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夜话阴阳 卷五 心魔卷——闲居散人

“哼！这是你自己要看的，妙姬……偷窥别人的记忆就这样有趣吗？”幽夜道。

玉妙姬没有回答，却不由流下了两行轻泪。

“你都看到了，他所受的伤害，这些全都深深埋在他的心里。”幽夜道。

“嗯……晴明……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受过这么多的苦……”

玉妙姬说着已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那只笨狗，就交给你了，幽夜。”

“你要去哪里？是回大唐吗？”幽夜道。

“我要去魔界营救晴明。”玉妙姬道。

“听说，魔界很难进去。你怎么救晴明！”幽夜道。

“你放心吧！我这就去猫神族，我要化为妖身，这样一定可以进入魔界。”玉妙姬道。

“妖身？妙姬，你不是已成了仙体了吗？”幽夜道。

“不错，我将仙珠押在猫神那里，他一定愿意和我做这笔交易。你放心吧！我可不像那只多情的狐狸，总是把自己弄得那样惨。”玉妙姬道。

幽夜没有回答，却只轻轻一笑，那笑容却略带苦涩。

玉妙姬突然面色一变，冲了出去，站在院中脚踏罡步，口念咒语……

“阴阳两界，鬼门开启。入我阵局，化阳为阴。（咒）”玉妙姬道。

“妙姬，你在做什么？出了什么事吗？”幽夜道。

“天魔已派人来捉这只笨狗，如果他若是去了魔界，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我已经将阴阳两界重新划分，现在这个院子已经成为鬼界领域了，所以院中的一切在外人看来就都已经不存在了。”玉妙姬道。

“你还真利害，难怪他很佩服你。”幽夜道。

“是吗？他佩服我吗？那是因为我本来就比他强！”

玉妙姬得意地道，幽夜却瞪了玉妙姬一眼。

画着五芒星的大门，轻轻被推开。

“晴明，你回来了吗？源三位大人，您还在吗？”

一个身影缓缓走进院中，竟然是贺茂保宪。

保宪手扶着樱树，跪倒在地。

“晴明……你不要死……我……我不想失去你。”

保宪的泪水已夺眶而出。

“为什么？这里竟是一片死气，难道源三位大人他……也被妖魔杀害了吗？对不起晴明，我翻遍了父亲留下的书，却找不到进入魔界的方法，我真没有，我不能救你……”

玉妙姬和幽夜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痛哭的保宪，保宪却看不见二人。

“啊！有妖魔的气息。隐我身形（咒）”

保宪将身体隐藏了起来。

一群妖魔冲了进来，在院中四处搜索。

“蝎将军，没有发现那个吹笛的家伙。”一个妖魔道。

“嗯，知道了。还真是奇怪。明明刚才还感到他就在这附近呢！”赤蝎道。

“蝎将军，怎么办？”另一个妖魔道。

“我已经用魔法查过了，竟然没有一丝生气在啊！那小子好像死了一样呢！”赤蝎道。

“蝎将军，你在看什么东西？”一个妖魔道。

“哼哼……在樱树下藏了个阴阳师，不过，魔主对那样的家伙不会有兴趣的。天魔行运的时辰已过，我也不想多生事端，免得天照又来找麻烦。我们走吧！”

一群妖魔来得快，去得也快。

保宪望着远去的妖魔，叹了一口气，便也随即离去。

玉妙姬望着从身边走过的保宪，不由瞪了保宪一眼。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玉妙姬道。

“谁？谁在说话？”保宪惊恐地望着四周。

“晴明，是你的灵魂在对我说话吗？不！你没有死！晴明！你会回来的，我相信你一定办得到。”

保宪边走边嘟囔着，离开了晴明的宅院。

“幽夜，这里就拜托你了。”玉妙姬道。

“他……就拜托妙姬了。”幽夜道。

“好啊！我想我们后会有期。”

玉妙姬说着却化做一道白光消失而去……

＊＊＊＊＊＊

猫神族，猫神神殿内仍就是清冷而幽暗。

玉妙姬只身走进了猫神神殿，却似乎如透明一般无人看到。

玉妙姬望着猫神神像，面上带着轻笑。

“何方神圣？擅闯猫神神殿。”

两道白光闪过，猫神权杖上的两个守护神已立在玉妙姬面前。

“我是来和猫神做交易的，请你们让开。”玉妙姬道。

“哼！原来是玉妙姬！你好大胆！竟敢对猫神如此无礼！”两个守护神道。

玉妙姬没有回答，却只用手轻轻一指，两个守护神仍竟被定在原地。

一道强光闪过，猫神巨大的身影已出现在玉妙姬的眼前。

“你既然已经不是猫灵了，又来到这里做什么？”猫神道。

“我想和猫神做笔交易。”玉妙姬道。

“哼！你想如何打动我呢？我可并不是一个贪心的神。”猫神道。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想借助猫神的法力变为妖身，并向猫神借九幽销魂铃一用。”玉妙姬道。

