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青春 之 为了爱情————堕落天使刹那

不等李天正的回答，秦天自己走到里屋的门口，推开门来，里面昏暗一片。
"舅妈？"秦天试探性的问了声。然后，他看到里面一个地方微微动了动，片刻后，他适应了黑暗，看清了刚才有动静的地方，坐着一个面色蜡黄、头发花白、皮肤褶皱的女人。那女人目光呆滞地望向自己，秦天的心颤抖着--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个人可以老得如此迅速。
女人盯了秦天片刻，突然笑了起来，阴冷的声音传来："儿子？你回来看妈了？"
秦天握着门的手攥紧了些，看着远处的可怜女人，秦天说："嗯，回来了"。
"回来就好"。女人拖着声音说，尝试着站起来，却没成功。
秦天觉得自己嗓子很紧，努力维持正常的音色，说："马上要走的"。
女人立即不高兴起来，抓起手边的物什朝秦天扔了一件，说："过来，让妈抱抱"。
秦天顺从了。
女人的拥抱不温暖，只抱了一下，女人便松开了手，说："走吧！鸟儿大了都要飞走的！"
慢慢起身，把女人的脸刻入记忆，秦天退出了房间。
李天正就在门外等着，看到秦天安然无事地走出来，舒口气，说："秦天，我有事跟你说"。
"嗯？"--他想不出除了自己的父母、兄弟，还能有什么事需要这种严肃的场面。
李天正坐下来，不敢看秦天，说："我跟你舅妈的孩子不是你爸害死的，当时我也旁边，跟你爸一点关系也没有"。
"咚！"秦天倒进手边的椅子，声音颤抖着："可是，他现在坐牢......"
"话是没错，实际上不关他的事，是小孩子冲到马路在先的，他也是扑过去救人而已，却不想......"
"扑倒在地也可以把一个孩子压死......"，秦天补充。
李天正抹一把自己的脸，说："告诉你，也只是希望你能放下这个包袱......"
性格再温柔，再好人，也会有坐不住的时候，秦天豁然起立，指着李天正说："这么多事，这么多年，到我要死的时候你才跟我说？！"他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无数的伤疤，"这些，你以为是怎么来的？我愿意承受这些都是天真的以为这样能够还罪！这倒好，我为了一个不是我爸爸的爸爸背负了20年的莫须有的罪名！"
李天正不敢出声。
说到了秦天的爸爸，秦天想到了今天来的目的之一--问出自己的生父。他喘了口气，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舅舅，如果你想让我死地安心，就告诉我爸爸是谁吧！"
李天正摇摇头，依旧不出声。
"舅舅！！"秦天激动地喊。
李天正把这个秘密憋了很多年，秦天欲哭的声音让他进退两难。
"我不会找的，我只想知道，我爸爸是个什么样的人"。秦天保证。
一甩头，李天正断了心，开了口："我没见过你生父，你母亲只跟我提起过几次，他是个生意人，彻头彻尾的生意人，说不上对你母亲好不好，你出生前两年她曾经回来过一阵子，而你跟你的同胞兄弟，是她回来生下的。我当时觉得蹊跷，就问，可是你母亲什么都不说，只是说如果你们能远离那个家就好了"。
"我妈......，是被抛弃的？"
李天正不正面回答，接着说："如果是带着恨意，她怎么还会生下你们？你们的母亲一定有苦衷的"，他犹豫了片刻，说："包括后来不得不把你留在孤儿院里......"
