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靖摇头。『走。』但他毕竟身受重伤,得知有援,心头松懈
,一时头昏眼花,竟然坐倒。
『王爷!』
朱靖苦笑一声,『想不到¨¨。』他挺身坐直,『也罢,各位
休息一阵,包扎伤口,陈总管,你去洞口迎接我师叔,他很快就会
来了。』
冰雪孤城 第一章 - -雪山之颠(後篇) 作者 : 白蛋
房重凌望著眼前的白衣人,心中胆寒。
这人尚未出现,便以箫声破了『血笛魔君』的笛声,然後他只
看见白影掠过,山野之中,便已尸横遍野。那白衣人已好端端的站
在最高的石笋顶端。
只一眨眼的功夫,这人就连击杀了二十多名『大罗府』的高手
,却连腰中长剑都没有离鞘,此种功力,简直前所未闻,他搜尽脑
中所知,却想不出当今武林,有何人身具此种骇人听闻的身手。
夜风将白衣人吹的衣袂翻飞,那人负手当立高处,房重凌虽只
瞧见他颀长的背影,但已感到一种清贵高华的气度迫了过来。
他强抑住心中的恐惧,上前躬身道:『尊驾是哪位前辈高人,
晚辈『大罗府』总管房重凌,在此和敌人了结私怨,如若惊扰得罪
了前辈,还请前辈宽宥,若前辈只是路过,便请高抬贵手,改日房
某必当偕同大当家的,向前辈赔罪。』
那白衣人却如一座冰雕般动也不动。
房重凌伸手止住『大罗府』剩馀的高手进袭,他虽胆寒,却也
不能弱了大罗府的名头,便扬声道:『前辈若当大罗府是朋友,还
请表态。』
白衣人依然不动。
其中一名大罗府的高手忍不住气怒,『首座,这厮杀了我们这
许多人,还跟他客气什麽?我看他八成是『庆王府』手下的奴才,
咱们那麽多人,难道还怕了他吗?』
房重凌急急道:『住口,你¨¨。』
只听白衣人冷哼一声,右手微微一抬,那人已惨叫一声,倒地
而亡。
房重凌大惊,飞身探视,只见那人眉心正赫然插著一片枯黄的
落叶。落叶入眉心七分,那人早已没了气息。
飞花伤人,以气御劲。房重凌只在传闻中听过,没想到今日竟
然真的给他碰上。
看来,他今日这般人,只怕要全栽在这人手中。
那白衣人缓缓回过身,脸上竟蒙著白巾,那一双冰寒的眸子,
落在房重凌身上。那是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睛,既无怒意,也无杀意
。房重凌在他眼中只看到了死寂。
他心中一惊,竟不敢对视,急忙垂下头来。
『前辈,晚辈属下不知进退,死不足惜,前辈已惩治了他,还
请前辈放了小人等一马。』他心惊之馀,已不敢自称晚辈,而以小
人自居。
那人淡淡的瞧著他。
他心中胆寒,俯首不语。
白衣人开口,声音低沈如地狱深处传来,清冷而阴寒,却没有
丝毫的情绪。『我不想动手,你们自裁,留你们全尸。』
房重凌退了一步,想不到这人一开口,便已下了生杀令。
『前辈¨¨。』房重凌想要挽回,『前辈难道不看在大罗府的
面子上吗?』
白衣人冷冷不语。
『难道前辈与大罗府有仇?若大罗府有得罪前辈之处,小的愿
求敝府寒当家的日後亲自登门谢罪。』
白衣人冷冷道:『我再说一次,你们自裁,便留你们全尸。』
房重凌绝望了,他一横心,『前辈,您功力当世应属第一,可
也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敌不过人多,在皖境,大罗府可有千馀人马
,您可要三思。』
白衣人缓缓提起手中玉箫,房重凌知道再下来他就要下杀手了
,不禁大叫:『前辈,您既硬要架『大罗府』的梁子,还请报上万
儿来,让房重凌有个计较。』
白衣人这时双足已经因为运气的关系,而缓缓飘离地面。房重
凌咬牙,正要下令拼死一搏时,这时,一声长吟由远而近:
