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致走火入魔了。』
朱靖深吸一口寒气,『再两个月?』
侯雪城点点头,『我现在仍然有些微的喜怒哀乐,无法完全控
制,这是因为『冰心诀』还未大成,等两个月後,『冰心诀』大成
了,便再也不会有这种多馀的情绪了。』
『你觉得这种感情很多馀吗?』朱靖皱眉。
『自然,历代宫主之所以无法突破第七重的原因,就是因为人
生来就有这种麻烦的感情,所以不免心魔蚀体,呕血而亡。』侯雪
城像是很厌倦似的。
『师父告诉我,那种死法挺恐怖的,所以他一直不敢练第七重
,因为他也练不了冰心诀。冰心诀是要七岁前就开始修行的,所以
他的希望都在我身上了。』
朱靖沈默一会儿,『可是,你若是真的秉除了这一切的感情,
就算练成了大静神功,也如同行尸走肉,又有什麽意义?』
侯雪城眉一挑,『你是什麽意思?』
『小师叔,我希望你不要再继续修炼『冰心诀』了。』
『你在胡说什麽?』他忽然不耐烦了,在朱靖的眼神注目下,
有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朱靖捧住他的脸,指腹轻轻划过他的脸,原本温和的语声越发
柔和,『不要再修炼『冰心诀』,我希望你有喜怒哀乐,七情六欲
,永远记得我,将我放在心上,就像我一直记挂你一般。』
侯雪城挥开他的手,退开两步,一时之间,脸色都苍白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麽。』
他觉得这人对他修炼武功有危险,自己的心志总被他动摇,气
机随之而生。忽然间,林间弥漫著杀意,树叶簌簌有声。只要朱靖
一回答的不对,顷刻便是杀身之祸。
朱靖视而不见,大声道:『你瞧,这清晨中的松林多美,宛如
人间仙境,而你却视而不见,你能够领略它的美丽吗?』
侯雪城冷冷的看了四周一眼,『美丽?』
『你从不知何谓美丽,何谓快乐。在你眼中,花就是花,有形
有体有色有味,却无法体会它的美丽,就像我知道你现在是重视我
的,我不要你在两个月後,即使我在你面前,你知我是朱靖,却对
我和其他人一般没有分别。』
侯雪城默然半晌,杀意收敛。『这对你很重要吗?』
朱靖温柔的替他拂去发上的梅瓣,『若有一天,我在你心中不
再是特别的存在,我宁可你先一剑杀了我。』
侯雪城轻轻一叹,转移视线。低下了头。
『天越来越冷,霜降时分已过,今晚,大概会降初雪吧?』
冰雪孤城 第三章 血之前夜(前篇) 作者 : 白蛋
俩人回山洞用过早膳,这才出发。
下了山,朱靖先命黄封在市集中买了二十多匹马,让众人分骑
了。
侯雪城仍骑著自己的坐骑『惊蛰』,雪衣白马,玉箫金冠,衬
著他俊美无俦的的丰神,委实让人瞧的发呆。
连朱靖也看著怔住了,侯雪城问道:『什麽?』
朱靖方知失态,连忙收拾精神,『没什麽。』
他让左右双卫押後,自己则和侯雪城当先奔驰。
韩晚楼嫉妒的眼睛都发红了。这个人,究竟有什麽好,让王爷
如此重视。看他的样子,不过是一个公子哥儿,即使是王爷的师叔
,以他的年岁,亦不会在武功上有多大的造诣。
这一次替他们解围,不过是仗著有两个好身手的下人帮忙罢了
,有什麽好骄傲的?
