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呢?]
那个人忽然笑起来,嘴角嘲讽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浑身剧烈的颤抖,潜意识里疯狂的叫著不要听他的答案。不要!
却根本逃离不开这样被压迫著的气势。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善良,怜惜生命?]
快点逃走,之後他会说出的话绝对会击败自己的所有,连回忆都不会剩下。
却在那样的注视下连挪动身体都做不到,被冰冷的烈焰燃烧殆尽。
[不过是觉得──]
他想或许在三年前被烧死在柴房才是他应有的结局。
那个时候他还可以安然认为生命不过是无止境黑暗和空荡荡寂寞而已,不留恋的舍弃。
他想或许在三天前被一杯毒酒了结生命应是一个算得上不错的收场。
那个时候他还傻傻地以为拥有者楚成焰的温柔,开心的为他而献一场绝世的舞。
都不若现在的心痛。
[你还能够为我一用。]
他只是想要得到一个人真正的珍视而已,
却终究可望不可即。
身後响起衣料摩擦地细细簌簌,随後赶来的侍卫在看到楚成焰之後都恭恭敬敬跪了下来。
[大少爷]
为首的侍卫迟疑地开口[麟王殿下有派人──]
[我知道了。]
一挥手,家卫们都退开一条道,两个打扮不同於周围的人走了上前。
其中一个成焰认得,正是在寿筵上无时无刻跟在麟王身边的人,陌崖。
那人高大的体格,有些黝黑的皮肤,每一处都蕴藏不可知的力量。干干净净的容颜,举止也很得体,走上前来,不冷不热地一拱手
[楚少爷,在下奉麟王命令带人回去。]
尚初舞茫然地站著,那个人 狠心得自己快要不认识。
[恩,人在这里]
他听到他说
[带回去吧,别又让他跑掉了。]
终是说 什麽都破碎了
被麟王的亲卫拉扯著带走的时候,他毫无反抗宛若人偶。
朦朦胧胧著,他忽然开始觉得有点後悔。如果不去问就好了,还可以心安理得以为有过曾经,还可以自欺欺人的说他的时间里不是全部的空白,还可以用那些不算太孤单的短暂记忆来安然过一生,不是麽?
没有问出口就好了...
[都下去罢...]
看著那人像失去灵魂一样被牵制著走远,楚成焰疲惫地靠上了身後的假山
[少爷...]
楚成焰一直以来的得力下属林忆有些焦急地浅浅唤出声。
[回房。]
重新正开的眼中,永远是无可挑剔的沈稳和精明干练,那一瞬间闪过不被允许的殇,一定是错觉罢。
转过身,向身後唯一一间亮著烛光的房走去,林忆赶紧跟在他身後。
镂空陵木窗打开了咿咿呀呀摇曳著,琉璃帘子被风吹动翠玉珠子也丁丁当当响著,半卷微红。
落玉散了,断了,被卷起被风撕裂,又有谁人去怜惜?
残月落花烟重,淡漠如梦。
楚成涟身体僵直在窗前,听到楚成焰进来,扭过头去几乎是恶狠狠地用眼光穿过他曾如此敬爱的亲人身体。
成焰什麽也没有解释,只上前解了弟弟的哑穴。
[哥...]
嘶哑著,他似乎都为要叫出这个字感到耻辱。虽解了哑穴,脐下的气海穴仍未解身体依旧是麻木不能动,成涟只有死死咬住牙。
林忆一声不响地走进屋,只抬头看了一脸悲痛的成涟一眼,又把头重重垂了下去。
[你就那麽讨厌初舞麽?]
英挺的男子不言,半个侧脸浸在如练月华中,冷峻的线条仿佛是年轻却没有任何感情的神。
[你就那麽想让他走...]
指控的声音渐渐地了下去,渐渐化作呜咽
[那当初又是为什麽...为什麽还要带他回来啊!]
林忆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最後又是无力地松开。
[涟,]
被指责的男子淡淡开口,语气却是兄长的威严和不可抗逆
[人总会是只为了自己的利益的,世间远不是你所想象的单纯。尚初舞能够为楚家做的,就当是楚家收养他的代价吧。]
[哥...不,楚成焰...]
