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辰瑶呀......
与四皇子共进午餐后,我拿着他派人送来的文件。十五分钟后,我把文件扔到桌上,颓废地用两手捂住了脸,趴到桌子上。
方兄?方兄,怎么了?我抬头,对面的秦文皓拿着茶杯,些许担心。
老子把一年遭劈的雷在今天一天,全部挨光。
康祥二十三年,三月,凝秋阁税款,一万四千五百二十五两银子,听雪楼税款,九千七百五十四两银子,四月,凝秋阁,二万二千二百九十九两,听雪楼,一万七千三百四十三两,五月,凝秋阁四万六千零七十一两,听雪楼,二万九千一百二十两。
营业额的一成纳税,也就是10%。三个月内,凝秋阁共交纳税款82895,听雪楼交纳税款56217。已经存在了三十万销售额的差距,按凝秋阁的营业情况,六七两月是旺季,每个月营业额估计可以在五十万以上,平均一天至少二万两,它十个客人,个个都是富可敌国,手握重权之人,出手万两绝对不是什么新鲜事。而听雪楼,今天已是六月二十七,这个月还有三天,必须争分夺秒拉近与凝秋阁的差距,七月份再想办法持平超过。所以说,从现在开始,每天的营业额至少要三万以上。普通客人按一晚500两消费程度,高级客人一夜2000两,一天至少需要十个高级客人,二十个普通客人。但是现在听雪楼一天最多只有三个高级客人,那也就是说,普通客人每天要保证至少要五十个才保险。
我到底接下了一个怎样的烫山芋呀,如果当时多留一点心,不怕麻烦,给秦文皓去封信,打听一下,也许就不会这么快做决定,如果当初能稳着点,多探探底,也许就不会这么自大地夸下了海口,现在连一点退路都没有了。失算!,真是失算,一步错呀。
方兄?方兄~
我抬头,头顶上荡着一团乌云,秦兄,这世上哪有后悔药呀?
秦文皓扑嗤一笑,方兄讨饶的机会可是不多见呀。
盯着那份文件,深吸两口气,老子就好象乘着一艘破了底的船,现在已经在海中央了,要么淹死,要么想办法补上洞,舀干水,继续前进。以我的性子,我只会选择后者。
我刷一下站了起来,丁丁,备车,听雪楼。边喊边往外冲,扭头扔给秦文皓一句话:明天再找你。
听雪楼
路辰瑶还在午休,小童要给我通报,我心急火燎地跟在他身后,他前脚话音刚落,我后脚就已经踏进了路辰瑶的房间。
还是那件白袍,还是袒着胸,露着臂,里面有没有穿东西,我现在没心思去理会。
冲上前,那个速度把路辰瑶给吓着了,说,这几天的营业额有多少,这个月到现在营业额一共有多少,还有这三天进来的客人有多少,其中坐雅间有多少,平均一晚上花了多少银子,还有,这楼的契约是谁的名字?
机关枪一扫,路辰瑶彻底蒙了,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的对了三四秒,路辰瑶才反应过来,细细的一笑,方公子可否在寒星稍候片刻,容我去账房取了这些账目。
啊?......哦,好。
寒星雅间
我盯着眼前的茶杯,手指敲着桌面......爱情游戏里,无论真假,一定要是平等的,怜悯或者同情而生的爱情,注定会有一个人是悲伤的。
五十三:玩转花街(七)
听雪楼这个月已经做到四十万了,这三天就做了六万之多,平均一天就有二万,看着账本上这个数字,我一下子信心大增,楼里的姑娘们真是不错呀,我只给了她们一粒种子,而她们居然能养出七八十个品种。第三天雅间基本上坐满,这个感觉真好呀。
账本的下面是一张地契,上面赫赫写着路辰瑶三个大字。看来,秦文景当初也是动了真格的呀,只可惜,那样的爱,太脆弱了。
接下来,我要做一件非常愉快的事--给员工面试。十五分钟后,我和路辰瑶坐在大厅中间,周围站了一圈花娘,台上,念云组六个人,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要她们从零开始,从自己要演唱的部分,到音准,节奏,感情,然后是和声,还要与乐手的配合默契,这个,真的是有难度的,所以今天我只是试听一下,没抱太大希望,没指望看到她们突飞猛进,三天就成了专业合唱团。不过,她们很努力,听说这三天,几乎每晚都是过了子时才睡觉,早上辰时还没过,就能听到她们咿咿呀呀地在练习,
音乐响起,这首歌还好不需要鼓手,需要的伴奏也很简单,念云和另二个花娘是主唱,一开口,全场都被震住了。
我的歌声穿过深夜,向你轻轻飞去......
