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特别的事情时,条条也会打电话。秋季学期末时,条条的一个好朋友因为喝酒所以被踢出学校,他第一个打给向日葵先生,哭了......
我对他们两个相恋的感觉,不是乾柴烈火的,是很平淡的。在我得知他们的事情後,不只一次怀疑过他们是不是耍我玩的──八成是条条发现我是个同人女,所以才这样骗我、逗我。向日葵先生很像条条的监护人,大概也是因为年龄的关系,条条把他当作从小照顾自己长大的人,满依赖向日葵先生的。
他们的感觉,不像是情侣。这里我并不单只於我自己在小说中、听别人口中的情侣,而是以学校学生交往的情形来比较──真的只有乾柴烈火可以形容,火热到四周的人都受不了,时时刻刻恨不得可以成连体婴──可是一两个月就快速分手的也不少见。条条和向日葵先生,不是很生疏很客气。相反的,就如前面所提到,两人对彼此的态度像是已经熟透了像是兄弟姐妹一样。
老实说,我其实很高兴他们两个没有像我同学那般的激情......虽然我是同人女,一般来说看到同性恋会特别的兴奋激动──我看见同性恋电影里面的男主角们抱在一起啦、含情脉脉的相视的确是会高兴的心脏碰碰跳,可是真的发现自己认识的人跟一个男的抱在一起......我不否认,我会不太习惯。或许条条和向日葵先生有发现,当我在无意间发现他俩的事有段时间是在躲他们,并不是因为我怕他们、讨厌同性恋什麽的,只是我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然後需要一段时间来接受...耽美小说里头站在两位男主角身边的女性的接受度超高,似乎一开始发现就可以爽快的拍著男人的肩膀,笑道:「我支持你们!」我不行,我知道我不能马上笑的毫无芥蒂的祝福条条和向日葵先生,可是我相信只要过一段时间我一定可以接受他们、继续快乐的跟他们在一起、跟他们分享生活的点点滴滴──
我宁可躲他们一阵子,也不愿意扯著一张难看的笑脸,说些言不由衷的祝福话。
後来,或许是自己的心结解开了,或许是被其他事情转移注意力了,或许是因为看习惯了......我恢复跟平常一样,只是,增加了些什麽......我猜,是对彼此的信任,和对彼此的依赖吧?像现在的我,条条毕业了,向日葵先生也只是偶而来学校看看我(觉得意外吗?笑,原因之後跟你说)感觉很孤寂──他们两个对彼此是无法取代的,对於我,居然也是无法替换、也经不起失去的人。
还没说我如何发现他们两个关系,现在开始说。我其实有把这个事件写出来过,不过简单化、搞笑化了,而且连结到其他事件。在此,我来一个详细的解说。
事情发生在一个我记不住的时间。我很喜欢摄影──或者不能说是「摄影」只能说是喜欢拍照──因为有了自己的网站,想要自己做些素材,所以常常拿著数位相机在外面到处乱跑乱拍。很喜欢拍自然植物生态,我经常往树丛钻。
我并没有想要偷拍的,可是在某天拍照回来将照片读入电脑时,发现了一张有著很匪夷所思背景的照片。我是要拍一棵忘记名字的树,也成功的拍下来了,可是在树的後面,多出了两个人影。那两个人手牵手,脸靠的很近。我的同人女血液此时沸腾起来,激动的打开照片外加放大,想要看清楚──
忘记这是现实生活,也忘记里面的人是活的,不是故意做的,跟网路上合成两大帅哥接吻的照片是不同的。
那是条条和向日葵先生。
真的无法形容那时我的感觉。震惊、不信,很多很多很复杂的,难以言尽。
事实上我熬了将近一星期,夜里难眠的过,才终於鼓起勇气在网路上用MSN Messenger试探条条。可能是勇气不足,条条明显没有听出我的意思,还以为我在表面装严肃实则耍白痴,谈不了几句就不甩我了。
在那个星期六,条条的母亲跟我的母亲来拜访我们,那时正遇上向日葵先生。基於他对於学校附近很了解,所以就由他开车带著所有人到一间不错的餐厅吃饭。我抢在条条之前介绍向日葵先生,说的是「条条在Golf Course认识的朋友,也认识学校的教练,现在请条条敎Golf。」他们两个对於我这番无俚头的介绍没有什麽特别的反应,只有再将两人「表面上」的关系加些细节,用词客气,没有什麽可疑之处。
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两个母亲刚好一起去上洗手间。我不知道是因为之前吃了太好吃的东西所以胆子变大还什麽的,居然趁此机会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个......你们两个是......情侣吗?」
补注一点:这时我的心情并不是忐忑不安,而是明显的平静下来──因为我说出来了,将问题抛了出来,不再是一个人闷著做无谓的猜测。我并没有想到後果,没有想到假如我得到答案後,要如何......