除成涟几乎是在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尖锐声音说话,包含了那些并未隐藏好的愤怒和不稳,
[你怎麽会变成这样的...只为利益而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哥哥!]
[那只是你不够成熟罢了]冷冷说过
[好好上这一课吧。]
成涟的脸像是要被接二连三的冲击扭曲了
[我讨厌你...讨厌这样的哥哥...]
[我──]
还没有说完,楚成焰赶在他心疾发作前,点了他的昏穴,然後极轻极轻接住弟弟缓慢软下来的身体,温柔环住。
脸上是有些苦涩的笑。
[少爷...]
看楚家二少爷昏睡著的样子,林忆终是忍不住
[明明是老爷的主意,您又何苦让二少爷看到这些,又何苦担起所有的责任呢...二少爷他──]
成焰摆摆手,止住他接下来的话语。
看了刚放在软塌上,成涟安静的容颜。很久,才缓缓说道
[大概...是想要有一个人来恨我罢。]
[少爷?]
[这样的话,总归是...不会那麽愧疚。虽然事到如今我亦没有半分後悔。]
有些疑惑,[尚公子他... ...]
成焰忽而笑了,纯粹干净的笑,也是纯粹悲伤的笑。
林忆在楚成焰身边那麽多年,第一次惊觉这个男子也可以有这样单纯这样没有任何心机地笑出来。
[他麽──]
他说
[他是不会恨我的,要恨的话...]
几刻前才碰过他的掌心有一点点燥热的痛,然後在本人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开始在全身蔓延。
[他应该是会恨自己,恨自己错看了我这个人而已。]
林忆呆了半晌,诺诺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麽。
俄後就听到他如从前一样冰冷威严的声音
[说起来,我不过是让你在别院保护成涟的。你到跟著他闹出那麽些动静来,存心让我难做麽?]
一惊,连忙跪倒在地
[属下只是──]
[算了]
严厉扫过清秀的少年
[下去罢。]
等林忆退了出去,楚成焰脸上的漠然再撑不下去。
拳头紧得快把手心捏出血,指甲刻入血肉的痛 也远远不及,远远不及那个人所受的万分之一罢。
拉住他臂膀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淡薄衣衫下的手臂,是如何的伤痕累累...脸上的伤也是...
再远远看了塌上沈睡的人一眼,
楚成焰猛然一拳砸在身後的墙壁,结实的石墙上赫然裂了几条大口子,粘稠的红色沿著灰白滴落,缓慢的像是一场悼念。
终究在圣麟手中的初舞,圣庄是不敢动的。现在也只有麟王府才是能保护他的地方...
而我的力量只能够保护楚家,只有保护你们而已...
我是楚家的长子,涟你不是。
这样残忍的事情,终还是要自己来做。
还远远不够
远远不够啊...
楚成焰深色的眸子里有什麽在疯狂的旋转,最後却缓慢沈淀,深邃的让人看不出里面隐藏著的,是怎样的计策和野心。
强大到可以不畏惧圣麟,不畏惧圣庄的力量
我还远远不够...
他到底...还是那样不甘於人下的人。
生来的王者,就应该懂得在什麽时候做必要的舍弃,在什麽时候要隐忍无人知晓的苦楚。
(拾伍)
栏萧人静,麟王行宫偏房的窗半开著。
精巧的花纹,镂空的木兰飞鸟翩然其上,在暗色气陌中却分外寂寞。豆大的烛火摇摇曳曳,几分黯然孤独。
东厢月,一片风露,落花如雪。
迷香双蝶下庭心,一行帘影,愔愔未闻流音。
包著金边的木门被无声打开,门外的人像是被推了一下,踉跄了几步,终是无力支撑跌倒在地。
