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伤 第五卷（穿越）——司圣语

“你其实，用不着对她说这些的。也许死在她手里，我的心反而能平静些。”

他叹了口气，倚在一旁的墙壁上，对自己而言，人生至此，实在是莫大的悲哀。

樱本千枫没好气地回过头，“怎么，已经厌烦了，所以又想要丢下连夜星一个人？！”

“怎么会。”

“那就好。你记住，是你害他受尽痛苦，所卧要用一生来偿还，照顾他的责任绝对要由你来负。”

“你这么说，真不像是阴阳师。”他轻笑起来，“媒婆也没你这么多事。”

对方闻言则冷冷地挑起眉，“你有意见？”

“没有，我是说，我会好好照顾他、保护他，不枉你花这么大力气帮我。”

言毕转身，重又步回房间。

在关上门的一霎那，唇畔的笑容已经消失。自己跟连夜星之间，真的像樱本干枫所说的那样？他们彼此相爱，却居然笨到茫然不知。

这是不是叫做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否则，为何月老、若翼以及樱本半枫，他们都看得见，却唯独自己与连夜星，甚至到此时也仍然……

一直以为，连夜星不是南漓的替代品，所以他告诉自己，不可以爱上这个人。

如今想来，他错过的，又岂止是一段缘。

第五卷 第十七章往日

纪萱虽然生气，不再理睬樱本千枫，可是也似乎渐渐默许了殷风澈出现在家里。每次见面她都会板起一张脸给那只鬼看，直到碍事的人影消失，才愤愤然宣告作罢。

一开始樱本千枫还有哄劝，可是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反倒是纪萱见他悠闲自得颇不顺眼于是矛头转移，冲着帮凶找起碴来。

“喂，你啊，脚抬起来，我要扫地。”

“碗不要歪行不行？菜汁洒到沙发上怎么办？”

“还有啊，吃饭吃到现在，你实在很慢哎。”

“丫头，你是存心的？”樱本千枫险些噎到，有这么催人的吗？

说什么气都气饱了，结果一日三餐被缩减成一顿半，好不容易见到热汤热饭摆上桌，才吃了没两口，她就不是打扫就是急着洗碗筷。碗碟己经被撤得差不多了，只剩下自己抢救过来的那一只，没想到花样一个接一个，笤帚胡乱一扫，没有灰尘也被溅上灰尘了，叫他这顿饭还怎么吃。

女人，要是想整一个男人，绝对有的是办法。他无奈地叹口气，终于还是收拾起来，把无辜弄脏的饭菜倒进了垃圾桶。

“现在你满意了？”

“哼，你生什么气，就当减肥喽。”

纪萱做个鬼脸，得意地看着他难看的脸色。把自己的希望跟信心打击得一干二净，发发牢骚、发泄一下都不行吗？

好男不跟女斗，樱本千枫立刻二话不说就向外走。

“哎，你去哪儿？”

“回家。”

再不回去找饭吃，他迟早得饿出胃出血。

注视着车子消失在门外，纪萱这才丢下笤帚，赶紧从兜里掏出苹果，匆忙啃几口。真是没用的男人，不就是饿个三四天，脸色居然比自己还要难看。

虽然，她是有偷偷吃过一点，这场难得的胜利未免有点胜之不武。可她是个女孩子，稍稍占点便宜，也不过分吧。

做好心理建设，她的负疚感果然没那么重了，而且趁着机会难得急忙再次向楼上跑去。虽然樱本千枫一再保证过殷风澈不会再作恶，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那只鬼赖在这里到底是想要干什么。

还有他对连夜星的态度，也让自己难以接受。天师清雅如莲，就算心里真的喜欢这只鬼，也必不容他百般亵渎。所以自己要看牢他才行，不要以为趁人昏迷就可以为所欲为，她——纪萱，绝对会为了保护自己崇拜并喜欢的天师，而尽力到最后一秒钟。

于是她像兴师问罪一般，气势汹汹地冲进门，冷不防映入视线的竟然是他正在替天师的伤口换药。那白皙的裸身、修长的双腿看得她整张脸倏然血气上涌，反射性尖叫一声背过身去，面容上随即火烧火燎。

“你，你居然……不锁门！”

指责到了嘴边却换了词，她把硬闯进去的责任完全推给了对方。

殷风澈没有反驳，直到换药完毕、重新用绷带牢牢包裹住伤口，才缓缓开口。

“有事吗？”

“呃，没有，就不能来看看他？”

“但是连门都不敲，这种情况，算是骚扰吧。”

“喂，你这是什么意思？擅自赖在这里的是你才对。而且我以前帮他疗伤，有哪回避讳过。”

岂有此理，这里可是自己家，她又一向是连夜星的贴身跟班哎。

“所以，你才这么没有女人味。”对方好整以暇地再度顶回去。

“你……”

可恶！

她气得咬牙切齿，简直想要咬死他。

再想起樱本千枫的话，心里就不禁更加郁闷。连夜星爱上的怎么可能是这个恶劣家伙，她不相信，打死她都不相信!

