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容鸟大————鸟大

我敲了敲脑袋，脑筋转不过来，但已经隐约觉得很不对劲了。
"那个......吟卵......"
看着吟卵把掉下来的被子一把拖过去盖住伤痕累累的身体，我觉得我必须要做出点什么。轻轻戳了戳被子下的人，我低声说："吟卵，对不起。"
"......"似乎在抽泣？吟卵不是这么软弱的人啊，虽然看起来很好欺负，其实平时都是他在欺负我的。好吧，我提了提声音，又说："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啊！你这个混蛋！"
被子抖得厉害，他情绪很激动。我迟疑了一下，隔着被子抱住他微微颤抖的身子，吞吞吐吐地说："那个......我可能对你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吧......"
"可恶......"吟卵似乎气得咬牙切齿的，我急忙把他抱得紧一点，说："不过你放心，我绝对会负责的！"
"负责你个头！我快被你闷死了！"吟卵剧烈挣扎着，我只好放开他，看着吟卵从被子里气喘吁吁地探出半个脸来。摸摸后脑勺，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疼，吟卵很少会这样大发脾气的，他更常做的不是冷战么？今天果然有点奇怪。
"......早知道就先一步把你吃了......管你那么多......"吟卵一抽一抽地说，眼神十分气恼，可也分外撩人。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在生气，可一脸红晕的吟卵看起来却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柔媚神态。我看得呆了，不由俯下身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吟卵瞪大眼睛，等我惴惴不安地看向他的时候，他疲惫地把眼睛闭上，摇了摇头说："我现在没力气理你。"
太意外了！被我这么做居然不生气，当初我就拿那么含着一二分不良企图的眼神瞟了他两下他就愤然离开，好几个月不见我的面啊！
我用力揉着后脑勺，总觉得这个早晨不实在得像是做梦。
吟卵闷闷地又把被子拉至头顶，盖了一会儿，又自己扯开，瞪着我说："下次，我要在上面！"
啥？！
没等反应过来，我已经脱口而出："不行！"
"凭什么？！"吟卵藏在被子里的脚蹬了蹬我，不过接下来却是他眉头紧皱，咬着嘴唇别开了脸。
"这是原则问题。"突然像是打开了记忆的堤坝一样，昨夜的缠绵滚滚席卷而来，我明白了吟卵身上那些痕迹的由来，也明白了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但又这么疲倦。我顿时觉得没有哪个早晨能像今天这个早晨这么阳光明媚，空气清新了。虽然纱帐还没打开......
趁着吟卵不能乱动，我觉得应该好好欺负他一下才行。所以我接着坏笑了一下，说："我会压你一辈子的！"
"胡说！我要在上面，不然我不会理你了！"
说这种话真是讨打，怎么听怎么像是在撒娇嘛。我伸手拧了拧他依然泛着薄薄红晕的幼嫩脸皮，嬉皮笑脸地说道："那没关系，我一定会理你就行了。"
"唰！"吟卵再次把被子拉过头顶，唉，他不知道这种逃避的行为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么？
我拉开低垂的纱帐，一股清新的气息透过紧掩的雕窗扑进鼻孔。恩，今天果然是个好天气，雨水可以清洗掉天地间的尘埃污垢嘛！不错不错。
我回过身看了吟卵一眼，突然记起一件事，慌忙地跪在床边把手探进床底寻找昨夜荒淫到处乱扔的衣服。
摸索了半晌，我完全确定了一件事，只好跪回床上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吟卵微弱的声音从背后传过来："你干什么？"
"......我告诉你了你别揍我。"其实揍我也没关系我是怕你身子受不了毕竟受了那么重的伤万一因为揍我更加严重我会很过意不去的。
"任石铁在床下？！"
吟卵的惊叫声让我不由笑了笑，看来事情没我想象的那么严重。
"不是，是那块玉又丢了。"

（三十）私奔与喜帖

我把玉佩丢了的不幸消息告诉了娘，娘的秀眉都拧成了八字......
"娘，你叹什么气？"
娘长吁短叹的，弄得我好心虚......
"娘心疼啊......才拿回来的玉佩也能搞丢！"
娘把红木桌子拍着震天响，爹在一旁又是心肝又是心疼的。一会儿给娘吹吹手，一会儿送送茶。
"娘子我们进房消消气......"

"娘......"
"还有什么事？"
看着娘审视的眼神，我开始担心娘是否会答应......可是对于吟卵的，我确定已经是毫无疑问了。
鼓起勇气追了上去，掌心渗出了汗："我和吟卵......"
我想说我已经下定决心了，因为......想起昨晚的甜蜜，心头仍是点点的欣喜和幸福。
娘摆了摆手，阻止我继续说下去，她看了爹一眼，说，"娘不干涉。而且今早小小就留下休夫信走了。"
"哦......"m
虽然不能说猜到了小小会离开，但是让我意外的是我并不开心或者难过，而是很平静地接受了。小小......终究不适合待在我身边，只是或早活晚，这句话是谁提出的罢了。
让我比较无语的反而是小小给我写休夫信？以什么理由啊？
可能是我的轻笑，引起了娘的不悦，娘扳着脸说，"小小走了你至少表面上也要伤心一下啊，怎么说都曾是你妻子。"
其实娘比我还清楚，什么是场面话。
"娘你都说曾经了，再说去朱家不是也可以见到吗？"
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小小就算离开就算再次嫁人，终究还是会回娘家的吧？那么什么时候不能见到她？
心中深处隐隐的一个人影......才是我担忧和忌惮的......
"不啊，小小和那将军私奔了。"
娘还是扳着脸，我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对着我生气。

也是很久之后，娘才告诉我她再做一种叫做面膜的东西。我就说，难怪娘那时候的脸色这么难看......