陌崖几步跨过去,半跪了,伏下头来
[麟王殿下,人已经带到。]
地上的人畏缩了一下,只把身子蜷得更紧。
透过窗栏的莹光,在单薄身影上刻画下纵横交错的纹路,像是在宣告著一种不可饶恕的罪。
[过来。]
他说,听不出是什麽语气。
陌崖叩了叩首,立刻起身退出,随即把精致的木门掩得严严实实。
那人却是不动,整个脸都埋在素色袖子之下,长发铺散了一地,有种异常的诡美。惨白指尖,在微微颤抖著。
[我不想再说第二次,尚初舞。]
圣麟淡淡地说过,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尚初舞终是挣扎了一下,有些摇晃地努力爬起来。支撑身体的手臂,都快要负荷不起身体的重量一样。低垂著头,一步一步极艰难地走过去。
斜倚在床榻上的高大男子,英俊的脸庞被笼在纯粹的夜色下看得并不分明。冰冷的廓线,细细勾勒出他的眉角。
[把头抬起来。]
简单地下著命令。
所以他顺从地扬起脸。
出人意料的,那张清丽的脸上并没有泪痕。睁大的浅色瞳仁,像是枯竭了的泉眼,什麽都照应不出。生生被太多伤痛撑裂,如龟裂的苍色宝石,如何如何都缝合不起。
冷然一笑,圣麟缓慢起身
然後对著那样凄然的容颜一巴掌劈下。
物体相撞的闷响
尚初舞被强大的力道刮倒,重重撞上身後的陵花柜子,把沈重的木器向後冲了半尺长。
咬了牙,硬是没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死死抓住柜沿,缓慢站起身。还未来得及抚平急促的呼吸,便又听到他漠然的命令
[过来]
摇了摇有些晕眩的头,他再一次拖著脚步,几乎是一点点挪过去。
然後木然抬起头。
看著完全像傀儡一样的听话的人,圣麟却不知怎的越来越怒。
那样淡漠的神态,什麽都无所谓了的样子...
强压住火气,他伸出手,没有丝毫怜惜地捏住尚初舞下颚,扯到自己面前,一分一分收紧,骨骼发出轻微的声响。
[本王还真是小看你了...]
虽是笑著,漆黑的瞳中却连半分笑意都没有。
[是麽?]
脸颊上的伤口被震得崩开,暗红的血顺痕迹滑落,游走在那有些病态白的容颜上 妩媚妖冶,是红色的泪。
完全控制住他行动的人把另一只手举高,让他看清手上的东西,正是被尚初舞烧了大半的玄黯。
玄黯的叶子,三分药,七分毒。虽然灼烧的气味有迷混神志的作用,其本身却是极寒性的毒。虽不致死,盘踞在体内的寒气若不及时消除却是会伤肝伤脾。
[你当真以为,本王不敢把你怎麽样麽?]
圣麟压迫般看进那仿佛什麽都听不到的人眼中,
[还高傲什麽呢...现在的你──]
看清那人眼中仅剩下的一片荒凉,残忍地说道
[除了取悦我之外没有任何用处。]
用处...
浑身一个激灵,尚初舞下意识地感到恐慌。
[不过是觉得,你还能为我一用。]
脑中闪过他曾说过的话,心痛就突如其来。痛得要站不住,痛得他死死捂住胸口。
月泛著森白的光,刀刃一样一刀刀扎进心脏。
[而且...]
圣麟在看清他惊恐的表情後,用几乎亲昵的语气在他耳边说
[三天已经到了呢。]
天地颠倒,整个视野都是血红,整个世界都是绝望。
被圣麟压倒在床榻的时候,尚初舞并没有感到害怕。
如果痛楚可以麻痹了心脏,我愿意在凌迟中被千刀万剐
如果死亡可以让我找到逃避的方向,我愿意将生命毫不留恋的献上。
怎样都好,请不要让我眼睁睁看著──
自己是如何在利用和阴谋间彷徨,
还自以为堕入情网。
像是在享受这样让人不安的气氛一样,圣麟扯开他衣襟的动作很慢,一分一毫,他白皙得如雪玉的肌肤就这样一点点暴露在混沌的空气中,被肆意侵犯。
[楚成焰也曾这样抱过你麽?]
轻笑著,说起血淋淋的话语。
[也曾这样对待过你麽?]
