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间————范醒

没几天，我就完全沈迷进去，门面也不开了，没时间顾。天天窝在家里倒饬我的机器人。电子电路方面还好说，主要是运动的程序设计方面，我欠点经验，我又把目标定得过高，得一点一点修正。总之，我现在是一个真正的工作狂人。
转眼六月到了，六月一日是小朋友的节日，游乐园离我家不远，我也决定这天放放自己的假，反正前期设计已经差不多，只剩下後期的手工部分，还有一个月，应该没问题。我很无赖地把冰柜搬到我的门面去，做起了无照经营的冰淇淋小贩。
小朋友除了有点吵，别的都非常可爱，尤其是买东西没个够的劲儿，更招我喜欢。笑嘻嘻地接钱付货，我的嘴都笑酸了，才算渐渐缓了下来。打开钱柜慢慢数钱，什麽样的票子都有，还有很多硬币，真是可爱。
两千零七十五块六角。不错不错。我很满意地点头。突然脑袋被狠狠地拍了一下，就听到黑皮的声音："为泰，什麽时候变财迷了？"
我傻傻地抬头，看到黑皮逆光站在眼前，只看到咧开嘴的一口白牙，什麽都看不清，心里不知怎的，有些感动。抽了抽鼻子，笑道："小莫，好久不见，最近在忙什麽？"
"好事，嘿嘿。"黑皮还秉著自己的神秘惯性，坚决不明确回答问题。我现在的情况也确实不想再理这些无聊的问题，再过半年，一年的房租约到期我相信黑皮就要离去，我还是会回到从前的日子，重新找个合适的男孩，过那种闲适的生活，我得从现在就开始适应。我想著这些有些伤感的想法，呆呆地看著笑得灿烂的黑皮，说不出一句话。
估计黑皮也被我看得有些傻了，半天才摸了摸我的头，道："为泰，怎麽啦？我最近有点事特别忙，没给你做饭，你不会是生气了吧？"说著还捏了捏我的手腕，皱起眉道："唉，看你瘦的，你这样的人没人照顾，你是怎麽活到这麽大的？"
我牵牵嘴角，轻轻挥开黑皮的手，笑得有些勉强："二十几年都过来了，就是不长肉的体质，你别搞得这麽肉麻。"
"为泰，你在拒绝什麽？"黑皮难得地强势起来，问话直白。
"拒绝变质。"我笑眯眯地起身关了店门，慢慢悠悠地收拾东西。
黑皮一路跟著我回了屋，好象这大半个月来从未离开一样，自然而然地倒在我家沙发上，感叹道："还是这里舒服呀。"
"这些日子去哪儿了？跑回家来发这感叹。"我倒了两杯冰水，递给黑皮一杯。
"我在为我们的未来打拼呀。"黑皮说得一脸自然，我却听得又有些心惊，又有些莫名其妙。
"什麽叫，我们的未来？"我皱了皱眉。
黑皮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道："唉，谁叫我们当中有了你这样一个胆小鬼，我才不得以出门挣钱让你安心呀。"
这......这是什麽跟什麽呀？什麽时候我跟黑皮在黑皮的眼里已经是"我们"了？"我跟你只是房东和房客的关系吧？怎麽样也称不到我们......的未来吧？小莫，你是不是天气热热到糊涂了？"

17
听了我的话，黑皮直起身来靠近我，笑眯眯地说："我早就猜到你会这麽说，我都录下来了，你自己说的话，别想不承认。"
什麽录下来了？！我说过什麽话了？！我完全被黑皮的这番话弄蒙了："你在说什麽？我对你说过什麽了？"
黑皮坏坏地笑了一下，也不答话。拿出手机，回房找到连线，连到音箱上，开始放音。
"小莫，你说......我这人是不是特别坏？一点都不值得人爱？"是我的声音，有点含混，但能听得出来。天哪，我什麽时候竟然跟黑皮问出这种话来，真是脸都丢尽了。我感觉脸烧烧的，说不出话来。
"不会，你很可爱。"是黑皮的声音，很低沈。我挺诧异地看了看黑皮，黑皮还是笑脸，目光灼灼地看著我，一点也不觉得害羞，太诡异了，一点都不象他。
"那......你爱我吗？"天！！！我竟然问出这种话？我冲动地想去把手机关掉，却被黑皮一把拽住，往怀里一收，我就被他压在沙发上，一动也不能动，他道："你仔细听好，免得一会抵赖。"
