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作品本身够精彩,我可不在意别人执笔的理由。难道有人问过你为什么要写下‘詀木儿’吗、
基德眨了眨眼睛,用带着热度的眼睛望向杰夫利:
真正的朋友说出的话语,总是有着值得倾听的价值的。
刚才的话要对那捷尔保密,我可怕他发脾气。
这样吗?那不是很可爱的吗。
杰夫利拿下粗陋的帽子,指了指手上的花被虫子要出的洞。
你是没有见过那家伙认真起来的时候,才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望着为了掩盖明度而涂上了焦油的金发,基德问道:
那到底要怎样,才能让他认真起来?
杰夫利重新戴上了帽子。
不知道。就像无法预知风向一样,你也无法预知他。就算你再舞台上有如天神,也无法自由地操纵他的心。如今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凯特而已。
基德咋了咋舌。
可恶啊,居然帮助自己的情敌,看来那捷尔还有我都好得过了头呢。就算成功地夺回了凯特,思念的人也无法成为自己的。
世事很难随心所欲的啊。
我才不想被你这么说,真让我不舒服。
杰夫利苦笑起来。
那我怎么办才好?
我才不管你。你就闭上嘴沉溺在自己的幸福里吧。
基德再次望向阿比拉的城堡墙壁。
包围着人心的墙壁与那夸张的东西不一样,是眼睛看不到的能够轻易地潜入其中随心所欲的只有恋人而已。而且那个人总有一天会忘记墙壁的存在。正好像你刚才说的,他们根本就不
会想到还有无论如何都无法超越墙壁,因为悲伤的情绪而焦头烂额的人存在。没有办法,再也没有什么人比恋爱的胜利者更傲慢的了。
稍过了一下,杰夫利低声嘟哝道:
亏他会原谅我
那就是那捷尔的不幸。他必须在凯特与你之间选择一个才行。面对他来说最可怕的,就是失去所爱的人。
基德转动着头,望向杰夫利。
但最不幸的,是对那个难缠的家伙动了心的男人。
他褐色的眼睛里闪出恶作剧的光芒,表示他的怒气已经消失了。换言之,杰夫利也可以和他开玩笑了。
如果知道了你理解他到这个地步,也许那捷尔那比阿比拉的城墙更坚固的心就会发生动摇,彻底对你陷落呢。
可是,可是
基德苦笑了起来。
我曾经试验过了一次,结果被彻底地抵挡了回来。
只有一次而已?你要好好向约书亚学习。他作为被神选中的男人,花了整整七天才让难攻不落的艾力科城崩溃哟。
恐怕是想象了学着约书亚的样子,在那捷尔身边骨碌碌打转的自己的样子吧,基德爆笑了出来。
不吹喇叭,代替地向他呼叫爱的话语?
没错。
还是不要的好。如果我这么做了,他这次绝对真的会杀掉我的!
基德说完,抱着杰夫利的肩膀走了起来。他终于对教会观光丧失了兴趣,要回到为等待蛇的联络而留在那里的那捷尔所在的旅店中去了吧。当然杰夫利没有任何异议。他只是为了光是
等待而焦急,只要能出去那么无论到哪里去都好,才会跑到祭祀和可恶的敌人有着同样的名字的圣人教会这里来的。
圣文森特吗。画在他的画上的这些图案代表着什么?
曾经在剑桥大学学过宗教的男人立刻流利地回答:
铁栅栏,鞭子,石臼,乌鸦。
前两个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后两个呢?
