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纬廷也笑了,把头伸了过去,「我之前没有想到那么多,冷落了它好久。你就帮我戴上吧!」
倚在男孩的臂弯里,古纬廷找到了暂时休息的地方。
他说了谎。
小猫?尽管他在穆海清身上投入巨资,那猫咪般高傲的男孩从来就不是他的目标。
他的心底永远只有一个人,这个人却只想从他身边逃开。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夜色笼罩大地,卡尔心中的黑暗面也逐渐扩散。
他打了电话叫司机来接。撕下脸上的胶带后,他的表情十分平静,眼神清澈,仿佛终于看穿笼罩在前方的迷雾。
如果狐狸决心要离开他,他将用尽一切手段争取、挽留,甚至不惜用权利掠夺……
暗巷中的激情拥吻,成了他最后的温柔。
庆功宴上,古纬廷手中摆着装有上等香槟的高脚杯,神情陶醉面自持。
「小猫演出的电影有极高的市场评价,可以预见的,穆海清为经纪公司带来更庞大的收益。
透过琥珀色的酒液,古纬廷眯着双眼观察穆海清的一举一动;人前人后,小猫都是这么从容自在,平和得让人羡慕。
邱儒昌和他的交往关系已经非常明确了,即使没有第三个人知情,那傻孩子真以为自己是呵护着的,有时也难免仗恃他的宠爱而过
于娇纵,他总是适时地帮邱儒昌出头解围,无形中又加深了爱情的错觉。
邱儒昌和温瑶轩出去过几次,每次都向他报备,旦然古纬廷觉得这太没必要了,邱儒昌却当成一件大事似地紧守不渝……
古纬廷开始觉得这个大男孩有些让人厌腻了,邱儒昌太依恋,太容易感动,因而显得廉价。他没那么快推开男孩的唯一理由就是性
欲,他在男孩身上尽情猎取性的快感,那青涩的少年身体任他予敢予求,这是一种享受、特权,也是一种骄傲。
最后期限在即,差不多该动手了……古纬廷盘算着,将玻璃杯中的香槟一饮面尽。
「不要开玩笑了!」古纬廷扫着话筒气极败坏地怒吼,「吉叔,你是他的经纪人,怎么会不知道他上哪儿去了?」
李天吉畏惧地沉默了一下,嗫嚅道,「……社长,海清不是每天都会向我报告行程的……他已经成年了……」
古纬廷懒得和吉叔多说,忿忿回道,「行了,我不想再听这些借口。有机会不好好把握也是他的事,和我无关,就这样了,要是你
和怕联络上了,叫他打电话给我。」
哐当一声,古纬廷摔下电话,颓然倒回客厅的沙发里。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见人影……古纬廷烦闷地按着前额,两侧太阳穴突突地跳动。
「廷,你生气了?」邱儒昌穿着他的睡衣从卧室里走出来,历经爱抚和交欢的身躯显得柔软面无力。
目从在诲边旅馆互相剖白后,两人已经过着半同居的生活了,每隔一两天,古纬廷总会把邱儒昌带回家中,享受他年轻的肉体。
古纬廷张开双臂,示意他坐到自己腿上。
「没什么。吉叔老糊涂了,连我叫他收好的东西都忘记放哪儿了,我训了他一顿。」古纬廷在他额上宠爱地轻吻,「吵醒你了吗,
抱歉。」
邱儒昌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就着微暗的灯光,古纬廷忍不住仔仔细细端详着邱儒昌,那温暖的身体已经熟悉了性爱的快乐,在柔情的爱抚下有令人心动的反应
,精致的小艟看来是那么明朗,神情纯洁得宛如不知世事的白鸽……
脑中蓦地浮现出某个念头。
不妨一试,他想。
「小乖,你想拍那只手机广告吗?」抱着全心信赖他的男孩,古纬廷垂首沉吟道,眼底闪烁着凶险的光芒。
「我很惊讶。」卡尔冷冷地说。
古纬廷看着他,心中蓦地起了一阵酸楚的感觉。卡尔变得更沉默了,阴冷的眼神像尖刀,像针锥,刺得他无处可躲。
「我尽力了。」古纬廷压抑下心中的不安,尽量以平静的语气回话。
「他不是小猫。」
「我知道他不是。」
「他也比不上小猫。」
「没有人比得上小猫在你心中的地位,即使是那男娼也不能。」古纬廷讽刺卡卡尔瞥了他一眼,径自从椅中站起。
「你去哪里?」古纬廷紧张地问。
「隔壁。」
「你……」古纬廷感到一阵莫名所以的失落和放松。卡尔打算接受这个祭品了吗?
