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他肯定地答道。
「这……这种事难说吧?虽说二公子还年轻,但……」
「放心,除非有人替他安排,否则他这一生,很难会主动提成亲之事。」杜亦柏愉悦地说着,在瞧见他愕然且纳闷的神情,才笑着补充:
「他淡情的很,除了亲人,其馀的他很少会放在心底,所以这种事永远也不会发生。再说……他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也嫁人去了,所以更不
会在意这种事。」
「……」
突然,他有种怪异的感觉,疑惑地看了杜亦柏好一会儿,才道:「那个……二公子的未婚妻,是您安排让她去嫁人的吗?」
他笑脸依旧,拿着杯子仰头喝尽杯中的茶。「你说呢?」
「……」一定是!
肯定是不愿他宝贝弟弟这麽早娶妻,才让那女人另嫁他人。
不!应该说不愿二公子这麽早就放了别人在心里,才这麽做!
摸摸鼻子,他对这杜公子真的无话可说。还以为他什麽都不在意,才能这麽轻易放弃和大人的感情,没想到……
对亲手足有这麽深的执着!
再咳了几声,秦燕故作无事地站起身,负手来回走着。
或许他该告诉他家大人这件事,好让大人知道甩开李家姑娘,还有个二公子要竞争。
想着,莫名地对这念头感到一阵好笑。
竞争什麽!亲手足呐!又不是情敌的互相竞争!
自嘲地暗笑着,突地,他耳尖听见门外传来细微的声音。
秦燕话也没说地直冲出大厅,往发出声响的地方跑去。还在大厅的杜亦柏,因什麽也没听见地面露纳闷神情,看着他跑走的方向。
来到距离大厅不远的前院,他瞧见一只小刀射入眼前大树的树干里,上头还绑着一张小纸条。
这把刀,他一眼便认出是韩兴的。直觉转头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人後迅速拔下这只刀,拆下上头的纸条。
『子时,将人绑至闲聚客栈。』
绑人?
难道……大人到卢江县了?
诱妻之欠债还情【十九】
静坐在床沿旁,南宫寻心情复杂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儿。
照理说,能瞧见内心思念的人,他该感到开心才对,可没想到真见到的刹那,他竟起了一丝後悔的心。
视线不自觉落在他系在身上的腰牌。他真的守诺言了,真的没将这东西给拿下。
对此,内心的罪恶感又增加了些。
这麽一来,他有什麽资格在两年後带走人?
早知道……就不该许下什麽不打扰他的承诺。现在不过才过了短短两个月,就以忍受不住将他给绑走的冲动,更糟的是,还真得动手做了
。
无奈地暗叹口气,手轻柔地抚过在熟睡中的容颜。
不知在他醒来後,会对自己说些什麽。会开心吗?还是会恼自己怎将他给绑至此?
烦躁地搔搔头,站起身的刹那,躺在床上的人也正悠悠转醒中。
南宫寻眼尖地发现她动了下,本不安的心顿时加速跳动,思绪也更加混乱些。
虽如此,他还是再坐回床沿旁,面带喜色地瞧着正醒来的人,好让他能一睁眼就能瞧见自己。
「柏儿……」轻唤了声,凝视着那温柔的面容,对上缓缓睁开的清亮双眼。
「你!」
在清楚见到眼前的人後,杜亦柏半是错愕地自床上爬起,茫然且不知所措的眼不停环顾着四周,确定是他陌生的环境後,才将不解、疑惑
的眼对上在眼前的人。
「这是哪?你怎麽又在这?」记忆中,他该睡在自己的卧房里才对,怎会变成在这毫无印象的地方?
南宫寻贪婪地收刮着他脸上所表露出来的任何神情,情不自禁地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说了,你会气我吗?」语气中,有着一丝苦涩。
「你……」
杜亦柏定下心神仔细想了想,能不动声色地将他带离杜府,只有秦燕能做到。
突地,他了然於心地看着南宫寻,道:「是你要他把我带来这的吧?」
对上他明亮的眼,南宫寻鲜少地露出心虚姿态,维诺道:「这……也不完全是……」一停顿,犹豫地想了下,再道:「是韩兴的提议,他
说……我如果等到明天再去见你,就来不及了……」
这般推拖的话,他有生来还是第一次说出口,若让人知道,肯定被当笑话来看。
堂堂的尚书大人呐!竟会因一点小事而手足无措成这般,更慌忙到将决定的事推给下人,难看啊!
「你找我做什麽?」不同於他复杂的心思,杜亦柏平静地问。
南宫寻顿时低下头,紧盯着被他握住的手,沉默半晌,才道:「来见见你。你明天就成亲了,不来见你我会後悔……」再顿了顿,蹙紧双
眉,决定坦白。「其实……我想绑走你,想到你要娶别人我就不好受,所以我想……绑走你会是最快的解决方法。」
闻言,杜亦柏再看了看房内的布置,柔声道:「现在就是……绑走我吗?」
「不!」他倏地抬起头,用力摇了下。「不是!虽然我很想,但却不敢真的这麽做,所以……这客栈离你家很近,不算绑走你。」
「是吗?」他轻附和一声,就要从床上爬下。「既然没,那我回去了,清晨还得早起,得睡饱些。」
「……」
双眼顿时转为瞪视,半刻,在他真要下床之际,南宫寻不再顾虑地一把抱住他。「你是真想我把你给绑走吗?」这麽逼他,是看准他没胆
这麽做吗?
