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镜月卿[BE路线]

作者:镜月卿[BE路线]  录入:12-27

「......」
他虽然忘记了很多,但至少知道来到这里的时候是六年前。
莫名的打击到他的自尊心。
「这个,十六岁也不错阿,中原的人很多都这时候就成亲了,说不准有个小娃儿了呢,应该......算成年了吧?有小孩子耶......」
这句话的杀伤力似乎更加强大,重生的脸色看起来更加难看了。
「豫小姐,那是幸福的条件,而且就算真的在一起也不会有小孩。」
因为他喜欢的是男子,和他一样男儿身。
「唔!对不起。」
虽然被牵连到他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但是重生还是投以微笑希望她别因此自责。
「没关系,反正结束的时间已经快要到了,豫小姐还是回避一下好,重生需要时间去厘清现在的情况。」
在这里所拥有的特殊迷香他在想办法的克服,这样在接见的时候他才可以保持著清醒去询问事情。
迷香的作用他可以抗拒,但不代表五感不会被剥夺,他顶多只能做的不失去平常的心而已,如果没有多加注意的话,为此而发狂还是可能的,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他要求女孩的离开。
似乎明白他的做法,女孩没有多做反驳就顺从他的话语,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仍然不太放心,至少依照现在的重生来看,做出傻事的机率偏高,「重生,不要做出傻事情,一旦你乱来,步调什麽的都会变动。」
「放心,豫小姐,我不会乱来的。」
叹了一口气,女孩为自己无法改变的能力叹息。


看著她的离去,重生敛下了笑容,用手指抚摸著手脚上的铁铐。
因为没有进食而消瘦的身躯,在他人的眼中看来显得更加可悲,不知从何生来的傲气,让重生不愿意以这样的样貌展露在众人眼前,就算他背负著重罪,他却想要以坚定的模样,伫立在众人眼中。
他从来不是这样......注重自己模样的人阿。
或许连豫小姐都没有察觉到他现在的不同,转变只是一瞬间,他的想法已经转换了多年来他维持的模样,那个处处为人著想,以别人为主的重生,已经不存在了,现在拥有「重生」之名的人,他为了真相而活著,就连难得的爱人之心亦可舍去。
握紧了拳头,用力之大让指甲嵌入掌肉中,鲜血一滴一滴的留下,他却旁若无觉。
人类,即使是失去记忆,有很多想法、动作,都会依照失去记忆前的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所有,重生想起了这句话,也理解到自己的变化不是转换,而是他开始恢复到以前。
属於真正的「重生」,被救助以前的他。
无法忍受他人的眼光,无法忍受自己落魄的模样,再怎样不适也不要他人察觉,这不管是谁,都会联想到哪些身分,会拥有这样的反应,再如何傲气的少年少女,没有先天上的环境促使他的骄傲,也不会做到如此程度。
他以前的身分,由此可以见得。
将手上的鲜血一一舔拭,腥甜的味道散布在口腔中,让他眼瞳突地紧缩。
「或许,连伪装都做不到了呢。」脸庞五官扭曲著,平凡的脸孔在此刻显得狰狞。
「不要阿......至少在最後一刻,让我保持『重生』。」
用手指抠弄著咽喉,想要将喝下的血液吐出,让口腔散布的味道彻底的抹灭,无奈的是,现在的他,没有工具能抹去这扩散的腥甜。
眼前变得模糊,迷香的作用已经在慢慢侵蚀他的内心,此刻的重生临逢崩溃之际,怎可能还有馀力去退抗这样的迷药?
身体已经虚弱得无法再次动弹,倒在地上,铁铐的撞击声响亮得让他心寒。
下一次清醒,他还会是重生吗?
那个让人喜爱,散发著阳光笑容温暖人心的重生。
或许不会是他,即使现在的他极力得想要挽回这个人的存在,但身心所造成的冲击已经让他无法继续维持并且思考,月见家的迷香,竟然是毁掉「重生」的主因。
他苦笑,没有料到自己的存在会如此波折。
下一次清醒的他,还会不会是重生?如果不是,那又会是谁......?
很浅显易懂的答案,他会成为原本的他,那个在生存了十年的男孩。
眼泪不知道有没有留下,重生没有用手去触碰脸庞,又或者,他不愿意去接受自己懦弱流泪的事实。
坚强如他,眼泪也只给一个人看过。
那个人,他放在心底,也深爱著他,可现在意识朦胧之间,那个人的长相已经模糊不清,他想要叫唤他的名字,也因为没有力气而无法说出话语。
哽在喉咙间的三个字,宛若如此消散。
思绪回溯到六年前,那时候的他,是「重生」的初次记忆。
草原的芳香游走在鼻息之间,苍穹的蔚蓝在他模糊的视线中,伸出双手,似乎可以把天捧在心胸上,并且掌握。
除了那些鲜草,空气中似乎还充满著血腥的味道,躺在柔嫩的草地中也感觉到黏腻的液体在深下流动,他转了头看向身旁的地面,点点血迹沾染在翠绿的草地上,在阳光的沐浴下竟闪亮动人。
好漂亮......
那或许是孩童时代的他所感觉到的第一直觉。
那是他记忆开始的第一幕。