「这一次,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接受这个代替品。」卡尔沉吟道,「你最好把事情办好。我的耐心不是无限的。」
古纬廷点点头,神色微赦,「我知道。」
他伫立原处,沉默许久;在卡尔的手碰到门把的那一瞬间,又开口了,「齐先生!」
「你有话想说?」卡尔松开门把,回过头来。
「那个男孩是第一次接客,请你……温柔一点。」古纬延迟疑着说道,「至少这一次,别绑着他。」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旗下卖身的艺人了?」卡尔显得有些不以为然。
古纬廷咬着下唇,内心隐藏的罪恶感让他不得不向卡尔低头恳求,「……好吗?拜托!」
卡尔瞥了他一眼,没有答应,径自离去。
回程的路上,古纬廷握着方向盘,语气干渴。
「……情况还好吗?」
「还好。」邱儒昌低着头说。「齐先生很温柔,谈吐高雅,技巧也很纯熟,没有弄痛我,也没有使用奇怪的道具……」
「那代表他很喜欢你。」古纬廷心中五味杂陈,有些放松,有些难过,还有一阵一阵的刺痛感……「放心吧!今晚过后,你已经是
手机广告内定的男主角了!大红大紫也是可以预期的事……」瞥见他有些呆滞的神情,古纬廷一向灵活的口舌不知怎么地突然打了结,
只能笨拙地安慰道。
几经踌躇,邱儒昌呐呐的开口道,声音还是既细小又无助的,「廷……我……真的只能用这种方式……帮助你吗?」
古纬廷点点头,「谢谢你,小家伙!没有你,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还想再多说些场面话,邱儒昌自顾自地把脸埋字他的肩膀上,嘴角抽搐着开始哭泣,痛苦的眼泪夺眶而出。
「我……我好想回家,想家人……我好久没看到他们了……平时为了省钱,连长途电话都不敢多打……」邱儒昌靠在他肩上,泣不
成声。
「傻孩子,哭什么呢……想想看,只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你给了他们全新的天地。你可以帮你的母亲换一家设备照顾都更为良
好的疗养院,这对他的病情也大有帮助……大弟不必再成天闹着要休学出去工作,小妹也可以快快乐乐地参加一生只有一次的小学毕业
旅行,留下美好的回忆……」古纬廷拍拍他的头,「现在的人只会欣赏你的成功,绝对不会计较你在成功背后付出多少努力,用了什么
手段……连你最忠心的影迷都不会在意了,你又何苦耿耿于怀呢……」
「……廷……」邱儒畅缓了缓过于激动的情绪,擦擦眼泪,嗫嚅着抵唤。
「唔?」
「那么,你呢?你会在意吗?你会嫌弃我吗?」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没有正面承认或否认,古纬廷在他的前额上落下了一个比平时更温柔的轻吻。
事情只要有了开始,就容易多了。
古纬廷为邱儒昌安排了丰富的生活;白天他是新近崛起的偶像明星,受到众人的欣羡和爱戴;到了夜晚,他摇身一边,成了应召的
高级男娼,以身体换取巨额的酬劳和各种暴光机会,而在两者的空挡,他就是最完美的床伴,温柔、纯洁、顺从,古纬廷在他身上一次
又一次地发泄男人的基本欲求,而且理所当然地没有任何酬劳,也没有任何私密的柔情。
穆海清虽然被冷落在一旁,却生恬得更加自在,一有空闲就跑得不见人影……古纬廷对他的控制力反面低落了不少。
他越来越无发理解这个年轻人了,穆海清像只小猫一般地悠然自在;不被外在的压力束缚,也不受用遭环境的污染……那是他所追
求又无法达到的生活方式。
「我有点介意,所以上次我和那个男孩聊了一下。」卡尔眼神凌厉,凝视着古纬廷。
「他?」古纬廷轻蔑地笑了笑,嘴里喷出一口长气。「他有什么好让你介意的?」
「我风流了许多年,见过各式各样的男人。卖身的理由或许不尽相同,有一点却是相同的;背后都有金钱的压力在推波助澜,欲望
也更一发不可收拾。」
「就这一点来说,他没什么不同,请你别放在心上……」
难得的,卡尔皱起了眉头,「不,他不一样。他很…纯洁。」
古纬廷嗤笑一声。「哈!我好多年没听到过这两个字了。」
「我感觉得出来。」卡尔看着他,目光悠远,「他和你一样到了穷途末路,可是单纯的金钱诱惑并不迫使他低头。那种澄净的眼神
,使我联想到古代的殉道者。而他所殉身的『道』,我认为是爱情。」卡尔严肃地、语重心长地问道,「狐狸,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
被那冷厉的曝神所盯视古纬廷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思索片刻后才虚拟地低声说道,「……因为他太固执了,我拗不过他,逼不得已