向你轻轻飞去......
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么熟悉的歌声了,即使在家乡,这首歌也是一首历史性的经典老歌。我端着茶杯的手停在空中,有点感动,有点怀念,有点想家的心酸。于是,那短短的几分钟里,我就一直呆呆地看着念云她们。直到大厅里一片安静,念云她们看着我,路辰瑶看着我,周围的花娘们看着我,连乐手都看着我,我突然严重明白那句话了:权利越大,责任越大。
念云
公子?念云有点局促不安地小声应着,摒住了呼吸。
你们......你们......知不知道,你们......,我脑子里的CPU飞速运转,疯狂地搜索着那个关键的词,以致于手里的茶杯倾斜着往衣服滴水都没有发现。路辰瑶眼急手快替我扶住手腕,接过杯子搁在桌子上,我就势站了起来,左手仍然是拿着茶杯的动作,你们今天做了一件很过份的事啊,念云等人的脸都白了。
是的,很过份,用这么优美深情的歌声把我们所有人的心都俘获了,心甘情愿地做了你们的跟随者,真的很过份啊!话还没说话,差点被失败打趴下的念云,脸上瞬间象百花盛开一样美丽,其他几位组员有的激动地拥抱在一起,每个人脸上都是幸福和喜悦的笑容,周围的花娘们也一起鼓起了掌,路辰瑶冲我竖了竖大拇指。
不过......先赞后评,这是规律,仍然会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这是很正常的,毕竟你们组合在一起只有三天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内能达到这种水平已经不错了,但是,精益求精,这是我做事的原则,现在我把这四个字送给你们,希望你们也能做得更细致,更完美。站上了舞台,表演歌唱也好,表演舞蹈也好,你们就是演员,是艺术家,展现给客人看的,是一件件艺术品,所以我希望,在场的每一组都要象念云组一样认真,努力,用心地完成自己的艺术品。只有这样,才是对自己负责,对客人负责。在场的每位花娘都是神色凝重地听着我的话。
念云,我转头看上舞台,如果我要你们明天晚上就开始正式表演,你们,有信心吗?
念云左右看了看自己的队员,很坚定自信地回答:有!
好!明天晚上,你们的首场演出,我预祝你们成功!她们现在这种程度,行家肯定糊弄不过去,但是哄哄外行人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一帮古人。
激动,兴奋,紧张,念云等人雀跃不安地相互握了握手。
我转头对路辰瑶说:从现在开始,我希望秦都所有的茶馆酒楼都在议论明晚的演出,听雪楼里有来头有背景的客人都能在明晚之前听到这个消息。现在是申时中,你,办得到吗?
路辰瑶并不是一个绣花枕头,这点我很清楚。秦都的市场虽然很大,但是南区的竞争却是空前的激烈,有些花楼已经建立的时间很长,就好比凝秋阁,都是十年的历史了,听雪楼从三年前杀入这个市场,初露头角到如今跻身南区六强之列,甚至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排名花榜第二,并且紧紧咬在凝秋阁之下二年之久,这个成绩,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得到的。路辰瑶也许感情细胞纤细脆弱了点,但是他的商业神经绝对是丰富敏锐的,遗传吧。
果然,路辰瑶听完我的交托,眼都没眨一下就点头了。
出门上车前,我脚底缓了一下,原本想对路辰瑶说点什么,满肚子的大道理,硬是挤不出一滴墨,最后还是沮丧地没做停留地进了马车。
龙曜府
门口的两位壮汉还是和上次一样威武,丁一道明身份和来意后,仍然被拦住,通报。随后让我意外的见到了一个熟人的迎接。
善武?怎么是你?
