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原谅自己犯了错却没有改进,而是陷落无法抽离的地步!
「同性......不被世人所接受,即使有勇气去面对,依旧会被流言所重伤,为了不让人被因此崩溃,只能禁止。」
出於善意的禁令,这就是月见立下此规矩的原因,月见血统上有过近亲通婚,也有过同性爱侣,然而比起前者,後者被毁灭的程度又更大些,近亲通婚有些是为了保持纯正的血统,而且在可以产生後代的情况下根本不会有人去严格的控管。
然而同性爱侣却无法拥有後代,後代--这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虽然是家族上的事情,但是为了保护那些精神面不够坚韧的人,他们只能禁止,不愿意自己所接触所认识的人,不管是商人或是仆役,他们都不愿意看到任何一个人因此而自我毁灭。
同性的情爱太过复杂、坎坷,很少有人可以坚决的贯彻始终,或者拥有的遵守曾经发誓的话语。
重生无法原谅自己,也无法去安慰自己,因为他彻底的了解这条禁令存在的原因,就只是因为如此,所以他无法做到安慰自己的动作,任何一个安慰字句都无法从嘴巴上脱口而出。
「没问题的......不要怕,不会有事情的。」
只能依靠著催眠去削减自己犯下的罪恶,这是他一个普通人可以做的事情。
嘴里说著和内心不同的谎言,罪恶感在身心中缱卷、翻搅,只能这样让罪恶依附住身心,诉说著类似催眠的话语。
这三天以来他都是如此,即使不认为这样可以让他降低罪恶感,至少身心都获得了极小的放松,但是那双曾经露出坚定的双眼此刻已经产生了迷惘以及犹豫,他对那拉提的情感,重生在担忧这个。
他真的不想去逃避,却又害怕那个人听到他的话会讨厌他,然後那双曾凝视自己的眼染上了「自己是污秽」的意思。
他不是都维持著微笑的,他也有害怕的事物,曾经害怕小姐丢弃他、抛下他,现在的重生,害怕自己被那拉提所否认。
在一起快乐的时光是重生美好的回忆,即使被诉说得难堪他认为自己或许可以靠著这些美好回忆说谎骗自己,曾经有人这样看他,让他原本近乎平静的感情再次复苏。
但这些都只是假设,头一次,重生如此害怕听到对方讨厌的字句。
头一次,如此重视一个人对自己的感觉。
泪水不知道从什麽时候开始不流,又从什麽时候开始懂得流泪,心痛的感觉不晓得从何时忘却,也不晓得从何时再次记得,论到情感,重生始终顶著笑脸这一点与其说是坚强......不如将此形容词改成「异常」。
而见到那拉提後,他知道了自己的异常行为,曾经空白的记忆,日日夜夜缠绕的梦魇,他开始懂得去回应这些记忆,并且了解自己曾经是什麽......即使到如此他仍然无法捉摸清楚自己真正身分,但至少比六年来的自己还要了解本身。
这是那拉提赋予他的勇敢,因此重生如此感谢,也如此微笑,美丽的笑容,染上情感上的爱恋,或许才是这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笑靥。
他爱他......很浅显易懂的一种情感,每个人都会读的一个字,却少有人真正明白这个字的真谛。
他无法说出口,害怕的情绪始终让他的勇敢退却,他无法去做出......赌注。
是的,他爱著那拉提,在被他拉下後差点丧命,在他快丧命的时候所救助的人,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无法跳脱爱情的迷坑。
然而这样的感情也无法说出来,不管是勇敢或是机会,他都没有这些东西,他背叛了对方,背叛两个字的定义在重生的脑海里印象深刻,也了解自己犯下的罪孽有多重大......
所以他等待判决,没有反抗的等待,以虚弱的身躯去等待,以已经没有活下去的欲望来等待......
