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想象如水的他竟能带来如此炙烈的热度。反身将他压下,既然他是我的,我就有资格焚化他用他挑起的火焰。
我想我的动作是粗暴的,如果是别人定会失声喊叫。而他对我的强行进入仅仅只是颤抖了一下身体,就更为彻底地放松开,贴合我,任我索求无度。他娴熟的反应,让我怀疑这是否是他的第一次。但我清楚,送到主人手上的凭质都是干净的。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拥有他的人。
“天晓家的调教不错啊。”
百年纯酿都给予不了的醉人,极品的享受。
“只要殿下喜欢。”这是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深谷琴音似的清润,因情欲的低哑更惹人神驰。
他引我到达顶峰,从未有过如此的高潮,甚至他的血也可以是我的快感之源。
不愧是顶极的玩物。
我抽离他的身体,离开微远滨桦院。
但,也仅仅只是玩物。
5.
到陵王府的第二天,我就开始在王府游荡。王府布置十分考究,细微之处都可衬出主人的身份。令一众侍从跟着,一切入得我眼的,我都让人搬去微远滨桦。
我仔细观赏西院的一株古树,看上去有几百年历史了,应是十分珍贵的品种,我指指它:“搬回去。”
众人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我想他们敢怒不敢言已有很久了,其中一个年长些的站出来说:“公子,那是延郡郡守的赠礼,固缚在玉台里,移不出来啊。”
我敲敲那看来价格不斐的玉台:“砸了它。”
看他们迟疑的样子,我话语中明显带着不满:“一座青玉台有什么了不起,我让天晓家送十座红玉台都不会有二话。”
刹时他们齐齐看向我身后,脸上都是获救的表情:“王妃万安。”
我侧身转向那个华服女子,应是二十左右的年纪,自有皇室成员的庄重仪度,只是稍显不够沉稳。
我不在乎的扫她一眼,当她不存在般把玩刚刚得来的珍珠。
见我的态度,她身边的人分明气极,一个衣着出众的侍女刚要开口说什么,被王妃拉住:“莺儿,女孩子不要这么暴躁。”
她看看我,显然是知道了我的胡作非为,但语气还是平静的:“倚越,你刚到王府,我也算这儿的半个主人,你就当我是你姐姐,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对我说,我一定为你办妥。”
我嘲讽地哼了一声:“我想要的东西……王妃有吗?”
“你可不要这么不识抬举,在你面前的可是陵王妃,未来的皇后!”
这次是她身边一个年轻的侍从,横眉竖眼,他的主人应该从未受过这种顶撞。
我随手把珍珠往湖水中一抛,从王妃身边擦身而过,挑衅地说:“王妃可知陵王殿下昨晚是在谁的床上?抱着谁达到高潮?”
侥是她再有修养,听到这样的话,也不禁狠狠咬了嘴唇,失了平和镇定的仪态。
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红了的枫叶已经开始飘落。盛邺没有桦,桦的叶子是永不落的,它又高又直,简单而坚韧。曾说桦原是天晓家的族树,后流传给了间系。
陵王偶尔会到微远滨桦院,但都是发泄完了便离开。王妃已有了身孕,他应该会常陪在妻子身边。王府上下对我的无礼傲慢碍于天晓家的势力不能明着指责,往往都对我避而不见。甚至是我的侍从仆人,也尽可能地见面时不去面对我,因为我时常会故意挑逗引诱他们。
于是冷清的隔离感,渐渐成了微远滨桦的气息。
微笑着看黑色的身影闪过墙缘,一卷书落在我手上。势系的传音者遍布天下,轻功无人能及。
略为翻阅之后,我点燃了书卷。
一切已然进入轨道。
凝望天空的湛蓝,这时才真正意识到——我已彻底告别了以往的一切。从我迈出索伊尔的那一步起,就再没有回头的可能。过去的斩断如此决然,而未来,是我生命中唯一的价值。
北飞的大雁,不知会不会经过美丽的索伊尔?那里有高耸的白桦,水蓝的石上城堡。
6.
