有猫跟狗。老家伙是不会乱来,你体积这么大,船
长它们大概也不会想跟你玩,不过绝不能让你受到惊吓。”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勇平的话,绿鬣蜥一等工作完成,就沿着勇平架设的棍子爬到架子上,一脸泰然,好像已经住在
这里很久了一样。好一只大胆的绿鬣蜥啊!那为什么轰他们进去时会情绪失控?
“真有你的,它看到我们那么恐慌,跟你竟然这么好。”
绿鬣蜥看到勇平进屋,一动也不动,看得轰不禁大为感叹。
“待会儿找什么理由跟若菜说才是大问题。我这个大食客竟然又带进食客,而且是先前的两只再加上你这一只。”
话虽如此,勇平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想把绿鬣蜥交给佐藤医院。
这时勇平的行动电话响了两次。
“啊,若菜打来的,他该下班了吧?”
行动电话是若菜交给他的,因为勇平要若菜下班前打电话通知他,于是若菜就把行动电话交给勇平了。响两声代表若
菜快结束工作了。若菜虽然是定时上下班的牙医,但是有时候还是会被患者耽搁。这样做可免勇平空等。
勇平出去接若菜。临出门前不忘交代他信赖的宠物。
“老家伙,其他的就交给你了。帮我保护温室里的绿鬣蜥一阵子。”
另一只值得信赖的宠物好像出门去约会了。
勇平的样子很奇怪,打从来接人时就心不在焉的,而且几次欲言又止。
若菜在回到家后终于明白原因何在了。
勇平抱着从容就义的表情直接将若菜带到温室去。温室被稍微改造过,绿鬣蜥则好整以暇地待在架子上。
从温室走进房子的这段路上,若菜什么活都没说。不知是死了心,还是心里早有准备,他只是大大地叹了一口气。
勇平拼命地找理由:只收留到警察搜索完小屋、绿鬣蜥好像只接受他们两个等等……似乎对自行将绿鬣蜥带回来一事
感到很歉疚。
“对不起,真的只有一段时间,绝对不会烦你的。你不敢进温室的期间,我也会帮你照顾里面的植物,不让绿鬣蜥吃
了它们。你看到我用铁丝网围起来了,对不对?”
勇平越是死命解释,若菜越觉得可笑。勇平给他的感觉就像小孩子将猫狗捡回来,发誓一定会好好照顾,请求父母让
他养下来一样。勇平小时候一定也是这样求他父母的吧?爱动物如他,一定做过同样的事曾无数次。
“我会把房间打扫干净,还会煮饭。我放寒假比较空,这一次我绝对会做好。”
这好像偏离正题了。勇平对自己的日常生活非常随便,但是照顾起动物却又钜细靡遗。三两下就将温室改造得适合让
绿鬣蜥居住。船长跟老家伙在到若菜家来之前,毛色就很漂亮。一定是因为勇平照顾得宜吧?对喜欢的对象,他似乎
就不怕麻烦了。应该说是他对觉得自己应该保护的对象会确实负起责任。为了接送若菜和帮忙警方办案,他也没回老
家省亲。
“警察原本要将它送到我以前打工的那家医院,我怀疑那个贪财的佐藤医生怎么可能免费做好这种事,所以就自告奋
勇说要照顾它。”
若菜终于明白勇平把绿鬣蜥带回来的理由了。
若菜其实早已接受绿鬣蜥了,但是觉得难得见到勇平这种举动,便默不作声。让勇平再努力取悦自己一阵子吧!
“对不起,抱歉!你说说话嘛!你一定很不高兴吧?完了,你真的生气了?”
勇平不但摆出低姿态,还相当怯弱,真好玩。原来沉默比哇哇叫更有效啊?若菜对这个新发现感到好笑,直到勇平说
了这些话。
“而且,佐藤医生好像还忘不了我。那个医生是个同性恋,我打工时每天缠着我,还好我在被他带到饭店前就离职了
。”
“你说什么!”
若菜突然大声叫出来,吓坏了勇平。那个好色的医生不但差一点杀了船长,还想动勇平的歪脑筋!
“不去了……绝对不再去了。”
“啊,去哪里?”
“我绝对不再去佐藤动物医院了。我要将艾比的主治医生换掉。”
怎么可以把重要的艾比交给那种男人?
勇平发现若菜虽然勃然大怒,但是好像认可了收留绿鬣蜥,不禁松了一口气。若菜这时丢给他一句话:
“绿鬣蜥的事我还没点头。既然已经带进门,我也不能立刻赶它走,但是你竟然没有跟房子的主人谈过就擅自决定,
什么意思?”
勇平顿时语塞。
“对不起,我确实是利用你的善良。但那是因为我觉得若菜对绿鬣蜥的感情,胜过那个佐藤医生。只是不知道你为什
么突然讨厌起它来了?”
