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上——安迪

的家伙。

两个好朋友一站一坐，似乎都中了石化咒。

太阳升起之后，在马可帮助下匆匆赶到怪头酒吧的罗慕洛斯，看见的就是这么一个场景。

聚焦罗慕洛斯全部注意力的那张床上，突然传来奇怪的小小声音。

刚才没有完全熟睡的粗重呼吸，现在却能清楚听见类似喘息的声音，而且有点急促，甚至变得越来越快。再认真辨别

，似乎床上还传来一些难以解释的有节奏轻响，像是床上的织物在摩擦，又像有人裹在被子里剧烈发抖，震荡引得床

腿轻微响动。

困惑地倾听很久，直到性意味越来越明显的喘息声音传来，黑暗中，罗慕洛斯的脸腾地红了……这声音意味着床上的

人在……手淫。

尊重旁人隐私，是最起码的教养。

可罗慕洛斯下不了决心堵住耳朵，忍不住偷听——那喘息里面，渐渐又染上一点啜泣……本来应该挺情欲汹涌的香艳

青春小事，却渗出强烈的伤感，和难言的绝望。

心脏部位突然被惹得钝钝地疼。

再也不能若无其事装睡。罗慕洛斯轻轻溜下床，光着脚，蹑步走到珂洛斯床前，尽量让耳语平稳得像聊家常，问：“

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好吗？”

在这种让年轻的血身不由己沸腾的仲夏夜，被旺盛的情欲之火灼烧得没法平静，只好一边暗暗恨自己，一边偷偷做…

…重重地喘息一声，珂洛斯突然安静。

没有答话。

Apollo不顾后果的勇气突然涌上来。

罗慕洛斯闭嘴，改成行动：温柔而坚决地伸手握住那个正颤栗着的器官——它曾经带给过罗慕洛斯身体的痛苦，同时

，却也是心灵的巨大慰籍——开始轻轻上下滑动，帮助珂洛斯寻找达到高潮的捷径，让人觉得好受一点。

“停下……”喘息突然又变得剧烈。罗慕洛斯起身好心帮忙的刹那，强烈的羞耻令珂洛斯说不出话来，甚至有点想哭

。

但罗慕洛斯的手只略微停顿，又温柔而坚决地继续动作。

珂洛斯不禁有点真的急了：“别这样……我讨厌这动作……”

珂洛斯一直想逃避的记忆突然回来了：黑暗潮湿的岩洞中，脱手悬停在半空中的魔杖摇曳着忽明忽灭的火光，隐约听

得见远处洞外海浪的声音。身体躺在魔法变出来的柔软床垫上，被另一个男人紧紧抱住，阴茎生平第一次落在男人粗

糙的巨大掌心，被反复搓揉出无法抑制、不属于自发的羞耻激情……身体的隐秘被侵略的羞耻，以及灵魂不能控制身

体反射的撕裂感。

本来就瞧不起自己被情欲驱使的软弱，此刻，耻感更加倍。

珂洛斯·斯图尔特应该不受控于任何人，那种奇怪的汹涌情欲，强大而陌生，完全不同于被纯粹的欲望驱使，拉着罗

慕洛斯一次又一次品尝的高潮滋味。

贵族的教养中，手淫本身已经是相当可耻的行为，象征着心灵的软弱淫荡。羞辱的是，不是自己动手给身体不自然的

欢悦，是在浑身发软的情况下，由一个强势无匹的男人来进行……更可怕的是，珂洛斯清晰地感觉到身体得到了快感

。

从此，他变得痛恨阴茎落在手中的感觉。讨厌这动作会勾起那些身不由己的回忆。

他开始有点理解丹尼斯为什么要反抗耶赫华：不管黑魔王干的事情能否接受，一个人竟然这样肆无忌惮，完全不顾别

人的心情，本身就可恨。珂洛斯也知道，以丹尼斯那种正义感，不会用这么过分个人化的逻辑来思考。可是没办法，

他只能用这种解释来找到和丹尼斯的共鸣——起码在正邪之分上，是这样。

罗慕洛斯是相当敏感而聪明的人，从断断续续的呻吟里面，顿时觉察到哪里出了问题，停下手的动作，小声问：“…

…也这样对你？”

