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之泳——斑鸠サハラ

不过也有刚好相反的事。

摩莉的身边最近变得热闹起来。听说在新生之间已经帮他发起一个摩莉迷俱乐部。

一至终于知道川久保摩莉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去对等交往的对象。

他正在叹气时，突然听到敲门声响起。不可思议的是，仿佛敲门声也可以反映出人的性格，一至立刻猜到来访者是谁。

果然没错，是板垣。

“刚才真不好意思，这算向你道歉。”

他把手上的冰淇淋递给一至。

“要不要进来坐一下？”

“但是须永学长他们……”

一般学生似乎不太敢进学长的房间，况且隔壁也是学生会成员的房间。

“他说了今天会晚一点回来，隔壁也是。”

一至指指墙的另一边。

“是吗？那我就打扰了。“

越怕越好奇。板垣小心翼翼地环视着四周的环境。

“好多书啊，连坐的地方都快要淹没了。”

“嗯，所以我们都坐在床上。”

一至笑着批示板垣坐在床上。

两人分食着一到冰棒，一至干脆问出一直在意的事情。

“优司的脸色好象不太好。”

“……是啊。”

板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但还是把事情说了出来。

“优司跟班上的同学处得不太好，所以跑来找我商量。”

“他了很依赖你嘛。”

“那算是依赖吗……老实说，我觉得比较像是孽缘……如果说我很想跟一个男人分手，却甩不掉你会怎么想？”

板垣浮起一丝自嘲的微笑。

“你可以轻视我。”

一至心想我哪有立场来轻蔑你？因为我已经知道自己也不是性格多么高洁的人。

一至缓缓的摇摇头。

可能是看到一至的反应安心了吧，板垣开始说出自己比较内心的感情世界。

“反正只是右手的代替品而已，不管是谁来做对我而说都无所谓。如果不中意同室的对象也可以自己来。”

“但是优司却坚决非我不可还哭了起来，遇到这种情形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仿佛打从心底疲倦起来，板垣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上。

“我实在无法接受他那强烈的感情……我们又不是同性恋。”

最后一句话让一至的心莫名地刺痛了一下。

在这个封闭且只有男人的小社会里会比较注意同性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如果锁定了一个特定对象的话是否就是所谓异常呢……

虽说是“公开的秘密”，但是是不是只要牵涉到罪恶感就要把那个部分彻底排除呢？

是不是在既有礼教的限制之下，行为可以公开而感情就必须抹杀呢？

……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的伦理观嘛。

“板垣……你不喜欢优司吗？”

一至小心翼翼地问。

“在还没考虑到喜欢和不喜欢之前就已经先控制不了生理状况了。”

板垣哈哈一笑精神似乎恢复了一点。或许是把事情说出来，觉得松了一口气吧。

一至与生具有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让人能安心把自己原来的面貌暴露出来。

“一至，你有没有喜欢过谁啊？”

这个对象是指同性再明白不过了。

一至直视着板垣肯定地点了点头。

板垣意外地眯起眼睛。

“……是吗？你比我强多了。”

“你我会因此轻视我吗？”

这次换一至问了。

“怎么会？”

板垣挑起眉惊讶地否认，然后又有点落寞地问道：

“是川久保吗？”

听到这个自己连想都没想过的名字，一至连忙慌张地大摇其手，看到他极力否认的模样板垣更是吃惊。

“你们不是同寝室了一年吗？”

“只是刚好被分在一个房间而已啊。”

“你们不是很要好吗？”

“你太多心了啦。”

“连我都觉得我无法介入你们之间哩。我还以为你们不像我和优司，有着更深厚的感情连系着。

“你开玩笑吧？你忘记去年说过什么话吗？你说摩莉眼高于顶根本不会跟我这种长相普通的人来往。”

一至噗哧地笑了。

能仄然自若地笑着说摩莉的事，都是多亏了须永宽容的关怀。

因为一至相信须永绝不会像摩莉那样背叛自己。

……因为他已经说了无数次我喜欢你。

“那时候我以为川久保是零嘛，都是被他那张漂亮的脸骗了。”

“零号？”

一至不解的问。板垣的脸微红。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什么意思？”

板垣似乎完全没把这句话听进耳里，他忘了一至的存在般地一个人叨叨念了起来。

“川久保那家伙真是没眼光。早知道这样的话我就……。啊……可恶，早知道就不要那么急了。”

板垣突然大叫了一声还扯着自己的头发，然后又唐突地停下动作，认真地凝视着一至的脸。

“那你喜欢的人究竟是谁？”

“……呃。”

