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红玫瑰和三班的洪水猛兽 完结+番外[现代耽美]——BY:戴林间

作者:戴林间  录入:07-23
关于红玫瑰和三班的洪水猛兽
作者:戴林间
文案: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后来双双打脸的故事。
陈可南×秦淮,师生年上,轻松小甜饼,高中校园。别问是不是处啦,心灵洁才是真的洁。想逆CP随便。

第1章
“都给我出来!”
“站住!谁让你们走了?”
“又是你们几个!你——你是哪个年级的?”
“问你话!”
空气里传来水泡细微的咕噜,让他想起香薰机工作时的声音,乳白的雾气滚滚蒸腾,塑料壳子像一座旧轮船,里面关了一条行动不便的大金鱼,绿油油的工作指示灯是无神的眼珠。
汤芮妮听了,深褐色的眼珠向上掀起一个漂亮的弧度,笑嘻嘻地说神经病。被一个常年离不开心理医生的人说神经病,他觉得匪夷所思。好在她已经成了前女友,他再也不用那股泛酸的薰衣草气味了。
大概是最右边的小个子男生在说话。他不确定。那个小孩儿的头实在埋得太低了,如果不是没有鸵鸟那么长的脖子,简直能埋进只拉了一半拉链的校服里。
“哪个年级?”
站在他前面的教导主任又问了一遍。走廊里静得有回音,他听见左耳里嗡嗡地响。真是个厉害的中年人。他想起自己中学时代的教导主任,勉强回忆起一个穿洗得发白的黑色夹克的矮胖影子,和眼前的背影几乎重叠在一起。
“高一。”小个子重复了一遍。
“哪个班的?”
“四班。”
“拿给我!”
一个橘黄色的打火机被放进教导主任的手里。小个子蓝黑相间的校服肘弯里,一块淡淡的油渍一闪而过。
“还有你!”
左边脸颊红红的高个子也递过来一个绿色的打火机。眼珠上下乱转,就是不肯看向他们,仿佛眼睛中央长了刺。手缩回去的同时,上下两片嘴唇还不忘向外轻轻一撅,无声地喷了口气。
矮鸵鸟。瘦鲶鱼。他愉快地想着。
站在中间的那个忽然瞪了他一眼。
他微微一愣,然后才发现自己在笑,于是抿紧嘴唇,不客气地打量起中间那个。小孩儿猛地一扭头,脖子上的筋蛮横地绷直了。
“秦淮!你扭什么扭,身上长虱子?”
倔驴。他想。
“校服给我拉好!”
拉链因为快速滑动发出刺耳的闷响,他看到里面T恤小小的商标。
有钱的倔驴。
他思索着阿凡提和芝麻开门究竟是不是出自同一个故事,忽然意识到自己被汤芮妮磨掉的幽默感又回来了,这真是件值得为之干杯庆贺的好事。他开始考虑晚上如果有时间的话,可以找个地方喝两杯。
教导主任办公室里的老旧空调像个病入膏肓的哮喘病人,以至于他站在空调旁边,似乎真的闻到了从喉管里喷出的热风的腥气。门窗紧闭,高个瘦鲶鱼的脸更红了,小个子仍旧拿顶心的发旋对着他们,倔驴原本盯着沙发旁的虎皮兰发呆,忽然眼珠一横,警觉地向他望过来。
