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该死的温柔......倘若他真的有了反应,那该怎么办?
就当柳彦勋内心还在挣扎之际,侯光威却又吻住了他。
"唔......"
如果不是侯光威事先声明这是作戏,他一定会陷在这如要做幻的浓烈深吻里。
窗外的景色、那些爱窥探名人隐私的记者,还有方才柳彦勋被迫休假的沮丧心情,全都在这一个吻中消失得无踪无影。
"你的心跳得好急啊!"
侯光威另外一只手抚上了他开敞的衬衫里,感受他的狂热心跳,让他几乎停止了呼吸......
宋桓铭!
柳彦勋的意识虽然模糊,心里却冒出了那个负心汉的名字。
"够了。"
突然之间,侯光威的声音变得无情又冷酷,原本还压在柳彦勋上头的身体亦快速地从他的身上撤离。
"怎......怎么了?"对于他急遽的变化,柳彦勋一下子反应不过来,傻楞楞地望着侯光威。
"已经没有记者了。"侯光威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寒霜。
柳彦勋闻言,偏头看向窗外,就在他们大演特演火辣辣的缠绵镜头时,车子已不知不觉地驶到了郊外,再也听不到城市的喧嚣。
"等一下!"柳彦勋吃惊地回头望着他,"我可没有说我要跟你同居啊!我要回我住的地方。叫你的司机开回去!"
"来不及了。"侯光威斜眼瞪着他。"我说了就算,谁叫你刚刚心不在焉地‘演戏'?"
"我......"柳彦勋一时语塞,对侯光威的敏锐感觉感到讶异。
"想到以前的情人了?"
"不是!"
柳彦勋觉得自己好悲哀。一个了解不深的人给他的深吻,居然让他方才心神动摇得十分厉害,讽刺的是,这还是他曾经渴望能在宋桓铭身上找到的温柔。
"难怪你的女朋友会跑走。"侯光威一面靠着车窗,一面不怀好意地斜视着他。"你这么被动,难道你女朋友都没有抱怨过吗?交往几年啦?"
"这干你啥事?你这个野蛮人、发情的野兽!这是我的隐私,我为什么要跟你报告我的过去?"柳彦勋稍嫌白晰的肌肤上有一种诱人的红潮。
"你为什么说我是野蛮人?我哪点像发情的动物?"侯光威不满地回瞪着他,"当初我不也说要给你优渥的酬劳,只要你好好演这场戏,我这个雇主可不会少了给你的好处!"
"这不一样!"柳彦勋吼了回去,"随随便便地解开我的衣服,未经我同意就对我又亲又摸的,不是发情的野兽那是什么?"
"那是因为你现在是为我工作!"侯光威冷冷地说着不合埋的‘理由',"现在是‘工作中',你应该要专心一点!"
"什么鬼东西呀?"柳彦勋被他这种乱七八糟的理由给气炸了!"碰到你,简直是秀才遇到兵!"他恨恨地说着。
"那是什么意思?"侯光威不解地问。
"有理说不清啦!"柳彦勋的头好象又被这个毫无中文基础的男人给搞痛了。"为什么我会遇见你呢?一个月前,我还是一个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平凡人,现在全国媒体都追着我跑,工作也停摆了,有家也归不得......"
侯光威阻止了柳彦勋的自怨自艾,"不要再抱怨了!我会遵守我要给你的一切条件,让你吃得好、穿得暖、高枕无忧!"
"不是这样啦......"柳彦勋无力地摇着头。
车子缓缓地减慢了速度,在一栋漂亮气派的白色洋房的铁门外停了下来。
"这是......你家?"柳彦勋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那藏身在一大片翠绿之间的豪宅。
庄严气派的铁门被推开之后,一栋白色高雅的豪宅远远的矗立在他的眼前。
"我们到了,下车吧!"
侯光威宛如爱现宝的大孩子一样,兴奋地牵起了柳彦勋的手,两人走出了车厢。
"哇......"
柳彦勋不免深深地为这一片不染世俗混沌的仙境给吸引住了。
"很棒吧?我可是托人找了好久好久,才寻到这样一间房子。"侯光威让司机将车开走,只留下他们两人霸占这整片美景。
"我......我可以进去看看吗?"柳彦勋走上了楼梯,出神地看着这幢白色豪宅。
侯光威的唇角微微地上扬了起来。
***
"汪汪汪汪!"
柳彦勋一进大门,便听见那刺耳却又熟悉的吠叫声充满了整个屋子。
"不可以没有礼貌!Ken!"在柳彦勋身后的侯光威大声斥喝着自己的爱犬。
那只咬破他子弹内裤的恶犬,原本见到来人是柳彦勋时,还怒目的高声吠叫着,仿佛还记得上回他要将自己做成‘佳肴'的事,可看到仇人身后的主人,马上又高兴地摇着尾巴迎接侯光威的到来。
"把它牵离我还一点。"柳彦勋不满地看着这只狗,"它只会制造噪音,真是扰乱这优美的宁静。"
"Ken有很多优点的,只是你们一开始就有误解。"侯光威蹲下去抚着它,"就如同你不懂得欣赏好男人一样的道理。"
"什......什么?"柳彦勋对于这样的评论感到相当的不以为意,"谁说我不懂得欣赏好男人?你对我又了解多少?更何况是你的狗先来招惹我的内裤的!"