第一次清醒,他察觉到这些存在,并且躺在这样的自然环境。血液的流动还有所感觉,四周起了风,卷来远在天际的大漠风沙。
第二次清醒,满身子的风尘,鼻息间的芳草清香被沙尘的味道所掩盖,眼帘下的视线也被灰土所藏埋,身体下流动的液体已经没有了感觉,或许是长时间的影响,那些液体已经缓缓得凝结成块,并且渗入地底。
第三次清醒,他见到了一张这世间都黯然失色的脸庞,具备著稚气,却同时拥有王者的气息,他听见这个女孩对著他说:「你是,我所救的人,从此以後,你的命,归我所属。」
多狂妄的话语,但是女孩拥有这样的本钱去说这样的话语。
那是他和月映的初次见面。
彷佛雏鸟会将出生後第一次见到的事物当成母亲,他将女孩认为是自己最重要的人。
「为什麽救我?」
「我高兴。」
在他可以开口说话的同时,他眼前就站著这个九岁女娃,他问了这样的问句,对方如此回答。从话语中就可以推测出对方的身分究竟如何,他遗忘了过去,但是他还知道怎麽说话,怎麽理解现在的处境。
他似乎热爱著自然,即使身体不适,却还是喜欢接触花草,或许不只是这些,只要是自然景色他都喜爱著。
「那麽喜欢这些东西?」
九岁的月映这样问,然後残忍的捏碎一旁的花朵。
他不晓得她为什麽要这麽做,但他的眼看见了一片血红,那朵花的蕊心扎伤了她的手。
他无视於对方略为惊愕的表情,他只是将对方的手抽出,并且以身上的衣袍擦拭那片血污。
月映就这样看他的动作,然後看见他因为找不到布料可以包扎而发窘。
在那一瞬间,月映笑了,笑得美丽,让人无法去联想她是可以无情残害生物的一个人,他似乎在那段时间,就已经被对方所掳获了吧?
「你什麽都不记得,那麽也不晓得自己的名字罗?」似乎是嫌站著太过累人,月映直接坐卧在那片土地上,并且逗弄著因花朵而吸引过来的昆虫。看起来就像是普通的孩童,如此逗弄著生物而已。
美丽的黑色瞳孔紧跟著他,他也没有避开对方的视线。「那麽,你就叫做重生吧。」
「重生?」m
他喜欢这个名字,在潜意识下他并不是很喜欢回想以前的种种,在他遭遇的伤势以及环境,他似乎可以理解自己以前并不是多好回忆的处境。
那份重伤,夹杂了许多兵器造成的伤。
「是阿,重生。你可是本小姐费尽心力跟阎王对峙讨来的人,那麽也代表从今以後,你是属於我的人。」
他知道,他的伤势也多亏了对方精湛的医术,即使不了解一个九岁娃儿是如何拥有这些不符合她年龄的知识。
但是他了解,自己的内心涌上的感觉,从第一眼见到月映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的情感代表著什麽。他以後的生命或许会围著这个女孩打转,因为对方对他的救助不只是身,还有内心。
不是肤浅的爱情,而是一种对恩情的强烈感觉,或许普通人对一个恩人不会如此重视,但他会。
重视到,对方的一切都让自己所担忧,只因为他要好好的报答这个人,愿意委身为奴。
这种感触在他和女孩相处一段时间後理解到为什麽,月映有那个能力去让众人服从於她,即使只是个孩子,却是天生的王者,任何举止都吸引人的注视。
她为自己所取的名字,同样具备著束缚的效果,在月映所身在的月见一族中,拥有强大的力量也广为人知,只是这些都是他苏醒後没多久透过其他人口中而得知的。在这段时间他对恩人的身分也了解了许多。
「以後你就是重生,这名字是我所取的,伤好了就当我的小厮吧。」一举一动,都带著贵气的气息。
他名为重生,从那天开始,他的存在,就如同死会的人重新张开双眼,重新去认识这个世界。
他,重获新生。