"哦......"私奔啊......真像现在的小小会做的。她说了追求幸福竟就真的放下一切走了。洒脱地让人羡慕的女孩，敢爱敢恨，有取有舍。

娘走出门口，又回过了头来。
她看着我身后斑驳的墙壁，似乎在研究着什么。久到爹回过身来催，娘才问，"鸟儿你啊......还想问什么？"

"我，我......"
吟卵今早的笑脸还在眼前浮现，我擦了擦手心的汗，"臀大呢？"
"......"娘跟着爹出去了。
院门外的长廊弯弯，爹娘相携着走远，那副情景如画，我一直不能忘。
相携白头，执子之手。
想要一个人陪伴，如果已经是奢侈的要求，那么两个......
甩了甩头，真想痛骂自己。
鸟大，你太贪心了！
可是......
爹和娘的身影掠过红花，正要转入花园，
"娘你别走啊...... "

娘的长裙没有迟疑，消失在转角。
抱着头蹲了下去......
我后悔了吗？
我不知道......
可是我很难受，真的
却不知道难受什么，只是觉得有东西要溢出来了，再不溢出就要爆发了......

长裙停在眼前，娘也蹲下了下来，我看见爹站在转角没有过来。
"鸟儿，你心里到底想要什么？"
娘一直都帮我安排着，每当她让我做什么事时，总会这么问我......
而我每次都......只是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怕如果我不喜欢他......如果我害他伤心了......而且，我放不开吟卵......"

我语无伦次，我真的不明白。
爱上了一个人的甜蜜我从吟卵身上感染到了，但是......
石铁，我总是和他吵架，我总是等着他退让，可当他不愿意再退让的时候......这样的我们，在一起不是只有痛苦吗？
"傻孩子。"白裙上的碎花绽放，娘的背着光的脸上看不出责骂或无奈。
"娘......"
"我不管你了。你就等着一年后收石铁的喜帖吧。"
白裙跳跃着，裙子上的花朵也跳跃着，那是娘亲唯一亲手缝制的菊花百折裙......
傻愣愣地看着那裙子，喉中的声音不似发自我自己，"什么！？"

（三十一）有容鸟大

小桥边路过流水，落花飘零，源自我的手，那片片散落，浮浮沉沉于水面，别有一番美。

手中的花空了，我摊摊手，往边上挪了挪。
他游移的视线避了我，牢牢地盯着河心远去的花瓣。
看着他远去的视线，那飘零的眼神就似要随了落花而去。心中一紧，我想抱住他......
"鸟大你后悔么，和我......"
还未触碰到那单薄的肩膀的手刹住了。
吟卵啊......叹气再叹气，收回的手掩上了自己的眼睛，剩下的就是满满的喜欢......
"啊唔唔......"
他的手松了，我笑了。
花瓣从他手指的间隙滑落，满天散开了......
花瓣落在水中就紧紧地拥抱了流水，从此生死相随。
本就白皙的脸都憋出红晕了，我只好恋恋不舍地放开他。
磨红的唇有点肿，吟卵的眼睛酝着说不明道不清的气息，他喘息着瞪着我。
"我知道我喜欢你。"吟卵已经表现得再明显不过了。天知道我有多么高兴......而这份喜悦我不愿独自享有。
要我说多少次都行，事实上就是如此简单的三个字--喜欢你。
吟卵咬着唇，仰着头靠在桥栏上，神色闪烁，"那石铁......"
"我不知道......"明明知道这么说只是让他疑心，我还是不想骗他。
"吟卵......看他受伤我会心痛，看他难过我也好伤心，看他不理我我......我心里也很乱，我不知道这......我要时间想想。吟卵，你介意吗？"
我匆忙地捕捉他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可我只在他眼中看出我的狼狈......
只能慌忙下抓住他，不想失去，只好抓住。
不放手就不会失去了吧？
"鸟大......"吟卵的手捂住了我的唇，我想说点什么，那温润的唇就跟着贴了上来，"我想明白了，如果你让我压的话~~"

吟卵满眼的狡猾，笑容中落英缤纷。
我苦着脸讨饶，"开玩笑吧......"
一年后

娘和爹忽然忙了起来。
已经好几天找不到他们的人影了。就连臀大也越来越神出鬼没了。要说他不住在家里，吃饭时又总是能见到他。也许是娘一年前他回家连客房都被了占了的影响。但若说他住在家里，除了吃饭时间......我还真的都找不到他的影子。
这天下午，饭菜忽然丰盛了许多。忙碌多日的爹娘终于能好好地坐下来吃顿饭了。
饭桌上，臀大的筷子在整个桌面横扫着。像是有人和他抢似的，最后咽下一口鸡腿，他的面前摆着的碗都能挡住他那张脸了。
他这副饿死鬼投胎般的可怕样子已经持续多日，现在已经惊吓不到我了，每次问他，他总是打个饱咳说有人在追踪他，然后就跑的没影了。

这小子究竟又惹到什么人呢？
正琢磨着，臀大的位子已经空了。只有那堆骨头和碗验证着位子无人，人已吃过......

