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们摆动着身体,变化着队型,舞动着手里的彩带,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青寒
方公子,瑶老板
从前奏开始,再来一遍,我想看看。
是,公子
......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
停停停,刚刚跳了一小段,我就打断了她们的表演,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青寒,你们将这些绸带换掉,找些面料硬质一点,有点重量的,裁成大概这么宽。我手上比划着5个厘米左右的距离,长嘛,可以长一点,大概一丈吧,不,可以一丈五,颜色嘛,最好是白色,晚上可以反光。记忆里那个体操用的带子是多长来着,读大学的时候室友曾经提过,好模糊呀。青寒她们舞动彩带完全是靠自己的臂力,再加上彩绸太轻,根本舞不出效果,反而显得她们的动作没有力度,软绵绵的,即使她们已经很有技巧很用力地把彩带当道具使,但是这些东西不听使唤呀。
瑶老板,你赶紧找人做一些舞棍,大概这么长,一尺半吧。比划了五六十厘米的长度,小指这么粗,用木头做,玻璃的金属的都行,先制六根,一头用金属环把她们做的绸带固定,要牢。越快越好,最好今天天黑前要搞定。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希望我记得没错,那舞带和舞棍的尺寸,不行让她们将就用吧,肯定比现在强。
青寒,新的舞带做出来后,你们试着重新加一些动作,不要太复杂,旋带,抛弧,或者绕围就好了,到时候自己拿上手一试就知道感觉了。另外,六个人的动作要一致,这个还要多练一下,如果不行,试着降低动作的难度,舞台上最后引人注目的应该是你们的舞带,动作反倒是其次。天黑前,这些新舞具要全部搞定,今天晚上,你们暂时不要接客,在后院加紧多练一下,如果感觉良好,没有大问题,明天你们就可以登台表演了。
多谢公子,青寒几个欣喜地向我微微一福。
转身,上了三楼,惜雪的房间。
惜雪正在练习高跟鞋,不错吧,这里的工匠真是一点就通,给他们比划加讲解,他们居然做出了一双厚底高跟凉鞋,配着深蓝的系带,鞋跟不高,木头的,大概3厘米,但是鞋底也是木头的,加厚了二个厘米,穿上后平空就长高了一截,别说在这里,就算在现代,这种款式也是流行过的,夏天的步行街上,满大街的小姑娘们,吊带热裤地穿着这种厚底鞋,甚至发展到冬天还有厚底靴。
高跟鞋这个东西,穿上去后自然就会抬头挺胸,收腹翘臀,那身形显得没话说,只不过,不是什么人第一次穿就能体现出高跟鞋的优点的,要么不会走路了,就像惜雪这样,要么穿上后勾着背弯着膝盖跟欧巴桑一样。
惜雪第一次穿这种鞋,正在房间练习走路,头上还搁着一只茶杯。我告诉她,除了睡觉,见客,其他时间就顶着这只茶杯,直到你不顶着它的时候,都觉得它在你脑袋上,就OK了。
于是,我在惜雪对面和她说话,这情景真的很滑稽。惜雪,你的曲目已经选好了,今天明师傅会把谱子和歌词拿给你,你是安排在最后压轴的,所以这段时间里,一边练走路,一边唱熟你的歌,后面再和乐队合一下,伴舞用青寒那一组,和声用念云那一组,你的阵容是最宠大的,加油,不要让我失望。
是,公子惜雪只能瞟着我头顶十厘米的距离说话,没办法,都是杯子的错。
出了听雪楼,小童殷勤地替我打开车帘,惜雪的声音说话还好,一旦唱出来很明显是中低音,有一个人的歌非常非常适合她--蔡琴。
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心坎......我在马车里哼起了这首《被遗忘的时光》。
怎么会遗忘呢,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每天我都让自己充实清醒,一瞬间都不想放过地体验着生活,体会着,家人的关怀,朋友的信任,员工的崇拜,还有,银子的呼唤......
五十六:玩转花街(十)
六月三十日,花街倒计时三十六天
美颜堂
今天一早,听雪楼派了一个小童过来给我报账,一进门,那小孩的脸上跟抛了光一样,写着大大的四个字:我很兴奋。
公子!公子!公子!,咣当,我的门呀......
