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石的条件 第二部 媚惑的指尖——神奈木智

「如果你先打我手机的话就不用等啦。」
「这样的话，又会被那家伙说我太过保护你了不是吗？」`-p G3M j+y(_
「不管怎样你来接我，我会认为是无意义的炫耀喔。」
「吵死了，你这家伙。」
边听着微愠的口吻，树人也跟着坐在瑛介的右边，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瑛介虽然满脸不高兴的样子，可是绝对不是在讨厌自己，而是因为大厅禁烟，让这个老烟枪总觉得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吧。如果只有两人的话不管多肉麻的话他都说得出口，一想到这树人就感到好笑。
「你在笑什么？」
「没有，没什么……对了。我有件事得跟荒木先生说。」
「什么，你被找碴然后揍了他一顿？」
「……不是啦，不过也很接近就是了……」
虽然树人用事态严重的声音回答，可是瑛介却突然发出笑声。树人生气地打算瞪他，可是却和瞄向自己的无精打采视线对撞。
「我服了你了，竟然会被你抢先一步。」
「咦？」
「我以为就算他没有特地找你挑衅，我也必须找他把话说清楚呢。唉，其实听到你和亚尔一起离开，我就大概猜到会发生什么事了。」
「荒木先生………」
「说说看吧。你回应的内容。」
明明已经了然于心，瑛介却还是特意询问。被那双眼睛笔直地凝视，树人的表情马上紧张起来。
「我………」
「嗯。」
「我对亚尔说，排练的时候，绝对会让他静静看着我演出。」
「是吗。」
「之后……如果亚尔还是不能认同我的话，他说那就把他革职也无所谓……」
「嘿……你难得那么大的口气啊。那家伙可是活跃在世界最顶端的超一流化妆艺术师喔。」
相言语相反，瑛介露出笑容，简直就像是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不高兴地离开会议室的他，在等待树人的期间也想了很多事吧。而归纳出来的结论，一定也是一样的。
「啊，只能往前冲了。」
开朗的独白之后，瑛介的右手极为自然地将树人的身体拉近自己。树人顾虑着周遭他人的视线，可是瑛介好象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好久没感受到的温暖比什么都还重要，树人也就高兴老实地靠着瑛介。
「……我们之间的事好象被亚尔知道了。」
「喔，这样啊。因为那家伙很敏锐。连不是同性恋的佐内都感觉得到的气氛，世故的亚尔佛列特没道理不会发现吧。」
「是吗……那，不用特别对他隐瞒也没关系罗。虽然自己拼命的保密，可是却被人一眼就看穿。不过，我不想被其它工作人员知道……」
「为什么？」
「总觉得工作会因此变得像附属品。」
树人老实说出自己的心情，瑛介沉默一会儿后回答。
「唉，突然对那些人公告的话他们的反应会让人困扰吧。不管哪一种，现场都不允许有这种状况发生。所以，现在只能将一切交给成果了。」
「嗯………」
头靠着瑛介的肩膀，树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如果，两人交往的事公开的话，周遭人的眼神会有什么样的转变呢？这世上不是只有平间和佐内这样的人。就算这在业界不甚稀奇，可是排斥的人一定不在少数。如果给双亲知道的话……想到这，根本不敢继续想下去。
「好啦，树人什么事也不用担心。」
伸出左手拍拍树人的头，瑛介用温柔的声音说道。
「你不是也下了一个很大的赌注吗？那么就专注在那里，其它的就全部忘掉吧。不用去考虑亚尔佛列特的化妆也没关系，因为之后的问题全都由我来处理。」