吃了几口，放下筷子，娘忽然也站了起来。
"鸟大，你跟娘来。"
绕过后花园，我心中疑惑，有什么话这么神秘？
娘左右探了探，才从怀中拿出一封帖子。
结果帖子，我的疑惑在看到帖子上朱金的喜字时崩溃了......
颤抖地翻开帖子......
睛天霹雳！简直不能相信，帖子上那个名字他在心里念了一年了，每天夜里醒来，总是他离去的背影。
日子久的我都要怀疑其实我是上辈子认识他的，煎熬着一天天下去，我都要记不起他的长相了，只有他离开的那个背影总是挥之不去。难道他就这么放弃了？我不只一次地这么问自己......
我不想这么想，可是他真的能狠下心来一年不见我，那么神秘感情都能磨灭了吧？
眼睛看不清了......

娘夺过了帖子，用袖子擦拭着。
帖子上点点水晕，花了那个名字。
"去吗？"娘问得忽然，我点了点头。
石铁，我在你心中是这么无足轻重，随时都可以放下的吗？好想摇晃摇晃他的脑袋好好地问问。

"其实人家没请你，这份还是娘的请帖。如果你去，估计也是被赶出来......哎，这孩子，跑这么快......"
快马加鞭地赶到"荷谐寺"，只见寺门口红灯高挂，一派的喜庆。
脑门一热，我傻傻地冲进荷谐寺，石铁穿着红色的新郎装转过身来。
终于见到他了......他看起来很好嘛......居然一点都没有瘦......
石铁看到是我，吃了一惊似的，却也只是淡淡地问："你来干嘛？"
我这么辛苦地赶来，难道就是为了听这一句话？
原来对他而言我已经无足轻重了。

石铁走了过来，递过一条毛巾，"回去吧，没你什么事。"
抢过手帕，胡乱地擦擦眼睛。这个地方我是呆不下去了。可是我不能走的这么冤枉。
"你就这样不要我了？"
"啊？"
大厅前几个赌徒起哄着叫新人。
石铁走了回去。

我真是傻，居然还到这里还丢脸，石铁的选择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抓着毛巾，撞开门外走进来的人。
那人停了下来。
只是匆匆一眼，我不敢再多停留，心中再次确定：是那个皇帝的男宠！

（三十二）佛曰：不可说...

身后有人追赶，脚步越跟越紧。
肩膀有点疼痛，恼恨地回头瞪他，"你追来干嘛？"
去做你的新郎倌好了。
石铁上气不接下气地，"你还想怎样啊？"
这话问的多没道理......好像我自个找抽......也算是，是我找难受来了。
"你叫我冷静冷静，我就一年不去烦你了。还生气，爱哭鬼。 "
我心中不平，"好个不烦我，你都和别人成亲了！"
就他委屈似的。

"......，你听谁说的？"
石铁那吃惊的神色为妙为俏，似乎他就真的不知道这事似的。气不打一出来，把那红得刺眼的帖子甩到他脸上，我就不信他还能这么镇定。
"有请帖为证。"

从怀中掏出那张皱得不成样子的请帖。
石铁看着喜帖又哭又笑的摇头。
"你还有什么话说？"
猛然被抱住，石铁低声说，"谁知道皇帝那傻子找的什么人......居然连新郎名字也抄错了...... "

这么拙劣的借口都说的出。
"你不用骗我了，你还穿着新郎的衣服呢！"
"伯母让我试的......"身后石铁的声音软软的，我才不要心软
"骗人！"

"......"
对视着，沉默和愤懑。
石铁忽然瞪大了眼睛，我眼尖地看见了喜帖上未干的深褐色，腾的想起自己的糊涂。
想抢回帖子，石铁的动作更快，一把拉住我拽向他怀里。
"唔唔......"j
温润的唇欺压上来，带着疯狂的攻势和深切的渴望的耳语低回而绵长，"鸟大我好想你......"

倾长的身子压了下来，带着习武之人的巧力，压得我挣脱不了。
那句话在我口中反复咀嚼，出了口却变了味，"嗯......"
石铁笑盈盈的样子，把一切都掌握在了手心，我心里不甘，出口的话却又这么没有气势这么软弱......
鼓鼓作响的心跳声，分不清是谁和谁的。
石铁温柔的的动作引得我沉沦，沉沦。
等到理智回归，我们已经赤裸地抱在了一起，衣服散落在几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