这次轮到若菜说不出话来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把那件事说出来,可能肯定会招来勇平一阵讪笑,或者担心若菜可能受
到那个老人的不良影响吧?
“昨天发生什么事了?我感觉不到绿鬣蜥做了什么粗暴的事情让你害怕呀!”
勇平很关心地问道,若菜决定把话说清楚。
“其实,是我在那时候突然看到让我不愉快的画面,而且只是在我脑海里。我想你不会相信的,但是我觉得那是绿鬣
蜥让我看到的。”
然后,若菜战战兢兢地,把自己看到的被猫开肠破肚的猫的事情说出来。
勇平听完,什么话都没说,甚至皱起了眉头。勇平这种人是不会认同无法证明的事情的。若菜又沮丧地说道:
“真的是我的妄想吗?自从艾比发现那只死猫后,最近老是发生一些奇怪的事情。可是,怪的不只是我,猫死掉的那
个晚上,老家伙也出现了奇怪的举动。”
老家伙?”
勇平终于出声了。
“这是真的,因为我亲眼看到。老家伙一整晚都不睡觉,只是来回不停地走着。”
“什么意思?”
若菜便将当天晚上老家伙的行为说给勇平听,只见勇平的眉头皱得更紧。
“是真的,只有那一次,可是老家伙真的……”
若菜害怕勇平连这件事都不相信他,悲哀地说着。
“不是的,若菜,我没有怀疑你。只是,我们好像真的被卷进无法解释的事件当中了。”
勇平说罢颓然地坐到沙发上,神经质似地用手敲着自己交组的两腿。平时大胆的勇平难掩焦虑的神色。
若菜更是不安。
“什么意思?”
“若菜,现在我终于了解那只猫的死因了。”
“那只猫?是你带去解剖的那只猫吗?”
“嗯,结果我查不出来,怕你笑所以我不敢讲。其实,解剖之后我知道了它直接的死因,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那
样。”
勇平当初告诉若菜,猫是因为腹腔内大量出血而死亡的,可能是差劲的避孕手术,造成流往子宫和卵巢的血大量溢出
。
“可能是结扎太过草率,但是失血死亡前是不会那样暴动的,或者是因为暴动才开始出血的?”
人跟动物是不一样的,勇平还是学生,若菜则是牙医。可是,若菜马上就明白勇平的疑问何在。
“这我也不懂。不过听若菜一说,我终于了解了。那只猫是因为海洛因才会发狂的。”
“啊?等一下!海洛因?这种吗啡系的药物有镇痛作用,大量使用会出现催眠现象,应该会让动物变得乖巧才对啊!
“那是对人而言,动物则因类种而异。狗的反应跟人差不多,但是猫就会出现亢奋状态,而且会有长期的潜伏期,之
后会持续疯狂好几个小时。就像那只死去的猫一样。总之,那只猫是在某个地方被下药,这么一来,老家伙的奇怪举
动就能解释了。”
“你是说老家伙的行为也是毒品造成的?可是,你刚刚又说狗跟人一样会变得温顺。”
“老家伙可能是从猫身上闻到了海洛因的味道,以前的警犬血液又沸腾了吧?”
“也就是说,它在告诉我们有毒品?”
“因为它一闻到毒品的味道就变得有点奇怪。狗的嗅觉就是这么惊人。不是告诉过你吗?老家伙就是太过优秀了才会
中毒的。它并没有舔毒品,只不过在一次又一次搜寻毒品当中就渐渐上瘾了,最后出现奇怪的行为,就像你看到的样
子。结果老家伙因此而被淘汰了。”
“那是老家伙的一种职业病?”
至此若菜对老家伙更是怜爱万分。老家伙为人类工作,直到自己中毒失常;然而,一旦它失去了利用的价值,人类便
抛弃它。
“好过分,竟然这样抛下老家伙。”
“不是的,其实退休的警犬会受到照顾直至老死。只是因为负责照顾老家伙的警官过世,他的家人又拒绝照顾它,所
以我才会把它接收过来。”
勇平努力地说明。
“可是,那只死猫会在哪里被下药呢?对猫做那种事有什么好处?”
“我想那大概跟绿鬣蜥让若菜看到的画面有关。”
“啊?可是我又没有实际看到,勇平怎么会相信呢?”
“我又不是为反对而反对的人。应该说你既然这样说,我就只有相信你。”
“相信我……什么意思?”
“你从来没有看过被剖开腹部的猫吧?”
“当然。”
“那就不可能突然想像那种画面。我们一直觉得老爷爷脑筋有问题,现在回想起来,有些地方却相当吻合。我也听说
过动物拥有不可思议的力量。”
勇平虽然这样说,但是似乎还不够足以证明他相信若菜脑海中浮现的画面。而且,若菜在提起那个画面时,他总是皱
着眉头沉默不语,那时候他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想到其他的事情?所以才会相信我。”
“你真是有够敏锐的。没错,听你说那些话,我心中有了一些推测。”
勇平说的话更让若菜吓得肝胆俱裂。
“对猫下药确实没什么好处,因为它们只会发狂。如果施药过量,还会跟人类一样死亡。可是,如果把它们当成运输
工具的话……”
“运输工具?”
