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郎律日突兀离开的背影,连丰堂就觉得他好像是特意闪人好留给他打电话的隐私的,不过,依那家伙那种超恶劣的性格……可能吗?
看了眼手中的电话,又看了看被重新关上的门,暗叹了口气,连丰堂心中想著──既然郎律日都已经那麽热心的把他的电话借给他了,那还是打个电话回去吧。起码让现在宅子里的管家知道他今天不回去。
拨下那组虽然脑里熟记但却从未拨过的号码,在彼方的电话铃声响起时,连丰堂的心头也不禁高吊起──不知该怎麽解释心中那种复杂的感觉,明明是要打电话回家告诉「家人」他要外宿这件事的,可他却又希望最好不要是他的「家人」来接的电话。
因为若真是爸或阿姨来接电话的话,他倒反不知该如何说明呢……在铃响了几声仍没人,放掉心中挣扎松了口气的连丰堂正欲挂断手机时,电话却在下一秒接通了。
「喂,你好。这里是连宅,请问找哪位?」电话彼端传来一个嗓音很纯朗的男孩子的声音。
听见这个声音的同时,连丰堂倏高吊起的心又慢慢放了下来,同时的,他脸上也浮现出一抹不自觉的笑意:「喂,是宇堂吗?是我。」
「喂,哥哥吗?是哥哥吗?」听见他的声音,电话彼方的连宇堂声音明显高扬著喜悦,但下一句却又变为担忧,「哥你现在人在哪里?现在都这麽晚了,而且今天台风耶!现在外头风雨又那麽大,你怎麽还没回家?」
「对不起,因为今天我到同学家去讨论功课,结果讨论到时间太晚了,外头雨又下得大,同学爸妈坚持要留我下来过夜,所以……」原本还以为会很难的,但在很顺势的说出口後,连丰堂这才发觉,或许自己也是很有说谎天份的。
「哦,是这样子啊。不过……那你为什麽这麽晚才打电话回来呢?都快十二点了,害我担心的要命!」好像放心了,但下一瞬连宇堂的声线却上扬的转为凶巴巴的质问。但因为嗓音清朗,连宇堂的质问声听起来却活像在撒娇似地。
「对…对不起。因为之前我根本没有过外宿的经验,所以压根也没想过要打电话回家说一声。如果不是我那同学提醒了我……」对这样的连宇堂最没辄,连丰堂忍不住说出了半含真实的话来。
「笨蛋哥哥!算了,原谅你了。」以著可以想像是嘟著嘴道出的可爱声音骂了句,连宇堂倏又以笑开似的声音说著。
耳闻电话那方声音变得明朗,连丰堂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说真的,在那个家中,若说真还有谁会为了他的安危担心的话,那也大概只有宇堂了。他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夺走了爸爸所有的注意力跟宠爱的天之骄子。照道理讲,面对这样子的弟弟,他应该要觉得厌恶或甚至是痛恨的才对,但没办法,完全没办法。
对於宇堂的存在,从第一天看到那样一个爱笑又善良得像个天使一样的小男孩起,他就无法不去喜爱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了。
「对了,哥哥……」跟方才的明快完全不同地,连宇堂的声音一瞬又暗了下来,「你忘记了吗?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一愣,连丰堂突然不知该回答些什麽。说实在的,他是真的忘了,若不是回家看到了那场宴会的话。「宇堂…我真的是一直时忘记了…我…对不……」
呐呐地,连丰堂正想出声道歉时,却听见电话里的连宇堂发出了阵阵笑声。
「嗯!没关系的哥哥。还好你真的只是忘记了,要不然我还以为你是躲在你同学家故意的不回来帮我庆生的呢。」
「怎麽会呢。」又松了口气。跟宇堂说话这是这样,每每总让他的心头提上提下的。可最後又忍不住微笑。
「嗯,那这次就算了,反正这回的庆生会又刚好遇到台风来的早早就结束,也不怎麽好玩。那麽,明年!明年我的生日会哥哥你一定要在场哦,还有,礼物也不准你跑掉的哦。」
「好好。一定一定,好不好。」语气满是宠溺地,连丰堂忙保证道。
虽然是否真能被允许参加他仍不能确定,不过他绝不会吝於送生日礼的。
「那宇堂就麻烦你跟爸妈说一声我今晚不回去睡了好不好。」既然宇堂在大宅子里,那爸跟阿姨他们应该也会在的。可能是餐会办晚了,又因为台风的关系所以他们今天才会留下来过夜的吧。说道,连丰堂不禁在心里揣想著。
「嗯,好。」爽朗的应道,又加了句「对了,哥,住在人家家里可别乱给人家添麻烦」的叮嘱後,连宇堂终於挂上了电话。
「人小鬼大。」望著已经断了讯的手机,连丰堂忍不住轻骂了句。
当郎律日端著放有热好的粥及碗筷的托盘踼开门进房时所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以著一副叫人起鸡皮疙瘩的温柔神情,连丰堂正低头看著他借给他的那只手机。
不会吧?竟然以著那样的表情盯著那只手机瞧!见状,郎律日的脑海中不禁不快的出现这个念头。
当然不是白痴的误会连丰堂那样的表情是针对那只手机而发,郎律日只是怀疑,他叫连丰堂打电话回家去报个讯,连丰堂他该不会讯是报了,但却是打去跟女朋友报的吧?