这段对话之间隔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黑皮的声音："我爱你，为泰。"不知怎麽的，这声音从音箱里传出来，听起来挺象小三，我有一瞬间的恍忽。抬头看看黑皮近在眼前的脸，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我们做爱吧。"这无耻的声音是我发出来的。是我在邀请黑皮锺与我做爱。这一刹那，我想，不如去死，也比在这里忍受这种尴尬来得强些。我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敢离我只有两公分的黑皮的脸。
"你爱我吗，为泰？"黑暗中，声音更显得清楚，一切仿佛身临其境，如果是在清醒时，这个问题我会怎麽回答？我这样问自己，我却自己回答不出来。
"会爱上的，我喜欢黑皮。我们做爱吧。黑皮小莫，我爱你的身体......"後面就是一堆我用我烂到不行的文辞在赞美黑皮的身体，又淫荡，又无耻，但引发快感。在一片淫词秽语中，我感觉到黑皮的脸离我越来越近，呼出的气热热地刷过我的唇，我很渴。
"我们做吧，为泰，你在哪儿？"後面就是些实质问题，无非是我醉了之後的胡搅蛮缠，半天也没讲清楚地点之类的糗事。可是，我已顾不得害羞，因为黑皮已经贴上了我的唇。
他比我想像的青涩，也比我想像的勇敢。不只是轻轻咬著我的唇，还伸出舌头来试图要侵入我。我空虚已久的身体，在受到这样的声音侵略之後，哪还受得了这样的刺激？我张开嘴，容纳他，引导他，与他共舞，很不幸的是，没一会儿，我就听到了黑皮的呻吟。
破碎的，强自压抑的呻吟。黑皮有些急不可耐地伸手进我的衣服，胡乱地抚摸，没有重点地抚摸。不知如何是好地在我身上扭动。这样傻乎乎的举动莫名地取悦了我。一身的坚硬向我叫嚣著，我要，我要这个黑皮小子。但是，要命，这小子真的是个处男，我真怕给他一个糟糕的回忆。
"乖，不要著急，放轻松，都交给我。"我慢慢地哄他，把身体翻过来，变成了他下我上。把他的手绞在头顶，自己下手去帮他一点一点地加温他的快感。
看著他赤红著眼睛，盯著我，却明显地神思是散的。嘴里喃喃地叫我的名字："为泰，为泰......"嘶哑著，听上去好煽情。我第一次在性爱中有了感动。手上不停，俯头下去，亲亲他："乖，我会让你很舒服的。"
这一次，我放弃了我自己，忽略了我叫嚣著的身体。褪下他的裤子，伸手扶住他的昂藏，细细打量。很漂亮，真的很漂亮。我一路吻下来，直到把它吻住，开始撩拨它。
毕竟是处男，经不起激，我才来回两下，他就一抖，射了。黑皮半天才从高潮中醒过神来，看到我嘴角流出的白浊，一脸尴尬。赶紧递给我纸巾，看著我清理，半天才有些沮丧地说："我是不是很笨？"
我把一切清理干净，见他问这样的问题，不禁想笑。但是，我笑不出来，我现在最主要的问题还是满足我自己的欲望。我重新把他推倒，在他嘴边喃喃道："乖，你很棒，所以，你要满足我，你看，我为你有多兴奋。"这麽说著，把他的手往我的身下按。
黑皮的手一挨到我的勃起，吓得往回一缩。我一把抓住他，道："不许反悔，爱我，当然要满足我。"我坏坏地一笑，道："如果你想做全套，我也绝对愿意满足。"
"那......能不能我在上面？"黑皮颤颤兢兢问出这话，手上没停，开始套弄我。他的手法非常熟练，我感觉快感一波一波地袭来，同时觉得有些好笑，这家夥一定没少DIY过。
关於谁上谁下的问题，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当然，现在不能把到手的小鱼给吓跑了。我没有回答，只是俯下头去，再次吻住他出狂言的嘴。