被鞭打而死的文森特的亡骸被丢在荒野上,但是因为神的恩宠不会腐烂。处死了她的男人为此而愤怒,就把他的头从遗体上砍下来,困在石臼上沉进了大海。但是文森特生前曾经照顾
过的乌鸦们却成群结队地冲进海中,齐心合力地用嘴巴将沉重的头颅提了上来。
杰夫利自己都感觉到了露出阴郁的微笑。
用石臼还是太幼稚了。要是我认识那个文森特,我可是打算连他的船一起沉进大海里的去。
就算他成为圣人,也会因为过于沉重没法用乌鸦们的手啊,是用嘴打捞起来吧。
是啊。我这次一定要他在冰冷的海底腐烂成泥。
基德拍了拍那个由于新涌上的愤怒而变得僵硬的肩膀。
这里是加斯迪莉娅高原,不是能够看到四面八方的大海。我不是不能理解你的执着,但是如果你想要平安无事地回到英格兰的话,还是在陆地上做个了结的好。
基德说得对。杰夫利的肩膀失去了力量。是的,自己不可以丧失冷静,最重要的是救出凯特,带他回到普利茅斯。极力避免遭到追击的事态。
(很快很快就会来了,凯特。)
望着帕斯特拉纳的方向,杰夫利想。
等着我,兄弟。
在被桑地亚纳带走之前,凯特曾经对那捷尔这样说。是的,如果背叛了一定会来迎接他的哀伤的愿望,自己就没有被称为海之兄弟的资格了。
(让你留下了那么痛苦的回忆。如果是怨言的话,有多少我听多少。如果你要我偿还的话,那我一定这么做。所以请你回到我身边吧。)
如今杰夫利的愿望只有这样而已。
回到旅店,见那捷尔和一个陌生男人说话。而且还热心到连杰夫利他们都没留意的地步。
『是哪一位?』
基德用西班牙语搭话道,那捷尔受惊似的抬起了头。
怎么,是你啊吓了我一跳。
他小声地用母语说道。这么说起来,坐在那捷尔对面的男人是知道一行人真实身份的人物。杰夫利单刀直入地问道:
他是什么人?米盖尔的使者?
男人点了点头,然后用口音很重的英语说:
请叫我帕波罗。现在我正在和这位说话。米盖尔大人一行将在后天进入帕斯特拉纳。
杰夫利震惊地看向那捷尔,看来他也是一样。那双蓝灰色的眼睛时隔许久地闪出了光辉。多半自己的眼睛也是这样吧。
只有一个人,可以作为米盖尔大人的助手进入城里去。哪一位调查了城里的情况后,剩下的人将会更方便潜入城里。
杰夫利探出了身体。
真是不胜感激。那么,我来
你是不行的吧。首先你根本就不会说西班牙语。
那捷尔一针见血的话,让杰夫利顿时无语。可是他才不会老老实实地在这里放弃。
这么说,你不也和桑迪亚纳打过照面吗?
那,那是彼此彼此吧?
他们想要早一刻也好地见到凯特的心情是一样的。在两个人互不相让的时候,帕波罗插进了两人之间。
等一下!既然是见过面,那根本不可能。你们要为米盖尔大人着想一下啊。
这一下就封住了杰夫利和那捷尔两个人的口,除了他们两个,剩下的唯一一个基德回过了头。
你与门多萨大人
基德莞尔一笑。
一次都没有见过面。我的拉丁语很流畅,也能多少说一点西班牙语。
帕波罗用力地点了点头。
决定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克里斯托佛,用这里的发音就是克里斯托瓦了。
是吗。那么抱歉急迫了点,能请你现在就和我来吗?我们作为先头队伍要做好停留准备,所以要比一行人提早到达城堡。
明白了。我马上带着行李过去。
望了望不由得咬紧了嘴唇的杰夫利和那捷尔,基德说道:
你们两个,不要那么担心嘛。
那捷尔哼得转过了头。
我才没有担心!
啊,是是。
对他的逞强采取了充耳不闻的态度,基德看向了杰夫利。
有没有什么要转告那个红发的小鬼?
在我去接你之前,要好好地吃饭,好好地睡觉,保重身体。
基德挑了挑一边的眉毛。
只有这样而已?
爱的传言我会自己告诉他。
了解。
然后基德就向着转过头去不看他的那捷尔再次搭讪道:
你的话呢?
一切都会像他希望的,我们两个人一起来迎接他。
基德闹别扭似的撅起了嘴巴。
您是不是搞错了人数啊,老爷?