「谢谢你，荒木先生。离排练……还有将近两周的时间。我绝对要让亚尔甘拜下风。这次的工作我要用实力取胜，因为我想得到他的认同。」
「树人……」
「荒木先生的话，一定可以了解的吧？一开始你被认为可以够拍摄纪里谷先生时，不就是因为被人说你和顶尖模特儿是朋友才得到这份工作，让你燃烧起斗志的吗？我现在也非常了解荒木先生那时的心情。因为是恋人所以被照顾有加，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说出这种话的。」
「实在是……」
「唉？」
「很像啊，我们两个……」
「呜哇！」
瑛介忽然搔抓树人的头发，树人不自觉地抬起头想抗议。有机可趁！瑛介迅速夺取树人的嘴唇。那是一瞬间短暂的重迭，像是打招呼的轻吻。即使如此，甜蜜的触感还是让身体发热，树人慌慌张张地挪动身体想离开瑛介身边。
「干、干什么啊！也不看地点。」
「冷静点，你在这边大叫的话，大家都会看这里喔。」
「够、够了，我叫你放开我。什么嘛，真是够了，真不敢相信。」
虽然拼命挣扎着向要逃跑，可是却无法轻易挣脱圈住身体的右手。以树人的狼狈样为乐的瑛介露出狡诈的笑容，丝毫没有松手的打算。
什么嘛，够了喔………虽然想说的话如山一般高，可是太明显夸张的动作又会像瑛介说的那样只会吸引更多人的目光。像这种时候，没有与生俱来的、就算安静也还是很引人注目的外表就是足以高喊幸运的事了。想到这，悄悄在心中叹气的树人，觉得还无法脱离「压箱宝」的自己很可悲。
第二次会议结束的周末，树人因为别的工作而和筱山前往摄影棚。以PV的工作为首，单独的CASE开始增加，至今已经拍过好几次杂志彩页照，可是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大规模的工作了。预计在四月新创刊的「VINO」时尚杂志，每一期内容主要是让不同的模特儿改变造型和装扮穿上以花为主题的设计师所设计出来的服装。
「我真的很高兴喔。因为编辑那边千求万求我们务必要出席。」
「可是，不是普通服装的『衣裳』？设计师岩合先生是有名的舞台美术和衣服设计师………我真的可以胜任吗？」
「呜呼呼。在你这么想的时候，我要告诉你根本不用担心，因为我们今天可是有个超强力的伙伴喔。」
从事务所坐车子在车阵中移动时，筱山说出的话似乎还有后续。因为他是个外表悠哉悠哉偶尔却会有出人意料的想法的人，所以引起了树人的高度好奇。
首先要和「VINO」的编辑和摄影师打声招呼，所以在去休息室之前两人一同前往摄影棚。里头有非常庞大的团队，许多人不停地忙进忙出。
「早安，这位是藤代树人。今天要请大家多多指教。」
在忙碌的空气中筱山最先攀谈的，是一位穿著高级衬衫年约四十岁出头的男性。他悠哉地眺望工作人员东奔西跑的样子，一个人优雅地吸着香烟。筱山悄声地告诉树人：「这位是总编辑。」
「哟——筱山先生。前几天真是麻烦你了。」
「不会不会，我们才是呢。我为你介绍，这位是……」
「我是藤代树人，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树人有点紧张地低下头，对方满脸讶异，目不转晴地注视着他。
「你就是藤代树人？唉呀，感觉跟照片差真多呢。你试衣时站在旁边的岩合先生有说过，你的身材比他想象的还要娇小。」
「我想在这次的系列中，我是个子最小的模特儿吧……不好意思。」
「不会不会，不用道歉啦。我们公司提出这次的企划时，在会议上最先被点名的模特儿就是藤代你喔，所以，我自己也非常想拜见你本人。我还跟着负责整理你照片的编辑，像这样跑到摄影现场来呢。」
「原来是这样子啊……」