 

过往的一切都已经不再重要。他急於想起来的事物,刚苏醒的他根本毫不在意,可悲的是这些记忆是他目前存活的依靠。
撑著身体,他努力让自己别倒下去,这几天的封闭生活,也封闭了重生自己的内心,他想哭泣,却无法哭泣,想要逃开黑暗,却无法逃开。
他能做些什麽?重生一直在询问自己。
或许,求得真相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原本迷惘的双眼已经转变为坚毅,重生紧握著双拳,透过疼痛来维持自己的清醒。
或许他该接受自己已经渐渐浮现的过往,而这些他想要经过那女孩的证实,那拉提的存在......揪著胸口,脸上闪过痛楚。
接受事实的他会崩溃,会遗忘那拉提的。他清楚的知道这一点,却还是决定这麽做,从来没有如此渴望内心想要的,甚至连那拉提都必须舍去,倔强不流泪的眼早已被水气沾得满满。
「虽然不是大漠......但是草原也是帮助大漠的其中一支,既然是那里的人,为什麽要救我呢?」
没有得到回应,或许到时候正式的面对也是这样的情况。
苦笑了一声,重生坐回原本的所在地,他静默的待著,等待接领的人来到。

没有任何生息的凝望,空洞却夹带一种坚持的双眼,在映入人影後步伐坚定的走过来,从头到尾都是安静的接受任何摆布,这是他们来接重生的时候所看到的。
心中有著不明的慌张,让修文温和的脸微变。眼角看著重生身上的锁链随著走动敲打著他的身躯,那样的疼痛他却没有吭任何一声,原本应该虚弱的身躯却有著沉稳的步伐,这并不是一般该有的情况。
地牢的迷香他们都晓得有让人乏力的作用存在,甚至剥夺人的心智。
修文忍得住不代表修武可以,难耐的气氛早让他的耐心彻底崩溃,转过身来,他抓住重生的双肩,「重生,你发生了什麽事情?」
来不及阻止他的修文也收回手,希望凝听对方的答案。
他只是静静的抬起头,并且将视线投注在远方,「我怎麽了?」
「废话!这一点都不像我们认识的你,你到底在地牢领悟到什麽事情!有什麽是我们说不得、听不得的!」
的确是说不得、听不得的事情哪......摇了摇头,重生并不打算回答,「已经经历,那就没办法回归以前了......」
不知所云的话语,却让两人都打了响铃。
「事实上你们都晓得的不是吗,文护卫,你也清楚我的过往不是吗?我只不过是想把他找出来然後听她解释而已,我这样做,有什麽错。」平静的陈述,重生的态度早已经转换得让众人皆无法熟悉这样的他。
那双眼的坚定已不复原本的神采,反而是令人寒却的冷意。
「为什麽你会执著知道真相!你不该是那样的人哪!」
苦笑了一声,眼中闪过痛楚甚至是哀泣,「如果是以前的我自然不会......可是文护卫,现在的我不同了,您知道想法永远只会在一瞬间改变一个人这种事情吗?我不晓得我心态转移是什麽时候,但是已经被改变了。」
「我想当『重生』,那个还懵懵懂懂的青年,可是已经没办法了,我的想法没办法让我自己控制过来的。」
见到那双琥珀双瞳的哀伤,让他们无法言语,甚至连动作也做不得。
无法接触这样的他,更不晓得该怎麽安慰对方,他们只能带他前去大堂去见所有的人,只是这样的他,大家看到了会有什麽反应。
而那拉提呢?这个人会不会因此而有什麽剧变?j
重生没有提到他,他们也不晓得该怎麽开口,路途经过了许多地方,一路上都没有其他人的影子,毕竟,这重大场合即使是仆下也会待在自己房间不会在外胡乱走动,而大部分人则是聚集在大堂希望知道事情始末。
只是这次见到的,或许是最让人心痛的场景。
看著天空,重生在进入大堂之前叫住了修文。
後者看了他一眼,却回避了他的视线,清楚见到这样的动作,重生并没有多说什麽,「这之後......帮我跟他说好吗?」
没有指名是谁,但是修文晓得重生挂念著谁。
「请帮我跟他说谢谢......还有对不起。」
修武推开大门,让他走了进去,这样类似诀别的话语让兄弟俩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却不晓得该怎麽改变才好。
对视著众人,他们默默的站在一旁,看著重生,以新的型态出现在众人面前。