那种在此刻叫人看了就很不爽的温柔表情,怎麽看都不像是跟家人讲电话的神态,不过,他可倒从没听人说过连丰堂有女朋友的。想著,斜乜著眼,郎律日不禁一脸深思地打量起连丰堂来──
11
能连续几届都被任选为兰陵高中的学生会长,连丰堂在学校里也必然是有著一定程度的人气支持度的。而不仅仅只是个光会死读书的书呆型秀才,连丰堂据说就连运动方面也是一把罩。
而至於长相……能轻易的迷倒他这阅人早无数的郎大少,连丰堂的样貌自然也是不用说的俊俏了──当然了,连丰堂的长相若跟他郎大少比起来自是差他一点。臭屁的,郎律日在心中补充著。
但说起来,条件这麽优的连丰堂又为何会到现在竟连一个女(男)朋友都没有呢?怀疑的眼光溜了圈,郎律日立时自己推断出答案来──原因有一小半大概是他脸上那副从不轻易拔下来、遮掩了他起码一半以上脸庞的丑眼镜吧!但小灰尘可蒙不住明眼人的眼珠,最主要的因素大概是他那实在难搞的个性吧。
不过也幸好是这样,所以连丰堂才会到现在都没有个女(男)朋友在身边。要不然的话,若他身边真有个人,以他那种正直到走路不会转弯的性格,若真有个相交多年的情人的话,那他可就很难将这死心眼的家伙从他假想的情敌身边拉开了。
不过……连丰堂这家伙可当真没有女朋友吗?再怀疑的瞄了连丰堂一眼,在心中暗下了个决定──即使没有女朋友,但他也定要仔细的注意一下那个与连丰堂讲电话的家伙是谁。因为他有预感,无论那头的人为谁,在未来都绝对会成为他独占连丰堂的最大阻碍的。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那件事。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啊……朝著自己无所谓的一耸肩後,郎律日便端著手里的托盘走向连丰堂。
「喂,你还要盯著那只手机发痴到什麽时候啊?怎麽我的手机造型有好看到这样让你这麽著迷吗?」走近连丰堂,见到他仍盯著手机在发著呆,心中颇不是滋味的,郎律日随即口气有些不善的说道。
回过神来。有些奇怪於郎律日突如其来改变的态度,但反正是认清他那一向说风是风说雨是雨的任性脾气,无所谓的笑笑,连丰堂只对他说了句:「谢谢你借我手机。我已经打完电话回家跟家人报备过了。」
发觉对这样温和回应的连丰堂完全无法再耍痞或抵抗,面上一臊,郎律日忙藉著将托盘摆到床头柜上的动作来掩饰。
真是疯了他,竟然会因为连丰堂那种客气的笑而……全身一热。
疯了!疯了!真是。
虽然在这之前他早发觉到自己对连丰堂有著很不寻常的「兴趣」了。不过真正发觉自己对连丰堂竟然同时也存在著「性趣」,则是不久前在学生会时那冲动的一吻之後。
可他再怎麽「性」致勃勃,也不能挑著人家还生著病身体正虚时趁人之危的想压倒人家嘛!这样子实在是太卑鄙了。
要也得在连丰堂仍旧活跳跳像尾活龙时突击然後还被他得逞了,那样才对也才会更有成就感的嘛。
对自己做足乱七八糟根本毫无逻辑可言的心理建设,再暗做个深呼吸後。藉著慢条斯理的舀粥动作,郎律日在缓和过自己莫名激动起来冲动,并确定自己应该可以控制住自己的「兽性」後,他这才终於敢回过身来面对连丰堂。
「喏,可别说我的待客之道差,只让你喝些白粥哦。不过我想病人应该还是先吃些流质、清淡点的东西比较合适吧。所以你还是先将就著吃点吧。另外……」把装著粥的碗同筷子一搭捧到了连丰堂眼前,其实是想掩饰自己的躁动的,郎律日只叨叨絮絮如同个老妈子般的说著。
无论什麽都好,他只希望连丰堂别再要那麽毫无防备的对他露出那样可爱的笑容了。要不,在这风雨交加的夜晚,又面对著一个只穿著单薄睡衣的美人(男),如此诱惑之下,接下来会发生什麽事他可无法保证……