对方始终保持着笑容可掬的表情，可是话中的真意却不是如字面那样吧。再怎么说，创刊号单单为了封面的拍摄就得耗费不少预算。按现场模样来看，可能是用以前欧洲的石造街角为舞台。再加上设计衣服的可是活曜在前线的岩合武彦，所以其它的工作人员素质也一定很高。虽然树人知道的并不多，可是能被起用在同一个企划里的模特儿们一定也是一流的吧。
（光想象是什么样的工作……压力就好大……）
像这种工作，只要多做个几次总有一天会习惯吧。虽然一直努力着不把恐惧表现在脸上，可是每次树人都会担心到胃痛。就在筱山和总编辑畅谈，树人站在他们旁边偷偷叹气的时候。
「哟——压箱宝。好久不见啦，最近过得还好吗？」
「佐……佐内先生？」
听惯的爽朗声音，让树人惊讶地抬起头来。眼前微笑俯视自己的高个子男人，就是曾在「WATER PLANTS」的PV起用树人并帮助他牵引出新魅力的摄影师佐内贵裕。
用调皮的眼神看着树人吃惊的模样，佐内提起一端的嘴唇。
「……真是个薄情的人哪。前些日子传给你的简讯你都没回。」
「前些日子……是说『约定』的那封吗？难道说就是指今天的事？」
「对。什么嘛，我在『WATER PLANTS』的PV结束时不是跟你说过吗？近期内我一定会再去拍你的。啧，你都不记得了？」
「我、我记得啦。只是………」
筱山先生刚刚所说的「不用担心」的真意，现在终于知道了。看到浮现在佐内的眼睛旁边的笑纹，树人的紧张很快就消散，脸上露出自然的笑脸。佐内就是有让人如此安心的魅力。]4a L,i3u U6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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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很好。」看到树人高兴的模样，佐内好象也很满足。个子比瑛介还高的他身轻如燕，这点以摄影师来说很稀奇，用著名的义大利品脾包覆全身也是他的个人风格，尽管如此，他身上完全没有惹人厌的气息，或许要归功于他那对像草食动物般的温柔眼瞳和与生俱来讨人喜欢的气氛吧。连米兰最顶尖的流行，只要佐内穿上线条就会变得柔和。这是人格，树人也能理解这点，可是第一次见面时树人还曾认为他是奇怪的人所以非常警戒。
「那，今天的摄影师是佐内先生罗。这样啊……什么嘛。」
「你怎么可以说这么失礼的话呢。今天的封面拍摄和衣服，会配合『VINO』的创刊号在I百货公司举办的『岩合武彦的世界展』中展出喔。」
「咦，这些事都已经决定好啦？」
「没错没错。所以，工作人员都很全力以赴！你看，那个放在中央像大型连环话剧的画框，就是岩合先生的设计。这次的主题是童话，中间会加些画面。树人就是要站在那里面，表演故事。」
「表演……只有表情吗？」
「当然是这样。这和PV不同，杂志彩页是不会动的。为此，换衣服务员还有化妆师已经在休息室等着罗。来，快点去换装吧。」
简直像是在赶小狗一样，佐内挥动右手赶走树人。相隔数月再次的重逢，他心情似乎非常好。树人细细品味这份高兴的感觉，丢下聊天聊得很快乐的筱山一个人走向休息室。
接着。
打开休息室大门的瞬间，树人再度吃了一惊。坐在换衣服务员前面的椅子上，大腿摊着一本书的人慢慢地抬起头。
「午安，树人。你今天穿便服啊。」
「亚尔………」
在休息室里等待自己的，不是其它人，正是化妆师亚尔佛列特。
「我才在想你也差不多该过来了呢，筱山在摄影棚吗？这样的话那就没人会打扰了，真是谢天谢地。」
「呃，那个……」
「你的表情，好象是不知道我在这个企划里担任化妆师的样子啊？唉，算了。姑且不提摄影师，一般人是不会特地去确认化妆师的。」
阖上正在阅读的书本，亚尔佛列特优雅地站起身。然后，用眼睛朝哑口无言的树人示意自己刚刚坐着的椅子。
「来，坐这边。首先要先温熟肌肤。」
「嗯……嗯……」
