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国不会主动派人去截杀顾念,但也不会拦着那公主的人,护着顾念。
容瑾简直觉得荒谬:“顾念怎么说也是辰国的皇子,如果死在邵国,邵国岂能脱得了干系?!到时候两国交战,谁能付得起这个责任?”
顾念和邵国确实有些仇怨。可说到底,那女人嫁去了辰国,怎么明争暗斗,都是辰国的家务事。邵国为了避嫌插手别国朝政,可没帮过她什么,不过是在辰国皇帝传书过来时,同意了顾念过来住几年,便是有些怠慢和□□,也不是什么大事。可顾念死在邵国,就不一样了!
顾念自己暗地里走了,死在路上,那还好说。但辰国现在派了使臣来接他,摆着皇子的仪仗!如果路上“出了意外”,导致顾念死亡,邵国绝对脱不了责任的!邵国怎么可能不拦着那些人,反而放纵他们?!
安和其实也有点同情顾念,但这同情很有限:“谁会在乎?连辰国的皇帝都不在乎这个儿子,他在邵国这三年,国内的根基也耗得差不多了吧。谁会真的为了这个皇子,闹到两国交战的地步?到时候难免要追责,但大概也就是些场面功夫吧。”
容瑾怔怔地站在那里。
安和叹了一口气:“看着是袖手旁观,其实也是乐见其成。阿瑾,顾念这些年背井离乡,如今母后又惨死,虽然说是那公主自己干的,可那公主毕竟是邵国出来的,他心底里能不恨邵国?他死在邵国,才是一了百了,永绝后患啊。”
“那顾念就活该是吗?”
容瑾沉默了好久,终于冷笑着抬头:“他做错过什么啊?他老老实实做他的皇子,用功读书,心地良善,他招谁惹谁了?!凭什么他就该死啊?”
“凭什么他就该被人迫害!凭什么他就该背井离乡!凭什么他就该死?!”
“没人在乎,我在乎。我在乎他的命。”
安和没想到容瑾竟然是这个反应,顿时气急:“容瑾!你想干什么!”
容瑾闭了一下眼睛:“没人护着他,我护着他。”
第83章 浪荡子和他的渣男攻26
安和和汤兴都不是常年练武的人,两个加在一起也拦不住他,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冲进马厩, 骑着马绝尘而去。两人生怕真的出了什么事,只好也骑马追上去。安和早就落在后面了, 汤兴平日爱打马球,骑术好一些,紧紧在后面追他, ?8" 听说你要辜负我[慢穿]0 ">首页30 页, 詈笠仓荒芸醋啪嗬朐嚼丛皆? 气得破口大骂:“你是不是疯了!”
容瑾没回头,骑着马横冲直撞, 好在他的庄子偏远, 一路上没什么行人。眼看着快到了城门口, 人渐渐多起来,容瑾干脆跳下马, 将马丢在城门, 拿着容家的牌子, 一路跑着进了城。
今天下午,辰国的使团就要启程回国。现在正是午宴时分,邵国的皇帝和许多大臣,正在为辰国的使团举办送别宴。
太监总管刚得到了消息,知道几个小徒弟拦不住他,亲自守在殿外。他远远看见容瑾过来, 就笑着迎上去:“容小少爷不是近日身子不爽快吗, 怎么突然大晌午地进宫来了?”
虽然进宫时整理了着装, 但仍然能从容瑾身上看出几分凌乱和急促:“陈公公,我有急事来求见陛下。”
总管苦笑:“容小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真的不是来闹事的。”容瑾知道他怕什么,也很无奈,“这可是国宴,再给我三条命,我也不敢乱来啊。我是真的有事,来求见陛下。”
总管不太敢信他,毕竟当初国宴上,他也光明正大地狂秀恩爱,谁知道这小少爷为了顾念能做出什么事来:“陛下如今正招待辰国的使臣,容小少爷有什么事,等散了宴吧。”
“行。我不急。”
总管也不敢走,陪着容瑾在偏殿的屋子里待着。
不是特别重要的宴席,皇帝也不会在宴上待太久。不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了脚步声,容瑾起身在屋内跪下,黄色的鞋子从他面前走过去,没叫他起来。
皇帝瞧了一眼容瑾,知道他不会说出什么叫人痛快的话来:“说吧,这么急慌慌地是要干嘛?”
容瑾跪在正中间,俯首叩地:“微臣容瑾,请命护送辰国的殿下回国。”
皇帝忍下了心头的不快,脸色微冷:“你护送?你是什么官,什么职,有什么样的本事?人家皇子归国,怎么着也该点上一队精兵,配上五品以上的良将,一路护送到边界。你算什么人物,也去护送人家?”