地牢一直是如此让人觉得阴森,因为在门口也同时放置著让人无法神志清醒的迷香,重生能如此清晰的思考也只是因为他是医者,本身对药草就有著基本的抵抗或是吸收水准。
纵使是这样,他的感官仍然被迷香所搏夺该有的正常能力。
他只能听见细小的声音,看见模糊的影子,这些都是迷香所造成的,而学医的重生也明白这是心理上的因素所造成,只要脑海清晰,想要彻底的去观察依旧能像平常人一样的观看、听觉、感触。
这只是月见玩弄人类内心面的方法。
「真是的,地牢还真有这种感觉,阴森森的会不会太没创意些了?还以为和我有著同样灵魂的人会怎样哩,活在这种年代果然还是只有这个模样!」
迷迷糊糊的意识被清嗓的声音弄得清楚,重生的眼缓缓映入说话的人的脸蛋,看到对方的瞬间,原本还处於蒙胧的视线顿时清晰,原本以为要发不出声音的喉咙也顺利的喊出对方的名讳。
「豫小姐!」
和他们小姐拥有相似灵魂,来自不同的时空背景,不同的世界......
「阿阿,重生还挺有力气的嘛,也是啦,我只是敲昏那个原本要对你动刑的人,然後灌输他们不可以打你的观念,你们的大小姐还真过分呢,连长年侍奉自己的人也狠得下心给予迷香这种毒药。」来者穿著她们国度的衣裳,华丽的剪裁永远刺痛所有人的眼。
连苦笑都做不出来了,这三天只靠著水过活的重生,虚弱得无法给予对方回应。
原来他没有被动刑是这个原因,在地牢的人因为背叛之罪重大,给予死不了人却会侵蚀身躯的惩罚是必要的。
被称为豫的姑娘看似不过十二、三岁,但脸上天理不容的惊人美貌却让人容易失神,「平凡人......真的很弱呢,只要三天没有碰水就会死,数天没碰食物也会死......是不是,无法跳脱死亡的命运呢?」
女孩灿笑著,刺眼的一个讽刺,对著自己本身的讽刺。
「所以平凡人极力寻求幸福......为的就是在短暂宛如浮游生物的生命过得更加快乐。」重生接下话语,闭上眼,说话对现在的他是消耗生命的一个举动。
女孩怔了怔眼,蹲在重生面前的牢房,目不转睛的看著,「重生就很特别了,你对死亡似乎不恐惧呢。」
没有让他再度说话,女孩在无意识中剥夺重生回话的能力。c
「重生阿......若有镜子你就可以这样看看自己现在的模样了,自愿等待死亡的人所拥有的表情就如同你现在这般。」
似乎听见对方无声的叹息,他没有浪费力气的抬起眼皮去对证,被力量桎梏住的他也无法去使力气,只能被强迫性的休息。
他没有张开眼,所以没有看见女孩的神色是如此的痛苦,一个年纪看似豆蔻的女孩拥有这样痛苦的神色并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可重生没有看见,所以没有去察觉到对方所隐藏的事实。
话语的声音,从清亮转为梗塞,「或许等死是自我了断的方法,也有人为了救人而牺牲自己,可是重生,为了别人自愿等待死亡,这种方法是美丽而令人怀念的吗?那个牺牲的人所爱之人或爱他之人,留下来的人会有多痛苦?」
「你知不知道你所珍惜的事物,有多少会因为你的决定而伤心欲绝!」
我不知道,所以请您别再继续说下去。
「你以为自己你自己在珍惜别人嘛?认为自己是痛苦的唯一一个吗?」
我没有--!这世界上因为往事而痛苦的人太多,不是只有自己才是受到困扰的那一个。
感觉到有双手抚摸著自己的脸颊,他却因为对方的能力无法动弹。想要极力反驳的话语也受力在这样的能力下。
「你和那拉提的事情......我看到了,而你们小姐会察觉到你们的事情是因为你本身露出来的漏洞太多,让拥有强大精神力的她看见你的内心,你最清楚的不就是这个吗,你们小姐拥有看透人心的能力。」
重生知道这件事情,但是他所知道的是对方必须在看见「被看者」的双眼才能察觉到。
女孩放下自己的手,被白布所包裹的左眼似乎闪烁著动人的异彩。「好傻......重生你好笨,明明可以正当光明的拥有的。」
「真是枉费我去干预那个大漠人的囚禁,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花多少力气和你们小姐周旋?她太过精明,尤其是经历那场事後改变了不少,即使拥有相似的灵魂还是有点摸不定她。」女孩抱怨著,话语似乎拥有力量的样子,让重生原本丧失的力气恢复不少。
「你要等死就继续等死吧,反正我只是帮你减缓死亡前的疼痛,剩下来的就靠你自己去斟酌了,幸福不是别人给予的,而是自己去追求的这点你应该很清楚,阿......如果想知道更多事情就在出狱的那天问你们小姐。」
故意锁住自己的力量渐渐消失,因此他张开双眼。
他所看见的是灿烂而美丽的笑容,很多人都会失神在那魅力之下,但是重生却保持得很清醒,不知道是长年因为自家小姐而产生免疫还是怎样子,他的思绪保持得很清楚。
被灌输力气的手抬起来,他摸了对方的头颅,「豫小姐......也只是个孩子阿。」
为什麽懂自愿死亡的人所拥有的表情,为什麽了解被留下的人的感觉,为什麽......知道那麽多一个孩子不该拥有的事情?