拉着一张脸转回头的那捷尔说道:
凯特许愿的时候你不在,所以也没办法。你要擅自增加数量。还有告诉他我们把布拉其也带来了,让他不用担心。
基德点了点头。
是那只雄猫吗。我明白了。
基德。
见他就这么要向客房走去,那捷尔叫住了他。
要好好联络把凯特的情况告诉我们,拜托了。
基德露出了复杂的笑容:
为了凯特,你不惜来拜托最讨厌的我了吗。
别打岔。
不是打岔,只是有点嫉妒而已。
是不想被他看到自己的表情吧,那捷尔扭过了头。基德继续说了下去。
放心吧。根据采用的方法,我必须与米盖尔大人商量才行,我一定会联络你们的。
那捷尔似乎很难张口似的向着基德道了谢。
谢谢。
哼,头脑明晰,容貌出众,毫无缺点的我,只有对你纵容过头这一点是白玉微暇啊。
基德戏弄着,消失在客房。
杰夫利笑着,回头看向那捷尔。
就算身穿着天主教的修道服,说着西班牙,也没法消除他身上英格兰的天性呢。
那捷尔只是微微地提了提嘴角。
把自己的缺点当成是笑点,即使在危险迫近的时候仍然笑着。这的确是木头一样的西班牙人学不来的事情。而且他们根本就不会去学才对。
没错,过高的自尊心和僵硬的思考这里就有了可以给我们钻的空子。
就是这样。就算陷入困境,我们大家也要笑笑想‘会拼命到这个程度,我们也够堕落的呢’。拥有着不会简单绝望的灵魂,那就是我们的坚强。
那捷尔点了点头,然后犹犹豫豫地道:
刚才跟你争执真的很对不起。一听到能见到凯特,我就冲昏了头脑
杰夫利的脸上闪过了苦笑。
你没有必要向我道歉。没有必要顾虑。
蓝灰色的眼睛大大地睁了开来。
杰夫利
虽然迟了点,但是我发现到,我并没有强迫你对凯特作出牺牲的权利。
杰夫利抱住了愕然那捷尔的肩头。
思念着谁的心情是不受控制的。你喜欢凯特。如果你是真心想要让凯特变成自己人的话,那么我也会认真地接受这一点,我们可以站在对等的立场上,堂堂正正地进行一番争斗。但是
话说回来,我们也没有必要像疯狂的斗牛一样只要一见面就把角抵在一起。我们只是用自己的做法爱着凯特。胜败是由他来决定的。我们不该为此而怀恨。是吧?
杰夫利这么说着,望向那张面孔,虽然仍然是那么的端正,但是那上面的表情正缓缓地发生变化。从困惑变成了喜悦。看到那终于晴朗的面孔,才知道自己曾经让他多么的痛苦。
杰夫利改变身体的朝向,抱住了那捷尔。
抱歉。
那捷尔的手臂也抱住了杰弗里的后背。
不要道歉。虽然我装作度量很大的样子,可是我果然敌不过你,你被抱住,我就丧失了战意。
我可是一向都不在乎。
杰夫利歪着头,在那捷尔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哪,我想起了过去的事。向我示弱的你真是太可爱了。可惜的就是,很难见到这一点啊。
什么!
那捷尔慌忙撒开身体,看到杰夫利的眼睛里闪着恶作剧的光辉,于是又好像平时一样由愤怒变成了放弃。
我再也不会在你面前示弱了。
发脾气的时候又更可爱了呢。
闭嘴。
那捷尔嘴里说得冷淡,手上却再一次抱紧了杰夫利。在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分开了的,如此之短暂的拥抱。
谢谢。
嘶哑的声音触动了耳膜。这样就好了,夺回了失去的友情的喜悦,让杰夫利的胸口也灼热了起来。青梅竹马,只有一个好友,淡淡的初恋的对象。正像凯特是第一的心情不会动摇一样
,那捷尔是自己无可替代的人这一点也不会改变。
那个
一听到这个犹豫的声音,两个人一起回过头去。是啊,把他的存在都给忘掉了。
失礼了,到底是什么事?