一定是什么地方搞错了，或者是，连樱本千枫也被这个家伙给骗了。

“殷风澈，你坏事做尽，根本配不上连夜星，你不要妄想他会喜欢你。”

半晌，她绞尽脑汁，却只能憋出这么一句，听起来着实像在吃醋兼诅咒。

殷风澈淡淡地弯起唇，也不以为忤。“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

“我伤他最深，他必定恨我。就算我们以前尚有三分感情，但这一次，想必这仇恨，也将是至死方休了。”

“你，真这么想？”

这番坦然，倒让纪萱愣了下，还以为他会一如既往地讥讽自己天真。

“事实如此而已。”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赖在这里，等亲眼见到他伤好，我就离开，从此再不回来。”

“啊，你去哪里？”

“不知道，可能回宋朝，也可能，随便某个时空。”他淡淡地笑了下，向她招招手。“小萱，过来坐在我身边。”

突然间，很想这丫头像以前一样偎着他啊。

那时候，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是何等轻松微妙，他对她就像妹妹，处处捉弄，却又暗中保护。而她则会用看连夜星那样的崇拜眼光看着自己，就算那小子再生气，也仍然信任他、愿意接近他。

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在对方眼底只剩下气愤和猜疑。为何自己总是一再让人失望，无论是当年的门中弟子，亦或是此刻的纪萱。

纪萱犹豫一下，片刻终于还是坐了下来，紧紧挨着殷风澈。听着对方轻缓却带着淡淡哀伤的语调，心里竟然也开始痛起来。她几乎快忘记了，昔日的殷风澈冷静、精明、狡狯，但惩恶扬善、内心温柔，跟天师一样，也一直是她仰幕的对象啊。

记忆中的村野先生，似乎已经从自己的世界中消失很久了。这时才想起来，其实自己也是喜欢过他的。甚至那时还认为，他与天师虽都是男人，但在一起，却实在像是一对璧人。

如果是对方，也没有什么不可以对吧。当时自己是这样想的吧？

“为什么你要那么做，你知不知道我好难过好心疼。”

“我和连夜星都那么相信你，可是你却……”

她鼻子一酸，眼圈又开始泛红。谁知道那该死的一切是怎样发生的，只是眨眼间，事情就变得如此残酷。

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发，“是我的错。”

“所以我才想要补偿，无论要我为了连夜星做任何事，我都毫无怨言。”

就算，是永远的死亡。

那一日的鲁莽与残暴，险些失去连夜星的悔恨与揪心，亦是自己心底永生永世都消抹不去的痛。

若是对方能够醒来，他只想亲口跟他说一句——

——对不起。

第五卷 第十八章私人看护

他昏睡了很久，浑浑噩噩之中似乎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唤着自己。本来渐渐想要迷失的神志，在女声宛如带有魔力般的殷切呼唤下，勉强维持不坠。想要永远地沉睡，可是那声音实在太过讨厌，一遍遍回响在耳旁，径自打扰自己的清梦。

“你……是谁……为何要吵？”

“我是天阳啊，星君，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女声似有点焦急，却仍旧温和。这名字着实有点熟悉，只是他一时之间，竟怎么也想不起来。

半晌，只有无力地喃喃低语。“我好累……不想醒。”

“你在下界待的时间太长，神力被封，说到底都是天阳害了你。若不是我当日顽皮，又怎会连累你无端受罚。”

“只是你不能再睡下去了，否则，你跟你心爱的人……”

“什么？”

心爱之人？！

这四字让他茫然不解，脑中一片空空荡荡，此时的自己已什么都想不起来，努力去回想，头却禁不住地痛起来。

罢了罢了，不要再痛了，他不想就是了。

女声却愈加激动，“求求你，快点醒来，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你不是一向都很护着天阳的吗？我需要你的帮助啊。”

“我不想永远做妖怪，只有你们才能救我。”

“星君，你一定要救我啊！”

她大声喊叫，话音却渐渐减弱下去，最终完全听不到了。眼前似乎有个越来越艨胧的人影在极力想要靠近、抓住自己，可是片刻之后却倏而烟消云散。

痛楚随即消失，他幽幽地睁开双眼，失神地望着四周的虚无。

发生了什么事？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天阳，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总给人闯祸惹事的丫头吗？

为何她会来求自己？又怎会……突然不见了？

心里的谜团想要解开，微微泛起法力欲看清楚，哪知胸中却是一片空虚，竟什么真气也提不起来。

蓦然间想起，这里——似乎是囚室，而自己一身神力，已被天帝所封。

他原来，是带罪之身啊。

既然如此，便继续沉睡好了，直到被赦免的那一天。

于是平静而虚弱地闭上限睛。

可是，心爱之人，那又是谁？跟自己有何关系？

为何他竟不记得……自己有爱过任何人？

*****************************************************************************

“连夜星？！”

“连夜醒你醒了！”

