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境旋流——雨橙

“啊？”我满脸惊异，有些心虚。
他直逼过来，“嘿嘿，实话跟你说吧，我是GAY哦，并且，我知道，你也是！”
“你，你在说什么！”我的脸即刻发烫，想必应该是通红通红的。
“见你第一眼就知道咯，无论是你的长相，还是气质，都注定了我的判断。而且你这么帅都没有女朋友，还从来不看多女生一眼。”他坏心眼的笑笑，见我吓到的模样，又说，“不过

你放心，我有男朋友的。我把你当好朋友啦。像这种小地方找个知己简直是太难了，哲皓，遇到你真好。”
我表情些许僵硬，最终，还是点点头。
“那，你是一，还是零啊？”
“啊？零，零吧～”我尴尬的吐出几字，受不了他如此直言不讳的问法。
“哦哈哈，告诉你哦，我也是呢……我的老公啊，可是好帅的呢。”
说到这，他双目放光，表情向来丰富的他让我忍不住发出笑声。
后来，我们渐渐熟识。见过他男友，叫林少翔，比他稍微矮一点，长的确实挺帅，不过总是木着一张脸，看上去冷酷，让人难以接近的感觉。不过只要你认真去发现，他其实是个善良

又好相处的老实人。
有时候站在校门口等方旭，周围的女孩子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方旭曾得意的告诉我，林少翔以前是个直的，被他强行掰弯了。我不屑，打趣他，“好端端的男孩子就这么被你毁了！

”
生活中因有了他们，变得丰富一些，阴郁的内心得到缓解，我开始逐渐有了笑容。方旭算是我多年来唯一的朋友了，因此我十分珍惜这份友谊。
小城市的娱乐项目不那么精彩，偶尔和他们一起去吃顿夜宵，唱唱卡拉OK，或慢无目的的压马路。
平实简单的日子，已然使我满足。相信心里一切创伤，都会慢慢抚平还原。
有天周末，不用上课，我打工回家，楼道里站着方旭。
“你来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哲皓！”他过来抱住我，脑袋在我肩膀上蹭。
我脊背发凉，黑暗深处的不安因子骚动起来。
我试着推开他，看到他哭丧的脸，问，“你怎么了？”
“哲皓……我和少翔吵架了，不要回去了！他太过分了！！”
一贯的撒娇，我习以为常，“好吧，好吧，收留你一晚。真是的，又不是女生，还赌气啊。”
“哼～他不向我道歉，不来求我，我就不回去！”
我牵强的扯扯嘴角，“额……把我这里当避风港？好了，快进屋。”
之后的整个星期，方旭都腻在我家里混吃骗喝。林少翔一直不来找他，他虽然表情装无所谓，时时开玩笑，但我能够看出他从一开始的焦急，不平静，最后到现今的失望，我不免担心

起来。
第二周周末，我打工回家，他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捧着零食看电视，眼神无焦距，似在发呆。
“方旭，晚上吃什么，冰箱空了，我去对面超市买点东西。”
他这才发现我回来，淡淡的笑了笑，“随便，你看着买吧，”
我耸耸肩，收拾了一会，下楼。
从超市出来，下起小雨。我瞧见马路边停靠着一辆轿车，车牌首位字母是家乡的。
随后，从里面，走出一个人。他向超市走过来，步子匆忙，当他抬起头时，呆住了。
同样的，不止他，我也瞬时石化，心跳漏掉一拍。
雨点开始大了。
“阿哲！阿哲，是你吗？是不是你？！”
他朝我冲过来，我还来不及逃，就被他一把揉进怀抱里，他嘴巴在不停的念叨，“是梦吗？我做梦吗？阿哲！陆哲皓！！”
熟悉的感触扑面而来，坚硬的胸膛，温暖有力的手臂，淡淡的烟草味道。
我被他勒的发疼，好像忘记了自己的恐惧症，只是脑袋一片空白。
时间仿佛停滞了，待我反映过来后，使出全力猛的推开他。
他没有意想的表示，却龇牙咧嘴的用右手捂住左胳膊，似乎有点不对劲。
直到，我发现他的胳膊，被染红。
怎么回事，被我推一下也不至于啊。