容瑾其实是有官职在身的。他是容友清嫡子,刚生下来就有品阶在身,不过只是个虚职,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他面容平静:“无官无职没本事,没上过疆场,称不上精兵,更不必说是良将。只是微臣与顾念情谊甚笃,还请陛下点微臣去做个小兵,一路陪同辰国的殿下回国。”
皇帝坐在高位上:“你书也不读了?”
“微臣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又不考秀才,换做别的军户人家,早该领差事,为国效力了。”
皇帝站起来,不冷不热道:“既然想为国效力,就进御林军吧。你这几日,就跟在劲松身边,在宫中值守。”
容瑾膝行了两步,急切道:“陛下!”
皇帝没再理他,只是走之前,叹了一口气:“阿瑾,你年纪不小了,该懂事了。”
……
长长的车队蜿蜒地排列在宫外的大道上,顾念穿着一身孝服,从宫门走出,走到中间那辆最大的马车前,停住了脚步,回头张望。
柳弈眼中藏着隐约的担忧:“殿下,登车吧。”
顾念看了一会,突然没头没脑道:“今日不下雪吗?”
柳弈不太明白顾念的意思,只好道:“如今还不到下雪的时候。”
顾念自嘲地笑笑,登上了马车:“走吧。”
今日不下雪,却也看不到想看的人。
阿瑾,你连最后一眼,也不来看我吗?
……
一座小小的院落里,容瑾坐在石凳上,外面有三四个禁军侍卫守着。
皇帝说让他进御林军,叫他在宫中值守,其实只是想把他这几日软禁在宫里罢了。他知道,皇帝完全是为了他好。但是他却只能辜负陛下的好意了。
得到了禁卫军统领的叮嘱,这几位守着他的禁军非常尽忠职守,看管得很严密。可容瑾着实安分了几天,他装得很好,从焦虑不安到心如死灰,再到渐渐释然,几人也慢慢放松了警惕,然后就被他给药倒了。
容瑾将药包丢掉。他早就知道陛下不会让他去,所以进宫前,就在香囊中藏了一些可能会用到的东西,比如说迷药。之所以进宫这一趟,其实就是为了被关几天,让容家对陛下表明一下立场和态度,以免到时候他肆意妄为,带累了容家。
大部队都脚程慢,这几日应该还在繁华的地带,每走几步都是城池。那些人应该会等到行程过半,山荒路远的时候再动手。
他越过倒了一地的侍卫,刚拐出院落,就看到了相距十几步,站在夜色中的七公主和她的婢女。容瑾下意识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做好了硬闯的准备。
七公主却没喊,她眼里带泪,轻声道:“你为了他,连家国都不要了。”
“我没有。”容瑾见七公主和她的婢女没有要喊的意思,放松了下来,摇摇头,“公主,我没有为了他不要家国。”
怕容瑾闹事,选的这软禁他的地方挺荒凉偏僻。只要七公主不高声喊,应该不会惊到别人。
“那你这是做什么?!”
“我是去送他。”
容瑾知道自己必须说服七公主才能离开,他自嘲地笑道:“公主,其实我心里早就知道他想回去。我真的半点都没帮过他。我甚至暗地里还查了他。如果当时我真的查到了什么布置,我十之八九会拦他。”
“我是不愿意叫他回去的,既是为了我自己的私心,也是为了邵国。”
“但是公主,”容瑾看着高高飞起的檐角,眼中满是疲惫,“我不能看着他死啊。”
现在这种局面,你不要他回,就是逼他去死啊。
“你去了有什么用!”七公主死死地看着容瑾,“难道你有三头六臂,还是能飞天遁地?”
容瑾苦笑:“大凡人一个,那我也不能不去啊。我说好了要护着他的。”
“人家用得着你保护吗?你拿人家当心肝,”七公主简直气得要死,“人家拿你当自己人了吗?你知道人家暗地里有多少势力吗?瞧着不声不响的,你知道人家在这邵国京城里,藏了多少心腹高手吗?”
顾念既然已经能名正言顺地回去,自然也不必再藏着掖着那些势力。如今路上暗藏危机,来接他的队伍里也不知有没有心怀叵测之人,当然要把自己的心腹安排在最贴近自己的地方。
“他比你想象的,要厉害精明地多。容瑾。”七公主总是眼中带甜,软软地喊他容瑾哥,她很少这样严肃,又含着泪地看他,“你别去。”
“要是他有万全的准备,没有你,一样回得去;要是他自己命不好,你去了,除了搭上自己的命,还有什么用?”