3
既然是我先发问,表示那时他们两个还并没有打算要将此事告诉我,无疑的很意外。
「你为什麽会这样觉得?该不会是因为常看我们两个在一起所以......」条条苦笑,「想太多了啦~要不然就是看太多奇怪小说电影等等的,难道两个男人在一起就是同性恋......」
「还有,你太......(以下省略)」条条完全不给我插嘴的机会,叽哩呱啦的说下去,一堆假设,再加上一旁向日葵先生越来越深沉的眼神(冷......那时刚好是冬天,雪上加霜...)我跟往常一样,被左右夹攻的动弹不得。
「等下,等下......我、我有照片......」
条条停嘴,讶异的转过头来看我。
「照片?什麽照片?」
「你们、你们两个在接吻的照片......」
「你怎麽可以这样!?」条条受了伤,口气开始不稳定。坐在一旁的向日葵先生眉毛竖起,活像是准备要撕烈猎物的老虎。
「没、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要拍一棵树,结果照片弄进电脑後发现...就发现你们......」笑话,不解释清楚,除了我现在就不会好端端的坐在掀他们的底,他们在心里也会永远留下伤口──这个身为「同性恋」的伤口......
两位妈妈回来了,我们各怀芥蒂却还要压在心底沸腾,表面上装的完全没事...条条和向日葵先生虽然正大光明的在一起──可就因为这样,没有人认为他们两个是情侣,常常只是被开个玩笑罢了(「条条你麻烦向日葵先生这麽多,乾脆以身相许好了。」)我一开始的感觉是认为他们两个很有胆,从来没有特意隐瞒,连当初跟条条和我母亲介绍时我都认为条条会说出来──可是错了,其实他们两个还是会担心害怕的,我问他们是否是情侣时,他们不也是「反射性」的要否认?
这并不代表条条和向日葵先生认为我会讨厌他们歧视他们,而是他们宁可等到自己认为适当的时机,由他们主动跟我(或者其他人)坦白,这样他们会比较有安全感。他们自己要主动解释比较容易,假如我真的讨厌他们、远离他们的话,至少他们会认为自己已经尽力了,是这个朋友无法接受他们。道理其实跟离婚父亲(母亲)有了新的交往对象,宁可自己认为时机已成熟,布置好一切,主动告诉孩子;反之,假如是孩子自己无意间发现,孩子可能会有偏见,父(母)亲要说清楚讲明白的机率少了。以上为我自己的见解(过不久也有跟条条说过,他没否认)。
吃完饭在到附近的街上晃晃,向日葵先生先放我和条条回学校,再送两位母亲们回旅馆。他应该是就直接回自己的家了,可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我相信他一定会转回学校把这件事情搞定的──他不放心条条一个人应付这件事情,向日葵先生日後告诉我。我应该要感到高兴,他们两个会为了我发现他们事情如此担心,表示他们在意我这个人。条条也说过了,那时他认为我是故意偷拍他们时心情很难过,像是一瞬间整个世界都碎裂了。很高兴条条和向日葵先生把我当作他们最亲密的朋友......不,很高兴条条还当我是好朋友,没有重色轻友啊......