抱紧怀里的人,他埋怨地垮下脸。「我经不起人激的,你再说,我会真把你给带走,让李家人找不到新郎去迎娶!」
杜亦柏深深凝视他半晌,轻叹口气,嘴角抹上温笑,道:「我知道你不会的。你若觉得在婚前得看我一眼,那就让你看个够。」顺便……
也好解解自己的相思苦。
瞪着他,南宫寻有点委屈。「就这样?若不是你太会故作镇定,就是对我完全没情。」
「没情我不会答应你的两年之约。」他加深笑意,不轻易流露出的情感在眼底闪过,抬手轻抚着略微憔悴的俊容。「你知道的,事情进行
到这地步,我已不能再跟你走,但两年後……我需要人拉我一把。」柔声地说出才做下的决定,也一改初衷的念头。
一开始,他想用着已有家室的身分,来拒绝两年後的重逢,但现在……他改变心意了。不在意和这霸道的男人共度一辈子。
南宫寻一怔,思忖半晌,才明白他说的是什麽。
撇撇嘴,半是无奈道:「我早就在铺路了……」若现在要动手,也绝不是问题。
「铺路?」
突地,南宫寻加重了抱住他的力道,像是要将他给揉进怀里般,毫不留情地用着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会答应与我的约定
,只是为了要暂缓我的逼迫。」
「……」
杜亦柏沉默许久,眼角抬起偷偷瞥向他,轻声问:「那你还答应我?」
「当然答应了!」语气突然变得有点愤慨。「你会在心里下决定,我也会。我早下了决心,无论两年後你用什麽理由来塘塞我,我都会完
全不顾地将你给带走,即使让杜家没了主人,事业停摆我也不在意。」
「不完全是这样吧?」杜亦柏轻推开他,蓦地问道。
南宫寻反委屈地瞅着他,撇撇嘴,故作无奈地耸肩。「谁让我可怜,遇到个只懂得遵守承诺的人,既然如此,我当然也想要个诺言了。我
知道你的,答应了一件事,想反悔定会百般挣扎,而我这慢了一步到的人,只能用这方法绑住你。」
「不止吧?」他再道,彷佛要将所有明白的事给全部说尽。「你故意让我欠着你,到时你想讨恩情,我不还也不行。」
「当然!」他突然得意地咧嘴一笑。「你敢不还,我自会有法子治你。」
杜亦柏挑眉看了他好一会儿,无奈地暗叹口气。
哪还要等,光抛下他成亲一事,就让自己的名声坏了一大半,天晓得日後若再食言,会变得如何。
忽地,他再叹口气,推开抱住他的人,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真的得离开了。」语毕,蓦地发现手被人给紧紧抓住。
「你就这麽想离开我?」笑脸逝去,疑惑且埋怨地瞪着他。
杜亦柏轻蹙起眉。「我不是这意思,你知道的。」
「我可不管我明不明白,我要你这一晚陪着我,我睡不着,也不许你回去睡!」
「你……」
「怎麽?你不答应吗?」
闭起眼,他深吸口气,在重重地吐出。「好,陪就陪。」抽起被拉住的手,走至墙边推开紧闭的窗,再走回床边拉着他面对窗外漆黑的景
象。「不睡觉,那就看风景吧。」
「……」
南宫寻无言地看了他一眼,手揽上他的腰,贴近他亲腻道:「外头什麽也看不见,不睡觉……还能做很多事……」
杜亦柏轻推开他欲亲上的嘴,淡声道:「不行,咱们什麽也不做,就看屋外的风景。」
「……」抿紧嘴,他张口欲言着好几回,终於开口道:「如果……我不想看呢?」
「不想看我就回去。」他答得极快,且毫不犹豫。
意思是,自己不睡在这陪他,那他也得陪自己看风景。
「……」
南宫寻忍不住瞪了他好几眼,在瞪向什麽也看不件的窗外。
该死!黑黑的一片!不会要他这样看好几个时辰吧!
诱妻之欠债还情【二十】
睁大布满血丝的双眼,才送走人的南宫寻,满面倦容地坐在床上,不停瞪着紧关的门。
该死!他还真的与杜亦柏一同看窗外景象看到天亮!
这两个时辰他究竟看了什麽自己也不知道,更无法理解是如何压抑住扑倒身旁人的冲动。
人才刚走,残留在手上的体温还在,那浑然天成的香气也持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突然,他对自己恼火起来。
混帐!事情不该是这样!他千里迢迢跑来这,不该只是想见上一面才对,好歹……也要做些什麽事吧?
想着,发现这两个时辰的相处,他根本没从中得到什麽好处!
他有权力吧?有权力索讨他该得到的东西吧?
