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陷英伦之切斯特往事————轻风过眼

"什么？"
"搞不好，哦，上帝，我是说，很不幸，我可能也是同性恋。"爱德华耸了耸肩。
"今天是愚人节吗？"瑞恩微笑着扯开嘴角，将手插进裤子口袋，歪着脑袋盯着爱德华的脸，想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哦，你知道，我从小就不开愚人节的玩笑。事实就是，这一个月来我无法控制地在意你，哦，见鬼，这话对一个男人说真奇怪。反正，我真的好像很在意你。"爱德华挠了挠头。
"在意？在意跟同性恋有关吗？"瑞恩好笑地松了口气，伸出手自然地拍了拍爱德华的肩膀。
爱德华一把抓住瑞恩的手，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在意到看见你和阿兰说话就很紧张，看见你对他笑就难受，还有，你知道的，那天在车上，我想吻你。"爱德华很激动，是的，从小到大，他跟所有女朋友表白时都没有此刻这么激动，激动到他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在颤抖。
"爱德华..."瑞恩有些措手不及。这是他从来都不敢奢望的时刻。爱德华的意思是说，他喜欢上自己了吗？
"我...我听人说，检验爱情的方法就是，就是看你想不想吻他。爱德华，你今天是不是喝了很多酒？第一，我是男人，第二，我是同性恋，但你不是。不要因为一时错觉做傻事。"瑞恩慌张甩开爱德华的手。他要立刻离开，他不要看见爱德华犹豫的眼神，不要听见他说，对不起，我弄错了。瑞恩清楚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清楚爱德华对他的意义，如果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瑞恩可以心甘情愿地守着这份寂寞。但是，如果得到了，瑞恩一定会紧紧抓住不放，他不要伤人伤己。
"谁说我是错觉？我，现在就想吻你。"爱德华冲动地扳过瑞恩的肩膀直接压在身后的水泥墙，是的，他说的是事实，此刻，对于这个亲吻，爱德华仿佛觉得自己等待了很久很久，好像从他们相识到现在，他一直在等。
瑞恩没有推开爱德华。他不忍心，不舍得。他只觉得后脑勺撞上墙面时有点痛，现在嘴唇被爱德华吻得有点痛，远处的街灯刺眼，有点痛。
"你相信了吧？我从来没有这么想去吻过一个人。如果你听说的检验方法是对的，我想，我是喜欢你的。"爱德华放开瑞恩，有些气喘。伦敦的冬天很冷，两人呵出的气体形成白雾，在空中飘着，散去。爱德华看着瑞恩有些迷蒙的眼睛，不自禁地拥抱他。爱德华开始确定，瑞恩有一种魔力，让人想要抱在怀里，紧紧呵护。他怀里的这个男人，不高大，也不弱小，却赚取了爱德华此刻最多的爱与心疼。
瑞恩突然笑了，爱德华的黑色大衣很暖和。爱德华没有变，那种率直和天真没有变。他甚至忘记问自己愿不原意，就像小时候每次塞给自己糖果，从来都不会问一句，"瑞恩，你想吃糖果吗？"瑞恩已经习惯了，习惯接受爱德华给与的，无论是什么。

所谓爱情
爱德华紧紧盯着正在会议上发表讲话的瑞恩，觉得这个男人真是好看得让人一辈子也看不够。爱德华想起自己与瑞恩交往三个月的点点滴滴，控制不住地低头浅笑。
瑞恩格兰特这个男人，这个外表谦和实则坚毅的男人，私下里可爱得像个孩子。
第一次正式约会时，爱德华买了两张电影票。爱德华毫不夸张地认为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瑞恩接过票时惊喜又羞涩的笑容。他不会想到，这是瑞恩第一次接受看电影的邀请，也是瑞恩第一次去电影院看电影。
那天，伦敦飘起了雪花。爱德华边开车边不由自主地转头偷看瑞恩，看着他难以掩饰喜悦的眼角眉梢，看着他几乎有点紧张地攥着电影票。结果，那天很不凑巧地堵车，爱德华就看见瑞恩不停地抬手看手表，然后终于忍不住朝他皱了皱眉,"还有别的路可以过去吗？"爱德华不禁觉得这样的瑞恩很可爱。不过，事实是，他们那天还是迟到了。