方公子善武一抱拳。
呵呵,好久不见,善武你还真是越来越帅了。爱美,生物通性。
方公子过奖了,请进。
我是第一次到皇室成员住的地方,如果说三少的花家别院是细致的奢华,那么,秦文皓的龙曜府就是细致的庄重。
放眼望去,只见到三种主要的色彩,白色,褐色,绿色,白色是脚下辅的石板路,曲线延伸,褐色是楼亭梁柱漆的色,深厚庄重,绿色是路旁的草地,剪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靠围墙的边缘种着一圈树,白色的路弯曲前进大概三十米处,有一栋石砌的双层楼房子,也是灰白色的,不对称设计,主楼和附楼,我跟着善武进了主楼,真是天家呀,华丽,连墙壁都雕满了珍奇异兽,还是描暗金的。
秦文皓在后院的浅墨阁等我,从主楼出来跟着善武往浅墨阁,沿路走的都是廊,七拐八扭的,沿途有时见着有池,有亭,有假山,有时见有树,有草,有房。
浅墨阁
一进门,我就看到秦文皓正在办公,桌上堆一摞折章,抬头,看到我,略有点奇怪,又有点欣喜地问:方兄?不是说明天来吗?
我改主意了。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不是很体面的事,但是现在我在海中央了,也顾不得这些明面上的理性事儿,只是要拖你下水,有点不厚道。
听方兄的意思,想来,应该是很棘手吧,和听雪楼有关?先说来听听吧,帮不帮是一回事,帮不帮得上,又是一回事。
有你这话,我就有底了,我想让你帮我探探凝秋阁的底,不用太深,只需要知道它们这个月的营业额,以及后面到双月节前,每天的营业额情况。这事,说白了,就是做个商业卧底,真被人逮着了,不光彩,传出去了也背理。我要是在秦都混了三年五载的,这事也不会麻烦到秦兄头上,我知道你在听雪楼有人,凝秋阁你有没有我不知道,所以,才想请你帮忙。跟秦文皓说话就有一点好,不用绕路,我和他是同一类人,很清楚这世上,明的暗的,都是些什么样的道儿,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怎么要得游刃有余,所以,怎么简单明了,怎么来。
这事,就是老虎尾巴上拔毛,说是商业间谍,凝秋阁是什么地方,他比我更清楚,往自己老爹背后安眼睛,不管这眼睛看的是什么,只要被那只老狐狸知道了,怎么都说不清的,搞不好......
秦文皓低头沉思,我自己想着都只有摇头的份儿,几秒钟后,秦文皓很认真地对我说:这事......方兄给我两天时间,我再答复你,如何?
好,我等你的好消息,先多谢你了。
方兄有点见外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明天晚上,听雪楼有节目,不知四殿下可否赏光?
你的面子,自然要给的。
嘿嘿,好说好说,那,明天戌时,我在听雪楼恭候四殿下大驾。
晚上,东厢房一号
方寒:兰蔻,以后不用每天报账给我,半个月结一次账再给我看。
兰蔻:是,公子。
五十四:玩转花街(八)
六月二十八,花街倒计时三十八天。
念云她们六个人下午就来了我的美颜堂,因为要准备晚上演出,所以化妆,发型,全部在我这里搞定。出店门的时候,我让她们每人都戴上一顶纱帽,毕竟是舞台妆,晚上在灯火下线条会显得柔和朦胧,但是大白天的,太阳正旺,这个妆面会吓着人的。只是无心插柳呀,这个效果让沿街大大小小的百姓们倍感神秘,进一步对当晚的演出好奇心达到了极点。
我记得在现代有一则关于好奇心的小故事,说有一个人走在街上,突然流鼻血,于是赶紧仰头止血,结果旁边走过一人,见他看天,觉得奇怪,也抬头看上去,有啥呀,好奇呀,旁边又走过一个,看着两个人都望天,也望上去,是啥呀?旁边又走过一个......等那个肇事的,鼻血止住了,一低头,吓一跳,旁边十来个人统统整齐地望向天空。他纳闷呀,这是咋回事呀,于是又抬头看天。