对了,她看不顺眼的就是这个,这男人傲岸得谁也不睬,以为
自己多了不起似的。他除了下属之外,只与王爷说话,连在客栈吃
食,也一人据一桌,由两个下属站在他身後侍候。
店小二端菜上桌,不小心碰了他一下,竟挨了司马俦一鞭,他
也不拦。
韩晚楼注意到他手上的一双薄皮白手套,似乎从来没有摘下来
过,原以为他怕冷,後来才发觉这人是嫌别人脏,怕碰触到污秽。
她忍不住喃喃低骂:『眼高於顶,狗眼看人低!』
终有一天,教你知道我的厉害。她忍不住咬牙切齿,看这个阴
阳怪气的男人不爽到极点。
前行的俩人可不管她在胡思想些什麽,奔行一阵,侯雪城抬起
头来,观望一阵,开口吹了一个呼哨,众人均是一怔。
忽然之间,一道白影,迅如雷亟般的向侯雪城头顶罩来,侯雪
城微微抬手,似乎想要抵挡,但那白影已临头罩上。
黄封离的最近,挥鞭想将那白影打下,那白影就势一闪避开,
犹如一缕银光,直射黄封而去。黄封吃了一惊,想要闪避,已是不
及。
这时,侯雪城一声清叱,白影势头倏止,反掠向侯雪城,一闪
之间,已栖息在他抬起的左腕上。
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雪白翎鸟,体型只比一般鸽子稍大
,但顾盼之间,竟极具威势。
柳清泉自来博学,一望之下,已惊叫一声:『海东青!』
海东青性情暴戾凶残,一般的鹰雕,都不是敌手,力能撕虎裂
豹,为空中之王。而其中母的海东青又比公的凶残得多。这种鸟只
产於关外,非常稀少,极难捕捉,想不到今日竟可在此见识到。
侯雪城回过头来,淡淡瞧他一眼。『你倒识货。』
这时,那只海东青昂起头来,尖锐的叫了一声,侯雪城蹙了蹙
眉,轻轻的吹起口哨来,海东青也快速的鸣叫起来。
众人都看得呆了,眼看这一人一鸟口哨鸣叫彼此交错对应,你
来我往,简直像在对话一般。
大家都下了马,怔怔的看著。韩晚楼忍不住问朱靖,『靖哥,
他们在干什麽?馀兴节目吗?』
朱靖微笑。『他们在对话。』
『对话?』
朱靖很有耐心的解释。『这只海东青是他从小养大,叫做『疾
』,只听他一人的话,只吃他喂食的东西,在天山上,是小师叔唯
一的朋友。』
这时,侯雪城转过身来。『前方二十里处,山顶上有敌人埋伏
。大约三百人。』
朱靖沈吟。『我们人马已经折损大半,受伤的士兵也要时间疗
养休息,看来,我们只能绕道了?』
『不必。』侯雪城淡淡的说,『海无极会去处理,我们继续前
行。』
海无极闻言,躬身向主君行礼,然後身形一拔而起,倏忽不见
。
韩晚楼觉得不可思议,这个人,不把自己的下属性命看在眼里
吗?三百个人,居高临下,全副武装,以逸待劳。他们占了全部的
优势,即使埋伏的人都是庸手,也不是常人可以对付的了的。
她的声音尖锐。『一个人可以对付三百个人吗?你拿人命当儿
戏吗? 』
侯雪城看了她一眼,根本不理会她,对朱靖说;『麻烦的不是
那三百个人,即使海无极解决了这些人,前面还有一波接一波更强
的攻击,你惹的敌人,还真不是普通的有势力啊。』
朱靖只能苦笑,『只有硬顶了。』
侯雪城看他一眼,随即回身向司马俦打手势。司马俦却变了脸
色。『宫主,请三思。』
侯雪城仍然没有表情,负手说;『我决定的事情,从来不曾改
变过。』
司马俦暗暗叹息一声,默然不语。侯雪城从怀里拿出一把金色
的短剑,递给他。『你连夜启程吧? 』
司马俦仍然想做最後挣扎,『可是宫主,我和海无极奉命跟在
您身边,现在无极去办事,至少等他回来才让我去吧? 』
侯雪城沈下脸,『哼。』了一声。
司马俦闻声登时退了一步,只是一个哼声,却让他惊慌万分,
脸色苍白。
正迟疑间,朱靖开口。『小师叔,等无极回来才让司马走吧,
你让司马去办什麽事?』
侯雪城冷冷的说:『我交代下属,要你来插口?』
随行众人见这个白衣人无礼顶撞王爷,都相顾失色。