慌~什么,稳着点儿,你鼻子撞坏了没所谓,我的门坏了,罚你给我当二个月的门神。
小童摸着鼻子,夹着点鼻音说:公子,现在外面,满大街都在说着公子的事,我一路上听着茶楼里说书的都没有闲着,那些铺子里的说什么的都有,还有,楼里的念云姑娘也出名了。公子,昨晚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我们一直忙到子时,来了好多不认识的客,瑶老板都是亲自去迎的,出手可大方了,西院的小言子端了几杯酒上去,就给赏了五两银子,白花花的,小言子打昨晚就一直得意着呢,看我们几个,眼都是瞧着上面的,就不怕看不着路摔一跤......
我一巴掌拍到他脑门,拍熄了他身后飘起的一大团眼红嫉妒的泡沫,少在这里学狐狸吃葡萄,我要的东西呢?
在,在这里小童从怀里抽出一封信双手交到我手上,然后好奇宝宝地弱问一句:公子......嗯,那个狐狸?葡萄的?是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有一只狐狸路过一个葡萄园,见里面的葡萄熟得发紫,但是进不了园子,吃不着呀,于是就在那里想,这些葡萄呀,看着漂亮,说不定都是酸的。我拿信拍了拍了他的脑瓜子,就跟你现在一样,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到隔壁去问兰蔻姐拿赏吧,就说是我说的。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小童再次顶上我很兴奋四个大字,一转身,跑了。
我摇摇头,拆开了信封,纸上只有三行字,六月二十八日,三万一千二百五十,六月二十九日,三万六千七百二十,已四十七万余,还有今天一天,应该能冲到五十万,与往年的六月份相比,听雪楼这次的成绩应该是最好的吧。凝秋阁有多少,秦文皓那边怎么还没有消息呀。
我提起桌上的笔,把纸上的字涂黑了,揉成团扔进了废纸箱,秦文皓怎么还没消息。
起身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绕到隔壁,兰蔻正在算账,公子?
现有的货还能撑几天?
十天吧
丰老板的货在路上了吗?
应该在了。老早就去了信,加了红签,顺利的话,七月二十号左右到秦都。这中间的断档又拉大了。
转到前店,碧泉在忙着接待客人,从听雪楼打响第一炮后,店里的生意每天都很忙,抽了个空,交待碧泉安排初试合格的应聘者,两天后在店里来复试,顺便提醒她,再招几个助理,男女不限。学校和美颜堂都要增加人手,计划要开枝散叶呀。
回到后院屋里,书桌书架之间转了两圈,心里火烧火燎的急,我这人就是藏不得一点事,丁丁,备车,龙曜府。
车进了中区,刘哥,掉头,听雪楼。大白天的去四皇子府,他周围多的是眼线,搞不好还以为我和他一伙在搞什么阴谋呢,转念一想,我和他一起回的秦都,他从桐虎城回来也是大白天上我那儿呀,真要让人觉得有什么,恐怕早就想偏了吧。丫的,做贼心虚。
听雪楼
进了楼,直接去了南院看青寒她们的排练。看,这不是好多了嘛。
青寒,新舞带感觉怎么样?
很好,很顺手,手腕和手臂只要很小的动作,就能把舞带变幻出很多形状。
好,那晚上就看你们的了。
放心吧,公子,这段舞我们几个跳了一年多了。
回头又去看了另两组的排练,一组练琴筝,一组是练笛箫。琴筝组安排了《春江花月夜》,笛箫组原本安排了红楼梦里《葬花吟》的曲调,众人觉得太悲了,后来也换成了《春江花月夜》,让明月两位师傅给重新编曲成不同风格,乐队辅助一下,这样也不错呀。
路辰瑶很强呀,他的乐队原来七八个人,现在差不多快三十个人了,天啦,整一个交响乐团,而且,我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让明月两位师傅答应留守到双月节,瞧这意思,路辰瑶是想把这一对挖过来?
巡查一圈后,我打算回店里,今天月底结算,我要看账本的。转身往门口,心里一动,琴?笛?箫!这个?......这个?!......这个!!