他们的小姐也是一样,明明都还是孩子,却因为上天所赋予的命运而产生应有的缺憾。
猛烈的挥走重生的手,女孩嘟著嘴,不满对方这样的做法,「该死的重生!我也已经十五岁了你是想把我当成多小阿!还有--比起我你这个平凡人是不是更加异常?你比任何人都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不了解对方说这话的用意,因此重生被这个消息打蒙了。
「阿!」
彷佛是知道自己说了什麽不该说的,女孩捂住嘴,让重生彻底感到未知的恐惧。
「您说的......是什麽意思?」
···BE路线···
和对方互视,顾不得身上泛疼的旧疾,重生认为这是他理当要明白的事情。
知道自己闯下大祸,女孩没有回应重生,头也不回的就这麽离开对方的视线,连个气息都没有留下。
「豫小姐......」落寞的坐回原本的地方,他并不是这样一定要知道自己的事情。
而是他明白,对方隐瞒的事情和自己相关重大。
重要到可能会改变现今的情况......
和以往不同,他所扯出来的表情已经可以列为苦涩,更甚者为痛苦,重生不晓得自己现在的情绪已经辗转成什麽样子了。
对著未来懵懵懂懂,看不见自身的命运,此刻的他就算选择等死到底来还是一个人类,因为未知而恐惧的心态他还是有的,只是比起其他人,这份情感更加浅淡而已。
已经过了三天,没有遵守承诺,并且毁约的日子。
自身的苦楚已经不在他注意的范围,眼瞳中的清澈不知道何时,已经转变成昏暗而空洞。
或许是明白自己背叛对方的事实,也接受了对方对他的不谅解,重生一直晓得......那拉提对他的一部分依赖,那种依赖感,让他忽视不了。
「被蒙在骨子里面,真的是......连死亡前都不让我知道吗?」
他想知道方才女孩所脱口说出的话语是什麽,不管难受与否,这都会是他决定的後果。
有点不想去期待死亡了,因为重生发现有比死亡更加重要的事情在等著他,那拉提的事情反而被隐藏在内心的一角,残缺的心也没有多馀的心力在思考这样的事情。
心仍隐隐做痛,却比之前还要好上许说,「这算是......很肤浅的感情嘛?」
只因为一件事情就彻底转移注意力。重生对这样的认知感到苦涩,也无从改变。
他还是这样在这个地牢静静等待判决的来到,不过有其他事情的转移,原本所痛苦、所自责的心思彷佛在刹那间褪去不少。
洒落在地面上些许的光辉变得比之前更加混浊,不知道是真正的月光退却,还是自身的心已经混浊,重生不晓得,却也无力去改变这样的情况。
视线再次转换在门口,原本已经消失的女孩重新站在那里。
「豫小姐决定的如何?」s
绷带已经剥落,闪烁的是不存在於这世间上的瞳色,「这是你的选择嘛?」
他点头,带著坚毅的色彩,曾经有人这麽赞赏重生温柔中夹带的坚强,而现在女孩只觉得事实的悲哀,她站在这里,只是认为这个本就是重生应该明白的事情,而对方的承受与否,就只能看他如何动作。
「我不想......重生,你这是在逼我,你明明晓得说出这种事情对你会造成多大影响,而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之所以隐瞒正是因为残酷,你要我说出这种话语?就算你我相识不到两个月,但是你还是逼我?」
她仗著的气势,是重生所重视的小姐,女孩的身分等於另外一个世界的月见皇女,因为他们的灵魂,是相同的。
「豫小姐是在主动说出自己的谎言吧?」重生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钢铁旁。