其实，两个男人一起去看电影是挺奇怪的。两个人一起出现在已经漆黑一片的电影院时，走在前面的爱德华转头看了看瑞恩。正巧门外一丝微弱的光斜射在瑞恩的脸上，让爱德华看清了瑞恩带笑的嘴角，那一瞬间，爱德华突然觉得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确定过，是的，瑞恩一定非常喜欢自己，一定是从很久以前开始，他就这样，就这样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独自观望着，绽放着自己看不见的笑容，为自己一点点讨好的举动而高兴。爱德华伸出手毫不犹豫地牵住了瑞恩，在这样漆黑的，无人注意的角落，静静地走向属于他们的位置。
除此以外，爱德华还发现瑞恩是个家务白痴。交往一个月后，爱德华非常主动而自觉地请求去瑞恩家里吃饭。是的，瑞恩听见他这个提议时流露出的有苦说不出的神情也让爱德华难以忘怀。
"瑞恩，我说，今天是我们交往一个月纪念日，我想我们应该有个特殊的安排。"
"嗯？哦，你决定吧。"
爱德华看着瑞恩头也不抬地埋首于文件，顿时感到非常不爽。
"好吧，我决定了。我要去你家里吃饭。哦，亲爱的瑞恩，我们交往一个月了，你都没有带我去过你家。"爱德华故作委屈地抽走了瑞恩手中的钢笔。
"哦，上帝。别，我是说，能不能在外面吃了饭再去我家坐坐？"瑞恩捂住脑袋，突然觉得头痛无比。
"不可以。你说了让我决定的，我已经决定好了。OK，下班等我，我们一起去超市买点东西。"
爱德华看着瑞恩抱着两袋面包走过来，不禁感到一阵眩晕。
"你...这是做什么？"
"铐面包吧，我是说，我不会做东西，我们就吃烤面包吧。"
于是，爱德华非常体贴地让瑞恩推着小推车在他后面跟着，自己则在人数众多的超市冲锋陷阵。
等到终于满载而归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瑞恩皱着眉头看着餐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感到非常恼火。
"我说，我早就说过还是出去吃比较好，你看，都这么晚了还什么都没做。"
"拜托，亲爱的瑞恩，我这不是已经准备下厨了吗？你去客厅坐坐，看看经济报，或者喝杯咖啡什么的。"爱德华满脸堆笑地把瑞恩从厨房里推出去，哦上帝，可千万不能让他在厨房待着。
"我想喝咖啡。"
"嗯，好的，去吧。"
"可是，我不会煮咖啡。我平常都是在外面喝的。"瑞恩委屈地皱了皱好看的眉毛。
"哦，真见鬼，你这些年是怎么活过来的，我的天使？"
两人风卷残云地扫荡完晚餐时，已经十点多了。
"哦，你看瑞恩，已经十点半了。就留我住在这里好不好？"
"不好。你有车。"瑞恩有些羞涩地下了逐客令。
"哦，不要这么残忍吧。如果我走了，谁帮你把这些盘子洗了？如果我走了，谁帮你收拾吃剩的东西？我亲爱的瑞恩？"
"好的，请你收拾完再走吧。"
于是，爱德华非常巧合而尽心尽力地忙到了十二点。
瑞恩每天都睡得很晚，这些年能够爬到经理的位置上，他的确付出了很多。
爱德华打理好一切，悄悄走进瑞恩的书房。
书桌前那个坚毅而脆弱的背影，是他的瑞恩。如此投入的男人根本没有注意到爱德华站在门外。台灯的白光打在他的侧脸，睫毛低低地垂着，时不时若有所思地抿一抿嘴角。爱德华觉得自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感性，为什么光是注视着这个背影，心里就注入了满满的温情。瑞恩端起桌上的咖啡杯向嘴边送去，才发现杯子已经空了，于是无奈地皱了皱眉头，放下。爱德华不觉笑了笑，或许他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此刻笑得是如此温柔。轻轻带上门，去了厨房，为书房里的家务白痴重新煮了咖啡，才又轻手轻脚地走回来。
"瑞恩，超人奥蒙斯特先生为你送来了充满爱的咖啡。"