这下轮到他欣赏那盆虎皮兰了。
十五分钟后,办公室的门打开,小个子留下,另外两个默不作声地走出去。他听见外面有人打了个喷嚏,带上门出来,那头倔驴把纸团往角落的垃圾桶一投,打在桶沿上,弹到了墙角。
“喂。”他叫了一声。
两个人顿住脚步,回头看过来。
“捡起来。”
他抬了抬下巴。手可不想从口袋里钻出来,今天实在太冷。手套还在四楼的教师办公室里,出来走得太急。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杵着,四只眼睛气势汹汹地瞪着他。
要在这个世界上找到比青春期的小男孩更招人烦的生物,实在是件不大容易的事。
“我叫你捡起来。”他说。
小倔驴好像受了莫大的侮辱,又恨恨地剜了他一眼,一步一步地蹭回垃圾桶旁边——那模样滑稽得要命,简直像科幻电影里转弯都费劲的三角龙,只差跺脚把走廊踩得轰隆响——抓起雪白的纸团,恶狠狠抛进了垃圾桶里。好像那是个什么会让人类遭遇灭顶之灾的恶毒玩意儿,而他正好是那个力挽狂澜的孤胆英雄。
史诗里的英雄完成了使命,拔腿要跑,又被他无情地叫住了。
“还要怎么样?”倔驴问,喉咙里像要蹦出火星子。
“你钱掉了。”他示意脚下那张孤零零的纸币。
两个人落荒而逃。他几乎笑出声。
回到办公室,顾蓉正要出去,叫住他说:“小陈,你回来得正好。我马上有课,你没事儿的话就来听听。”
“好。哪个教室?”
“高二三班。我先过去,你等会儿来就行。”
阎榆问他去了哪儿,他一边接热水,一边把教导主任勇闯男厕所抓出三个学生抽烟的事说了一遍。阎榆也才来不久,两人关系还算不错,痛快地笑了一通。
“那两个高二的就是难管,”阎榆摘下套袖,给他比划着,“那个长得高,脸红红的,叫袁苑杰,本来该高三的,留了一级。那个学生简直……”她猛摇了一阵头。“那个秦淮就在顾老师的三班,你待会儿去看了就知道。其实那小孩儿成绩底子也不算差,就是不肯学。我听说他家好像挺有钱的,爸妈都是公司老总。”
“爸妈挣钱没空管,小孩儿缺爱就变坏。”上课铃刮剌剌刺得耳朵疼,他夹上课本,从顾蓉的办公桌上找了只笔,“老生常谈。”
穿过空荡荡的走廊,他轻轻敲了敲后门。学生正在读课文,声音盖过了敲门声,只有后门边上的几个转过头来。他一眼就看到坐在门口的倔驴,还在抽屉里翻书,猛地抬起头,表情像活见了鬼。
他示意开门,倔驴一动不动,另外几个学生伸长脖子,好奇地打量他。有一个女学生转过去,敲了敲倔驴的课桌,大概是叫他开门。
那小子终于站起来,一把拉开后门,人却堵在门口,不耐烦地问:“上课呢。你谁?”
他举起牛皮纸封面的备课本,只差没有直接盖到小孩儿脸上。小孩儿连忙往后一缩,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高二语文组陈可南”几个字。
“我来听课。”他说,“叫老师。”