省略了谁都知道的主语。

黑魔王。

珂洛斯咬咬牙，没有做声——有时候，沉默，也就是默认的意思。

“你……还行吗？或者，需不需要我们一起出去？”狼人沙声问。

罗慕洛斯矜持冷静，欲望也相对淡泊，不是感觉珂洛斯被蒸灼情欲所苦，可能他永远也不会主动问出这样的话。

客观地说，没几个人会喜欢被毫无经验的男人插入吧？即使不觉得被某人入侵是侮辱，起码身体被撕裂强烈痛苦，并

不那么美好。帮助他安心承受身体疼痛的，是种强大满足感——被自己私心倾慕的人需要。相比这欣慰，那点儿疼根

本不算什么。罗慕洛斯甚至已经开始学习享受那种痛楚。

哪怕……珂洛斯只是借机倾泻欲望。

听见朋友温柔的问句，自尊、挣扎、情欲火焰交相攻击中，珂洛斯已经没法清醒思考。再也按捺不住火烧火燎的冲动

，他终于伸出手，粗暴地撕开两个人的睡袍，紧紧抱住罗慕洛斯，把他脸朝下按在自己床上，挺身进入柔顺熟悉的空

间。

熟悉的紧握感，令阴茎剧烈震颤。激烈得有点恐怖的强大快感，顿时统治了少年的身心。

房间里，另外两个本来轻轻的呼吸声突然都停顿了。

罗慕洛斯死死咬着下唇，希望不发出额外的声音，并努力克服剧烈的疼，放松身体，让出入的男人可以更痛快些。

珂洛斯很快就一身汗，动作越来越快，然后……剧烈颤抖，停下。

抱着下面同样年轻同样充满弹性的身体，整个人像虚脱一样。

良久，罗慕洛斯气息平顺了一些，忍着疼轻轻问：“你恨耶赫华也就行了，为什么要恨自己？”

“他让我真正看清楚，珂洛斯·斯图尔特也只是一个被情欲驱使的普通人——原来，我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高贵。”

珂洛斯落寞地回答。

“他……也这样对你？”罗慕洛斯的声音貌似平静，其实虚弱得厉害。

“没有。只是用手，还有……唇吻。反复研究我的性器。”

问话的人是罗慕洛斯，是刚刚忍受痛楚让自己得到满足的……伴侣。就算不情愿重新审视那个讨厌的伤口，也不能敷

衍他。

静默一会儿，罗慕洛斯悄声：“如果一个男人对男孩这么做，表示他很爱他。”