"别说了！"秦天震了下桌子。"我不想听我妈，我想知道我爸，他姓什么？"
"不知道"。李天正果断的说，但是忽然想了什么，紧接着说："噢，你生母提到他的时候，都说一个字‘齐'"。
秦天不语。
"我只知道他们家当时经营一个大公司，做什么的......，不记得了。家里家风严，家主嫌弃天琴是个歌女出身，不让她进门"。见秦天不作声，李天正补充道："这么多年，一点信都没有，你父亲都没有想到过来找你。秦天，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
秦天有些晕眩，强忍着要倒下的感觉，秦天站了起来，拖着步子走到门口，没有转身，只说了句："我要走了，学长会照顾我的"。
身后，李天正没有作答。

第047章
"秦天？"汪洋用胳膊肘推了推秦天，问："想什么呢？给你吸管"。
刚才还在想临走前跟舅舅的谈话，秦天完全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汪洋用力推了推，他这才反应过来。接下吸管，秦天笑道："没什么，在想回去要干什么"。
汪洋看他笑得那么不自然，心生疑虑，问："是不是你舅舅又跟你说什么了？"
"没......没有！"秦天否定的很没底气。
汪洋了解秦天善良的性格，替秦天把吸管插进杯子里，温柔地说："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你还有我啊！"
秦天吸了口橙汁，笑对汪洋。
替一个不是爸爸的人背负了20年原本就不应存在的罪恶感，秦天觉得上天跟自己开了个不小的玩笑；自己的亲生父亲竟然能够对自己不闻不问20年，这算是上天跟自己开的又一个大玩笑了；而自己的生母带着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同胞弟弟一走就是人间蒸发十几年，这才是上天跟自己开的最大的玩笑！！--秦天啜着果汁，脑海不停地想着，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个不折不扣地错误，可是看到一旁已经在看传真过来的企业计划的汪洋，他的心又暖了回来。
至少，他还有个学长。足够了。
飞机很快就结束了行程，汪洋拉着秦天走出通道，远远就看到了来接自己的助理小贾。
"董事长，你可回来了"。小贾接下汪洋手里的旅行包。
"小贾，这几天干的不错，给你加薪噢！"汪洋立马就展开怀柔战术，说得小贾马上忘记了那些公司制度、规定章程之类的条条框框，谦虚地回答："哪里，都是董事长您指导有方"。
汪洋很清醒，不带他这套，把秦天的手交在他手里说："照顾好他，我直接回公司"。
"啊？！"秦天和小贾一个副表情，吃惊地异口同声发出感叹。
汪洋无所谓，对秦天说："我去公司不能陪你，你跟着我去又太无聊，让他照顾你，放心吧！"然后又转向小贾："这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如果掉个头发，小贾，当心你的饭碗哦！"言语中不失幽默和调侃。
"唉--！"秦天跟秘书小贾又同时叹了口气。
"我直接回家不行么？"秦天问道。
"我怎么安排啊？董事会的材料我还没......"，贾助理抱怨。
汪洋被郁闷了，闭上眼睛喊："行啦！"然后张开，对秦天说："你想回家也可以，让小贾送你，放心吧，他是我这边的！但是晚上要出来跟我吃饭，嗯？"汪洋一副真诚样子。
秦天无奈地点头，"好吧！"
秦天这关过了，一切都好说，汪洋立即变成小贾的老板，对他下命令说："跟好他，照他说的做，有问题就联系我......"，汪洋说着，想了想，翻了半天衣兜，找出一张名片，给了助理，凑在小贾耳边低声说："如果有紧急状况，打了120就赶紧联系着个人，直到了么？"
120？小贾一头雾水，但立即就明白过来了，点点头表示：你放心吧！
汪洋这才放心离去。
"学长跟你说了什么？"秦天好奇。
小贾拎着包，走在秦天前面，说："没什么"。