瑞恩从文件中抬起头，不禁腼腆地笑了笑。
"说真的，不早了，准备休息吧。你看，已经十二点多了，我是真的回不去了。"爱德华摊手耸肩，眼睛里却透露出诡计得逞的得意。
"那好吧，我今晚就睡这里，你去我卧室睡吧。"瑞恩啜了口咖啡，说得理所当然。
"哦，亲爱的瑞恩，这个房间很阴冷，大冬天的，还是两个人取暖比较好吧。"爱德华讪笑着握住了瑞恩的手，才发现这双手是如此冰冷，仿佛凉进了爱德华的心里，让他不自觉想要拼命温暖它们。
瑞恩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关灯。
爱德华自觉地躺在瑞恩的大床上，听着浴室里的声音。瑞恩的房间非常清爽，简单而淡雅。爱德华喜欢这里的味道，喜欢这里的色调，甚至喜欢瑞恩床上的被子枕头。因为，这里充满了瑞恩的气息--那种淡淡的，充满了禁欲色彩的气息。
瑞恩从浴室里出来，一边用浴巾揉着头发一边坐在床沿。
"你先睡吧，我等头发干了再睡。"
"不用，我等你。"
瑞恩无奈地看了眼爱德华直勾勾的眼神，脱下浴衣开始换睡衣。
"瑞恩，这疤是怎么来的？我记得你以前没有的。"爱德华看见瑞恩背后的一条深深的疤痕时不禁有些震惊，在他的记忆中，13岁的瑞恩一身洁白。
瑞恩愣了愣，回头看向爱德华一脸迷惑的表情。
"想听一听我那几年的故事吗？"
爱德华看着瑞恩的眼睛，那里面有很多种复杂的情绪，一点点紧张，一点点期待，一点点害怕，一点点矛盾。但是更多还是平静。
"我想知道，你的一切。"
"把灯熄了吧。"
"威尔史密斯先生有虐待儿童的倾向，我想，你应该不知道。"瑞恩安静地躺在爱德华的身旁，背对着他。
"原来...哦，上帝，我是说，我曾经听说过，但是，我以为这不是真的。"
"史密斯家的条件确实很不错，夫人对我很好，虽然不能上学，没有朋友，但是他们给我买了很多很多书。"
"瑞恩，你以前为什么没对我说过？我记得我小时候问过你的。"爱德华不由自主地凑上去搂住了瑞恩的腰，慢慢地贴过去，他感到怀里的身体轻轻地颤了颤。
"他们给我很多钱，史密斯先生为我开了一个帐户，只要我需要就可以随便去取。"
爱德华想起瑞恩当年不顾一切选择史密斯家的原因，想起自己当时的忌恨，想起那么多年的不理解，如今仿佛都烟消云散了，就算瑞恩是为了今天的一切才选择背叛自己和父亲又怎么样，就算他是为了重新获得以前的生活，又怎么样，爱德华现在只想好好地拥有这个男人，拥有这个男人的一切，包括他小小的自私和野心。
"你都拿那些钱干什么了？嘿嘿，不会是从那个时候就去酒吧喝酒了吧。"爱德华不老实地摸上瑞恩的腰。
"嗯...没有，那时候年纪小，还不能去酒吧。"瑞恩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下了，他不想告诉爱德华他每个月把钱打进怀特夫妇的帐户作为爱德华的生活费，是的，他不想说。
"他打你的吗？这个疤是他打的？"爱德华把手伸进瑞恩的衣服，轻轻抚摸那条深刻的伤疤。
"嗯。史密斯先生用小刀划的。"
"哦，见鬼的混蛋，他怎么可以这样！瑞恩，为什么不报警，为什么不从那混蛋家里逃出来？"爱德华觉得自己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只能紧紧抱住瑞恩，强迫他面向自己。
"爱德华，其实，我就是想要一个家而已，真的。你知道孤儿院是什么样的吗？我在那里住过，大概不到半年的时间。孤儿院里的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伙伴，唯独我没有，因为我去的时候已经很大了。在那里，被骂被打是经常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记得了，只是记得那时候总是很饿，我们的物资总是不够。他们可以几个人一帮的分享食物，但是我没有。就在那个时候，你的父亲把我接走了，我很爱他，真的。他给了我一个家，还有你。"
