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笑,也是岭南的。"从腰间抽出了双钩,柳长笑大大咧咧的说。
"岭南楚熠和岭南柳长笑。"说完,云昊钺足尖一点,身子平平的飞到了三尺开外的石台上。
"好!"看到了这一手轻功,楚熠不由叫了一声好。
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云昊钺此刻展现出来的不带一丝火气的轻功,就是他和柳长笑望尘莫及的了。
"好什么?你的对手是我!"皱皱眉,柳长笑不满的说。晃了晃手中的双钩,他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
"姓楚的,我克不会手下留情。"
"......"手下留情?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听到了柳长笑的话,楚熠哑然,却生不出一丝怒火。
真是个......单纯的家伙!看着柳长笑脸上灿烂的笑容,楚熠没好气的想着。
"话别说得太满!"摇了摇头,楚熠笑着说。
第五十章 天下圣会(二)
"残缺,你怎么看?"悠闲的坐在高高的主位上,天亦煊突然问站在他身边的天残缺。
看?看什么?猛的被这么一问,天残缺不由一愣。抬起头,天残缺看了似笑非笑,不知在想什么的天亦煊,犹豫
了一下,说:
"都不错。"
"哪里不错?"单手托着下颚,天亦煊懒洋洋的问。
听到天亦煊这么问,天残缺的心里不由滑过了一丝怪异的感觉。
"武功。"但奇怪归奇怪,该回答的,却一点也不能少。
"哦。"点点头,天亦煊的面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意。
尽管,天亦煊今天的表现很正常,但这在天残缺眼中,却是最不正常的表现。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天亦煊从来
没有像今天这样好好的和他谈过。
他......有什么目的?回想了刚才和天亦煊之间短暂的对话,天残缺暗自思索着。
莫非,到了现在,天亦煊突然觉得他这个儿子还不错?这个念头,在天残缺脑海里晃了一晃。
儿子?还不错?扯了扯嘴角,天残缺突然很想笑。儿子......他是天亦煊的儿子?真是一个好笑的笑话,不是么
?默默的想着,天残缺把注意里集中到了高台上。
顺其自然吧......不管什么事,总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此刻,台上的比武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了。
"‘衡阳雁去'!"柳长笑沉喝一声,身子猛的拔高,双臂展开,手腕似慢实快的扭转着......带起了一片片银色的
钩影。渐渐的,杂乱无章的钩影慢慢的汇聚成了一直大雁。先是一点淡淡的虚影,慢慢的,随着他手腕翻转的越
来越快,虚影开始清晰起来,到了最后,一只仰天长鸣的大雁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好!"看到这里,底下蓦然爆发出了一阵叫好声。
那个笨蛋!......总算没笨得彻底......而一直在底下提心吊胆的看着的傅云归也终于松了一口气。至少没蠢到
用柳家的独门功夫......
"去!"伴随着柳长笑的大喝,大雁如离弦的箭,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快速的向站着不动的楚熠俯冲而去。
楚熠提着剑,紧紧盯着俯冲下来的大雁,额上的汗珠开始一点一点的滑落。
十米,五米,三米,二米,一米,半米,十公分!
楚熠的剑,平平的刺出!
"铿--叮叮叮叮叮--"一连串的碰撞震动让楚熠的硬生生的退了两步,虎口也裂了开来。
"砰!叮叮!"最后剧烈的碰撞了一次,凶猛的大雁蓦然消失,两柄弯钩掉到了地上。
还没等楚熠松一口气,一股凌厉的劲风就袭向他的腰间大穴。
"雕虫小技!"哼了一声,楚熠手腕微一翻转,就直直的削向柳长笑横扫过来的腿。
但柳长笑却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只见他的腿猛的往下一压,随即又斜斜的踢向楚熠的手腕,同时,另一只脚也
自上而下的朝着楚熠的手腕压去。
他妈的!牛牵到哪里都是牛,笨蛋带到哪里都不会变聪明!看到了柳长笑的打法,台下的傅云归差点没有骂出来
。
下面的傅云归怒火中烧,上面的楚熠也不好受。柳长笑的打法,摆明了是一刀换一刀,一脚换一脚的不要命的打
法。此刻已经掌握了优势的楚熠自然不愿意和柳长笑拼命,于是,他微微犹豫了一下。
楚熠仅仅犹豫了一下,只是一下,甚至不到三秒钟--但,却已经足够了--他已经丧失了最佳的进攻机会。暗叹一
声,他也不逞强,足尖一点,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在楚熠后退的那一刻,柳长笑用力一撑地面,身子跃上半空中,快速的翻了一个跟斗,抓起了地上的双钩。
从双钩落地到捡回双钩,说起来长,但实际上前后却不超过一分钟。然而,尽管拿回了武器,柳长笑的危机,却
并没有解除--楚熠的剑尖,已经逼近了他的背心。
察觉到了身后的劲风,柳长笑也不慌乱。抱着双钩,他就地一滚,想摆脱楚熠。但楚熠,又怎么会如他所愿?