秦天从来没有涉足到汪洋的企业里，他突然觉得有个人跟着自己，只能按照自己说的做起事停好玩，于是试探地说："我真的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小贾想了想，"基本上吧！"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基本上吧！"
秦天乐了，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那好吧，我想去喜马拉雅爬山"。
小贾停下脚步，转过身，对秦天说："董事长交代了，要保护好你，那种危险的运动，还请您亲自跟董事长请示"。
"我不用跟他请示"。
小贾无奈的叹口气，说："好吧，我得请示"。
秦天最近老是被人护着，汪洋在身边的时候固然很好，可是总是被捧在手心里，秦天心里难受不说，他还心疼汪洋的身体能否能吃得消。现在能够自己一个人了，秦天不免有些兴奋，玩笑开过，他对小贾说："好吧，我只想回家"。
贾秘书没好气地瞪了秦天一眼，却发现秦天一脸笑脸毫不做作，叹口气，把秦天让进了汪洋的专车。
一路无语。
各有各的心事，秦天在想自己的爸爸妈妈，小贾在想董事会。等到两个人站在晦暗的楼道里，秦天摸了半天才找到钥匙。开了门，秦天让出路，跟汪洋的首席助理说："请进吧！"
小贾心情复杂地跨进了门，桌椅很破旧，他把包放在桌子上，秦天在他身后关上了门，直接进了厨房。
转身出来，秦天对小贾说："好些天没人，吃的都坏了，你坐会，我这就下去买"。
小贾还没反应过来，秦天已经出门了，他"哎--"了一声，没有得到回答，只好坐下来等。坐了没两分钟，好奇心起来了，小贾起身开始在屋子里转悠。
破旧的房间散发出阵阵酶味，卫生间里水管什么的很久，锈迹斑斑，但用具摆放很整洁；厨房也是，秦天刚才出门已经把坏了的食物收拾得带下去了，冰箱门上还有两罐啤酒，他发现是董事长喜欢的蓝带。退出来，小贾走进卧室，只有一张床，双人的，这间屋子里有淡淡的油墨味道，小贾嗅了嗅，发现了衣柜旁的画架。上面蒙着布，小贾伸了伸手，忍住了，把手放了下来，几秒后还是伸手掀起了一个角，弯腰偷偷窥视里面，只看到流火的橙色，笔触张扬。刚要把布再掀起些，听到门锁旋动的声音，小贾响做贼一样迅速放下布角，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窗户旁看向外面。
"有果汁、牛奶、碳酸饮料和啤酒，你要哪个？"秦天友好地问。
小贾的心其实跳得厉害，他故意装作很陶醉在风景里样子转身，看到秦天，好像刚才没怎么听到他说话的样子说："哦，碳酸饮料就好！有可乐么？"
"有！"秦天说着，扔了一个罐给小贾。
"啪--！"小贾打开封口，"哗--"，泡沫全冲了出来，顺着手背流下。
"哈哈......"，秦天看着，笑了出来。小贾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给你找毛巾！"秦天边笑，边走进卫生间。
贾秘书收了笑，看着秦天在里面被玻璃变朦胧的身影，问："这么说......，你跟我们董事长......"
"嗯？"秦天的声音从卫生间里穿出来。
小贾考虑了一番，还是问了："......在......一起？"
这时秦天拿了毛巾出来，正笑着递给小贾，突然被这么问，他动作停顿了一下，但随即就恢复了，笑得很自然，他会答："嗯......，算是吧"。

第048章
小贾能接受这个事实。陪了汪洋这么久，跟在他身后善后、安排，隐隐约约感到这个还在学校里乳臭未干的孩子跟汪洋关系不简单，却不想，秦天竟十分自然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多少有心理准备，小贾接了毛巾擦了擦自己的手，喝口可乐说："难为你了"。
"嗯？"秦天不解。
小贾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说："董事长的家里......，还有他的身分，难为你了......"