"我是对你了解不多。"侯光威微微地笑了,他的气质和这一栋布置高雅的房子融成了一种非凡的格调。"可你不也对我了解不深吗?藉这个同居的机会,我们可以互相了解‘男朋友'的个性。"
‘男朋友'这三个字让柳彦勋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但他可不愿辩输。
"今天所造成的所有事情,全部都是你先来招惹我的,所以你必须要履行你所有的诺言。"
"你的意思是说,你愿意住下来了?"侯光威有趣地看着他。
"没办法啊!"柳彦勋撇一撇头,那张在办公室里的冰山脸孔又摆出来了。"既然你说要负责,那我就算要走,你也会不准吧?搞不好你还会把我五花大绑的关在这里,与其被关,倒不如从容接受。"他转了一圈,看一看周围的环境。"反正这儿他挺清静的,住在这儿我应该可以适应吧!"
"好好好,随你怎么说。"
"关于房间......"柳彦勋提出了心中最害怕的一个问题,"房间怎么分配?一人一间吧?反正这房子应该有很多房间......"
"这怎么可以?"侯光威的眸中闪过了一瞬间的火光。"你现在是扮演我的‘lover',当然是跟我睡了!"
"这......"柳彦勋有些为难,刚刚在车上就已经遭受他的‘狼爪',现在要是再跟他睡,不知道自己还会发生什么事......
侯光威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仿如恶魔一般地逼近他,"你放心,除了在镜头下要跟你‘亲亲密密'之外,除非你愿意,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事的。"
"那就好。"
柳彦勋终于稍稍放心了,可却在同时,他也发觉心里好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直痒痒地、缓缓地,蔓延到心房的某一个角落......
第三章
"早安,柳先生。"
柳彦勋睁开了双眼,一张外国男子的脸孔就在他的正上方亲切的微笑着。
"早......哇!"
他还来不及跟中文说得字正腔圆、端着早餐进来的外国人打招呼,就被睡在一旁的侯光威拥住了身子,俊俏的睡脸和他只有三指的距离。
"走开啦!这么大了还这么难睡!"
"好痛喔!你在干什么啦?"被柳彦勋拚命挣扎的动作给吵醒的侯光威露出了不愉快的表情。
"别人在这里,你不懂得收敛一点吗?"柳彦勋低声斥责他。
"有什么关系?乔尔又不是外人,他是我的管家啊!"说着说着,侯光威的手又紧紧地圈上了他。
"呵呵,既然柳先生会害羞,那我先出去打扫了。"放下手上的餐盘,乔尔带着笑意离去。
柳彦勋觉得好难为情,他大吼道:"你为什么老是把我吃得死死的?"
"啊?"侯光威不解的看着他,"你七早八早的把我挖起来,现在又在说什么疯话?我真搞不懂你。"
"你可不可以收敛一点?在外头跟媒体大玩追逐战,对我又亲又吻的,现在连在家里也......想占我便宜?"
"哦!这个啊!"侯光威像是恍然大悟似的,"那是因为以前都是Ken跟我睡的,我都会抱着它睡,它的手很温暖喔!"
"请你不要人狗不分!"
柳彦勋坐起身,凌乱的头发和他那张生气的脸庞有些不搭。
"我没有人狗不分啊!我让你睡我的床,把它赶到狗屋去了,难不成你喜欢睡狗屋?"
"我是指你一定要抱着我睡觉吗?"
"你是你,Ken是Ken,不过它可没像你这样又吼又叫的,我一靠近它,它可是会对我又亲又舔的。"
"那可真是抱歉,我才不会对一个男人又亲又舔的。"柳彦勋没好气地说着。他算哪根葱?以前宋桓铭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这么放肆过!
就正当他失神的时候,一片火腿突然塞入了他的口中。
"一大清早的,火气可别这么大!"侯光威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在阳光灿烂的早晨里显得朝气蓬勃。"吃片乔尔待制的早餐吧!别再为这种小事生气嘛!"
柳彦勋心不甘情不愿的嚼着那片美味的火腿。遇上了侯光威的笑容,还有那不成理由的理由,他怎么也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今天天气很好喔!"
侯光威打开了白色窗帘外的窗,温暖的阳光洒了一地的清香。
"是啊!"柳彦勋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为小事斤斤计较的男人,连忙应和着他的话,"可惜今天你还是要去上班......"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因为侯光威看他的眼神而生生吞下了欲出口的话。
"这种天气上班的确可惜。"侯光威一双精明的眸子仍瞪着他。
"干什么?"他结结巴巴地往后退去,声音也开始尖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会吃了你吗?"侯光威没好气地问着。
"我只是担心你下一秒又会变出个什么出奇不意的花样。"柳彦勋企图让自己的音调听起来如平常一样正常。
"我的确在想花样。"
"啊?"