「发型设计师和换衣服务员请先离开。最初的接触，还是在只有两人的环境下比较容易成功。因为今天的摄影只有树人一人，所以我也难得轻松。」
「喔，这么说亚尔你曾说过在日本还接了几件工作。」
「因为薪水不错，而且企划也很有趣。树人你看过的话也会有兴趣的喔。」
「这么说，亚尔你早就知道今天的模特儿是我罗？」
「笨蛋。我没看过企划书是不可能接工作的。能不能发挥我的功力，不先让我看看企划怎么知道。要我说几次，我讨厌白白浪费时间。」
口气虽然平淡沉稳，可是说的话却还是一样的严厉。树人感到有点胆怯，脱掉长外套，提心吊胆地坐下。
（和亚尔一起从事与「JET」无关的工作，这还是第一次吧。）
注视镜中的自己，树人不知不觉变得很紧张。
可是，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因为前几天自己对他强硬地撂下了狠话，所以当然希望在「JET」以外的工作也能让亚尔佛列特认同自己的实力。在这种心态下，摄影师是佐内这点对树人而言非常幸运。如果是自己熟悉的他，树人就可以轻松愉快地进行摄影。
（对啊。万事俱备，就欠我的努力。）
树人东想西想的时候亚尔佛列特已经在开始俐落地准备，将换衣服务员带来的的化妆品陈列在狭窄的桌上。不只如此，亚尔佛列特还从公文包里取出好几种毛巾和纱布。树人感觉自己好象来到了理发店，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得大大的。不过怕自己脱口而出内心愚蠢的联想，所以急忙转移目光，看到了衣架上待会要由树人穿上的衣服。
（啊……是这件吗……）
衣服的成品简直美呆了，和量身试样时完全不一样。纯白色的棉花衬衫，从肩胛骨到腹部的地方采用镂空编织，以白线刺出好几朵六片花瓣的花朵作为主题。搭配的裤子是深绿色，和纤细的上衣成对比，下摆是随意剪断任它自由。
（真不愧是岩合先生的巧手制成品，还照着模特儿的身材作了好几件，敬业精神实在是让人敬佩，可是……虽说也有女性模特儿，可是我的个子还是里头最小的……）
「树人，要开始罗。」
心情变得有点复杂的树人，被亚尔佛列特的声音拉回现实。把道具摆放好的他，不知何时带着从容不迫的态度站在身旁。
「基本按摩结束后，我会请换衣服务员进来让他替你穿衣。接下来就是正式化妆。我会根据设计师的要求将你的脸改造成最棒的脸，你不介意让我在你的脸上乱来吧？放心啦，我不会画成妖怪的。」
「别闹了……我相信亚尔的手艺。前几天长出来的面疱照亚尔说的去作保养，很快就消失了。」
「真的？那，抱歉开了你一点小玩笑。」
伴随着低喃，亚尔佛列特的手掌贴在树人的脸颊上。他的手还是一样，是那种让人想闭上眼睛享受的温度，不过很遗憾的是手掌马上就离开了，树人不舍地张开眼睛。亚尔佛列特已经背向他，在小巧的洗脸盆中用水壶装热水。
「……今天的摄影师，是佐内贵裕吧。」
「你认识佐内先生吗？」
「是拍PV的那一位吧？我有看过。不过，还真有趣。」
「有趣？哪里……」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他拍的照片和荒木拍的作品形成强烈的对比。如果那是你在『JET』之后拍的，想必那一定很辛苦吧。可是，比起你的努力，我更尊重他的性情。」
「性情？佐内先生吗？」
「嗯。能够完美地拍出和『JET』完全相反的树人，佐内或许视荒木为竞争者吧。他的世界观真是彻底到不正常。」
「……」
亚尔佛列特无心的一言，让树人愕然失声。上次，瑛介曾说过「亚尔佛列特很敏锐」，现在树人也能理解了。虽然他批评自己时尖酸刻薄得令人光火，可是到目前为止，他所说的意见都精准地击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