第十六章

“齐～齐扬哥，你怎么了？！”
眼前的状况，使我顾不得再去考虑其他的东西了，大雨中，我急忙冲过去观察他的伤势。
“没事，中弹罢了。”
他见我慌乱的神情，勉强的弯弯嘴角。我注意到，他瘦了好多，比我离开时稍微苍老一些，但眉宇间透露的帅气依然不减。
掀起袖子，白纱布全然被染红，对于他的态度我有些生气，“还说没事！不行，得快去医院！”
他用另一只手把我抱住，“阿哲，真的是你，太好了。我不能去医院，很多人在追杀我，会被发现。”
“什么？！”我抬头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他叹口气，说，“过会儿我慢慢给你讲。阿哲，竟然遇到你，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永远失去你了。阿哲，我好想你。”
在他的怀抱里我仿佛忘记了所有心悸，反倒安心，踏实。
感觉到他更加收紧了圈着我的手臂，身体些微颤抖。我这才回过神，不行，不可以，不能再次陷入不该属于我的温柔里。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假的，我不敢再有任何奢望！
当我发现他眼眶发红时，却又禁不住心软，雨滴顺着他的头发，眉毛，往下滑落，脸上的液体不知是雨是泪。
“不去医院，子弹在里面，手会断掉的！”我说。
“我在一间诊所做了简单的手术，子弹取出来了，现在大概是伤口裂了。”
依然在渗血的地方看得我心惊肉跳，“好吧，你先跟我上楼，我帮你包扎。”
我走在前面，不看他的反映，也不回头。因为，不敢正视他深情灼热的目光，我会无法自拔的。
一个人在外两年，生活自理能力已算是很熟识了，不管是做饭，家务，还是生病时如何照顾自己，都得一一掌握。过得辛苦了些，但也踏实。
帮他包扎伤口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只是，如今的他，被追杀，受伤，我应怎样去面对？照顾他，帮助他，还是继续逃离。
反复的思想斗争中，到了家门口，我开门让他进屋。
刚换下鞋子，就被他从身后抱住，他转过我的身体，嘴唇堵上来，接着，舌头伸进我的口腔。
“唔～”我睁大眼睛，手抵在他胸口，死命的反抗。
他的力气依旧那么大，不顾自己受伤，把我牢牢捆住，两人被淋湿的身体贴在一起异常滚烫。
“我，每天每天，疯狂的想你，阿哲，为什么，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告而别！”
背部抵在门上，他急切的解我腰带，抬起我的双腿，我被凌空跨在他腰间，他一系列反常举动让我惶惑。
房间的灯是亮的，我忽然想起方旭还在这里。
“唔～放，有，有人在！”
呼吸困难，他饥渴的忘情索吻，下面火热的□已抵在我穴口处。
“你们，额～在干什么？”
是方旭的声音，我穿过齐扬哥的肩看他，他像平常一样随便穿了身宽大的衣裤，手拿零食，正站在沙发旁茫然的望着我们。
齐扬哥也回头，眼里，由惊诧，慢慢转为不可思议，最后到愤怒。
他在我和方旭之间来回寻索，拳头攥起，在发抖。
不等我解释，他迅速穿好裤子，大步上前扯住方旭的领口，怒吼，“你是谁！”
方旭无辜的说，“干嘛啊，这位大叔，麻烦你松开。”
“你叫我什么？大叔？！活的不耐烦了！”齐扬哥突然掐住他的脖子。
活得不耐烦？这句话，似曾相识。我一个机灵，顿时慌了，想起当年在酒吧那人的下场，不禁打个冷战。
“齐扬哥，你误会了，你听我说！”
我整理好自己，冲过去扳他手，可是他的力道简直大得吓人。方旭此时说不出话了，憋青了脸，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
“陆！哲！皓！”
他咬牙切齿的念我名字，扭头瞪着我，“你可知道我这两年怎么过过来的，而你呢？！看样子很逍遥嘛。怎么，心疼了？你先给我闭嘴！我，要杀了他！”
我急得直跺脚，“哥，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先松手听我解释！”
这时门铃响了，我更加不知所措，门铃却固执的一遍遍响得急促。
我无奈，只好去开门，外面的人，正是林少翔。我快晕厥，今天这屋子可真热闹，看来事情大条了。
等林少翔看到屋子里的场景时，愣神一秒，然后想也不想冲上去一拳打到齐扬哥脸上，竟然使得他一个踉跄跌到沙发上，林少翔力气还真不小。
“你谁啊！居然敢掐他！”
林少翔说着，一边担心的拍正猛烈咳嗽的方旭的背。
齐扬哥猛的站起来一拳打回去。
两人厮打在一起，我看着都快疯掉了，扯着嗓子大喝，“住手，住手！都给我住手！”