「怎麽会,我要谢谢你都来不及了。」以著一脸「很抱歉这麽麻烦你」的表情说著,在一手接过郎律日递过的碗筷的同时,连丰堂也将手机递回给郎律日,「这是你的手机,还给你。还有,还是要再说一声──真的谢谢你了。」说完,他就对郎律日又是友善一笑。
又……又对我露出那种笑容了。心底倏时小鹿乱撞,自从知晓情事以来在情场上向来就闯通关无往不利的郎律日,第一次自觉自己现在的表现就跟个刚懂得恋爱滋味的傻瓜差不多。实在是有够春天底下两条虫──蠢的。
愣了下,连丰堂忍不住出口问:「怎麽了?」
因为在他动手接过碗筷後,郎律日他不仅好像不打算放开的仍紧捧著粥碗,更没有伸手拿回自己手机的动作。更像突然发傻般,郎律日就净杵在他眼前双眼发直的直盯著他看。98A76254FA我的剥:)授权转载
惘然【ann77.xilubbs.com】
这样的郎律日真是有够怪异的。该不是又想耍什麽诡计了吧?自己到底会不会过早相信了这个家伙的毫无恶意?这麽想著,连丰堂眉头又习惯性的一皱。
发呆中的郎律日根本没听见方才连丰堂的话,倒是连丰堂那突皱的眉头才终於唤回他发愣的神智。
「哦……这要还我啊。哎,这种小事就用不著道谢了啦!」痞痞一笑的掩饰住自己刚才的失态,郎律日忙松开捧著碗筷的指,并飞快的接手拿回自己的手机。
忍不住又抬眸打量了他一眼。这家伙今天真的好奇怪──心里漫不经心的想著,捧起手中热粥,连丰堂低下头来开始斯文的吃起粥来。
愣愣地站在一边,突然觉得这样似乎挺怪异的,移动了下位置,郎律日随即很自然的紧挨著连丰堂的也在床侧坐了下来。
倏地停下喝粥的动作,从碗上抬起脸来,隔著因为喝热粥而升起水雾的镜片,连丰堂无法不升起戒备的瞪著郎律日瞧。
即使是觉得郎律日绝无可能真对他有兴趣,但若以那家伙天生爱瞎搅和的个性来看,他说不定会只为了看他出糗难堪而去做些怪事。就像是不久前发生在学生会室的那个吻。
「喝粥啊。干嘛突然停下不喝?怎麽,怕我偷下药陷害你呀?还是你怕这粥是我煮的你喝了会拉肚子?放心啦,我没那麽卑鄙。我若真要打败你的话也只是在学生会竞选的票数上打败你,不会想用这种无聊事击败你的啦。」果然心防还是很重哪!看著又恢复回那个原本态度的连丰堂,笑笑地,郎律日在心中想著。
他倒真有信心。有时候他还真想问问郎律日那莫名的自信到底从何而来的?看了他一眼,觉得喝著粥时戴著眼镜实在碍事,连丰堂终於主动将脸上的眼镜给拿下来搁在一旁。
「对嘛!吃著热腾腾的东西时还戴著副眼镜不是很不方便吗?我就觉得奇怪你为什麽不拿下眼镜来呢。那样多不方便啊!」欣喜於连丰堂终於肯拔掉那副丑眼镜的让他那双魅人的桃花眼重现江湖,高兴起来的郎律日话又多了起来。
「对了,托盘那里还有酱瓜跟一些清淡的小菜哦。算算你也有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一定是饿得可以吞下一头猪了吧!晚饭你应该也没有吃,所以我粥可煮了一大锅呢。不过,只有稀饭是我煮的,那些小菜是我在送你回来时顺道让计程车停一下在888清粥小菜买的……」边说著边殷勤动手端来小盘子的将些配菜给拨进连丰堂的碗里。完成动作的郎律日就又坐下来一脸笑的盯著连丰堂没了碍事眼镜的赏心悦目俊脸瞧。
并没有拒绝郎律日夹配菜的好意,可在那样紧迫盯人的眼光下,连丰堂还是忍不住发难了。「郎…郎律日同学,请你不要这样子的直盯著我看好吗。你这样子我怎麽吃得下东西。」
原本是没什麽饥饿感的,但在吞下第一口粥後,彷佛是胃的知觉在这时才被唤醒,连丰堂这下才觉得自己倒真如同郎律日所说的,饿到可以吞下一头猪……不对,这话的原句应该是「饿到可以吞下一头牛」了才对的吧。算了,那并不重要,重要的事,吃著东西时被人用著那麽专注又怪异的眼神盯著猛瞧,就算再没神经的人也会感到食不下咽吧?