容瑾突然笑了,他摇摇头:“安和也这么劝我。我问他,顾念做错了什么,凭什么就该这么倒霉啊。他说,那也没办法,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
“一样的道理。我已经决定要去,如果我把命搭上了,也只能怪我自己命不好。”
容瑾突然对七公主眨眨眼,带一点的恳求和笑意:“公主,还和小时候那次一样,帮我保密吧,好不好?”
七公主没说话,容瑾就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你们男人都是王八蛋!”七公主在他身后突然带着哭腔道,“说什么对的人,说什么要选不会伤害自己的人!全是骗人的!”
风声袭来,容瑾下意识反手接住,拿到眼前一看,是七公主身上的令牌。他被软禁在宫里这件事,只有几个人知道,别人都只当他是在宫中当值。如果他拿着这个令牌,说是七公主叫他办事,深夜也能顺利出宫。
他确实很需要这个牌子。于是容瑾笑着回头,对她挥挥手,悄声道:“公主,等回来,微臣给您当牛做马。”
他走的有些远了,七公主怕惊动了别人,也不敢大声,只好小声边哭边骂:“赶紧给我滚吧!大骗子!”
第84章 浪荡子和他的渣男攻27
原本以为会惊险万分的一路, 却走得很顺利。大家都知道七公主和容瑾的关系有些微妙, 他拿着七公主的牌子出宫,没有引起任何的怀疑。容瑾甚至大大方方地从宫里的侍卫那里, 借了一匹马。
他没有急着出城。七公主的令牌能敲得开深夜的宫门, 敲不开紧闭的城门。他随便找了个地方躲了一夜,等到第二天上午, 找了个客栈住下来。再过两三日,京城里要举办一场极盛大的诗会。邵国向来民风文雅浪漫, 这些天远道前来参加诗会的青年学子数不胜数,容瑾换了一身青色的儒生衣裳, 住在客栈中,没有引起丝毫的注意。
过了两三日,容瑾混在一群出城采风的青年书生里,轻轻松松地出了城。
容瑾又不是个多要紧的人物, 他暗地里走了,皇帝肯定会发怒,但也不至于大张旗鼓地去派人抓他回来,最多只会派几个人去找他。只要过两三日, 侍卫没有追上他, 自然会以为他已经走远了, 打道回宫。到时候, 为了表达对容家的信任一如既往, 皇帝应该会把抓他回来这件事, 交给容家人来办。
反正他在走之前, 已经去过宫中请旨了。皇帝心里应该很清楚,这件事完全是容瑾被情谊混了头,自作主张。
容瑾离了京,骑着马疾驰,一路再没进过城。水壶点心,都是在城郊的茶摊上补给,夜里就睡在破庙,甚至荒郊野岭。别看两世为人,容瑾其实真没受过这份罪。在现代的时候,他就娇生惯养,来到这幅壳子,也是被父母兄长宠着长大,虽然习武练箭,衣食住行上却没吃过半点苦。但可能是这壳子里流着容家沙场征伐的血,一路奔波,容瑾并不觉得多辛苦。他从小就喜欢往野外跑,摆弄些花草树木,如今在这荒野独自赶路,竟觉得格外得心应手。
大部队肯定走得慢,更别说为了国家的尊严体面,这皇子的仪仗,各种规矩礼仪,都不能少。
容瑾抄近路,很快就追上了辰国使臣的队伍。但他没有去找顾念。他这次离开,谁都知道他是来找顾念的。但这一路上,他却没遇到半个来拦他的容家人。他们肯定是守在顾念这边,等着他来。容瑾并不想和自家的人起冲突。何况,他这一路赶过来,也不是想做什么。
他只想看着他平平安安地离开邵国。仅此而已。
容瑾在郊外一个赶路的行商手里,买了辆马车,连带着里面的货物,将自己打扮成要去辰国换货的小行商,不敢跟得太紧,慢悠悠地远远坠在后面。
顾念被围护在长长队伍的正中间,好像也很少下车,容瑾跟了两天,连远远望一面也没看到。
饶是再小心谨慎,两天后,他还是被人给堵在路上了。
容瑾看着路边的几人,心里叹了一口气,慢悠悠地把马车停在了路边。
容扬从马上跳下来,走到容瑾的马车前,跳上去,在容瑾身旁坐下,面露无奈:“瑾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容瑾远远地看着前方:“我就是想送送他。”
容扬是容瑾的小堂弟,平日里和容瑾关系很要好。容家派他来截容瑾,至少证明事态不算太严重,皇帝并没将他离京的事宣扬出去,要不然,就该是容友清或者容辉亲自来抓他。
容扬简直想撬开容瑾的脑袋看一看:“你自己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更别说前些日子还刚被安排了官职。擅离职守,无诏离京!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