天晓倚越到王府已经有一个月了。天晓家的惯例会在这时做一个盛大的宴会,为凭质的主人宴请群臣。不是不知道他在王府中的放肆,我只是放任地观望,他引起的风浪能有多大?我断然不会随便就受他影响。
邀云厅内诸臣会聚,不知其中几成是为我而来,又有几成是天晓家的羽翼。
天晓倚越坐在我身旁,仿佛完全感觉不到四下向他投去的另类目光,自得悠闲地吃着木莲。公式的礼仪之后,大臣依次向我或他致贺祝酒。他张狂地媚笑,眼神有意无意地飘过每一个人,最后更会风情无限地落在我身上,然后靠过来,柔软的长发滑过我的肩。他的头发是棕色的,微带着卷卷波浪,其中夹带几缕金黄,那是南方雪原远依族血统的象征。
“久慕天晓倚越之名,今日一见,却比传闻更胜十倍,实是乔彦之幸。”又有一人举杯。天晓·轩·乔彦,是都外西域御守,此人被父皇称赞颇有才能,只是一如天晓家所有人一样自负狂妄,目中无人。天晓倚越微眯了眼睛,端起透明的酒杯,将杯中清黄的液体一饮而尽:“能蒙御守这样夸奖,倚越真不敢当。”
指尖故意擦过盈满液体晶莹的唇,灵动的舌轻轻舔了舔指上的汁液,并着眸中的光彩波澜,醉得人如梦如幻的微笑。
每一个动作都促人浮想,任一缕眼神都是无解的毒药。
我盯着他,心中一种感觉难以形容。
世间真有如此的风华绝代,清媚脱俗,携日月星辰之魂。
我想我必须习惯天晓倚越可以随时在任何地方出现。他笑吟吟地端着名茶,走入我的书房。
“你不应该来这里,我有正事要做。”
他不为所动,走过来拿起一份书卷:“我的父亲是天晓家族族长,我在他身边看过一些权政上的书,也许……能帮殿下看一看。每天呆在王府,都要闷坏了。”
“这可不是你的游戏。”我拿过他手上的东西,指指门口:“你可以走了。”
“殷卓郡地处偏远,地形是多石少耕地,一直是以矿石采集为民生之业。怎会突然要兴修水利,太明显的骗财中饱私囊之举。这钱当然不能放。”
我一证。打开手中的书卷,他刚才不过才瞟了一眼。他又拿起另一卷,随即嘲讽地摇头:“北洋御守向来都拿着最丰厚的俸禄,军备优良。入冬后北洋气候平缓温和,是渔业最盛时期,何来船只失修,遭遇暴风雨之说,其中必定有诡诈。”
“夏郡的盗匪是长年隐患了,这几年战争助长了他们的气焰,乘此机会铲灭他们,更要斩草除根,否则长此以往对夏郡必是一大危害。”
他偷偷打量我的神态,放下书卷,带着几分狡黠的看着我地问:“殿下,倚越说得可对?”
他那么敏锐的反应,广泛的学识,非长年的积累不可得,绝不只是看过几本书那么简单。
天晓倚越,我突然发现他一样不可掌控。我对他犹如雾里看花,只是约摸一个轮廓。
“不错,有些道理。”我微点了头。他高兴地从背后揽着我,小猫一样用脸蹭我的脖子。他身上依然是那种香味,现在我知道那是冰玑榕莲,世间最好的提神药物,只是会损耗人的根本。所以我们皇室一般是用幽风芥,虽然效果较差,但有滋养之用。
为什么他要用冰玑榕莲,而且定是长期服用。不惜伤害自己也要短时间内完成的,会是怎样的目的。
之后他就被默许了进入我的书房。很多人对我提出过非议,但我的看法与父皇相同:“天晓家知道的机密只怕比我们掌握的更多,只要我们强大了自身,就不怕他们背叛。”
而他在王府中因而的更加嚣张不驯,我也只是一笑置之。每每他解决了什么问题,会乐于向我邀功,多是珍宝古物之类,有时会为天晓家要一些封赏权力,其实都无伤大雅。
我想我会把握好分寸。什么可以给,什么不可以给,作为皇储我还是懂得的。
7.
