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十壹枫

　　“哦？”罗耘看着他，灵动的眸子里看不出来一丝波动。“那就等你家小柳过生日的时候再送好了。”

　　“你……”刚要开口骂，林落文突然笑了，“你这是在吃醋？要是喜欢上我了，就趁早讲嘛，求我的话，我也许会考虑一下你的。”

　　“哈哈……”罗耘眨眼，顽皮的笑着，“你搞错了吧，令弟对我很好，人又温柔，又潇洒，又……”

　　说到一半，罗耘发觉旁边的人的眼神有点冷，收回笑容，他咳嗽两声，无谓的看向天花板：“反正，我已经不做那行了，不需要再求别人了。”

　　“你要是有种就别贴我弟弟啊。”

　　“谁贴谁，你能看的清楚吧？”

　　“你是要跟我玩什么？”林落文冲他吐口烟，“比倔强？恩？”

　　“我才没有呢。”吸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那天你在酒吧和我说的话，还有我在医院和你说的话，都忘记好吗？林落文先生！我当你抽了，才会说什么在一起，你也当我抽了，才会信你的鬼话吧。”

　　最后一句话，他的语气还是重了。可林落文却没有听出来，咬牙看着他，恨不能将人立刻压倒，好好的教训一下他。

　　“哦，对了。”罗耘指指楼上，“你好象说错了哦，你的房间应该是左边的那间吧。”

　　林落文抬头，愣了有那么几秒，的确，右边的房间是林美文的。

　　“哥~~”还要说些什么，却被厨房里传来的声音打断，林落文皱起眉头，“干什么？”

　　“我好象不会做茄子……”

　　罗耘笑了笑，果然跟想象中的一样。林落文起身，无奈的进了厨房。被丢下的人，沉沉的吐出了一口气。

　　这顿饭，吃的有点食不知味。起初，桌子上的人都安静的要命，林落文一个劲抽烟，柳御星不时的帮他夹菜，他却动也不动。

　　“耘儿，多吃点啊。”林美文不理会对面的人，拼命的讨好罗耘，“祝我们的耘儿越来越……帅气吧。”

　　“你也是。”象是故意的，罗耘回夹给他，“看你那么瘦，应该多吃点才对。”

　　林落文跟看戏似的观望，脸上的笑容越发深沉。他到要看看，两个人在他面前，究竟能浪到什么时候。

　　“耘儿，我好幸福哦。”林美文感动的吃着罗耘夹过来的菜，“一定不能辜负耘儿。”

　　是菜难吃才对吧。林落文不屑，看看旁边，柳御星一声不吭。

　　“小柳。”将烟掐灭，林落文翘起二郎腿，“一会不要出去看房子了。”

　　“这……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林落文满不在乎的说，“我这么大的地方，还容不下个人吗？”

　　罗耘的笑颓然消失。林落文看在眼里有点高兴：“实在不行，就跟我住一块，反正我的床也够大！”

　　“落……落文……”除了感动，柳御星别无其他。

　　“哇，难道这就是我未来的‘嫂子’吗？”林美文以为自己听错了，在看见柳御星脸上泛起的红晕后，他才知道刚才那话是自己哥哥说的。

　　“什么……什么嫂子……”林落文打断他，“你他妈少给我人来疯。”

　　“哈，老哥你害羞啊。”林美文拉起罗耘的手，“耘儿，快跟我在一起吧，我快羡慕死他们了。你不要让我一个人孤单哦……也搬来住，好不好？”

　　“林美文！”大吼一声，林落文瞪着他，“这里是我家，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耶？老哥，你好小气啊。”林美文撅起嘴，“耘儿是我男朋友啊。”

　　“啊？”罗耘摸着后脑勺，满脑子问号，这人也太会自作主张了吧，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男朋友了？“那个……林……林美文先生，请你先等一下。我想我有话要说。”

　　“说吧。”林美文笑的无邪。

　　“那个……首先我要说明一点就是我有家，有父母……也许，在你们眼里生活‘困难’了点，但是，我还不至于无家可归；其次，就是我是个学生，不方便过同居生活……最后，我……”