秦天懂了小贾的意思，摇摇头说："是我，以他的个性，才不会在乎其他的人怎么说。因为我，他才回公司上班的，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工作。还有，瞒着周围的人也是他不愿意我被人指指点点"。
小贾很惊讶，他没有想到秦天会说出这样的话。
"虽然他没有说过，可是，我却偏偏知道"。秦天接着说，"他看着我的时候，心告诉我的"。
这本是一句足够暧昧、腻歪的，让人不害臊的情话，可秦天说的时候却带着无比哀伤，小贾听起来也觉得很自然。小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停了片刻只好说：
"董事长会那么卖命都是为了你，你该感到高兴才是"。
秦天继续摇摇头，看着手里的果汁，却没有聚焦，说："我活不久了，不值得学长为我受累"。
汪洋在机场给他名片和交待事宜的时候，小贾便猜出了几分，现在看着秦天平静如水地说出来，又让他吃了一惊。心里暗想：眼前这个男孩不简单，太不简单。佩服的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汪洋甘愿为了这样一个人整夜整夜地加班不睡觉忙工作，被整个汪氏牵住了手脚动弹不得。
对于重病在身的人，他人总是会本能的同情，小贾也不例外，此时他就很是同情秦天。主动走到秦天跟前，按下秦天的肩膀，说："别这么悲观，总会有转机的"。
"呵呵--"。秦天以微笑回应--他不知道，自己此时除了笑容以外，还能给关心自己的人报以什么。
汪洋打车回到公司总部，一行翘首等待他专车的主管们颇感诧异。汪洋若无其事地走过，拉上自己的二哥，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跟汪海说：
"哥，你受累了"。
汪海一时间忘了行动，自己重放了汪洋的话好几遍才恢复正常，赶上其他的步子。
汪洋的另一个助力已经及时接替了小贾的工作把会议安排好了，一行高层在汪氏的总部大厦里浩浩荡荡穿堂过室，人们纷纷行礼的时候，纷纷在心里嘀咕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件了。尤其是看到了跟在队伍后面极少在这里出现的大股东汪婉和其他汪氏成员后，人们的疑虑更是多了起来。
一行人跟在汪洋跟汪海身后涌进了会议室，各自在各自的位子上就座。汪洋位于正中位置，汪海在他身侧，另一侧，最后进来的汪婉落了坐。
"开始"。汪洋很严肃地宣布。
助理抱着一大摞资料进来，分发给各位高层后，汪洋看都不看一眼，在大家纷纷翻页的声音中说："这是正式的进入欧美金融市场的规划书，我打算先从美洲市场做起，用家族和企业里剩余闲散资金组一个小公司，尝试性经营1到2年，也算是市场开拓和调研，之后我们再据此进行大规模介入"。
"嗡嗡......"，低下一阵议论，吵地汪洋有些晕眩。股东们都清楚，汪洋嘴里说的小公司，也是个动辄上了5000万美金的纯粹金融公司，是不是可行，他们还得自己研究研究。
汪洋双手伏安，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说："我们会先与汪氏（美国）联手，当然，汪氏集团控股，这个主导权我们会一直握到最后"。
很明显，这是汪洋在跟汪氏（美国）宣战，他要把汪氏（美国）吞掉，连渣都不剩地再次把曾经分裂出去的这部分并进汪氏。这可是个大动作，以现在汪氏的实力，这一次操作简直就是赌博性行为，各大股东之间再次炸开了锅。
"新组的公司的名称，就叫......"，汪洋低下头，沉吟了片刻，以至于汪海开始以为他又纵欲过度而引得身体不适了。
"就叫天洋金融"。汪洋说完，坐下。"大家有什么意见，直接提吧！！"作为上位者，汪洋就是这样的气度，能够毫无表情的听下面人的反对意见，然后斟酌之后冷静判断是不是要更改自己制定的路线。--汪海自问，他做不到。
众说纷纭的时候，汪婉站了起来："我已经是嫁出去的人了，本来是不应该在参与到汪氏的决策里来的，正如今天，来了，本当也是尽量不发言的"。她先谦虚地说，喝口水润喉，她接着说："我们年纪大了，年轻人有想法，我们应该支持。汪氏（美国）与我们本是同根生，相信合作上不会有太多的阻力，而根据汪洋接手汪氏几个月来的业绩，我相信他的操作能力。"汪婉顿了顿，是时候表自己的态了："吴氏置业，会在这件事上鼎力协助"。--话说到这份上，显然她私底下已经在汪氏跟吴氏之间作了不少工作，她的发言结束，会议室里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