『雪羽飘天下¨¨。』
另一个声音已在左前,『¨¨傲笑神州寒。』
房重凌心胆俱裂,连退两步,失声叫道:『天山『傲神宫』?』
两名黑衣人已立於白衣人身前,一瘦削一精壮,向白衣人躬身。
『『左卫』海无极,『右卫』司马俦恭请宫主金安。』
白衣人点头。『两位免礼。』
房重凌失声道:『怎麽可能?¨¨傲神宫主侯雪城?』
『放肆!』精壮黑衣人抖手一马鞭挥了过去,将房重凌右颊击
出一条长长的血槽,『宫主的名讳可是你叫得的!』
房重凌吃痛,竟连叫也不敢叫,他两膝一弯,伏在地面。『小
的该死,竟不知是侯宫主您老人家当面,罪该万死¨¨。』他吓得
打颤。
天山『傲神宫』是当今武林最神秘的一派,历代宫主鲜少涉足
中原武林,但手下能人遍及中原,耳目众多,实力雄厚,行事也极
阴狠,尤以当代宫主侯雪城的手段最为阴毒残酷,叫人胆寒。
他在十年前以一根牙筷搏杀了当时被誉为『擎天一尊』的『南
剑狂侠』而震惊天下,从此所向披靡,无人能敌。短短三个月中,
江湖中享有盛名的黑白两道高手,便有不下百人死在他的手下。
犯在他手中的人,从没有一人留得全尸,总要受尽了凌虐而死
。
在当时,他的出现使江湖如同鬼域,各家高手人人胆寒,生怕
他找上了自己。
『傲神宫』这三个字,自此如同烙铁般,深深的印在江湖中人
心中,惊恐入骨,磨灭不去。
只是,十年前他以惊鸿之势出现,却在三个月後销声匿迹,再
无踪影。想不到今日却在此见到这个魔头。
侯雪城一向言出必践,从无更改,房重凌一知是他,便知绝无
生理。
他只求死的好看些。『宫主¨¨。』
白衣人却不愿和他再多缠夹,对两名下属道:『这儿交给你们
,别留一个活口。』
『属下遵命。』两名黑衣人躬身领命。
白衣人不听身後哀号惨叫之声大起,已举步走向山腰的山洞口。
冰雪孤城 第二章 雪色(前篇) 作者 : 白蛋
陈总管站在洞口,心中著实恐惧,王爷和大夥一路退入山洞,
外头有多少强敌他可是清清楚楚,如何也难相信王爷的师叔能够摆
平那些凶神恶煞,如果进来的是敌人,那麽他不是首当其冲吗?
虽然王爷是金口,但说不准也有误差的时候,自己这条命虽然
不值钱,但也是很危险了。
想到这里,他便想回过头去找王爷。
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洞口传出。『朱靖在吗?』
听到这声音,朱靖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心中也不知是酸是苦
。他心中百味杂陈,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陈总管听那声音虽然低沈好听,可含著说不出的冷漠,想来绝
对是敌人了,他虽怕死,仍挺身挡住洞口,『 您是哪位?找我们王
爷?』
那声音冷漠道:『叫朱靖出来。』
陈总管更确定是敌人了,『你是什麽鬼,要找王爷,先杀了我
!』却连尿都快撒在裤裆里了。
白衣人慢慢走近,『让开!』
守在洞口的护从连忙抬起剑挡去。『什麽人?』
『放肆!』林文强知道他一动手就要杀人,从来没分自己人或
敌人的。忙叱退众人,冲上前下拜。『师叔祖。』
白衣人瞧了他一眼,微一抬手,没有说话。
韩晚楼抬起被烟熏得红肿的眼睛。在阴暗的山洞,一个白色的
人影隐隐约约立在洞口。
『靖哥,那就是你师叔他老人家吗?』她有些好奇,看起来不
是很老啊。
朱靖恍若未闻,凝视著白衣人修长瘦削的身形,一时竟似痴了
。
白衣人走入洞中,如寒星般的眼眸四下一扫。看见扶坐在地上
的朱靖,淡淡道:『你可真狼狈。』
朱靖苦笑,『小师叔¨¨。』