只见那剑尖如附骨之蛆,紧紧的跟着柳长笑,直到他碰到了高台的边沿。
该死!暗自咒骂了一声,柳长笑仓促挥钩,架住了楚熠的长剑。但才刚一碰到剑身,柳长笑就全身一震,‘蹬蹬'
的退了好几步,两只手臂也被整条震麻了。
见柳长笑暂时丧失了战斗力,楚熠自然不会放过这里机会。手腕微一用力,他平平的递出剑,打算把剑直接架在
柳长笑的脖子上。
......差了一点......不过总算结束了。看台下的傅云归看着,心中的巨石总算放下了。
差不多了......看着高台,天残缺在心中评估。
结束了?拓拔青岭依旧喝着酒,醉眼惺忪。
就在所有人--包括楚熠和柳长笑--都以为结束了的时候,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暗劲,打在了楚熠的剑身。
楚熠只觉得手上一震,本来准备架在柳长笑脖子上的剑变成了直直的朝柳长笑的喉咙刺去。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呆了。
"楚熠!"傅云归最先回过神来,怒吼了一声,他猛的提气,踩着台壁,快速的朝场中的两人接近。
看到了傅云归的动作,拓拔青岭混浊的眼中神光一闪,提着酒壶,他也随之朝着高台掠去。
而站在天亦煊身边的天残缺,更关注的却是楚熠为什么会突然失手。
如果有人插手的话......那是天下宫的人,还是天下宫的敌人?杀了柳长笑,又有什么好处?或者,那个人本来
就和柳长笑有恩怨?又或者是,楚熠本来就想要杀了柳长笑?那前面,又是为什么留手呢?紧紧的盯着高台,天
残缺飞快的思考着。沉浸在思考中的他,没有看见在暗器打中楚熠的剑时,天亦煊脸上古怪的微笑--带着些许兴
味,些许轻蔑,些许赞赏的微笑。
看着转眼间就到了眼前的剑尖,柳长笑的脑海一片空白,反射性的退了一步。但正是这反射性的一步,救了柳长
笑一命--在退后的那一刻,柳长笑脚下一拐,整个人往旁边跌去。
剑尖斜斜的擦过了柳长笑的脸颊,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几缕断了根的黑发亦随之飘扬。
......还好。看见柳长笑躲了过去,楚熠不由松了一口气。比武是一回事,杀人又是另一回事了。如果可以,他
实在不想在现在这个情况下再惹上什么麻烦了。
但柳长笑的危机解除了,楚熠却还不能消停--傅云归的剑,已经到了他的面前。
哈......自己今天的运道......恐怕......看着白晃晃的剑身,楚熠在心中自嘲的想到。
"叮--"兵器相交,发出低沉的蜂鸣。
"君子动口,小人动手,傅公子。"低低的笑着,拓拔青岭撤去了剑,懒洋洋的说。
狠狠的瞪了拓拔青岭和楚熠一眼,傅云归扶起了坐倒在地上的柳长笑,说:
"没事吧?"
"没事,"咧了咧嘴,柳长笑揉了揉脚关节,"只是拐到了......"
看着柳长笑确实不像有事的样子,傅云归点了点头,放下了提着的心。
"楚公子,给在下一个解释吧?舍弟哪里得罪了阁下,要让阁下赶尽杀绝?"走到了楚熠的面前,傅云归面无表情
的问。
"这......"刚才的情景,只有楚熠一个人知道。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柳长笑的命--一切,都是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
来的暗劲搞得鬼。但问题是,谁信?楚熠苦笑,别说别人,就是他自己也不大相信。按照从剑身上传来的力道,
他可以很轻易的明白,对方的功力,绝对比他高出很多。这样一个人,要杀柳长笑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既然
这样,他又为什么要挑在这个时候下手?
"楚公子没有什么要说的吗?"看着沉默的楚熠,傅云归的眼神越发的冰冷起来,全身的杀气也毫不掩饰的散发出
来。
看来是不能善了了......察觉到了对方冰冷的杀气,楚熠暗叹一声。这一刻,他突然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哑巴吃
黄连--有苦说不出'。
"残缺,他们几个怎么样?"看着一片混乱的高台,天亦煊突然开口。
"武功都不错。"天残缺平淡的回答。对于天下宫这种挑选人才的方法,天残缺其实不以为然。在他看来,武功这
种东西,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甚至可以说是可有可无的。但这种话,他却绝对不会在天亦煊面前说--不愿说,
亦不能说。
"是吗?那这次圣会就到此为止吧。他们几个就交给你了。"说完,天亦煊就离开了。
"......"看着毫不在乎的离去的天亦煊,天残缺饶是已经习惯了他的反复无常,还是不由微微一愣。
交给我?交给我干什么?我又不是负责招收新人的......
"左护法,"天亦煊离去后,不知什么时候下来的云昊钺微笑着开口,"左护法知道这些新人有多少最后能留下来?