初经情事的身子非常敏感，这样给我套弄几下，吻了一会儿，他就再次硬了起来。不能做全套是有些郁闷的，但只要人在，都是可以好好调教的。我一手把我们的勃起套在一起弄，另一手上下地抚摸黑皮。
黑皮的身体非常美，是运动过的那种流线，摸上去如同玉器给人的细致感觉，我第一次觉得原来喝醉酒也能做好事，这样的宝竟然让我给骗到手了。
一个下午，来来回回，从客厅到床上，我们两个几乎没有说话，全在做。象两只小兽，不停地做，不停地享受高潮。不知道做了几次。一个是初次的热情，一个是久久空虚的後果。
一直到晚饭时分，我俩双双瘫在床上，连手指头都动不了，明明饿了，却只能相视一笑，相拥而睡。这一次，因著性，我们俩真正地有了亲蜜感觉。

18
今年的整个六月是我这辈子以来最幸福的一个月。一种安定下来的幸福，一种靠岸停泊的幸福。黑皮很好，手艺好，脾气好，身体也好。真的很好，我能有什麽不满足吗？
我没有不满足，但我有恐惧。第天白天我忙我的参赛作品，黑皮不出门的时候，偶尔会帮我些忙。到了晚上我就恐惧。我放不下小三，我是个卑鄙的人。
我以前一直觉得是小三依赖我这个当大哥的，是小三的依赖之情才让我对他放不开。可如今，我才发现，是我在依赖小三，依赖他的信任，依赖他的崇拜，依赖他的亲密，依赖他把我当成一个普通人对待。我渴望这一切。可我如今有了黑皮，我该如何面对？
小三毕业了，工作倒是找到了，在一家证券所给人打杂，完全跟他的专业不搭，我不知道这世界怎麽啦。听到小三报的工钱，简直少得可怜。我都不知道现在大学生已经不值钱到这个地步。怜惜的本能让我想说不如来我这边，我养你，可没办法说出口。理智让我觉得应该鼓励他，又觉得这种口头上的空白鼓励，多少有些矫情。而且男生应该在外面受受打击才能成长。於是，我就任了他去，只是告诉了他我的地址，让他有困难的时候来找我，我一定帮忙。小三也应了，但应得很应付。小三这几个月来找工作的过程让他明显的疲惫与失望，我也无奈，无能为力啊。
黑皮对於我晚上用对讲机与人聊天的事情，抱有一种很奇特的态度。一点也不嫉妒，甚至见我在聊对讲机，就自觉跑一边去做自己的事。我曾经想过，是他早就知道，所以不以为意，可是一旦成了情侣，怎麽可能忍受自己的爱人与他人共享黑夜的暧昧时光？难道说，黑皮并不爱我？
这些乱糟糟的想法有些折磨，也有些甜蜜。我在这种矛盾的心情之下过完了整个六月的晚上。
七月一到，天气就热得不知天高地厚起来，温度眼见著往上飙，蝉鸣阵阵，更显燥热。害得我天天在家吹冷气，不敢出门。
七月中旬，我拿了我的机器人成品去参赛。到了会场，才发现人才济济，而且大部分都是些小朋友，幸好太小的因为分组的关系没有遇到，不然的话，我还真不好意思跟小学生朋友们比赛。
看到别人的作品，我不由地又欢喜又自卑。窝在自己的一方天地的时候，觉得自己挺厉害，可看看别人作品的这个想象力，立刻觉得自己太弱了。当看到等别人对我的作品，竟然也露出与我一样的表情的时候，突然让我觉得这世界真是太奇妙了。与不认识的人讨论交流也能如此快活，一会场都是嗡嗡的说话声，我几乎可以看到会场上不断扬起的火花。
这样快活了五天，比赛才算闭幕。我拿了个优秀奖，虽然没有奖金，也一样开心。最喜欢的是有了很多同爱好的，单纯的朋友。当然，作为商人，我还顺便宣传了我的店。我这样专业的店在这样的爱好者心目中还是很受欢迎的，钱哪，钱哪，和著这些可爱的笑脸就在我眼前飘。
黑皮来接我，我拿著玻璃奖杯一脸得意。坐上副驾驶，递给他，道："给，有你的一半功劳。"
"嘿。"他接过奖杯掂了掂，笑道："挺沈。"说著飞飞地瞟了我一眼，凑到我嘴边，故意低著声音道："老婆，晚上我会好好奖励你的。"
"嘁～"我转过去，伸手固定他的头，吻了个结实，辗转纠缠，直吻得他气喘吁吁，眼神变得幽深，我才笑笑道："你才是我老婆，傻瓜。"这小子虽然一直身处下位，却从未停止过想要反攻的念头，真是幼稚。看来我今晚得好好让他再确认一次自己的地位了。