爱德华看着瑞恩一双大眼睛在黑暗中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那里面仿佛有什么永远无法挥散的忧愁，那么浓又那么淡，让爱德华觉得不安。
"我知道了，瑞恩，我会给你一个家。"爱德华轻轻地吻上瑞恩的嘴唇，小心翼翼，仿佛吻的是一碰就碎的水晶，他不明白面前这个坚强的男人为什么会让自己有这样的错觉，是的，他想保护他，想给他他想要的一切。
那是激情的一晚，但是，并不放纵。爱德华静静地吻着瑞恩，前所未有地投入和动情。事实上，爱德华并没有和男人发生关系的经验，当他看见瑞恩切实的男性身体时，突然有些不知所措。是的，他突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在精神爱恋中，他仿佛忘却了瑞恩的性别，在这种超越了性别的爱中，他全心投入，但是，当他面对一个男性的身体时，他本能地排斥和畏惧了。
瑞恩看着爱德华突然停下动作，慢慢直起身体，突然觉得自己害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于是他平生第一次主动地搂住爱德华的脖子，"怎么了？"
"没事...只是，我没做过，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爱德华有些眩晕地望着瑞恩，这张脸让他迷恋让他心疼。
"...没有太大的不同，只要准备充分就可以了。"瑞恩有些急切地从抽屉里拿出KY，然后自己也愣在那里。难道，难道要自己来吗？
"知道了，我来吧。你趴着就好。"
瑞恩感觉到爱德华尽量温柔地做着准备工作，羞得把脸深深埋进了枕头。
当爱德华横冲直撞闯进来的时候，瑞恩觉得自己连灵魂都被撕裂了。爱德华是真的不懂，所以才会如此鲁莽。这是对待女人的方式。
瑞恩忍住痛苦的呻吟，紧紧咬住了枕头，没有关系，只要爱德华觉得好受就好。于是瑞恩尽量放松自己的身体，拼命地深呼吸。直到感觉到身后的人开始尽情律动。
爱德华在激情时亲吻瑞恩的后背以及那道伤疤。瑞恩却无法控制地流下了泪水，那是很多年都没有流过的泪水。瑞恩分不清这到底是因为高兴，还是出于一种不详的预感。

预感
进入公司满一年后，爱德华升做销售部的经理，开始需要出入各种社交场合。在与人交际的方面，瑞恩格兰特不得不承认，爱德华绝对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爱德华，晚上有个推不掉的私人宴会，你能陪我一起去吗？"瑞恩坐在办公室，一边揉着眉心一边与爱德华打电话。
"呵呵，亲爱的瑞恩，怎么每次参加聚会都搞得像是参加葬礼一样？别担心，有我在，你只需要坐在旁边喝咖啡就好。"
"这次是公司最大的合作伙伴勃兰特博德的女儿露西博德小姐的20岁生日，所以我实在推不掉。被邀请的基本都是目前商界最有名的人物，所以我想这对你倒是个机会。"
"呵呵，好的，瑞恩，下班后我在停车场等你。"
露西博德小姐不愧为整个宴会的焦点，如此漂亮迷人的女儿自然值得勃兰特为她大费周章地安排盛大的庆祝PARTY。除了庆祝20岁生日，他也想借此让女儿认识更多的商界精英，顺便为自己物色一个有潜质的女婿。
"哈哈，瑞恩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又会找借口推托我的邀请。"博德先生笑容满面地握住瑞恩的手，他非常喜欢这个年轻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能力他都绝对符合自己心目中的女婿标准。
"您好，博德先生，这是送给博德小姐的生日礼物。"瑞恩微笑着将爱德华手中的鲜花和包装精美的礼品盒递给勃兰特。
"谢谢，我想她一定会喜欢的。这位先生以前没有见过，瑞恩，不介绍一下？"勃兰特微笑着打量爱德华，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即便站在瑞恩的身边也丝毫没有被掩盖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