「重生还是那个样子吗?」乐齐天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是阿,那拉提......他眼神越发越阴冷了。」
「我是不清楚他们有什麽约定,不过那拉提口中说的背叛......?」
「重生之前跟那拉提说过以後每天找他,可是小映故意在那之後将他们分开,说不定她就是要那拉提的恨,要他们痛苦呢。」女孩嘀咕,无法原谅那名少女的做法。
刻意在他们互相约定好的日子拆散,依照少女的个性,他们很难去想像这是巧合。
前往大堂的路在此刻也显得额外沉重,他们不晓得月映为什麽要这麽做,也不晓得那拉提和重生究竟产生了什麽变化。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却也因此增加了他们的压力,月映坐在当家的位置,指尖敲打著扶手,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有频率的响音也是让他们压迫十足的来源。
看到月见神剑挂在少女的身旁,凛寒的冷意从剑身散发出来,任何人都淌下冷汗。
不晓得过了多久,少女突然站起身子,双眼冷冷的看著门口,他们一齐望去,见到了修文和修武打开了大门,并且悄悄的站离原本的领地。
那个人......手腕还带著铁铐,却沉静的伫立在那。
不明的压迫感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众人瞳孔猛然一缩,无法相信呈现在眼前的事情。
那个人,怎麽可能会有这样压迫神经的能力?
那个人,怎麽可能会有这样寒冷的双眼?
见到他沉稳的踩著步伐,脸上的神色是高傲不容许污灭的表情,那样的神采明明只有位在高层的人才可能展露得出来阿!
「你......果然察觉到以前的自己是谁了吧?」
重生笑了笑,收敛了身上的气息,「我想听您亲口说明,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目的。」
「喔?不是为了那个人求情哪,什麽时候变得如此冷血了呢,以前那个朴实好青年真的很让人怀念呢。」
听到少女的讽刺,重生不为所动,他知道他亏欠给那拉提的事情很多,也晓得现在的他不能意气用事,而少女逼迫他正视感情的举动更不能因此落下陷阱。
那拉提,他还是爱著他,只是面临过往的他不晓得还有没有这样的精神可以去爱他。
得知事情真相,也代表「重生」的殒落。
他早就明白,知道真相的他不会选择存活,而是希望自己可以死在明明白白的那一刹那。
脸庞感觉到碰触的感觉,他凝视著不晓得从什麽时候就到他身边的少女,那冰冷的双手即使是现在,重生还是希望可以温暖对方的双手,让她不再冰冷,对待小姐,重生还存在以往的尊敬以及崇拜。
少女抚摸著重生的双颊,神情暧昧却带著令一番风情,「重生,为什麽甘愿这麽做呢......连我也看不透你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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