暗香自无言。
龙蜒在金兽紫炉里烧著,便有青白烟幕窈窈,绕过那人清冷的眉,漠然的眼。
一瞬间滑过的流光,淡如过眼云烟。
伏在他身上的男子邪邪地笑,一埋头咬住他的锁骨,啃噬著像要把骨头咬碎,把血肉吞下肚。
微微抽气著,尚初舞不堪地别过脸。
血丝顺他胸膛的形状滑落,安静却纯粹。
男子一只手粗暴地抚弄著他的胸口,另一只手一用劲,继续撕裂身下的衣帛。
从未被其他人见过的身体被迫以羞耻的姿态呈现在人前,美丽得近於罪。
圣麟半眯著眼,把这样的身体上上下下欣赏了个够。
然後嘶哑的出声[果然,很漂亮。]
尚初舞终於闭上眼。
不忍再看著如此肮脏的自己。
身体被翻转过来几乎只是在一瞬间。
还未来得及惊慌,就有让人晕眩的剧痛从下体传来。
[唔唔唔..啊──]
再怎麽压抑也好,从未经人事的他第一次体会到如此恐怖的痛,不由挣扎著叫出声。
而後,粗糙的大手残暴地按住了他的头,把所有的痛呼都压进枕头里。胡乱挥舞著像要挣脱的双手也被另一只手束缚,压制在背後。
最耻辱的结合,除了那几乎撕裂他的痛,他什麽都感觉不到。
男子的喘息在身後一声声响起,猛烈的抽插著。
身体要被扯开要被剿烂,私密的地方却被如此侮辱如此残忍地进出。
浑身抽搐的人,痛得快崩溃,脚指头都跟著蜷起,被狠狠折磨著,艰难地在枕头缝隙中呼吸。
这样极致的痛却像永无消失的一刻,男子松开他双手的压制,抬高他的腰,再次侵入。痛得畏缩在床边,努力想折起的身子被迫一遍遍展开。
在快要昏迷的时候,那些痛又把他生生拉扯回来,继续生生死死的煎熬著。
玄黯的毒性,开始在他体内扩散开。
五脏六腑都要被冻住一样的冷,身体却在男子的身下挣扎颤抖 热得发烫。粘稠的液体带著浓浓铁锈味从两人结合的地方滑落,淫糜著疯狂。
是比死还难受
却比生还漫长
在所有让人生不如死的疼痛都归於麻木的时候,圣麟终於退出他的身体。
半披了宽大的暗蓝色天蚕绸缎外衫,刚发泄过的男子半撑起身子,黑亮长发从肩头滑下,嘲讽般抚过那人布满红痕的肌肤。
依旧在痉挛的躯体,汗湿了的青丝贴在原本白皙到透明的肤理,蝴蝶骨带著脆弱的媚,诱人的伤,宛如被人生生折断之後的残翼。
尚初舞至始至终都没有哭泣也没有求饶,只是把苍白的嘴唇咬破,满嘴的血腥。
而那一刻圣麟却清楚看到在他眼角凝结的一滴泪。
月光之下剔透若水晶。
也只是一滴泪,未曾滴落未曾干涸,冰冷梨花落。
也不知为何,他有一点点,一点点反常的心痛。
他从怀里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放在枕头边。涩涩的香气,正是暖心肺的珍贵药材。
瞥了许久没有动作的人一眼,嘴唇动了一下。
却终是无言地起身。
[圣麟]
在他背向他的时候,却听到尚初舞浅浅的声音
他支撑著坐起,虽然每一个动作都牵动著耻辱的痛,他的容颜却依旧清冷如水。
[被利用被欺骗都是我应受的罚]
唇上的血迹有一点凝固了,在灰色的唇上豔若胭脂。
[是我痴心妄想的罚。]
那一滴仿佛孤独徘徊了很多年的泪,终是极缓极缓地流下。
像是一场终於惊醒了的奇迹,终於苏醒了的梦,如今梦尽事休,花空烟水流。
[所以 我并不需要你可怜。]
那样一双眼睛,已经寂寞了千年。到现在什麽都入不了眼空灵得仿佛可以穿透灵魂,从此之後,再没有什麽可以在它里面留下影子,再没有什麽可以让它在泛起一滴涟漪。哀莫大於心死。
圣麟怔怔望了他,忽然久久不能言语。
莫名的烦躁,他紧了紧拳头。
然後返身走到他跟前,二话不说含了药丸扯过他的头发狠狠吻上了唇瓣上那点胭脂红。
尚初舞来不及反抗,顺惯性的吞咽动作咽下药丸,被卡得难受,有些艰难地喘息著,怨恨地看著圣麟。
[你现在是我的东西。]
强压住刚才泛起的莫名情感,大圣王朝的麟王居高临下盯著塌上的人,一字一句的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