第十七章

齐扬哥坐在床边，观望我的屋子，我在一旁找医药箱。
消毒时，齐扬哥闭着眼睛，睫毛颤动着，额头冒出虚汗，却仍然不吭一声。
“很疼吧？忍一忍。”
血肉模糊的伤处看得我的心一抽一抽发疼，差点掉下眼泪。
身上本来就带伤了，刚刚还大干一架，嘴角淤青一大块。林少翔虽然不是他对手，但没想到一身蛮劲倒也没怎么吃亏。
“好了。这衣服袖子都染红了，脱了吧。”
包扎完毕，我转身打算去拿套衣服给他。腰部却被他的两手环住，走不动。
“哥，你放开。”我冷静的说。
在他面前，我似乎克服了接触的恐惧，因为他是我爱的人。可，即使如此我也不能再深陷下去。
“阿哲，让我抱抱，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现实还是梦。”
我不反抗，就让他抱一会吧，其实，我同样贪心的想让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他站了起来，嘴唇凑过来，我别脸躲开。
“你到底怎么了？”
他皱眉不依，力道变大，手掌按住我的后脑勺。
两人挣扎半天，我终于忍无可忍，瞪着他大吼，“我不是黎欣！！”
他怔住，慢慢，放开我。那深不见底的眼珠里，闪烁着异样的光。
他转身背对着我，而后，我看到他肩膀有些颤抖，他开始笑，越笑越大声。
突然，他回身扯住我脑后的头发，我被迫仰起脸正视着他。
“你这个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就因为这样，离开我两年？！你，你简直要气死我！”
他眼球血红，咬牙切齿，看了让人心惊胆战。
不过我依旧面不改色，“我不是她！你爱的是她，一直都是她！我都知道了！”
“笨蛋！”他咆哮，“我什么时候，把你当作她了？你什么时候看出我把你当她？你有没有想想，你，是她的谁？是她儿子！你是个男的！把你当她？你会不会太天真？这怎么可能？

！”
我哑口不语，他继续，“还有，我不是个同性恋，但我却和你在一起，为什么？我那时和女人相好你也见到过，不是吗？”
他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像是在宣判着什么，霸气的模样看了另人无法闪避。
“我承认，以前，我爱过黎欣，爱过你妈！但，她是唯一的，没有人可以替代。那段恋情我不会忘却，更不会否定它。但我现在，爱的是你啊！”
“爱上你，我也彷徨过，为什么，爱上大哥的女人，之后还爱上大哥的儿子！这对于我是多么大的折磨你根本不明白！”
他冷笑，“哼～所谓的什么忠心耿耿，都是虚伪的面具！可是，能怎么办？！我控制不了，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记得吗？你说过你喜欢男人，我当时是多么慌乱，因为，我不是GAY，但我却爱你，你是我唯一的男人，我却不一定是你唯一的。阿哲，难道你感觉不到吗？我是怎么对你的，你很清