以光速奔回家，本来想直接去滚床单的，却没料到桌上已经摆了满满一桌子菜，全是我爱吃的。是黑皮去接我之前做的。看到这一切，心脏一紧一紧地开始猛跳，我就这样突然被打动。转过身，抱住正在关门的黑皮，亲了过去"小莫，小莫。你说你怎麽这麽可爱？"
"可怜没人爱？"黑皮把头往後仰了仰，看著我笑笑地问。
"是......可亲可近，爱不可抑。小莫，我爱上你了。"我盯著黑皮，爱语如此简单地就说出了口，眼见著黑皮愣住，黑黑的眼睛盯了我半天，冒出一句我无法理解的话："竟然就是今天？！"口气非常诧异。
对於这样的回答，我却更诧异。皱了眉，道："我向你表白，这......就是你的回答？"
黑皮勾起嘴角笑了笑，没说话。一把把我打横抱起，不顾我的反对，直走到床边，把我丢在床上，压了上来。一边解我的衣服，一边道："你的爱让我太感动。我要用行动来表达我的爱。"
P呀，这是感动吗？明显得是想反攻。我使劲推他，但黑皮今天明显地是铁了心，我半分也推不动他，他拿起我脱掉的T恤，把我的手捆在床柱上。坏坏地笑著，从上而下地盯著我。我第一次发现，原来黑皮也是可以非常强势的。
"放开我，小莫！"我大喊，扭来扭去试图能避开他的色手："你的技术不行，会弄伤我的！"
"技术的问题，你不用担心。"黑皮俯下头，吻住我，就在深入之前道："技术是练出来的，你要给我机会哦。"说完就开始进行他的进行式。挑开我的嘴，又舔又吸，一会儿功夫，我就开始头晕了。这小子到底在哪儿练的？！我在神思未明之间闪过这样的疑问。
在劫难逃，在劫难逃。眼睁睁看著黑皮从床边的柜子里拿出KY，一脸的兴奋难耐。我知道自己终於要把自己的处男受交给到这个新手的手上，真是悲哀。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放下身段，装作可怜兮兮的模样道："小莫，你，你要温柔点啊......"
"放心，对你，我没有别的态度。"黑皮睁著眼睛说瞎话，刚说完，就一个指头伸去，让我狠狠地打了个机灵。
开始是凉凉的异物感，然後是有些痒痒地酥麻感，後来就是痛，再後来是更痛，再痛再痛，痛到最後，竟然是爽，与前面的爽的感觉不一样的爽，爽到翻。MD，这世界怎麽会有这麽奇妙的感官过程？是享受还是苦闷，我根本说不清楚。我晕晕沈沈地感叹，0号真的是非人类。向0号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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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朦朦地在浴缸中醒来，只余我一人。水有些凉了，回想起刚才的冲动性爱，不知道是该欢喜我也有做0的特质，还是该郁闷自己没有把握好最後的防线。感受一下身後，黑皮还真的很温柔，并不会很痛，只是有些隐隐的不习惯。
我穿好衣服，出了浴室，就看到黑皮坐在我常坐著与小三聊天的桌旁，仰天发呆。
这不是一个刚才享受完的男人的态度，颇有些忧伤的态度，看在我的眼里，有点伤人。我过去拍了拍他的肩，他抬眼看我，起身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在我耳边一直喃喃叫我的名字："为泰，为泰......"
对於种好象有太多话要说，却不说出半句能让我理解的话来的状况，我无能为力，只好拍了拍黑皮的後背："怎麽啦？刚才......我让你并不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