“当初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不就是想摆脱猫神族吗？现在既然成了仙体，不受任何约束，那么又何必再回头去做妖身。再说了，变成妖身，你的法力只会降低。”猫神道。

“我自然有我的理由，还请猫神答应我的请求。我保证，猫神是不会吃亏的。”玉妙姬道。

“哦？是吗？你用什么来和我交换呢？”猫神道。

“用我的仙珠向猫神换取九幽销魂铃，妖身及灵猫尾。”玉妙姬道。

“听起来好像也不吃亏，好吧，我可以你所要的全部给你。”猫神道。

“多谢猫神成全。”

玉妙姬说着却不由望了望猫神脚下的一个锦盒。

“那就交出你的仙珠来吧！”猫神道。

玉妙姬没有应声，却已从口中将仙珠吐出。

晶莹剔透的仙珠彰显着灵气。

猫神将仙珠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了一翻。

“真是颗好仙珠！竟然用如此珍贵的东西，拿去换妖身？”

猫神将伸开利爪，用力一划。

一只雪白的灵猫出现在玉妙姬的身边。

玉妙姬微微一笑，却将元神已附在了白猫身上，却又化作了人形。

“你现在已经是妖身了，在你腰上系的就是九幽销魂铃。系在你胫上的便是灵猫尾了。”猫神道。

“多谢猫神。我是不会食言而肥的，咱们后会有期。”

玉妙姬说着已转身离去。

猫神望着远去的玉妙姬却轻轻一挥手，被定住的两个护法神已被解开。

“猫神，您为什么要答应玉妙姬。她被叛了猫神族，应该杀了她！”护法神道。

“哼！你们懂什么？她的身份可不是那样简单的。我也只能选择帮助她了。谁会忍心拒绝她呢？”猫神言毕已消失而去。

两个护法神互相望了望没有言语，默默地回到了权杖之上。

大殿内依旧只有一座神像耸立着……

第十话：晴明的回忆

玉妙姬依然笑望着晴明，却不再言语。

晴明紧闭的双眼虽未睁开，红唇却已在颤抖……

“其实……”玉妙姬道。

“够了！妙姬！难道窥视别人的内心，对你来说就是那样的有趣吗？”

晴明猛地从榻上坐起身来，睁开了双眼。

眼中却已浸满面泪水……

“我只是……”玉妙姬道。

“你只是想帮助我是吗？妙姬公主殿下，安倍晴明真的很感谢你了，我并不值得你为我付出那样多，用珍贵的仙珠来换取妖身，是世上最愚蠢的行为。我最讨厌的就是自作聪明、自以为是的女人了。”晴明吼叫道。

“晴明……你……”玉妙姬道。

“你为什么还不肯觉悟？如果我对公主殿下你有一丝爱意的话，我们现在早就是恩爱夫妻了，也许孩子都有了几个了。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而且我的心早已另有所属了。公主在我的身上只有枉费心机了。”晴明冷笑道。

“晴明……”

玉妙姬平静地望着晴明。

“还真是厚脸皮啊！为什么公主殿下总是对我死死纠缠？难道大唐的女子都是这样无耻的吗？”晴明讥笑道。

“唉……”

玉妙姬摇了摇头，面上仍带着轻笑。

晴明望着玉妙姬，面上带着嘲弄的神情。

“呵呵……还有什么恶毒的语言你只管讲来。我可不是那只笨狗，才不会上你的档。”玉妙姬笑道。

“你……”

晴明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

“晴明关心别人好的方式还真是特别啊！这种方法对付源博雅应该管用，对付我好像一点用也没有。这世上聪明的人是不受激将法的，何况我一直是个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女人呢？”

玉妙姬的笑容亦带着嘲弄。

“你想怎么样？”晴明道。

“我要帮你解开天魔的封印。”玉妙姬道。

“以你的法力根本做不到，所以……”晴明道。

“你错了！我李玄玉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成的。所以我说要解开封印，就一定解得开，就算是为此诛灭元神我也再所不惜。”玉妙姬道。

“别胡说……”

晴明用手轻轻掩住妙姬的口。

“晴明，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矛盾？心里喜欢着，口中却一定要说讨厌！外表温柔的时候，内心却非常的坚强。刚才说出那样恶毒的语言，其实，我看到的是一颗极其脆弱的心灵。你真是个别扭的人啊！”玉妙姬道。