散星居,盛邺最负盛名的风月场所,皆是因此处有天下闻名的名妓雪芜。我跨入前楼的大门,立即有人迎了上来:
“这位公子里边坐,您想要什么样的姑娘,我们保证让您满意。”
满面笑容的老板娘在见到我的样子后呆了呆:“这位公子真是生得俊秀,那个……您是第一次来的吧?我们……”
我打断了她要继续的长篇大论:“老板,我要见雪芜姑娘。”
“雪芜啊,公子,您知道雪芜是不随便见客的,您瞧里院的那几位客人都等了一个上午了,也没让雪芜在帘后弹得一曲呢。”
我听见身后有人轻笑了一声,侧身过去,那是个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虽衣饰贵气,却通体透着儒雅,无法掩盖的潇洒不凡。
“凭势力可以请得动雪芜?他们等一百年也不会有结果。”
他起身打量我几眼,放肆地笑,俯在我身边说:“如果不是你的身高,我会以为你是女扮男装,雪芜也定比不上你的风姿。”
他向后院走去,声音传过来:“虽不一定请得雪芜露面,但我还是有信心邀她出手演奏的。”
后院比起前楼的喧哗鲜艳,突显得幽静淡雅。这里,即是名动天下,让东北嘉尉王千金难买一笑的雪芜的位处。并非惊世骇俗的环境,却能在平淡中透出主人的心境。
院中的四人,都是朝中显赫的官员,我一出现,他们惊讶地起身,其中最高职位的都郊郡守仿若拾了意外之宝般迎过来:“原来是天晓倚越公子,真没想到,你也是雪芜的知音?”
我身边的男子带着不可意味的眼神再次打量我,当然,陵王的凭质,天下谁人不知我的名字。
另一个人则朝向我身侧的方向:“这不是东阁谏言的公子吗?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大家都聚得巧啊!”
东阁谏言,与西阁谏言并列为川朝内阁最高权力执掌。那么他就是与川王室有血缘关系的蕴罗家的人了。
蕴罗似近还远地回应着笑笑。向前走几步:“雪芜姑娘,蕴罗询冒犯了。”
他从怀中抽出玉箫,看着我,再转向雪芜的阁楼,悉心地吹了起来。
可以说他的箫已经不输照系的乐师。箫声有灵性,但更多的是精练的技巧,可以听出是有苦心经营过的。渐渐地,阁楼里传出琴声,自然地与箫声合为一体,抑扬交错,灵意缠绕,如凤凰嬉戏,互为映照地飞翔于九天。双方都是名家,风格并不相同,却毫不参差,只更为昭显各自的出众之处。乐声的世界,不需要知道对方是谁,只是旋律一相契合,就是知己,相信雪芜也能够拥有这样的认知吧。
那四人都不再言语,神色之间忿闷不平。一曲终了,蕴罗询对阁楼上的身影一拱手:“谢雪芜姑娘赐教。询告辞了。”
声音即落,他从身边擦过,脚步稍停,但还是离开了去。
看雪芜的身影又要消失,都郊郡守等人急道:“雪芜姑娘,那蕴罗询才刚来一会便会得到你的琴音,我们等了那么久,看在这份诚心上,怎么也得露个面吧?”
雪芜完全不加理会,步入阁楼深处。
我注视着那抹倩影,不紧不慢地坐到院中的桌边,放大声音:“雪芜姑娘,不知天晓倚越,可否请得你的大驾?”
雪芜的出现,显然不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毕竟,我仅仅只报出我的名字。眼前的女孩身着白衣,丝毫不像风月场的女子,她的端庄与素雅,还有眉宇间若隐若现的悲意。她抱着古琴,在离我们不远的琴台上坐下,扣动琴弦。《十重山水》,是她的成名之作,亦是她最用心用情的曲子。
走过一重又一重山水,君在何方?