“我们在老爷爷住的小屋已找到装在保险套里的海洛因。以前也有人利用人体走私毒品,譬如装在保险套里塞进男人
的肛门或女人的阴道中。而且,只需要花一点钱。老家伙以前的主人告诉过我,他曾经亲眼见到以这种方式走私毒品
的人,因为保险套破了洞而休克死亡。”
“啊,我也听过这种事。这么说来猫也一样。……难不成是动手术把毒品塞进它们的肚子里?”
“我想有这种可能。可能是把海洛因塞在猫的肚子里,再从国外走私进来。”
“可是为什么选猫?还有其他动物啊!狗能运送的量还比较大。”
“你知道有动物检疫吗?狗最短必须在检疫所待两个星期才能入关,兔子也要留上一天,可是猫就不用。猫被当成行
李处理,只要确认是猫,海关就会立刻放行。肚子大一点也只要用怀孕做借口就行得通了。至于其他一些珍禽异兽则
受限于华盛顿公约,不能随便进口日本;但是,猫狗品种的改良,一句以美洲和欧洲较为先进,以这种理由进口到日
本来是不会引起怀疑的。”
“也就是说,猫很容易就可以将毒品带进来或带出去。”
“不,只能带进来,因为其他国家也把猫列为检疫对象。不过,现在也有人认为不能这样,所以,我想日本很快就会
立法将猫列为检疫对象了(于平成十二年起开始实施)。但是,目前还是自由进出的。”
“那么,绿鬣蜥让我看到的那个画面是……?”
“我怀疑那正是他们从猫肚子里取出毒品的时候。那只死去的描之所以没有子宫,我想是为了放毒品才拿掉的。或许
还是将怀孕肚子变大的猫的子宫和小猫一起拿掉再塞药进去。因为这样可以放更多的量。我想那只猫是在塞药之后没
有做好结扎,所以才会大出血。而且,很可能当时装海洛因的保险套破了,结果那只猫就形同被下了药一样。”
“好过分……”
“还有,那只死猫的身上有缝合过的伤口。我想大部分的猫都如你看到的画面一样,拿出毒品之后就被那样处理了。
”
“可是,如果外国需要做检疫的话呢?”
“不是所有的国家都要,所以他们可能需要做晃子的猫。因为如果他们以进口高级猫的形式走私,但那只猫并没有真
正进入国内,一定会有人起疑的。那只死猫并不是一般的杂种猫。”
若菜想起那只惨死的猫,不禁叹了一口气。
“勇平,这样就可以全部掩饰过去吗?我想不但会有人觉得拿掉子宫的优良血统的猫可疑,其实做避孕手术本身就相
当奇怪了。如果有人跟他们说要看进口猫的话……这么说,这附近发生的猫失踪事件……”
他们终于把猫失踪的案件跟这次的事件联想在一起了。
“或许你想的没错,他们可能把偷走的猫抓去充当进口猫。”
“你说过宠物店的店长很可疑,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
“嗯,我不认为这次的事件跟当时偷小猫的事有关,因为当时只是为了赔人家的猫才去偷波斯猫的。不过,很可能是
那些走私的人知道了这件事,把那个店长拉进去合伙了。”
那个平田店长不但知道若菜家有猫有狗,而且也知道如何使用葛枣和掺毒的香肠。
“怎么办?报警吗?”
可是,又该怎么跟警察说呢?绿鬣蜥让若菜看到的画面或老家伙的职业病等,都不足以说服警察。一切都只是他们两
人的想像与推论而已,那个叫轰的刑警或许会听,但是也不见得就会当一回事。
勇平似乎也有同样的疑虑。
“说了他们大概也不会相信,我们又没有证据……对了!”
“什么事?”
“我们有猫,把那只猫交给警察去调查的话?”
“那只猫?”
“死去的猫啊!目前我先把它放在大学的冷冻库里面,原想找个时间做组织切片跟显微镜检查的。”
“也对,警方的科学鉴定或许可以从那只猫身上检测出毒品。”
“把猫交出去,然后把我们想到的事情告诉轰刑警,如果他有兴趣的话,应该会对进口猫做调查的。”
决定之后,勇平立刻打电话给轰。
轰果然对他们的推测产生极大的兴趣,看来他的思考模式倒挺富弹性的。提到猫的冷冻尸体时,他也说要尽快做调查
。他甚至告诉勇平他要亲自到大学去拿猫,请勇平陪他到学校去取猫。
“若菜,我先去把猫交给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