房间里，纪萱欣喜地望着足足昏睡了近两个月的天师虚弱地睁开眼睛，顿时开心地欢呼起来。

真是老天有眼，这段日子里，她时时盼的就是这一刻啊，如今终于等到了。

于是立刻转身向门外大喊，想要樱本千枫和殷风澈也知道这个好消息。

樱本千枫马上就迈进房间，见状不禁松了一口气，而殷风澈所化身的中田信一却并未跟上，只是默默地倚立在外面。

直到片刻之后，纪萱再度发出一声惊叫。“你，你的眼睛？！”

突然间愕然地发现，那双眼眸依旧漂亮，但里面的明澈与神采却不见了。天师神色黯淡地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视线已明显没了焦点。

“小萱。”

他喃喃开口，睡了许久，连话音也虚弱无力。从方才醒来，视线中便模糊一片，仿佛置身在黑暗之中。幸好这丫头似乎总是活力十足，仅仅听到声音，就能够认得出来。

而此时身边的另一个，是樱本少爷吗？

“连夜星，你……”

连樱本千枫也吓了一跳，伸出手去在他眼前晃了晃，床上的人果然毫无反应。

“眼睛，真的看不见了？”

“嗯。”

轻轻吐出一个字，他索性合上眼，语气全无一丝震惊或悲伤。

如此，也好。

可以不必去看他们同情的面孔，可以不知晓旁人异样的眼光，就像那件事，完全不曾发生过一样。

倘若，连记忆也失去，应该会更好吧。

可是为何，偏偏什么都印在脑子里，就像昨日经历的一样。

“殷风澈，你竟不杀了我。”他咬紧下唇，晶亮的泪珠随即自眼角缓缓滑落。

“你在说什么啊，连夜星。你知不知道这些日子里，大家为了你有多揪心。”

纪萱伏在被子上，也忍不住哭起来。这个傻瓜，是不是以为死掉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她不允许！绝不允许！

就算是痛苦地活着，也代表着会有好起来的希望，也会让人觉得开心啊。

“你放心，我们会治好你的，京川先生说你的骨折其实已经没有大碍，等慢慢长好进行康复就可以了。”

“一定会跟以前一样的哦。”

“是吗。”就算是这样，一身法力也无法恢复了吧。

连夜星自嘲地说道，心里却酸楚难耐，自己受尽屈辱、已成废人，却连最后复仇的力量也失去了，难道不是天要绝他！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让自己……

“我不许你想。”她霸道地宣布，握着他的手再不松开，也不许他再说丧气话。

“不要再难过了，其实，伤你的那只鬼也……”

话没说完就让樱本千枫一把捂住那张小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你刚醒，一定饿了吧，我和小萱去给你拿吃的。”

“至于殷风澈，就交给我好了，绝对不会放过他的。总之你好好养伤，别胡思乱想。”

他赶紧将纪萱拖出门去，临走还丢了个眼神给一边的中田信一。

“喂，你放开我啦，我要跟连夜星说话。”

纪萱一边挣扎，一边支支吾吾地说道。她好不容易看见天师醒来，还有好多话想说呢。

对方则很不给面子地径自将她拖下楼，“来日方长，他又死不了，你急什么。”

“你，你在胡说什么啊！混蛋！”

争吵声逐渐远去，殷风澈这才悄无声息地迈向床边，目光直直望向床上无法动弹的伤者。

受伤之后，不仅法力尽失，连感觉也完全变得迟钝。曾经心细如尘、感知敏锐的连夜星，如今竟丝毫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在以为房中再无旁人之时，强作坚强的伪装才脱落下来，咬紧牙关无声地抽泣着。

原本的欣喜被冲得一干二净，甚至反而比厉声指责更加让殷风澈难受千百倍，他坐了下来，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越过对方颤抖的肩膀，抚上那清瘦苍白的脸颊。

“谁？！”

突来的碰触让连夜星顿时惊愕，极度的恐惧随即窜上心头，反射性地厉声质问。

他轻声说道：“我叫中田信一，是你的私人看护。你养伤的这段期间，将会由我来照顾你。”

听闻此话，连夜星瞳孔收缩，似乎已成惊弓之鸟。他看不见眼前人，也无法判断该不该相信对方，只知道这是一个男人，并且，竟然一声不响地私自触摸他。

脑中仿佛闪过那一日，殷风澈的手是怎样肆意抚摸、侮辱自己，是怎样毫不留情地……

他的呼吸开始不稳，心底升起未知的强烈恐慌，难以忍耐的情绪终于让他在长长的沉默之后，激动、冷漠而又决然地吐出一个字。

——“滚！”

第五卷 第十九章要求

清醒之后，由于身体仍不能动弹，因此嘶声喊叫斥责便成了连夜星发泄恐惧与拒绝接近的唯一方式。

此刻，当这声音再次从楼上传来，纪萱手一哆嗦，碗碟差点当场扣在了地板上。幸好樱本千枫抢救及时，长臂一伸就又捞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