楚，为什么，要怀疑？！为什么？”
他说，他爱我，他现在，爱的是我？
一切，给以我的震惊让我几乎站不稳。
“两年，知道我怎么熬过的吗？陆哲皓，你让我失望！”
他幽幽的说，松开手，退后几步，眼底的落寞，让我心慌。
原来，是我误会了，我没有想过应听他解释，两个人相爱，不是要互相信任的吗？我真傻，我做错了！我们白白浪费了两年相爱的光阴，都因我的一时糊涂。
“齐扬哥～”
他缓缓背过身，我冲上去抱他。这一刻，我是多么的害怕，怕他不肯谅解我，怕他自此心凉。
“是我不好，当年，颖华姐那番话，让我太冲动，对不起，对不起，哥，对不起～”
他鼻子冷哼一声，“我们的谈话你没有听完吧，我这么不值得你相信吗？”
“不，不是的！我当时昏了头了！齐扬哥，原谅我，原谅我！你也没对我说过你爱我啊，我怎么会知道！”
房间里静默好久，久到我浑身冰凉，像是被时间冻结了。
这时，敲门声响起，有人开门进来，我急忙松掉手臂。
“哲皓，我，我要走了，这段时间，谢谢你哦。”
方旭的脸蛋红仆仆的，身后站着林少翔，看样子他们应该是和好了。
“额～还有这位大叔，帅帅的大叔，拜拜，下次见你可别再掐我啊，你力气还真大，好恐怖。”方旭调皮的说着。
齐扬哥终于转过身，瞪着门口的人，“不准叫我大叔！我有那么老吗？！你们两个，快给我走！”
“哟，好凶啊～”
方旭吐吐舌头，带上门，我歉意的对他笑笑。
家里清静了，剩下我和齐扬哥，我走过去捧着他气鼓鼓的脸，“大叔，不要生气了。”
“怎么连你也这么叫！”他挑起眉毛。
见他已经微微转变态度，我沿着脸皮哄他，“嘿嘿，不生气了？好了，刚刚被雨淋湿了，去洗个澡吧，注意伤口不要沾水就好。肚子饿了吧？我去做晚饭。”
他表情不自然，扭不过我，最终还是妥协了，说，“以后，任何事情，都要找我商量，还有，不准在离我而去！”
我猛点头，像只哈巴狗。
他态度转变，伸手搂我，坏坏的笑了笑，“那，我们一起洗。”
我推他，“不行，那样的话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啊，我肚子好饿。我做好饭去洗，你先吃。”
他歪头想想，没反对。

第十八章

我舀一碗汤放到齐扬哥面前，“哥，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喝点汤吧。”
他对我笑了笑，嘴巴塞的满满的嘟嚷道，“好久没吃到家常菜了，阿哲，想不到你做菜还真行。”他放下碗，“而且，我们吃完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哟。”
听到这话我愣了一会，然后低下头扒饭，偷偷抬眼瞟他，发现他正对我不怀好意的笑。
“你吃完了没啊？碗都空了。”他用手指把我埋在碗里的脸支起来，笑得更灿烂了。
“笑什么！”我又羞又恼。
“你这里的饭粒，要留到什么时候吃呢？”他拍拍我的脸蛋。
不会吧！太丢脸了。我连忙要去擦，他却轻轻的在我脸上刮了一下，随之，把那东西放到自己嘴里。
我顿时脸红心跳，手足无措的站起来忙要收拾餐具。
他起身走到我身后抱住我，“怎么了？很紧张吗？”
“我～”我咬咬牙，小声道，“齐扬哥，恐怕我，做不到。你知道的，那件事情，至今我都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