丁丁,去叫明月两位师父上寒星间。
是,公子
一个时辰后,
两位师傅,这首曲子,如果交给冰露组和忆兰组,让她们日夜加紧练习,需要几天?
这......最少需要一个月,而且还要和乐手配合。
那,如果这首曲子交给明月两位师傅来演奏,需要几天?
五天,五天,异口同声呀,嘿嘿!
好,五天!我很期待两位师父的精彩表演哦。
今夜的听雪楼应该很热闹吧,青寒她们的新带舞肯定让人眼花缭乱,目不瑕接。可惜,我看不到哇,被兰蔻押在房里看账本。
七月一日,花街倒计时三十五天
美颜堂
咣当
......小木,你跟我这房门有仇呀!
我哪知道公子喜欢拿玻璃做门呀。
今天的信上:六月三十日,三万七千四百与昨天的涨幅不大呀,共计五十一万四千七百
公子
碧泉?
这是龙曜府刚派人送来的信。终于来了。
一张白纸上一排数字:五三六五零零
几分钟后,计算结果出来了,凝秋阁目前的税额:136545,听雪楼:107687。差距还是存在呀,七月份的任务好艰巨呀,幸好六月份,我帮听雪楼的营业额多冲了好几万,否则,与凝秋阁的差距还真让人发寒啊。从今天开始,每天的营业额都要比凝秋阁高一万,七月份结束时两家才能持平,双月节是八月七日,最后七天的时间,便是两家决定胜负的关键时刻了。
怎么超?怎么超!!头疼。提高了楼里姑娘们的整体素质,客人增加了二成,丰富了舞台节目,提升了质量,客人消费增加了二成,但是这些远远不够呀,虽然还有几个编排好的节目也会吸引一批人,但是凝秋阁十年的基础,稳如磐石。上帝呀,给我一个支点,我都能翘起地球......
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脑子里乱成麻,发传单,做宣传,活动广告,表演节目,店内优惠......想到的都用上了,真愁死我了。不知不觉转到了前店,碧泉和兰蔻都在忙着,店里的女客人一看到我,全都拥上来了,七七八八地围着我问这问那,我原来已经成麻绳的脑子,现在终于被吵成了一堆浆糊,实在拗不过,答应给一个客人现场表演化彩妆,当然了,是日妆,化浓妆大白天吓人就是我的错了。
身边围着一大堆的女性同胞,一边操作一边讲解,要点,技巧,注意事项,有问必答,从化妆,到皮肤保养,到服饰搭配,到色彩搭配,到香粉搭配等等,层出不穷。终于,从答应帮一个人化彩妆,到最后帮了四个,还有三个眼巴巴地求着。我嗓子也累,耳朵也累,脑子更累,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一批,眼瞅着下一批已经老远就往店这边杀来了,我打了一个抖索,女人对美的渴求简直比马里亚那海沟还要深呀,甚至可以饥不择食,再加上闲长话短的一宣传,一个女人身边八个女人都知道了,于是,只要有那么一点希望,就如飞蛾扑火般涌上,当然了我这里不会是蜡烛,还是有点真材实货的。
碧泉
公子
这段时间来店里的客人是不是也有很多疑问?
嗯,很多,几乎每个人都会问,而且问题都差不多,无非是买的东西怎么用,颜色怎么搭配。
这样可不行,太浪费时间了,光给一个新客人讲解就要占用我一个店员,周边如果还有别的客人,就会被耽搁,现在店里人手不够,就算够也不能这样浪费资源呀。
兰蔻,回头把每件产品的使用方法,常见问题印成册子,在店里免费分发,买了产品的客人都可以赠送一份。印刷的事到东区找几家信誉好的作坊制作,记住,叫纸,印刷,装订,一定要分开找几家作坊完成,千万不要嫌麻烦在一家一条龙出册。
是,公子......
我瞟了一眼兰蔻的表情,想问什么就问吧。
公子,在一家做,花钱少,花的时间少,为什么要分开在几家?