晴明叹了一口气，望着玉妙姬。

“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对待我？让我在你的面前总是毫无保留？每个人的内心都需要一些属于个人的隐私，而你却总是在窥视我的内心，你知道吗？你这样真是太……”

“太可怕了是吗？”玉妙姬笑道。

晴明转过身去，轻轻坐在榻上。

“每个人的确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但是当这种秘密成为内心的负担时，到不如没有任何秘密更好。这么多年，你守着那些所谓的秘密其实一点也没有用。你知道吗？其实，封印你的不是天魔，而是你自己的心。”玉妙姬道。

晴明淡淡地一笑，望着玉妙姬。

“过去的事情我早已不记得了，所以我的心是自由的。”

“哼！晴明，你为什么总是喜欢自欺欺人？你的心实在是太累了！你内心最大的伤痛其实并不是天魔，而是另外一个人是吗？”玉妙姬道。

“妙姬公主！请你不要再胡说了！我从来就没有什么伤痛！不要以为你从幽夜那里得到的消息就一定是真实的！你不要再这样捕风捉影了！”晴明道。

“是吗？你敢说你的内心不是喜欢源博雅的？”玉妙姬道。

“你在说什么？你以为我那些贵族家中豢养的男宠吗？你以为我喜欢男人吗？”晴明怒道。

“不！晴明。你并不是喜欢男人，只是你喜欢的人，恰巧是个男人而已。”玉妙姬道。

“请不要胡说，我和博雅只是好朋友。”晴明道。

“好朋友？那么，晴明报答好朋友的方法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吗？”玉妙姬道。

“你……你……你实在太过份了！”晴明已气得面无血色。

“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事情，为什么晴明又会那样痛苦呢？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另一个人的原因。”玉妙姬淡淡地道。

“住口……你快住口……我不要听！”晴明用手捂住了双耳。

玉妙姬一把拉开晴明捂住双耳的手，直视着晴明。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师兄贺茂保宪吧？”

晴明的双唇不住颤动，泪水却已夺眶而出。

玉妙姬松开了晴明的双手，却也不由微微叹了一口气。

“其实……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了……我真的早已不记得了。”晴明道。

“嗯。但是，那件事情却束缚了你的心，晴明。”玉妙姬道。

晴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望着玉妙姬。

“你为什么总是要让我回忆我最不想回忆的事情呢？这算是对我的报复吗？”

玉妙姬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也望着晴明。

“子曰：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但是女子，还是小人。你得罪了我，你活该。”

晴明“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却不由瞪了玉妙姬一眼。

玉妙姬望着晴明，悠悠而道。

“如果心中有了魔根，就一定要将它挖出来，不管有多痛，都不能将他留在心里。”

晴明仰天长叹一声，却已将内心最不愿意记起的回忆带入了脑海……

＊＊＊＊＊＊

片片飞落的浸满血渍的樱花、疯狂的掠夺着完美身体的黑色妖魔……

远处急速奔跑的两个身影……

一切都已在美貌少年的眼中变得迷茫……

“晴明！你怎么了？你是什么人？你在干什么？他……他还是个孩子……”

一个老者望着压制在美貌少年身上的黑色人影不由怔住……

黑色的人影抬起头来，面上带着轻蔑的笑容。

“你这个老头子又是什么人？真是太扫兴了！我就是天魔！怎么！就凭你也想管我的闲事吗？”

老者的脸已气得惨白，身体却在不停地颤动……

“我叫贺茂忠行，是这孩子的师父。天魔，你快放开他，否则……”

“哈哈……原来你这个老东西就是闻名天下的平安京第一阴阳师贺茂忠行啊！你们这些没用的阴阳师能拿我这个魔界之主如何呢？还不只是在你们的主子面前装模作样的混混样子罢了。如果我要真的攻入平安京，你们又能拿我如何？”天魔道。

“我们这些阴阳师与你这魔界之主的力量的确悬殊，但是天魔行运的时辰已经过去了，平安京是属于天照大御神所管辖的。如果魔主再不离开的话，我这个没用的阴阳师还是可以试着来启请天照大御神来与魔主一决高下。”贺茂忠行道。

天魔望着贺茂忠行，目中露出凶光……

“魔主，请您速返魔界。”蝎形的妖魔道。

“魔主，请您不要因小失大。”蛇形的妖魔亦道。

“哼！真是不甘心啊！老头子，下次天魔行运之时，我就一定要将你的徒弟，对了应该是叫‘晴明’的吧带到魔界去。我不但要得到他的身体，而且还要得到他的灵魂。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他啊！哈哈哈哈……”

天魔狂笑着，站起身来，却不由又望了望落樱之下的少年。

“真美啊！连这樱花也不及你的万一，我一定会带你走的，宝贝，别着急，你要等着我啊！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