抛去困意的他,闷着气暗骂自己;见着人离开的韩兴,不解地看着远离的背影,想也不想地推门闯入客房。
「大人!杜公子他……」
指着门外,也心急地喊出声,不懂他怎能轻易地放人走。
本微恼的南宫寻,再见他闯入後,所有的怒气更在瞬间爆发,且针对他。
「是不懂得敲门吗?」扳着脸,冷声说道。
「不!奴才一时心急,才忘了敲门。大人,您怎能让杜公子离开?您不是要带他回京师吗?」握紧双拳,他紧绷着情绪说道,就怕慢了一
步,卢江这趟就白来了。
「谁说我要带他回去了?」
他一怔,焦急的神情更显不解。「不带?难道杜公子不成亲了?」
「成不成亲与你无关吧?」南宫寻烦躁地站起身,怒斥声:「不觉得你管太多了吗?这不是你该知道的吧?」
「大人!」韩兴倏地拱起手,连忙低下头来,连忙解释:「奴才并非逾矩,奴才只是不愿您後悔。这婚若真成了,将难以抽身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还需要你来告诉我?」南宫寻斥道,音量也略微放大。「这件事我自有打算,无需你在旁指使我该怎麽做!」
韩兴顿时陷入一片沉默,许久,才退至门後。「奴才失礼了,还请大人恕罪。」语毕,拉着门就要关上。
他的认罪,反激起南宫寻一股罪恶的心,在门关上的刹那,出声喝道:「慢着!」
默默地,他为自己的行为暗叹口气。
不可否认,一遇上和杜亦柏有关的事,自己的个性就会突然改变。
幸好……也只有对他才会这样……
南宫寻缓缓走至门旁,叹息道:「我一夜没睡,心情自然差了点。」拉开门,往客栈外的方向走。
一夜……没睡……?
韩兴怔了怔,随即跟上前。「一夜没睡,是和杜公子……谈心事吗?」
眼角瞥了他一眼,平静道:「别想太多,我们什麽也没做。」
隐忍住诧异的情绪,他抿嘴静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两个多时辰呢,不挺闷的吗?」
「倒也不算什麽都不做。」
「……奴才猜不出,还请大人解惑。」
突然,他放慢脚步,语气有点无奈。「两个时辰,我们看了窗外的景象。」
「……」这答案,让人有点愕然。
韩兴咽了咽口水,轻声问:「大人……有看到什麽吗?」
「没,黑黑的一片,连个鬼影也没见着。」
「……」直觉地,他认为这是杜亦柏的兴趣。早知道他有看窗外风景的嗜好,只是没想到连夜晚,他都会这麽做。
终於……也明白大人为何会这麽生气了。
清了清喉咙,他转移话题道:「大人是要去哪吗?」
「嗯。」他没转头,语气平淡答着。「我决定明日离开这,但离去前,得先去一趟李家。」
「李家?」他微讶。「杜公子欲迎娶的李家吗?」
「正是。我早答应过不带他走,这承诺我会做到,但……」话突地停顿,再道时多了些坚决。「我不会带他走,但不代表我不能做些什麽
。」
「大人想怎麽做?」若要再掳人,这次就由他亲自动手!
脑海里想着构思的画面,他嘴角微微勾起,抹上邪魅的笑。「他老怨我把他名声搞坏,既然如此,那就坏个彻底吧。挑明和李家说清我和
他的关系,再说出两年後必讨人的话。」刻意选在杜亦柏去迎娶的时候,李家亲人全在,外加上些许的好友,就不信这件事不会在卢江县
传开。
这次,决定要把这场婚事给搞得一团乱,就连新娘娶入杜家後,也不会让两人平静的度过洞房夜。
虽然,这麽做可能会引来他对自己的怒气,但却也能让自己的心情好过点。
如韩兴所说,彼此互有情意的两人能怨多久?两年一过,气也早消了,再者,这是他欠自己的。
自己难受,就不会让他好过到哪,定要他这两年念着、气着自己!
诱妻之欠债还情【二十一】
守在李家大门旁,没等太多时间,就见到杜家派人来迎娶的队伍。
为首的,是坐在马背上的杜亦柏,那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衣,看得他目不转睛。
在男人的标准体格中,杜亦柏算是文弱书生型。和硕长的体型和极瘦的身躯,容易让人有种弱不经风的感觉。
但此刻的他……看来却是格外的迷人。俊逸的脸蛋,和高坐在马背上英挺的模样,几乎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早明白他天生就有吸引人的特质,可从围观的人看来,这特质远比自己所想像还来的大许多。
迷恋地多瞧了眼那张俊脸,嘴角微勾,气色看来极好,一点也不像整夜没睡的人。
瞬间,他心里起了些许的不平衡,直觉地想了下,倏地转头,朝身後的人道:「韩兴,我脸色看来还好吧?」
没察觉他异样的情绪,韩兴还认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还算好,但大人一夜没睡,看得出带点疲惫。」
「疲惫?」他不悦地皱起眉。「我可是一点都感觉不到累。」说白点,就是他脸色难看,所有人都看得出他一夜没睡!
在望了眼那气色极好的人,咬紧牙根,微恼地生着闷气。
本想累着他,不料却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