兰蔻,你知道吗?在商场,越是省事的生意,往往越是危险,如果我全部在一家做,这家作坊一定要找其他的作坊分加工,难道不需要介绍费?不需要好处费?这些钱都是要从我嘴里掏出来的,还有,如果我定了四百本,那家作坊就不会做六百本?剩下的二百本偷偷让他卖掉也好,做人情也好,我能知道?原本只此我这一家店有这些资料,结果等印完后,其他城里都有了,我能找他算账?没错,我可以每次提货去查他的账,他就不会写五十本,提六十本出来吗?但是,如果我分开了,纸张订了多少,能做多少本,我就会有数,他想多印就得自己掏钱,那些好处费介绍费也通通没了,就算他们联合起来仿了我的,那费用可比我的高多了,这种赔本的生意,他们不会做。制作过程,几家作坊都需要直接跟我们联系,为了取得多一点的信任,一定会挑开别家的毛病来讨好我,有些我看不到的问题,就能借别人的嘴让我知道。这样的情报,有时候能让我少更多的钱,省更多的事。那北明城的作法,也是同一个理儿。这个,就是方法,明白了吗?
兰蔻的脸上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混乱得很,公子......
我走上前,语重心长地说:兰蔻,这商场也好,这世间也好,现实是很残酷的,我不是在教会你去骗人,只是在教你如何保护自己,如果你犯错,没人会告诉你,只会偷偷修理你,如果你一辈子都不明白,就会吃亏一辈子。
我拍了拍兰蔻的肩,来客人了,去忙吧。
这些话,会让兰蔻琢磨好一阵子的,这里面做人的道理,处世的方式,深得很。
记得当年我刚刚大学毕业,准备踏上社会的时候,父亲对我说:丫头,记住,老爸送你两句话,足够你一生体会。第一句,这社会上,除了爸妈和你哥,无论什么人对你提出什么要求,哪怕是明着为你好,你都要先想想,他是不是有什么目的。第二句,第一次打交道的人,你首先要把他当坏人看,以后,如果证明他是好人,再改变态度,如果他确实是坏人,那么,你会少吃很多亏,少走很多弯路。
这两句话初听不懂,后来,慢慢的在岁月的磨砺中让我受用一生,父亲送给我几本书,台湾作家刘墉写的《我不是教你诈》。我透过字里行间看到了这个社会残酷的一面,人性丑陋的深渊,才会有以后我在商场上的游刃有余,生意圈里的轻车熟路。在利益的旋涡里,再善良的人都会被贪婪扭曲,都会穷尽心思,想尽一切方法来获得更大的利益。兰蔻,我只是在教你看清这个世界,看清人性。
我从回忆里清醒过来时,看到碧泉正在给一个客人作讲解。等她闲下后,
碧泉
公子
回头把客人经常会问到的问题,写成条幅挂在店里和店外,下面写上答案,详细一点,这样,很多时间就会省下来了。另外可以在店里做一本册子,如果客人需要什么,货也好,服务项目也好,店里暂时没有的,你先记录下来,回头我们再想办法,再有,店里放一个空箱子,让客人把自己对店里的建议和投诉写在纸上,投进去,我们会隔一段时间开箱做审查。好的建议我们采纳,并给提建议的客人奖励,有投诉我们会解决,答应给客人一个满意的解决方法。那箱子就叫意见箱吧。
是,公子
......!碧泉,我刚才说了啥?
说?公子说......说条幅......碧泉被我脸上兴奋的表情吓住了,
后面,后面!!
说,册子,还有......意见箱?
碧泉,你的主意太棒了!我刷一下站起身,往店外冲,丁丁~~备车,听雪楼。身后的碧泉,脸上的表情明显在说,这好象不是我想出来的吧。
听雪楼
你们知道古人有多聪明吗?交待给路辰瑶那个舞台扩音的事,你们猜他想出了一个什么法子?当我冲进听雪楼的时候,正好看到几个工匠在给舞台安设备--半人高的四个巨型喇叭,你没听错,是喇叭,还是金属的,里外镀了一层银,舞台前面一边架一个,后台,乐队的位置一边再架一个。据工匠说,用金属是可以有共鸣,镀银是瑶老板交待的,说可以反光,可以让舞台更好看。如此原始实用的方法,他们都能想得到,我简直是佩服死这帮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