“你相信耶赫华懂得爱？他只是希望控制我，用我的弱点，我的情欲。”珂洛斯的声音很飘忽。

“后来怎样？”忍耐良久，明知不会得到答案，罗慕洛斯还是忍不住问。

珂洛斯没有说话。

实在没法回答，哪怕是对身体如此亲密的罗慕洛斯。因为觉得那夜的经历，已经超出了他自尊可以承受、可以克服羞

耻对朋友平静说出口的范围。

他们两个都太心事重重，根本没有分心去注意，另外两张床上，也各自开始有一些很细微的古怪小声音。

这样一个蒸灼的初夏夜晚。

血气方刚的五年级魔法学校学生们，各自难成眠。

第三卷 天地不仁

二十 让我替你爱他

六年级结束的时候，丹尼斯带领的Apollo球队又一次不负众望，在欢呼声中得到了飞弧球年度学院冠军杯，年度的总

学分冠军，却归属战神的学院Ares。

Apollo的年级长茜西或罗慕洛斯是公认的好学生，理所当然忙着埋头书本；文洛克这种心高气傲的孤僻孩子，更把成

绩当作头等人生大事之一。紧张的期末考试总是会过去的——面对魔法世界公认资深的巫师考官们，不管学生的态度

像丹尼斯那样外松内紧，还是像珂洛斯那样彻底不在乎（即使如此，他的现场魔咒学表现，还是令考官啧啧惊叹）。

学年结束时照例举行的晚宴气氛紧张，充斥着越来越严重的惊慌。

教师席当中坐着赫拉克勒，老人湛蓝的双眼、长长的银发似乎都在表达严肃的忧虑。

一片银绿装饰中，校长起身致学期告别辞的语调格外沉重：“很多同学都接到家里小型魔飞禽来信——这样的人越来

越多。再强调黑魔势力的危险性，似乎多余。我只是再次提醒各位同学，大家都要冷静，别被仇恨俗人的传统偏见蒙

蔽，更不要被残忍行为背后的权势和力量迷惑——我们赖以存身的这个世界中，耶赫华和他党羽所做的一切，将毁掉

我们之间的信任与爱。如果我们不坚持抵抗，丧失的不仅仅是安全，还将祸及更多值得向往、值得追求的美好事物。

”