「小姐失去的一魂四魄,这件事情虽然重大,但是知道的人可不少。」
月见最主要的成员都晓得这件事情,而重生为何会知道就让人不解了。
温柔的眼眸不晓得从何褪去,留下的是蛮强的色彩,「而您,不过取走了那两魄,您只有两魄是属於小姐的,就论而言,您并不是另一个小姐。」
女孩意外重生知晓的事情,但是美丽的脸蛋并没有展露出其馀的表情,「终究是太小看你了,重生。」不存於这世界上的瞳孔释放出杀气,但承受这强大压力的男子却没有退缩。
这让她感到特别讶异,能承受专司破坏的她之威严的人并不多。
「不过,我不会回答你的。」
「疑?」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要问,就去问问你的救命恩人,现在成为要杀害你的那个人。」
自己去......询问吗?
「如果你是真心的想要知道,那麽,月映会告诉你一切。」那是他们皇女的名字。
知道继续询问也不会有任何的帮助,因此重生选择了放弃。
「那麽,您回来是为了什麽?」
她会回头,如果不是为了告诉他真相,那麽会是怎样的原因。
女孩停顿了一下,她重新审视著重生,「你果然很特别,到现在我才真正的注意到你的奇特。」
「那真是可惜了,这个转变是刚刚才变化的。」
明明挂著同样的笑容,却让人察觉到他的不同,他该是为人施展他的温柔,让病患感受他的温暖气息从而复原,而不是像现在一样高深漠测,甚至打从心底引发著震惊。
方才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她想不到原因。
「重生认为......自己几岁呢?」
他怔忡,无法理解她这时候说这件事情的用意,「怎麽说阿,就普遍来说是认为二十岁,因为我的见识似乎该符合这个年纪,只是外貌上看起来还很年轻,这个问题就有点奇特了。」
「看来你也是有察觉到问题。」
女孩苦笑,不知道该为他的敏锐感到开心还是忧愁。
她用手抚摸著自己的双眼,思绪似乎也飘散到属於她的世界,「外貌这种东西,可以靠著药物或者力量来控制,只是在你们这个世界......想要比实际年龄年轻的话似乎颇为困难甚至不可能,小映她看起来年轻是因为本身发生了问题,而你......」
「原来,我还那麽年轻阿。」重生淡漠说道,从她的话语中也差不多推敲出她的意思。
止住了原本要说出来的话语,女孩转为另一个方向,「心智是可以磨练的,只要本身的宿命不同於平凡人,那麽就可能设想更多、更远,以我和小映的状况,我们拥有特别的遭遇,所以大人的心思我们也了解,老人家的也懂,这是环境所逼造的。」
只要是曾面临残酷事实的人类,都会因此转换了心境,如同一族中最後一人,皇室中的残存者,又或者......本身具备强大能力者以及非人者。
而重生,是属於哪一种?
没有某一种另类的特徵去证实他的族群,身上不具备著皇室特有的气质,本身是无能的人类,没有特殊力量的普通人类,平凡的重生所拥有的只有那坚定不已的目光,让人去感受到他的坚持与特色。
「听到您这样说,我会感到害怕的,就算没有二十岁的年纪,但是我会希望我成年了。」
这算不算特殊的坚持?
「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你才十岁而已喔。」女孩婉转的回答他,面对重生的坚持有种无奈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