要一至说出喜欢的男人的确难以启齿，他不由自主地背对着板垣。

“算了，你不用说我也猜得出来。”

“你、你知道？”

回过头来的一至脸红得像颗大苹果一样。

可恶，一副沉醉在幸福中的样子。板垣在心里怨恨地想着。

“是须永学长吧？”

看一至越来越红的脸就知道答案了。

“不管是谁都不是我能抗衡的对象。”

板垣叹了一口气，他的心情一至当然不会知道。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同性恋的板垣，要是对象是一至的话恐怕这份保证也不成立了吧。

“我也该回房去了。要是待太久会被人家说我是第三者。”

“什么第三者啊？我须永学长还不到那种程度……”

“我知道你还是冰清玉洁的。”

“这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绝不可能已经跟须永发生关系。就因为如此，他才能以那么坦然的眼神说他喜欢的人是须永。”

“……板垣。”

“啊？”

一至叫住了即将走出房门的板垣。虽然明知道那是别人的问题，自己没有插嘴的余地，但一至还是忍不住想说。

“……你对于优司好一点吧。”

看着一至复杂的眼神，板垣轻轻点了点头。

如果讨厌他就不会跟他来往了。

叫自己对一个不喜欢的男人的性器又握又尝的，即使是板垣也做不到。

在这之前，自己从没有认真去考虑过优司的问题，所以当优司吐露自己的心事之时，板垣才会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板垣再度凝视着一至。

他真是个温柔的家伙。他应该知道优司一直在闪避着自己。

其实优司对一至非常没有好感，因为在板垣的心目中，一至总是比这个室友的位置来得优先。

“希望你跟须永学长也能相处得很顺利。”

抹煞掉自己心中那份苦涩，板垣的嘴角浮起一抹像雨过天晴后的笑容。

***

“川久保摩莉和同室的皆川润出双入对。”

这是目前在藤乃宫学园里最引起骚动的话题。而和这两个人同样住在青风宿舍里的住校生们，就成了全校羡慕的对象了。

“那两个人还真登对啊。”

“看他们好象很要好。”

在黄昏的宿舍餐嗯，厅里看着亲密地一同吃着晚饭的摩莉，板垣和优司压低了声音窃窃私语。

话才说完，看到在自己眼前吃饭的一至，板垣又赶紧解释。

“我可没有说你配不上他哦。”

“嗯，野村和川久保在一起的时候也满赏心悦目的。”

优司也善解人意地说。

“你们不用说了啦，我才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而且我跟摩莉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说得也是。一至已经有了须永学长了嘛。”

“板垣！”

幸好没有人在听。一至红着脸瞪着板垣。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板垣嘴上道着歉，脸上可没有一点自责的表情。看着这样的板垣，优司只能无奈地摇摇头。看来这两人应该已经言归于好了。

虽然经过了一番挣扎，但是板垣最后还是决定接受优司的心意。没想到一解脱这层束缚之后，板垣就像牛皮糖一样黏着优司不放了。

当然，板垣会有这么大的改变，有一半得托一至劝说的功劳，所以知道此事的优司对一至的敌意不但一扫而空，还表达了充满感谢的友情。

“不过须永学长他们最近回来得都很晚，你一定很寂寞吧。”

“是啊，不过工作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现在正是交接的时候嘛。”

六月是学生会各个职务改选的时期。现任成员为了准备选举事宜皆忙得不可开交。

所以常常殂单影只的一至，和室友刚刚转学的板垣，以及跟室友处得不太好的优三人，最近就经常混在一起。

“待会儿要不要到我房间来？我们来玩牌吧。”

不必在乎室友的板垣房间，最近已经变成三人聚集的地方了。

约好了时间之后，一至等人就尽快把晚餐解决。

回到房间的一至，在须永的桌上留下一张纸条告知自己的去处后就往板垣的房间出发。

前几天一至也是在须永罪恶之前，在板垣的房间玩到快要熄灯的时候才回来，结果担心的须永等人像热锅上的蚂蚁拚命寻找一至的踪影（不过没有让别人知道）。

他们以为一至不知道又在闹什么脾气跑到森林里去了。就算真的有什么，一至也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吧。

自从那次一至在森林迷路失踪一夜后，须永就对他更加温柔了。

就象他当初许下的承诺一样，不论做什么事他都会先考虑到一至的情绪。

不晓得有过几次像晴蜓点水般的吻了，但自从那次事件后须永就没有再碰一至。可能是怕他害怕得再度沈出去吧？

一至心应该已经慢慢倾向须永了才对……

“我是不是应该主动一点呢？”