被放下车後,我和条条都没有在演戏了,安安静静的坐在我宿舍的台阶上看星星──我们学校光害少,四周又都是森林,星星很多又很亮,要不是晚上太冷草地也是湿的(学校的浇水系统是晚上开始喷)晚上一定躺在草皮上看星星──过不了多久,我受不了了,用很平缓的语气跟条条解释一切。只要条条不误会我了,他一定有办法让向日葵先生也不误会我。重点并不是要让向日葵先生相信我(虽然我真的很怕他,只要他不相信我就是世界末日了)而是让条条相信我,同样的我也不希望失去他这个朋友,更不希望他们两个认为我是因为他们是同性恋所以......
条条静静的听我解释完,气色也和缓了许多,虽然还是不肯说话,可是总比板著张跟向日葵先生巧妙相像之处的冷脸孔好。
「照片呢?」条条问。
我像是得到崇高主人的命令似的小狗,因为条条跟我说话所以摇著尾巴跑上楼,扛了笔记型电脑下来。
条条很顺利的打进password(过了一星期後我回想:他怎麽知道我电脑的密码!?)马上打开「My Picture」里的「Plants」档案夹,用Slide Show一张张看。
「这个。」我指给他看,条条像是侦探一般放大,神情严肃的检视在树後面的两个人影──虽然不是非常的清楚,但可以看的出来那是他跟向日葵先生......
向日葵先生果然回来了,他走到条条和我的中间,直接夹入我们两个之间坐下,把我挤到阶梯的另一边......
「我真的不是故意去拍你们的──!」我指天发誓。
「......的确是不像,你焦距是放在树上面。」差点忘了,条条是拿过摄影课的行家。
用眼刀在可怜小电脑的银幕上扫射良久,条条跟向日葵先生之後就没收了它──说要把图片给弄掉。我当然是乐意──其实我也想不出来我还能拒绝──我可怜的小电脑在两道恐怖的省视的摧残下,再加上在向日葵先生有如北极的屋子里待了一晚,回到我这个好欺负主人的手中就马上罢工三天,还选在我最需要它时的假日......
我手边就没了那张照片,我知道条条电脑里有、也在向日葵先生的皮夹子里看到...果然是被拿去私吞了。
4
事情可以算是告一段落......之後我稍稍躲了他们一两个星期,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後就在星期六请条条和向日葵先生喝咖啡(汗...我手头紧)不过基本上可以算是世界和平了......假如你真的认为这样我就可以安心的过活,你错了──现在的生活,只是从一只恶魔增加为两只,而且那两只自从我发现他们是情人後变本加厉的欺负我。
这就是为什麽我现在在写这篇文的原因──扯你们後腿!掀你们的底!只可惜没有照到他俩的亲热照片,应该是说我也没胆做......果然要做到正宗的同人女或者是BT,最重要的还是要有勇气──有勇气才会驱使行动力,有行动力才会有成果......
我也想过要写虐文,在文章里面把他俩虐的死去活来──可是,连我在自己默默无名的窝偷偷的贴一两篇小文都被条条看见了,各位想我还有机会写吗?再加上我的小电被条条给征服了,假如背景突然变成我满脸都是奶油的照片我也不会惊讶的──条条的口头禅是我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电脑这种无情无义的高科技产品,只要有密码就是主人......