地上都是死蛇,白衣人约略扫了一眼,皱皱眉,『中毒了?』
『我的护从们大都中了蛇毒,他们拼死护我¨¨。』朱靖心中
难过,说不下去。
白衣人点头。『我来晚了一步。』他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手
掌一摊,玉瓶便凭空飘至朱靖身前。『吹笛人身上的解药。』
朱靖伸手取了,连忙递给韩晚楼,『韩姑娘,劳烦你了。』
韩晚楼连忙接过,给众人服下。
朱靖知道他素来好洁,地上的蛇尸未除,他绝不愿走近,便撑
著站起身,『小师叔,我来给你介绍¨¨。』
林文强连忙扶住他。『王爷,您身上的伤¨¨。』
只见白影一闪,白衣人已飘至他身边,『你伤得挺重吗?』
朱靖身子晃了晃,又重新坐倒,苦笑道:『智慧法王的寒魄掌
当真了得,我这半日,竟完全提不起真力来。』
白衣人瞧他一眼,『你胁下伤的颇重,右肩这一斩也不轻,是
哪个伤的?』
『『活阎王』叶双和『九绝神君』李昊天。』
白衣人点点头,『他们挺行的啊,竟伤的了你。是车轮战还是
群攻?』他的语气冷淡,眼神却锐利如刀。
朱靖尚未答话,黄封也悲切愤怒道:『师叔祖,他们几十人先
是车轮战,然後就一哄而上,全不顾身份了,咱们想帮忙,却功力
不济,叫其他的喽喽给缠住了,师父原可全身而退,却舍不下我们
这些累赘,才让他们重伤了。』
白衣人不言语,面巾外的双眸显得更清寒。
这时,洞口传来几声喝斥,『什麽人?』
不及这群伤兵阻拦,两名黑衣人已电闪了进来,恭谨的躬身。
『宫主。』
白衣人道:『都收拾了?』
『是,都斩绝了。』两人又向朱靖躬身,『见过王爷。』
朱靖连忙道:『双卫少礼了,多谢你们来援,几年不见,两位
越发英武了。』
瘦高的的左卫『血海煞神』海无极微笑,『王爷夸奖,小的两
人承担不起。』
精壮的右卫『铁骨金刚』司马俦笑嘻嘻道:『还好王爷没事,
宫主一接到传讯,便召我俩跟随起程,咱们日夜兼程,一路上看到
不少宁王府服饰的尸体,还真怕迟了一步呢。』
朱靖涩涩道:『那些都是我的好兄弟,跟著我出生入死,咱们
一路抗敌,退到这山洞,连替他们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王爷不用担忧,一路上咱们已经飞鸽传书,令旗下的兄
弟赶来替这一班朋友收拾身後事了。』
朱靖点头。『多谢两位高谊。』
海无极笑道:『刚才还真叫好险,这蛇群像山一般涌上来,连
我们也险些失措,好在有宫主的『摄魂音』制住他,可惜仍迟了一
步,没有救到那个攻击『血笛魔君』之人。』
朱靖十分感伤,『那是我王府的门士之一,也是我的好朋友¨
¨。』
黄封服了解药,这时已毒性消散,他开口安慰朱靖,『师父,
季兄弟能替师父尽一分力,为义而死,为国效忠,想必也能含笑九
泉,师父不用太过悲伤。』
朱靖默然半晌,『这一次出巡,咱们损兵折将,元气大伤,九
皇叔作的太过了。』
韩晚楼替他包扎换药,『王爷不用太过伤怀,再过七日路程,
咱们进入关内,回到京城,王爷自可向皇上面禀九王爷的妄图野心
。』
柳清泉却不以为然,『七日的路程,却可能有无限的危机,这
里是『大罗府』的势力范围,寒难洲与九皇爷勾结已久,只怕不会
轻易放过我们。』
韩晚楼想想也是,登时忧形於色。
『王爷虽然掌管边境兵权,九皇爷却掌管皇城禁军,听说他们
还有火枪¨¨。』
黄封咬咬牙,『咱们在此将养一日,驱毒疗伤,凭王爷的智计
和师叔祖的武功,左右双卫的能耐,我不相信冲不出血路来。』
柳清泉想了想,问白衣人,『前辈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