「有什麽关系呢,你吃你的,我看我的,又不互相妨碍到。」一脸不以为然的,郎律日只笑嘻嘻道。
他错了。闻言,连丰堂忙在心里头更正。若说在这世界上,有什麽样的人是神经线粗到在被人盯著看时仍能无所谓的大吃大喝的,那麽郎律日绝对会是其中一名。
算了,看来对这人用说的不管说什麽都是没有用的。想著,木著脸的没说话,连丰堂只把手上没吃完的半碗粥轻轻往床头柜一搁。
「咦,怎麽你不吃了?是我煮的粥很难吃吗?应该不会吧,用电子锅煮的粥味道应该都差不多的吧……」一脸疑惑的看著连丰堂放下碗的动作,郎律忙急问道,但他接下来的话语却在连丰堂转回过头来,什麽话也没说只直勾勾的瞅著他的眼光中收住。
一下他就明白了连丰堂的意思。他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好吧,你要看吗?那你就看吧,我不吃总可以了吧。
扬了扬眉的瞪眼反盯住那双美丽的眼眸,虽然万分不舍得,可在连丰堂份外坚决的眼神下,最後只觉没辄的,郎律日只好摸摸鼻子的站起身道:「算、算。不看你了,你慢慢吃吧。」
摇摇手的走了开去,郎律日只得起身去张罗些其他的杂事。
12
看他走了开去,连丰堂这才又重拿起碗的吃将起来。
东走西踱的,郎律日最後又盘桓回连丰堂的身侧来,「喂,我瞧你在睡著时全身也流了不少汗,吃完後晚点你还是去洗个澡吧。这是换洗的衣物。」说著,他在连丰堂坐著的床铺旁扔下了叠衣衫。
由於视力不佳,连丰堂只眯起眼往那堆衣服看去。不仅只有成套的睡衣裤,那堆衣衫中就连换洗的汗衫内裤也一应俱全。只是……看著那件内裤的样式,连丰堂忍不住的脸色一红,那可真是件可怕(或可笑)的内裤样式啊。
虽然很出乎他意料之外,郎律日拿出来的不是什麽骚包到极点的黑色子弹型或紧身内裤,反而是件舒适的四角裤,可这件四角裤的花色也未免太……
红豔豔的底色上画了两只造型实在不怎麽美观的怪怪双龙抢珠图也就算了,而那两只怪龙所抢的「珠」所绘制的位置就正好是在男性的重点部位那也更是算了,最可笑的是,在那颗刻意画出光芒万丈感觉的龙珠正中央竟然以墨笔楷书题上了三个大字──「至尊宝」。
这……这是哪门子的低级趣味?简直教人不敢恭维。
「很可爱的内裤吧?这是我以前一个马子送我的。除了这件以外还有些什麽小叮当花样的、布袋戏人物的,啊忘了跟你说你现在身上穿的那件刚好就是『素还真』的小裤裤。不过你放心好了,这两件全都是新的我还没穿过,而既然它们的『第一次』是给了你了,那我也就忍痛割爱的全送给你了,到时等你要回去时可别忘了要把它们带走哦。」脸上的笑意促狭的不得了,郎律日倒以著像在惋惜什麽般的语气说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