　　“哈，最后我知道了，你会考虑做我的男朋友对不对？”林美文大笑着将他的话堵回去，“耘儿你等一下啊。”

　　说完，他跑去了厨房。在众人都不理解他到底要做些什么的时候，只见他用托盘端了个蛋糕出来“当当当当……生日快乐！”

　　此刻，无限的感动涌上心头。罗耘看着蛋糕，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喜欢吗？”林美文得意的笑着，罗耘注意到，蛋糕上面写了一行字：给我最爱的耘儿。

　　“我发现，我和小柳就是电灯泡啊。”吃味的说上这么一句，林落文破坏了浪漫的气氛。罗耘不去看他，而是伸出手去，要接过蛋糕。

　　“啊！”没想到，下一秒，蛋糕就扣在了自己的脸上，林美文大笑了起来：“耘儿，这个生日你永远都不会忘记了吧？”

　　“可恶啊……”抹一把脸，罗耘笑了，趁林美文不注意，将奶油涂抹到他的侧脸上，没来的及躲闪，中招了。

　　“耘儿，你不许欺负我。”林美文笑着要还回来，罗耘拼命的躲着，整个屋子，感觉就是他俩的游乐场地，你追我逐的嬉闹着。林落文微微闭上眼，眉头紧皱，他们……到底还把不把他这个主人放在眼里了。

　　“哗啦！”终于，茶几上的古董烟灰缸掉到了地上，瞬间报废。一下子，屋里安静了许多。

　　刚才还闹的正欢的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偷偷的望向餐厅里，林美文贼贼的笑了笑，他比罗耘还象个孩子。

　　“落……落文……”轻轻摇晃下林落文，柳御星觉得周围有一团熊熊烈火，快要将人烧焦了。

　　啪！桌子被敲响。林落文几乎是冲到他们面前的，跟提留兔子一样，将弟弟揪了起来：“我给你三天时间，马上给我滚回加拿大！”

　　“老哥……”

　　“没有商量的余地！”

　　“不要这么凶嘛……”林美文没神经的抓过罗耘，“除非耘儿跟我一起走。”

　　“这个跟我无关。”这个人如果不是自己的亲生弟弟，他一定要他好看。转头，他看向罗耘，“还有你，我不想再看见你，立刻滚！”刚才他和林美文嬉笑几乎搂抱在一起的画面，让林落文看到爆怒。那种心情和感受，是从未体会到的，他再也掩饰不下去了。

　　好象被伤到了。心又开始了疼痛。罗耘当然不会知道，林落文实则是在吃醋，最后那句滚，真的好刺耳。

　　“哥你……”

　　“林美文先生。”按住要解释的人，罗耘咬紧下唇，几乎快咬出血来了。“今天很抱歉，打扰你了。不过，谢谢你给我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

　　“耘儿……”

　　“等等！”叫住要走的人，林落文走去了书房，出来的时候，提出来一盒子钱。几乎是扔到到罗耘跟前的，他说，“拿着。清帐了吧。”

　　是十万块钱，不多不少。罗耘的眼眶有点湿润，感觉冷冷的。其实，这些钱，是林落文准备给柳御星的。那天他是跟弟弟提过要给罗耘嫖资的事情，但那不过是随口说说，自己都没有当真。

　　“两清了。”声音有点沙哑，罗耘抬头，“本来就没什么纠葛，不是吗？”边说着，他摘下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这个动作，彻底扎痛了林落文的心脏。

　　“林落文先生。”将一叠钱拿过，罗耘捻了几下，“我罗耘从小到大，最不缺的就是钱。”谁都没有注意到，男孩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把雒字该成了罗字。

　　接着，在场的人，就看见罗耘扬手将纸币砸在了林落文的脸上，同时飞出去的还有那枚脱落的戒指。

　　“你放一万个心，这绝对是我们最后一次碰面了。今后就算遇见，我也会当做从未认识过林先生你的。”17年来，罗耘第一次发火，第一次失控。盯着林落文看了有好一会，他才哭着转身离去。