杰夫利向着帕波罗笑了笑。既然被他听到了那也没有办法,干脆开诚布公吧。
帕波罗也是一直找不到插口的空隙吧,他没有任何前兆地,忽然说起了自己的用意。
我听说报酬还有一半没有支付给米盖尔大人。
是的,的确是这样。
如果支付了的话,你们就没命了。
杰夫利的视线顿时变得加倍尖锐。
本来这应该隐瞒到最后一刻才对。但是为什么身为部下的你会泄露这个秘密?
帕波罗也以不输给他的尖锐瞪了回来。
我已经厌烦了被随心所欲地使唤。如果你们把剩下的一半3报酬支付给我,那么我就把米盖尔的真实身份和这次的目的统统告诉你们。
那捷尔毫不掩饰厌恶地说道:
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可以若无其事地背叛主人的你吗?
就算事实是这样,但是对自尊的西班牙人来说,这也是个无法忍受的侮辱。帕波罗拼命地压抑着愤怒,说道:
如果我对你说出的事情泄露的话,我就没命了。我是带着这样的觉悟提出这个交易的。
他的话听起来并不像是在撒谎,杰夫利问道:
你只是说话吗?不会帮助我们?
帕波罗苦笑了起来。
刚才也说过了,请考虑我的立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是极限了。
那捷尔回头看向杰夫利。
怎么办?
不坏,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要付钱的。那么知道看来很阴险的米盖尔的目的,我们也可以制定对策。可是这也可能会是个陷阱
由于迟迟得不到想要的回答,帕波罗焦躁起了来,催促似的说道:
那么,我先交出作为‘定金’的情报好了。与德雷克大人信件往来的‘蛇’,其实就是我。
杰夫利强压夏骚动的心情,静静地问道:
那米盖尔大人是?
那也是假名。听说是他亡故的哥哥的名字。
那么他的真名呢?
帕波罗狡猾地笑了起来。
先把钱拿来
先说名字。
杰夫利干脆地断言道。
说出来,然后我就付钱。
帕波罗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开了口。
劳尔·阿尔瓦蕾丝·德·特雷德·伊·菲尔内塞大人。本业是虽然我也不知道那边该算是他的本业,不过他是耶稣会的修道士。
从不自由主地睁大了眼睛的杰夫利背后,发出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把我排除在外,自己说这么有趣的话题啊?
是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的基德。
那个名字我听过。就是为异端嫌疑的凯特辩护的人吧?
帕波罗点下了头。
是的。
那捷尔咋了咋舌:
明明就是本人,亏他还说得出‘听说是阿尔瓦公爵的亲戚’这样的话来
杰夫利对怒气未消的他叫道:
那捷尔。
怎么了?
把钱给帕波罗先生。我想问问米盖尔,或者说劳尔是为什么要对我们隐瞒真实身份的。
是,我全都告诉你们。
帕波罗带着安心的表情说道。
其实在来这里之前,我一直都在为难,不知道该说出来好,还是不说不出来的好。
基德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你为什么会为难呢?
最大理由刚才已经说过了,就是金钱。在听到各位的对话之后,我感觉到各位为了那个叫凯特的少年的不惜金钱,至少不会在乎对我来说必要的那个金额。而第二理由是对特雷德大人
的反感。那位大人一直都为只有自己能干而自我陶醉,平时都把我当成没用的饭桶,这让我非常不舒服。
原来如此。实在是个很让人有同感的理由啊。
基德笑着这么说道,但是却在杰弗里的耳边小声耳语:
之前也说过了,就算是背叛者,也很难说是和那里的谁有着关系。绝对不可以在最后关头麻痹大意。
真正的朋友的忠告总是有着倾听的价值的。杰夫利点了点头,向帕波罗问道:
说到底,劳尔·德·特雷德到底为谁工作?菲利普二世吗?
帕波罗耸了耸肩。
算是这样吧
听到这不尽不实的口气,那捷尔忍不住焦躁起来。
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