天啊!他这样玩他还不够吗?
"我们到淡水去。"
"什么?"柳彦勋的睡意全被这样的一句话给惊醒了,一双漂亮的眸子瞪着如同孩子般兴奋的他。
"就这么说定了,你准备准备,我们等会儿就走。
"不,我......"
"没得商量!"
他真的一点也不想去淡水,因为......因为他和宋桓铭在那边有过太多的回忆......
***
淡水老街上的店家林立着,一股属于潮水的味道弥漫在这一场莽撞的出游里。
从坐上车到抵达目的地,便光威的唇角一直保持着上扬的弧度。
"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依莉莎白才刚刚起步,你真的不回去工作吗?"
柳彦勋的表情恰恰与他相反,两道剑眉紧紧地蹙起。
"我一直想来嘛!啊!你看捷运站那边有人在帮人画素描呢!"
"不要过去看啦!"
"有什么关系?我们不也变装过了吗?不会有人认出来的啦!"
"什么变装?只是一个戴着太阳眼镜,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罢了......"
虽然这样嘀咕着,可柳彦勋却仍拗不过侯光威的兴致,也就凑近了看。
淡水有着传统与现代揉合而成的一种特殊气质,像是两个时光点的交会,而且,这个地方有着太多太多的......
回忆。
替人素描的画者不发一语的在画布上快速地挥动着画笔,柳彦勋仿佛看见了大学时代时的宋桓铭和自己,过去的种种就这样交织在这张名为回忆的班驳不堪的纸上。
这条淡水老街,仿佛可以嗅到那时的爱恋......
不行!他不能再这样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你慢慢逛吧!我可以在这边等你。"
柳彦勋指了指灰色的堤岸,表明了他不想参与的意思。
"不行,我第一次来,你得当我的向导。"侯光威也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不要啦!我好想睡,最近因为搬到你那里,我都睡不好。"柳彦勋打了一个呵欠,不想再搭理烦人的侯光威,转身便往堤岸边走去。
"是因为宋桓铭吗?"侯光威的口中突然冒出了柳彦勋最想淡忘的名字。
柳彦勋的脚步倏地停止了,他转过头来正视着他,可眉头仍是紧紧深锁的。"你为什么会知道他?"
"你在睡梦中叫着这个名字。"他很诚实地说出了这个答案。
可是他并没有说出实情。熟睡中的柳彦勋,不但常常唤着那个名字,眼角还时常流着泪。那种心碎到梦里的感觉,教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抱紧仿佛要心碎的柳彦勋。
男儿有泪不轻弹,或许在柳彦勋的冷酷外表之下,是一颗脆弱的心。
"睡梦中?"柳彦勋的声音轻如棉絮。
"你跟桓铭是什么关系?"侯光威终于忍不住提出疑问,"他是你哥哥?还是弟弟?"
"什么关系也没有。"柳彦勋的脸罩上了一层冰霜,可眼眸却露出了受伤的眼神。
他是被抛弃的一方,也是最痛苦而无辜的一方。只因为那个伤害来得太过突然,他简直仓皇得不知所措。
"你不用乱猜。"他低下头,表情宛如受伤的小狗。
"给你!"
柳彦勋猛地睁开了眼,只见一团又大又膨的棉花糖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还有......侯光威灿烂的笑容。
侯光威居然在他低头不语的时候,一个人跑去买了棉花糖。
"我又不是小孩子。"柳彦勋没好气的叹了一口气。
"拿去,吃了你的心情会好一点。"他硬是将手上的棉花糖塞到柳彦勋手里,然后往前走去。
由于今天非假日,冷冷清清的街上,侯光威修长的身影看起来特别的明显。"试着去遗忘吧!"侯光威旁若无人地喊着,这个举动教所有的店家和稀疏的行人频频投以注目的眼光。
"你如果没有彻底忘却那个回忆的话,你永远都不会快乐的!"侯光威转过身去,朝着伫立在原地的柳彦勋喊:"想要幸福,你就要走过来!"
柳彦勋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只是真的照着侯光威所说的,迈开了脚步,往他的方向奔去,奔向他要的幸福。
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只能爱上同性,所以他在寻找灵魂的另一半总是如此的困难而艰辛、痛苦而挣扎。他并没有做错什么事,也没有伤害任何的人,单单就只因为他爱的人是男人,就只因为这社会上的道德束缚,所以他必须隐藏自己的情绪,他必须武装起自己.让自己最脆弱柔软的一面不让任何人接近......
他想要幸福,比所有的人都还想要。
泪水,在那副眼镜下终于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而一双温暖的手臂,适时地拥住了他。
"我想要幸福......"他如蚊呐般的低语,双手紧紧地抓着他温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