才和他单独出去几次……」古纬廷没提两人已经有进一步的交柱,但是从卡尔的冷峻神情看来分明是知情的。
「你让他以为你爱着他?」卡尔不觉愕然。「不,狐狸,你不能……」
古纬廷明快地打断了他,避重就轻,「齐先生,拉皮条有拉皮条的专业习事,即使是身为客户的你也不方便过问。」
「你欺骗了他的感情。」卡尔帮自己倒了一杯酒,手指捏著酒杯,微微发抖。
古纬廷昂起头,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放进长裤口袋里,「你没资格指责我手段肮脏。你付我钱,我提供美少年让你玩弄,说起来,
你才是始做俑者……」
「我并不否认。但是不论我粗暴或温柔,高雅或下流,那些陪宿的男孩们绝不至于误会我爱上了他们——这就是金钱交易,没有暧
昧的空间。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利用别人的感情遂行目的都是不可原谅的卑劣……」卡尔的眼神像一把利刃,几乎将他贯穿。「不要再
让错误廷续下去,狐狸,和他分手!你从他身上夺走的部分已经够多了……」他半命令地说。
「齐先生,边些事情与你无关。」古纬廷眯着眼睛,神情漠然,把烟蒂丢在地毯上,一脚踏熄。
坐在炫蓝色的法拉利里,邱儒昌带着浅色太阳眼镜,不时拨拨他被风吹乱的头发。
温瑶轩说要带他去一个社长绝对不会让他知道的地方,掩盖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他就这样跟着对方上车了。
虽然他还没向社长报备过,但是温先生和社长是老朋友了,几次出游也十分愉快,应该没问题吧!
车子静静地驶入一处狭小而僻静的墓园。
温瑶轩停了下来,「楼下来的山径太曲折陡峭,车子开不进去,得爬山上去。没问题吧!」
邱儒昌点点头,跟随他的脚步走过一大片蔓生的杂草丛,到达一方小小的、拱起的墓冢。
碑上篆刻着端正雅丽的铭文,底部的金漆已经脱落得差不多了。
「古月里……?」邱儒昌拿下眼镜,神色有些诧异。
「这里就是老社长的墓地。」
温瑶轩一反常态,平时他总是多话而且略为轻浮的,今天却沉默谨肃得像尊石雕;他蹲了下来,打开自己带来的竹篮,里面装着简
单的祭物和一瓶高价详酒。他把几个玻璃酒杯等距放在墓前,毫不吝惜地斟满了,又吹吹墓碑上的灰尘。
「呼!」一道长气从他口中喷出,像轻吁又像叹息。
「……社长没带我来过这里。」邱儒昌呐呐地说,表情怅然若失。
「如果这些年来他没有变的话,除了我之外,他没带任何人来过这里。」温瑶轩站了起来,双手合十默祷。
邱儒昌蓦然一惊。温瑶轩和社长的关系似乎很亲密,又很复杂……还有一点点的暖昧。
「温先生,你和社长……」邱儒昌很不愿意想到那方面去,但是温瑶轩的话又让他无法不多想……
「我们是老朋友了!」温瑶轩回头一笑,他的笑容是开朗而凄凉的。
邱儒昌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温瑶轩高大俊美,五官英挺,但是他的眼神总是不自觉地散发出一股寂寞的气息,有时会让邱儒昌
的心忍不住阵阵抽痛。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国中还没读完就逃院了,当时的我在街头四处游荡,为了生存什么都做……有一次,我扒到一对父子的皮
包,被当插揪了出来;想不到那位父亲不但不追究我的罪行,还给了我名片,说如果我有兴趣的话可以到他的公司里工作……」温瑶轩
平静地自述。
邱儒昌听得倒抽了口气,无法想象温瑶轩在光鲜亮雨的外表下竟然有这么不堪回首的过去……
温瑶轩望向他,「那位父亲就是老社长,我的第一份正当工作——模特儿——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领到第一个月的薪水时,我
哭了,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靠自己努力所获取的正当酬劳,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你能明白吗?老社长在工作上、生活上、情感上都
给我很多帮助和建议,让我从一个一无所有的街头混混蜕变为最受欢迎的时尚名模……他对我恩同再造。」
邱儒昌摸摸眼角,觉得想哭,又觉得想笑。学长从孤儿、游民、小偷扒手到模特儿,再转变为他所见到的、连锁酒店的大老板,人
生的际遇太难预料了……
接着,温瑶轩又叹了口气,「在我被一连串的好运冲昏了头之际,恶云也随之而来。经记公司被合作对象倒帐,欠下巨款,老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