历经了跟孙中山先生十一次革命有得拼的无数次战役,我最後只好选择最简单、最安全、也最受到他人赞扬(?)倾羡(??)的复仇──花光条条和向日葵先生的钱!在某个月里,向日葵先生跟条条就共请我五次晚餐、两次中餐,和数不清的咖啡。除了省下不少钱买游戏买DVD,还给他们请的心安理得......原来当他俩的专门「欺负用玩具」还挺好赚的说。
不过过不久,我发现了我的另一个用处──战争调停人士。名字看起来很辉煌──至少我是这麽觉得──实际上,等於炮灰。条条跟向日葵先生也不可能一直这样好下去,但大吵小吵也没那麽多,也没为些芝麻绿豆之事伤过感情,就是因为这样,身为调停人士才难──很难。
他两人之间的纠纷并不是我这个单细胞生物可以解决的来的,连理解都有问题。可是向日葵先生跟条条就从来没有发现过这点,每每找我这个从头到尾搞不清楚状况的家伙当调停人士,所以会越演越烈也是常有的......什麽!?说我又丢同人女的脸!?这已经远远超出范围了好不好~
在高四的时候,条条为了自己未来伤透脑筋──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但是,条条的立场跟一般这种人不一样──他是太多才多艺了,什麽都可以当主修当饭碗,所以才选不出来...这个令人忌妒的家伙呢,就把问题抛给向日葵先生,理由是「你是成年人,而且成年许久了(...这句话很伤向日葵先生【笑】)对於现实社会也比我这个困在住宿学校四年的了解的多」单单一句话就把自己的人生大事抛给未来的丈夫,条条很愉快的渡过一个周末,脚翘在宿舍客厅沙发上猛吃洋芋片喝可乐,跟著我看CD烧的QAF(Queer As Folks,美国同性恋连续剧)。除了这样之外,他老大也不知道为啥心血来潮,拼命问我同性恋之间性的问题。
「嘿,同性恋要怎麽做啊?是不是XXXX......」条条问的超级直截明白,没有任何代名词,而且还很大声──坐在我们对面的一对学生情侣抛过来好奇的眼神。
「喂喂喂......这个应该是我问你吧?怎麽会是问我?」脸颊像是烧起来──我这个时候终於想起来中文的「脸皮薄」的「薄」字要怎麽写了。
「你不是同人女嘛~知道的一定比我还要清楚。」大牌的家伙又干掉一瓶可乐,转战柠檬红茶这种两种不同的东西。
身为同人女的我,此时应该要很高兴、很感激上帝给了我一个机会教导一个同志......神经!以前喜欢故意把男同学乱配对惹他们要气不气(绅士不能对女生生气)要羞不羞,可现在遇到一个脸皮超厚的正宗版,又加上是我天生的克星,我倒好奇有哪个同人女可以成功传教的!?那人一定是天生BT!
我承认我在这里丢同人女的面子,可是条条不是绅士,他是那种连女生都可以耍著玩的!更何况我跟他是熟透了的熟识,更不会顾著我可怜又薄的面子......还有别忘记了,他身後一个结冰的身影......(抖)
不过,那个结冰的先生这次做了一件让我狂叫好的事情。
在条条享受完悠閒的下午,向日葵先生开著车出现了。条条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居然不起来,懒懒的打招呼:「嗨~What's up?」
向日葵先生跟他点点头,大步跨过来,摔了一叠纸在条条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什麽?」
「所有适合你的主修以及其学校。」向日葵先生说,「自己看看吧,会比较有idea」
「好麻烦...这样你根本就是没帮到我。」
「本来申请大学就是没人能实质的帮你。」
「那你是做什麽的?」
「我?支持你的。」
向日葵先生难得的爱语(?)并没有吸引到条条的注意,反而把条条给弄不高兴了。後者吃掉最後一包洋芋片,拍拍手站起来,命令他的专属仆人(我)收拾一桌子的垃圾,拍拍向日葵先生:「忘了说,下星期不能跟你出去吃饭了。」
我呆呆的看著条条修长的背影,再看看向日葵先生:下星期我们出去吃饭是要庆祝向日葵先生的生日。条条如此明显的排斥,向日葵先生不知道会不会发飙!?
向日葵先生先是一震,跟我一样看著条条背影,喃喃的说:「他又长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