所以,这种神秘感让人民群众的热情和好奇一直持续到听雪楼的华灯初上,达到了顶峰。估计也就是七点过了吧,就开始陆续有人往听雪楼进。早有预计,所以大厅里全部改成了单人软椅,五张围一桌成一套,这样至少放下了七八套,大厅里容下三四十人是不成问题,再加上雅间,今晚可以坐下六七十人吧。
我在后台看见大门处不断涌进客人,两人结伴的,三四个成团的,单打独斗带着几个护卫的......路辰瑶看我发傻,笑着在旁边给我一一介绍,这两个成伴的,是某某巨豪的纨绔子弟,那三四个成团的,是某某金榜高中的,目前京城有名的风流才子,那单打独斗带护卫的,是某某高官子弟......我不禁感慨呀,这到底是路辰瑶的宣传做得太好了呢,还是古代人民群众的娱乐太匮乏了,以致于有那一点鱼腥味,全城的猫都流着口水冲过来了。
大厅里热闹呀,打招呼,客套,寒暄,谈笑......闹哄哄的,个个华衣锦服,商贾就是油光满面,书生就是清高满面,官家就是倨傲满面,人生百态呀,这一夜只来了秦都一小部分的上流社会,我眼里闪着银子的光芒,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叫嚣膨胀着:不够,不够!再多一些,多一些,越多越好啊,哈哈哈,凝秋阁,看我怎么吃光你碗里的肉吧......
听雪楼的雪酿好喝,而且不掺水,这一点路辰瑶做得很到位呀。试想一下,我带着某个重要政府官员,兴致勃勃地杀到深圳某个著名酒吧去腐败,一开XO,草,连我都能尝出是假货,你们就可想而知后果的严重性。所以,我看好路辰瑶,不光是他长得好看,有做明星的潜质,而且他聪明,有着敏锐的商业头脑,有做企业家的潜质,所以,物以类聚吧,彼此惺惺相惜,共同语言很多。
交待给他关于二楼镜子的运用和前期的一些辅助表演,我转身去了后台。
兰蔻和碧泉都在,正在给念云她们补妆,看到我进来,起声打了声招呼。
念云
公子
今天的人很多,你们,要加油哦。
嗯,不会让公子失望的。
乐手这一块我会先交待一下,前奏会拉长,你们在后台用心听一下,再有,开始唱后,陆续从台侧上去,二楼的灯光会全部反射到舞台上中央,你们几个在台上可能看不清台下的情况,没有关系,不要紧张,当做平时练习,想象下面是空的。另外,念云你们二个起音第一句一定要咬准,千万不能走调,如果上台前感觉紧张,就试着打个哈欠,就会放松了。好了,今晚,看你们的了,尽情地唱吧。
是!公子!
我端着一杯酒,上了寒星雅间,路辰瑶,秦文皓,三少都在,门口,看到了启秀。
启秀
公子
进去坐吧,可以看到楼下的表演。
不了,不太合适。
晕,这是说的什么话。我脸上的笑一下子就霜冻了。
启秀,记住,你是我的员工,不是我的仆人。所以,进来吧。二话不说,牵着他的手掀开了帘。
雅间里除了秦文皓和路辰瑶不太熟以外,所有的人都谈笑自如,气氛不错。楼下,舞台上的前期表演已经开始了,说实话真入不了我的眼,以后再改吧。大厅里所有的烛火全部点燃了,光线明亮,肯定比不上现代的灯火通明,但是已经很不错了,客人们觥筹交错,谈笑风生,花娘们笑语盈盈夹杂在其中,小童们端酒上物穿棱在其中,满眼都是色彩缤纷,人头攒动,秦文皓在我旁边感叹了一句:今天很热闹呀。三少也跟着附和了一句。
我垂眼翘了一下嘴角,心里腹诽一句:那是你们没看到现代歌星演唱会的现场。
谈笑间,楼里的灯火突然暗了下去,三少回头问我一句:开始了吗?我含笑点点头。大厅里的喧哗声突然少了许多,开始有一些议论声。昏暗的光线里,突然飘出一段六弦琴的独奏,是《小夜曲》的开篇,很类似小提琴的声音,旋律优美舒缓,琴声低沉深情,楼里的议论声伴着琴声荡上了二楼雅间,我偏头对路辰瑶耳语了一句:想办法把明月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