谁都知道，耶赫华这个名字不能提。校长竟敢大声说出，惹来一阵严重的骚动。绝大多数师生脸色苍白，偶尔有一些

女生忍不住小声惊恐尖叫。

例外也是有的：部分Ares们反而满脸兴奋地窃窃私语，一些Apollo则神情激昂，像丹尼斯，和俗人出身、明显会被纯

血黑魔徒敌视的茜西。

赫拉克勒发现大部分学生的表情是害怕，心里多少有点遗憾，但并不失望：不能要求每个人都成为战士。起码目前向

往黑势力的情绪不算主流，也值得安慰。

听校长提起耶赫华，语气就像说毒蛇猛兽，珂洛斯下意识掉头看一眼紧挨自己坐着的丹尼斯，果然是意料中的表情：

男人急于冲上战场的渴望，同仇敌忾的勇气，和正义的愤怒。刚刚年满十七岁的大男孩，已经显示出敢于挺身保卫家

园、捍卫所爱一切的强悍，而不只是掌声尖叫中飞弧球明星的风光。

嗓子眼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得慌，胸口也突然闷到绞痛。

半年来，珂洛斯挣扎在诡异的困境里。

珂洛斯厌倦可笑的争斗，不喜欢互相蔑视与仇恨的任何一方。不管是以维护古老魔法世界纯洁血统的名义杀戮，还是

以正义、和平的名义杀戮，他都想躲开。可现实，却是越来越剑拔弩张，也许等不到他们毕业成人，战争就已经爆发

。

思绪不由飞回岩洞那夜……放弃了抵抗的珂洛斯被魔王以吻、以手反复激发得情欲蒸腾，几度射精。不知道为什么，

可以为所欲为的耶赫华只久久凝视珂洛斯，欣赏怀中人脸颊被强制的激情烧得通红，却决定只用性器摩擦少年并拢的

双腿之间，在那里留下大量粘腻的情欲痕迹。之后，挥魔杖为惊疑不定的珂洛斯穿戴整齐，送回酒吧。体力耗尽昏睡

过去之前，珂洛斯似乎听见耶赫华严厉警告所有在场的人，如果有人胆敢议论这件事，杀无赦。

斯图尔特不讨厌黑魔法，从来没有真正恨过耶赫华，面对强大男人的凌迫，他只觉得尴尬与羞辱——这种情绪很可能

会衍化为仇恨，却有微妙的区别。面对耶赫华的需索，珂洛斯憎恶无从反抗的强势与强制。他不同意追求魔法境界、

探索生命奥秘，就可以不尊重别人生存的权利与价值，却也不得不承认，黑魔王并没有恶意——在那种情况下，都不

肯加以伤害。

回到阳光下，当然会和丹尼斯共同进退并肩抗敌，真切理解丹尼斯为什么仇恨一个滥杀无辜团伙的首领，了解他响应

校长呼吁的勇气之中包含怎样的悲天悯人，却总不能感同身受：如果双方公然交战，促使斯图尔特决定加盟凤凰社阵

营的唯一理由，肯定不是丹尼斯誓死维护的正义，而是他对丹尼斯的无条件忠诚，以及坚定不移的守护。

心不在焉吃着丰盛的食物，珂洛斯随手接过小耗子马可殷勤递来的南瓜汁，点头谢谢他好心添加糖浆和蛤蚧液。嘴角

勉强弯一个弧度，正想说点什么，已经感觉到，脸颊正被一双眼睛极其专著地盯着。

下意识知道，一定是罗慕洛斯——亲密的身体接触次数多了，这点默契绝对有。

无声透了口气，珂洛斯向关切的丹尼斯咕哝一句“随便出去走走”，转身走出宴会大厅，远离全校师生纷乱的吃喝嬉

笑声音。

星空美丽极了。

舒爽的晚风掠过禁林树梢，化解了夏夜山谷中的闷热。

不紧不慢穿过场地，珂洛斯不想增加罗慕洛斯找到自己的难度，静静站在了水边，凝视深蓝得接近黑色的水面上，荡

漾的微弱星光。悠然自在的样子，就像在聆听水底人鱼奇异的隐约歌声。

湿热的气息拂过耳后非常近的地方，是罗慕洛斯的叹息：“又暑假了。”

“下个星期就月圆，我和丹尼斯都不在，你要当心，别又弄伤自己。”感觉到靠近的人身体微微颤抖，珂洛斯鼻子酸

酸的，又没法违心表白什么，只好温言叮嘱。

“别这样说……这会让我幻想，总有一天你会爱我。能得到你的之前给的那些关切，我已经很满意……”罗慕洛斯声

音突然哽咽了。

轻飘飘道歉太苍白。

浮词安慰，则虚伪可鄙。

沉默僵立片刻，珂洛斯伸手，轻轻把颤抖着的单薄身体拥入怀中。

感觉到剧烈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下来，胸口渐渐沉闷，像被压上磐石。

“某些人议论，你是耶赫华的暗探，留在Apollo卧底。”情绪可以控制之后，罗慕洛斯急忙开口，来掩饰伤感，“暑

假回去，一定会有很多你们家的亲戚朋友来劝你投效黑魔王。分院事件过去六年了，你也抱怨，不被当作家族中人对

待。你要想回归斯图尔特家族传统，这是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你会正式站在哪一边？”

没敢低头看那双洁净的蓝眼睛，轻轻揉怀中浅栗色的柔软发丝，珂洛斯微笑：“你的决定？”

“绝大多数狼人拥护黑魔王，他们讨厌被巫师歧视。但……我希望自己活得像人。”罗慕洛斯咬住嘴唇，更苍白得没

有血色。

他知道这选择，意味着一辈子的艰辛挣扎，颠沛流离。

但，罗慕洛斯·泽克维尔最大的奢望，不过是这辈子活得像普通巫师，而不是被命运诅咒的狼人：29天的卑微隐伏，

加上一个夜晚的血腥撕咬……他梦想时时刻刻追随珂洛斯奔走天地之间，作贵族卑微的奴隶也好，泻欲的对象也好…

…只要能在一起。

而不是独自对月凄厉长啸。

“我不敌视耶赫华，却永远不可能让另一个人替我思考，给我指路，而耶赫华需要的，不过是臣服于他的奴隶，他根

本不懂什么叫情谊，什么叫平等。我永远不会做任何人的仆人，所以，根本不可能加盟纯血黑魔徒。”珂洛斯轻轻说

，“如果情势紧张到了不能保持中立、逍遥世外，斯图尔特永远跟朋友同进退——既然你也跟丹尼斯一样，坚决站在

巫师元老院和赫拉克勒这一边。七年级开学，也许我们就有资格成为凤凰社成员。局势这么乱，校长急需用人。丹尼

斯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做巫战士，他能做到。”

“可惜，他们不会要一个狼人做巫战士。”罗慕洛斯淡淡微笑。

朦胧星光下，凝视着贵族少年，罗慕洛斯的蓝色眼睛里荡漾着神奇的光采，令算不上俊美的面孔，突然焕发出难言的

美。

像是被这光芒照耀得心虚，珂洛斯胸口一痛。

两个人还拥抱在一起，他却难过地转开头，不敢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