　　“耘儿！”顾不上自己哥哥的心情，林美文紧跟其后，追了出去。

　　头上，还有张百元大超。林落文怒火中烧，好象被砸懵了，待人走后，才想起来生气。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他，往他脸上甩巴掌的，罗耘还是头一个。

　　“落文……不……不要生气……”

　　狠狠的把钱揉进手心，林落文两眼通红的看着门板，浑身被怒气逼的发抖，抬手就将眼前的茶几掀翻外加了两脚过去：“妈的，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16、

　　林美文回来的时候，看见哥哥还在客厅里抽烟，一边，是默默无闻的柳御星。一个下午的时间，他都陪着林落文在客厅，抽着二手烟。

　　看见他回来，林落文也没有吭声，桌子上的东西，罗耘走的时候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地上散落着的钱，一张张如桃花般艳红。

　　“哥，你是真想我回加拿大吗？”一改往昔的嬉皮笑脸，林美文认真了起来，坐到哥哥身旁。出门之前，他不是没有看见林落文有多过分，可是，他没有时间去追究，所以只能先追着罗耘去了。谁料，那个小子倒也有股倔强的劲，怎么都不肯让他跟着，路上，他眼睁睁的放人走了。林美文是走着回来的，他想了很多很多，越想越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林落文掉转身子，吐口烟：“我说着玩的。”

　　“对耘儿说的话，也是玩笑吗？”

　　“对他有什么好说的，我不想见他是实话。”瞥眼，柳御星还在，林落文不再说什么了。

　　“哥，我会尽快找房子搬出去的。”

　　蹭的站了起来，林落文看着弟弟：“林美文你冲谁发疯呢？你他妈成心惹人嘲笑我是不是？我林落文就是那种会把亲弟弟赶出去的人？”

　　“不是的，哥。”林美文示意他不要误会，“我想在耘儿学校附近住，可以照顾他。”

　　“你……你是中邪了还是怎么着？为了个……”

　　“哥，不要再说耘儿的不是。我……不想听。”想着罗耘难过的神情，林美文觉得一颗心都要碎了。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有如此叫人揪心的人。

　　“总之，我不允许。”林落文又坐了回去，“除非你回加拿大，否则不许你搬家。”

　　“哥……”林美文要说些什么，又停了下来，看着柳御星，他客气的说，“柳先生，能不能让我们单独谈谈？”

　　柳御星也算识相，起身，独自进了客房。是的，不是主卧室，林落文下午清楚的跟他讲了，住在这可以，但是，需要给彼此空间。

　　“你要说什么？”

　　“哥，你到底是不想我出去住，还是不想我和耘儿在一起？”

　　这个问题问的中正红心。林落文看看他：“你什么意思？”

　　“你对耘儿……”

　　“什么都没有。我再重申一遍，我和他就是嫖客和娼妓的关系。他自己也应该有自知之明。”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想我们在一起？”

　　“我有这样说吗？”林落文故意避开了弟弟的目光。

　　“你为什么不承认呢？”林美文看着哥哥，“你喜欢耘儿，对不对？”

　　“放他妈的P。”林落文几乎是喊出来的，拼命的想要去证实这句话的不可能性，“我什么时候喜欢过谁？我承认，我是不喜欢你们在一起，你要喜欢男人，我也没说不行，要找就找个干净点的正八经的……”

　　林美文不再反驳，低头，脚下有个反着光的物体。捡起来，是枚戒指，他记得是罗耘摘下来的。还说没什么，那这又代表什么呢？

　　“这个，需要帮你扔了吗？”

　　林落文眼里浮现出悸动，看着戒指，罗耘俊美的脸就闪过脑海。

　　“看样你是不会要了？”林美文将戒指收起，林落文想要伸过手去拿下，却又不好意思，最终，他没有说话。

　　电话适时的响起，打断了沉闷的尴尬。林落文看看来电显示，赶紧接听起来：“你这个混蛋，还活着啊？”