又在板垣的房间玩到接近熄灯才出来的一至，一过走向寝室一边喃喃自语。等他意识到那句话的意思时，不禁为自己的大胆而脸红。

知道两个男人该怎么做是从板垣那听来的，不过发问者却是一至本人。

其实，板垣教授的只不过是初步有点类似孩子游戏的行为而已。

如果直的知道了更进一步的真相的话，相信一至就不会有主动诱惑须永的念头了吧。

相着如何把自己的心情传达给须永的一至向中央的楼梯走去。

青岚宿舍这栋建筑物的中央和两端各有一道楼梯。

像置物间或是空屋大部分都集中在左边，而玄关、餐厅、集会室和澡堂则集中在右侧。所以住校生利用右边楼梯的机会自然大得多，其次是中央楼梯。

因为，左边楼梯不管到哪里都要绕路，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会走那个地方。

这个灯光昏暗、好象随时都有什么恐怖东西会出现在左侧楼梯有个别名叫左怪谈。再加上这边的建筑物比较老旧，所以明知只是传闻，却有种让人无法忽视的诡异力量存在。

走过中央楼梯的一至本想上“左怪谈”试试，但是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气干脆作罢。

一至搬进这栋宿舍已经一年以上，却从来没有独自一人走过这道楼梯。

一至从右边进去，赶紧绕回走廊上。

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进一至的眼帘让他再度停下脚步，是摩莉和他的新室友润。

学校帮住校生在宿舍里准备了一些能够让生活过得更舒适的设备。比如说交谊厅或球房。外面有两个网球场、一个蓝球场，建筑物虽然破旧但是设备却相当充实。

他们好象是玩过了那些设备，准备加房间的模样，两人身上都穿着轻便的运动服，亲热地边走边聊。

一至下意识地躲到墙角。

才不过两个月前自己所住的房间里住进了完全不认识的人，这种感觉让一至觉得不点可思议。而且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是摩莉……

从前的自己也曾那样的与摩莉一起出去过。一想到这里，一股莫名的寂廖感迅速地涌上一至的心头。

他看到摩莉的手轻拥住润的肩膀……

“--！”

那个画面让一至失控地向“左怪谈”奔去。

“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一至连门也没敲就奔进房内，坐在书桌前的须永用温暖的笑脸迎接他。

一至觉得自己原本沉重的表情一下子就轻松了下来。

“你洗过澡没？”

啊、我忘了。“

在熄灯前半个小时就不能洗澡了。

“那你还是先去冲个澡好了，要是热水器被关掉的话可就没有热水了。”

“对了！”

热水器和熄灯时间是同时关闭的。

有不少学生老是忘了洗澡，所以经常有人快要到熄灯时间才慌张冲进浴室去洗澡。

在热水器关掉后暂还会有热水流出，但是如果同时有好几个人有使用的话马上就会变成冷水。

夏天还无所谓，但是到了冬天的酷寒时节可就悲惨了。

一至赶紧开始脱衣服。

浴室并没有附设脱衣服的地方，所以要脱衣换衣都只能在房间中进行。

虽然知道须永不自然移开目光，但是急于洗澡的一至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迅速脱完衣服就往浴室奔去。

不过似乎不只他忘了洗澡，其他房间的人也有同样的情形所以洗完澡的一至就落得边打喷嚏边穿衣服的下场。

这一晚一至睡得并不好。

不知道是因为洗澡时着了凉，还是因为从板垣那里听来关于男人和男人之间的HOWTO……

在忽浅忽深的睡眠中一个令人羞于启齿的画面渐渐浮上他的眼睑。

……是摩莉和润的危险镜头。

一至看到两从在梦中拥吻的场面而惊醒过来。

在不知道看到第几次之后，一至已经强烈地开始自我厌恶起来。

即使摩莉真的和润发生那种关系，也跟自己完全无关啊。为什么会频频梦见呢？就算看到了两人要好的模样，自己又为何会如此动摇呢？虽然心里想着别在意、别在意，但是只要一闭上眼睛立刻又会梦到那个情景。

“……一至……一至。”

有人摇着自己的身体。

在昏暗之中浮现的是须永担心地凝视着自己的脸。

“你好象做恶梦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须永的手轻轻落在一至泪湿的脸颊上。

为什么会流泪？

一定是又发烧了吧。

然后他想起来。

……以前也曾有过同样的情况。

那是在须永第一次向自己表白的时候。

一至这才想起自己一直都还没有给他答案。

“……须永学长。”

“嗯……？”

他的声音好温柔，温柔得好象可以让自己忘掉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