朱靖却微微一笑,不以为杵,『小师叔,这次你出来只带了两
个人,如果全部谴走了,可没有人能服侍你的起居啦。我若派下属
来服侍你,你可也不愿他们碰你吧?』
侯雪城怔了怔。
司马俦感激的望著朱靖。背著主人,不断对他拱手致谢。
朱靖紧接著说,『再不然,让我亲身服侍小师叔起居如何?替
小师叔倒茶宽衣,本王有这个荣幸吗?』
侯雪城抿著薄薄的下唇,『司马,你暂时留下来,明天一早再
出发。』他振臂一扬,海东青立即高飞而起,消失不见。
他看著天空已成小小白点的爱鹰,然後看了朱靖一眼,不悦的
走开。
司马俦大喜,对朱靖深深的躬身。『多谢王爷。』
朱靖微笑,『其实我恨不得你们离开,我就有机会可以好好亲
近小师叔啦。』他顿了顿,『他要你去办什麽事?』
司马俦叹息一声。『王爷,宫主对您非常好啊。他拿出令剑,
要我调集关外分舵,所有分舵主、香主和堂主们先来相助王爷。』
『我不知道傲神宫还有其他的分舵。』
司马俦叹息。『王爷不知道是应该的,这本是秘密,历代宫主
都没有私植武力,现在傲神宫下,七十二分舵,三十五分堂,都是
近几年来,宫主花了很多心力培植的人才。』
朱靖暗暗吃惊。『你知道他为何私植武力吗?』
司马俦看了这个位份尊贵的王爷一眼。『王爷,他都是为了您
啊,难道您不知道吗?』
冰雪孤城 第三章 血之前夕(中篇) 作者 : 白蛋
众人连续行军了三日三夜,中间遭遇到的埋伏不计其数。官府
的援军一直没有派下来,若不是侯雪城调来傲神宫的好手相助,这
里的人早已全军覆没。
侯雪城在这样的征战中,仍然没有亲自动手。他通常站在高处
,远远而冷冷的看著两方厮杀。
即使己方的人陷於危境,他也毫不动容。
韩晚楼无法相信世上有这样冷血的人,在厮杀拼命的,不但有
王府的人,也有傲神宫调来的人马。看到自己的人马惨遭杀害,他
却连衣袂也没有飘动半分。
仍然是那样凝定而冷漠的眼神,好像在沈思什麽,又好像在等
待什麽。但是细看他的眼睛,却仍然只有一片虚无,不带任何情感
。
就像一尊漂亮却毫无感情的瓷娃娃一样。
在离入关尚剩四天路程时,他们遭到一次最强的夜袭围攻。
王府和傲神宫派来的主力,都受到很大的伤亡。侯雪城仍然没
有半点动容。
是夜敌人退去的当晚,他们将尸体火化成灰,看著自己的战友
随风而逝,所有人的眼眶都红了。那是一种对失去战友的悲哀,和
对未来不知命运的恐惧与愤怒。
经过这次夜袭,众人都疲惫欲死,朱靖立即下令整备,离开这
血染红了的森林。
他们彻夜疾行,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山头,到了天微亮,朱靖才
下令停马休息。
不要说韩晚楼,整个队伍大家都欢呼出声,委实已将最後一点
精力都用尽了。
因为已是白天,生火也不易被人发现,众人终於摆脱了吃乾粮
的命运,朱靖下令生火造饭,架立营帐。
韩晚楼无力的靠在树干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捶著快断掉的双腿
。
撇了一眼四周,没看到那个装模作样的讨厌人。他的两个下属
其中一个正在一角用枯枝生火,然後在树下将那些像帝王行辕般的
道具取出,放在那张白虎皮前。数日不见的『琼仙酿』又出现了,
正放置在小几上。
她游目四顾,果然看见那个男人在营地的最远处,负手而立,
衣袂飘飘,白衣如雪。衬著他丰神俊秀的仪表,应该宛如神仙中人
,但是看在韩晚楼眼中,却宛如魔鬼般的丑陋。
她忍不住忿恨的走过去。
即使听到背後的脚步声,白衣男子也没有回头。
韩晚楼忍住气,出声唤他。『侯公子。』
侯雪城没有理会他,把玩著手中沾染露珠的娇豔花朵。
韩晚楼挑衅他。『你从不和我们一道用餐,难道我们真有那麽
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