　　林美文有点惊讶于大哥的语气，看来是熟人。

　　“啊，真是抱歉。”那头，话说的很轻松，“让你们担心了。”

　　“重色轻友的家伙。”林落文笑笑，“在哪呢？”

　　“回来了。”原来是司徒迎风，“明天一起吃个饭吧，我请。”

　　“怎么，你家少爷魅力就是大，直接把你拖回来了？”

　　“呵呵，一言难尽。”司徒迎风的口气里夹杂着明显的宠溺，用脚趾都能想到冷天傲就在他身边。“听说美文回来了，明天一起吧，还有铭池。”

　　“随你了，反正你请客，我可先说明，我们新光不打折。”

　　司徒迎风笑道：“没问题，林老板，那我们就说定了，啊，对，叫上小柳吧，我正好有点事情找他。”

　　“好。”合上电话，林落文心情好了不少，看着弟弟，他问，“明天迎风请客吃饭，新光西餐厅，你去不去？”

　　有时候，林美文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哥哥。实在想不出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会深一会浅的。前一分钟还火呲呲的，后一分钟跟没事一样。

　　“你去不去啊，发什么愣？”

　　“去。”林美文也不想再谈刚才的话题了，反正短时间内，罗耘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感觉，这点他也是清楚的。“很久没见迎风了，挺想他的。他还是那么帅吗？对了，我还有礼物送他呢。”

　　“那就明天亲自给他好了。”林落文熄灭最后一根烟，“我先去睡了，你收拾一下屋子吧。”

　　林美文没应声。眼扫过周围，乱七八糟的。掏出戒指，思绪万千……

　　冬天，就要过去了。眼泪被风干，眼睛很干涩。罗耘擦擦眼，前方到站居然是自家别墅。周末，本来他是不打算回家的，谁知受了委屈后第一个能想到的地方，还是这里。人，不管什么时候，能有个避风的港湾，总归是好的。想着林落文今天所说的话，他嘲讽的笑了笑，还有那个林美文，同样是兄弟，差别还真大。一个是怎么都不会轻易说什么喜欢的话，一个居然口口声声喊着一见钟情。这个世界真是太奇妙了，奇妙到让人难以理解。

　　推门而入，家里，似乎没有人。去到客厅，才看见母亲睡在了沙发上。桌子上，还摆了一个蛋糕。眼眶又湿润了，罗耘下意识的低下头去，泪水断断续续的滴落下来。

　　连青听见有人来，张开眼，才知道是儿子回来了。

　　“站那干吗？”有点责备的口气，她说，“今天生日也不早回来，去哪疯了？”

　　从小，身为母亲的连青就对罗耘管教很严格。这种严格主要体现在孩子的活动范围上。由于母亲的限制，他正式住到罗家之前，很少外出，连幼稚园都是在家里上的。罗耘知道，那是父亲的主意，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可惜，该发生的始终还是躲避不了，结果还不是象现在这样了？

　　“妈，你又给我做蛋糕了？”罗耘有点心疼的走过去，看着连青，岁月在女人的脸上无情的刻画下痕迹，风霜显而易见，这几天尤甚之。

　　“一年就一次，习惯了。”连青拉过儿子，坐到了餐桌上，“你爸今天说有重要的工作，妈妈替你庆祝吧。”

　　“好。”工作？是忘记了才对吧。“妈，你……你别怪爸爸……”

　　“怪什么？要怪也是怪我命不好。”

　　罗耘不再说话，生怕刺激到母亲。

　　连青叹口气，眼圈突然就红了：“小耘，你是不是觉得妈很丢你人？”

　　“妈……你怎么这样说？”

　　“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女人。表面风光又能怎么样，背地里还不是让人戳脊梁骨？”

　　“妈……”罗耘从来没见母亲这样过，她从来都是以一副高傲不肯认输的姿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

　　“都是儿子，为什么他总觉得对不起萧儿呢？”连青哭了出来，抹把泪，委屈的看着罗耘，“那年你发烧差点就……就没命了，我不来找他……我一个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