"
"右护法是什么意思?"看着云昊钺,天残缺问。虽然自从来到天下宫后,云昊钺对他一直都十分亲近,但天残缺
却始终觉得有些古怪,尽管,他说不上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是到底有古怪......还是我不愿意再相信?天残缺自问,却没有答案。不过,不重要......不是吗?至少现
在......暗叹一声,天残缺挥去了没有意义的杂念,专心的听云昊钺的话。
"其实只要来参加,天下宫都会让他进来。不过......"说到这里,云昊钺的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不过,他
们留下来的时间,却不尽相同。"
"大多数人,不过是想借借天下宫的名头,而天下宫......亦不过是想要几个杂役罢了。"云昊钺拢着手,带着一
丝漫不经心,说道。
"除了武功实在不错的,天下宫会给他一个机会,其他人的命运,其实在一开始就已经定好了......"微微笑着,
他说,"毕竟,天下宫是从来不要废物的。"
"右护法说得是。"天残缺随意的说,但心里却微微一动。
他在......暗示什么?暗示......谁?看着那双温和的眼,天残缺暗想。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左护法做事了。"云昊钺看了剑拔弩张的高台一眼,说道。
"啊,对了!"走了几步,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转过了头,"既然宫主让你负责......那么,左护法如果有看上了
的人,可以尽管挑去--这是天下宫不成文的规矩。不过,可别全部挑走啊!不然别人脸上就不好看了。"低低的笑
着,云昊钺悠闲的离开了圣会。
先挑?天亦煊他......看了一眼一触即发的气氛,天残缺唯有先放下了心中的疑惑,去解决高台上的问题。
"......既然如此,就让在下来讨教吧。"沉着脸,傅云归说。
"恭敬不如从命!"冷笑了一声,楚熠接口。他心里的那个恼火,就不用说了。先是在即将结束的时候,被人莫明
其妙的算计了一下,接着便是一个劲的忍受傅云归的指责......他楚熠从小到大还没这么窝囊过!
"现在比试,傅公子胜之不武吧?"这时,旁边的拓拔青岭又开始懒洋洋的接口了。
"哦?那依朋友的见解,怎么样才公平?"瞥了一眼拓拔青岭,傅云归冷笑着问。对于这个从开始就横插一脚的人
,他欠奉半点好感。
不说傅云归对拓拔青岭没有好感,其实就是楚熠,对拓拔青岭也不怎么待见。在一开始,楚熠确实以为拓拔青岭
是因为某种目的他这边的,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自己的错误。与其说,拓拔青岭是站在他这边,倒不如说,拓拔
青岭是希望他能和傅云归打起来--每次在帮楚熠说话的时候,他总是会不轻不重的撩拨两句,让傅云归和楚熠之
间的矛盾更深。
"这个......"看着杀气腾腾的傅云归,拓拔青岭还是那副喝醉了的模样,"那就......"
"几位。"就在这时,天残缺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同于那些或飞或跳上了高台的人,天残缺是沿着阶梯,一步一步
的走上来的。但尽管这样,高台上却没有人轻视--不止是因为那凌厉的气势,还因为那稳健的步伐和平静的表情
。
第五十一章 聚集人手
"各位,"慢慢的走上高台,天残缺环视了四个人一眼,说,"圣会已经结束,有什么恩怨,请听我说完在解决。"
"凭......"一挑眉,傅云归冷笑。
"云归!听他的。"在傅云归讽刺的话出口前,柳长笑低喝到。
一年到头都没个认真的柳长笑突然认真了起来,让傅云归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但却依然听他的话,闭上了嘴。毕
竟严格说起来,柳长笑是主,而他,不过是柳家的家仆而已。
傅云归闭上了嘴,楚熠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自然不会自讨没趣的再惹出什么麻烦来。
而拓拔青岭,这个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的男人,早在见到天残缺的那一刻,就如被雷击一般,全身僵硬的呆在了
原地,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若梦?!
"既然大家已经达成共识了,那么......"扫了四人一眼,天残缺平静的开口,"敝姓天,天残缺,天下宫的左护法
,也是你们的引路人。"
"各位,在说之前,如果有人不希望加入天下宫的,现在就可以退出。而如果在加入后才想退出......恐怕就需要
各位付出一点代价了。"天残缺说的很平静,但其中的味道,却只有他才能够真正的体会。
天亦煊......我要的东西真的不多。但为什么......这么点东西你都不愿意让我拥有?想到了天亦煊,天残缺除
了茫然,便是无法遏制的......憎恨。是的,憎恨。前世的十多年,加上今生的二十多年,一共三十多年,他唯
一一个深深憎恶的人--天亦煊。
既然你不给......那就让我自己拿走吧......宫主,‘父亲'。微微垂下眼,天残缺掩去了眼中的那丝凌厉。
等了几分钟,天残缺没有听到一个人开口。
楚熠和拓拔青岭自不用说,他们本来就是怀着目的来天下宫的,自然不会因为天残缺的几句话就打消念头。而一
直不想和天下宫扯上关系的傅云归不说......没见到柳长笑死死的扯着他的手、用力的瞪着他么?
"既然如此......"点点头,天残缺开口。
"等一下!"拓拔青岭急促的开口,"等一下......"痴痴的看着天残缺,他喃喃的说。
若梦......若梦......怎么会,有这么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