雪芜,这份情,可惜了。
余音即止,雪芜抱琴站起,看着我,似有千言万语,但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缓而深地对我鞠躬,看得身后的四人又一阵哗然。
我对身后的人说了几句话,他们立刻喜笑颜开,满是期待。
对上深望着我的雪芜:“雪芜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她领我来到偏院,肯定地说:“天晓·间·倚越,你找我,必是有事要我帮你吧。”
我微微叹口气:“雪芜,芜公主,西野摄南王唯一的小女儿,你依旧是如此冰雪聪慧。”
她看着云层,沉默着,仿佛是很遥远的事了。是的,川王朝最负盛名的雪芜,竟是摄南王爷失踪四年一直寻访的公主,怎样都令人想不到吧。
“只要是天晓家的指示,雪芜绝不推辞。”
她的眼神那样坚定,“只要是天晓家”,我知道,天下定不只有她一人会抱有这样的心情。
因为她知道天晓家,知道真正的天晓家。
“刚才那四个人,需要除掉他们,我想,借你的身份。”
她怔了怔:“你的意思,是借我父王的力量?今天他们会一起来这里,也是你的安排吧?”
“虽然不算是太好的计策,但关于他们,搜集不了证据。若他们因你惹怒摄南王,便是最好的借口。事后我会安排你逃离,只是也许你不能在盛邺了。”
她抚摸着古琴,什么也没说,只是点点头。向来尊贵高高在上的公主会答应牺牲自己的清白引那些人触怒摄南王府,多少,也因为那个人吧。
“你,不再问他的消息了么?”
她看向远方,笑容是掩不了的失落与寂寞:“既然注定不能一起,再问有何用?我不怪他,如果我生在天晓家,定会如你们一样选择。”
四年前,还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芜公主结识了刚从帕格里出来的天晓·深·演哲。深系的人在成年后都会抛开自己的身份,以隐者的形式接触他人。在非常偶然的情况下,雪芜知道了演哲是天晓家的人,她答应了演哲保守秘密,却无法理解为何演哲不能与她在一起。她为演哲逃离了摄南王府,却再也不能找到天晓演哲。其实,她应该知道,演哲不想耽误她的一生。而且,以她公主的身份,又是摄南王唯一的血脉,将来的王族继承人,纵使能与演哲隐于山林,但以深系与仕界名流实质上的频繁接触,太易引起摄南王的注意,而摄南王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四年过去,我眼前的雪芜也不再是那个任性的公主。她不再寻找演哲,是因为她理解她的爱人,而她同样决然,愿为这份感情坚守一生。
其实,你们不一定会完全绝望,如果你们愿意等待,或者会有柳暗花明的时候。
深系,毕竟算得上是离天晓家最遥远的一系。而天晓家命运对它的束缚,也许也有解开的一天。
8.
坐在我面前的人虽然状似悠闲地品茶,但那风雨欲来的气势仍是危险得明显。摄南王,虽然我已是皇储,但对于父辈的他仍是尊敬的。当年西野能放心地平定北原,摄南王对南蛮的牵制功不可没,至今父皇仍对手掌三十万兵权的他礼让三分。
“陵王想必也已经听说小女的事了吧?”
“皇叔不必太过担心,既然芜公主已经现身,就定能寻找得到。”
他冷哼一声:“那天我的人若去晚一步,还不知事情会闹成什么样子呢!本王绝不会放过那些企图辱没芜的人!”
昨日失踪四年的芜公主突然在盛邺现身,而她竟会是一直隐居在散星居的雪芜,的确让众人大出意料。而摄南王府不知从何处得到消息,说都郊郡守等四位大臣正在散星居意图对芜不轨,而摄南王府的人赶去时只见当处一片混乱,似乎是雪芜在情急之下被人救走,而事情幸好还没来得及发生。但这也足以令摄南王大为震怒,当下就拿了那四人,即上书父皇撤了四人的官职。其实以都郊郡守为首的四人早已是父皇眼中的祸患,只是他们及其党羽颇为庞大而谨慎,始终找不到有力的罪证。这次居然撞到了摄南王的虎口,可见放纵声色的后果,也算是天意了。
只是,摄南王到陵王府,又是何意?
“陵王知道昨日问刑时他们怎么供词么?他们说的完全一致是陵王府上的天晓倚越引他们去见芜的。”
摄南王的语气是压制着危险的平静,而这深沉的危险让我心中一惊。
天晓倚越,他昨日去了散星居?他竟会去那种风月场所?他是否还记得他的身份!
摄南王斜着眼瞧我:“本王说过,不会放过辱没芜的人。只是,陵王不会舍不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