作者有话说:
有生之年我也能给自己贴小甜饼和甜宠标签了,哭了。这篇只算脑洞速写,打磨上可能比较粗糙,可以随便吐槽~


第2章

秦淮有些如坐针毡,尽管他不想承认。
一个老师坐在离你只有一臂远的地方,那滋味总不会太好。尽管只是个毫无和学生斗智斗勇经验的年轻老师。事实上,这些新老师有时比火眼金睛的老教师更招人讨厌。他们不仅充当讲台上的前辈的间谍,密切监视你是否专心听课,甚至对你的一切都做好了随时纠正的准备:写在课本上的凌乱笔记,练习簿上选错的前三道选择题,连没有盖上盖子的水杯也不放过。好像他们没有上过中学似的。
他靠墙蜷着,冗长平板的读书声让人昏昏欲睡,真是个阴冷的秋天。今年冬天肯定会冷得要命。
“啪——”
他惊坐起来,捂住脑袋,只看到顾蓉卷着语文书往前踱去的背影。前座的周盈盈和许冲同时转过来,捂着嘴吃吃直笑,好像她们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滑稽的事。没有比几个女孩子凑在一起偷笑更让他心烦意乱的声音了,像一窝没完没了的仓鼠。
他转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转向那个年轻男人,对方正好收回目光,重新打开手里的课本,漫无目的地翻阅着。
下个礼拜大概会听他讲课,最迟这个月底。听这些初出茅庐的新老师讲课简直是无妄之灾。故作亲切的语调,蠢得要命的课堂小游戏,还有那些不知所云的笑话。陈可南,这名字还有点娘娘腔。他对着周盈盈的马尾辫撇了撇嘴。
顾蓉写好板书,转身看见他还坐在原位,就说:“秦淮,站到后面去。还要我请你?”
秦淮磨磨蹭蹭地拿起书,软绵绵地靠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有几个人下意识地回头张望,注意到教室后面坐着的陈可南,于是一个捣一个,一个接一个地掉过头来,朗读声渐渐乱成一片蛙鸣。顾蓉忍无可忍地喊停,叫重新读了最后一段,然后开始讲课。
秦淮望了一会儿窗外,银杏的树冠颤动着,像要整个儿被风刮到天上去,乌云阴沉沉地坠在天边。透过后门上的长条玻璃,走廊上空无一人,没有看到戴着红袖标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巡逻的老师。讲台上的日光灯正好照在顾蓉高高的颧骨上,像顶着两面反光的小圆镜子。
他就这么自得其乐了一阵子,然后开始观察斜前方的陈可南。那人正自顾自在备课本上写东西,椅子不时向后一跷,这让秦淮想猛地伸腿一勾,好让他摔个四脚朝天。教室里突然静下来,他回过神,发现顾蓉正在黑板上飞快地写板书,教室里只有粉笔起起落落的闷响。
陈可南这会儿也在写,可一直没有抬头。秦淮纳闷,拿书盖住下半张脸,身体前倾,努力让视线越过陈可南的肩膀,落在写满了半张纸的备课本上——
一头又肥又蠢的霸王龙举着叉子一样的小爪子,正对着他龇牙傻笑。
顾蓉忽然转过来。
“秦淮,抄黑板!发什么呆,别人那儿有宝怎么的?你笔呢?”
陈可南下意识回头,朝他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可恶笑容。他回到座位拿笔,背后传来纸页响亮的掀动声,像一声得意的大笑。
招来这种老师,学校一定是没钱了。他想。也许他应该转学。
下课之后,顾蓉走到第四排找语文课代表。陈可南胳膊肘底下夹着书,立在她旁边,一副低眉顺眼谦逊后生的模样。班主任没走,大家不敢轻举妄动,除了出门上厕所和接水的,大多都乖乖坐在椅子上。陈可南站在许冲的课桌前,低头看见她的作业本,又看向周盈盈的课桌,忽然默不作声地笑起来。
秦淮下意识往她俩桌上瞟,什么滑稽的东西也没看到。这人果然喜欢莫名其妙地发笑。
“你是新来的老师吗?”周盈盈坐在椅子上,微微仰起头。
陈可南点了点头。
“老师你好年轻啊,是不是刚毕业?”许冲拿袖子捂着嘴,像树洞里不肯露头的松鼠。
“差不多吧。”
“老师你叫什么?”
“陈可南。”他把备课本上的名字亮出来。
“你没事儿可以跟学生多交流交流。一个二个下了课话多得很,特别是这个。”顾蓉朝许冲努了努嘴,在她“我哪有”的叫声里,跟课代表走了出去。顾蓉前脚一走,许冲立马说:“老师你长得好帅!”
周围的一圈女孩子哄然大笑。周盈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歪在椅子上,一大把马尾辫在秦淮桌上疯狂地来回扫动。
“谢谢。”陈可南微笑着说,语气平淡,仿佛听过一万遍这样的话。
真够傲慢的。
“陈老师你会带我们吗?”
“看学校安排。”
秦淮猛地把椅子往课桌一踢,开门走了出去。他受够了周盈盈的头发。
之后三天都没见到陈可南。
秦淮松了口气。一想到那个总是莫名其妙发笑的男人可能会当他们班的实习班主任,他心里就没来由地不自在。
新老师总要实习班主任,他宁可阎榆来三班。虽然她像个老太太一样啰啰嗦嗦事无巨细。起初两回,阎榆上课还会叫他不要睡觉,点名让他回答问题,自从受过他置若罔闻的冷遇后,她的数学课上就再也听不见“秦淮”两个字了。每次经过他身边都走得飞快,怕他跳起来咬她似的。阎榆个子很小,还留着学生气的蘑菇头,跑起来的姿势格外像受了惊的啮齿动物。秦淮和四班的几个男生总喜欢悄悄站在她背后,然后突然叫她一声,看她像学生见了老师那样紧张得跳起来。
快打上课铃时,他溜达回来,脑袋伸进教室,瞄见黑板边的课表写着“地理课”,立马转身跑了。
秦淮一见到谭立国那老头儿就想呕吐。稀疏灰白的头发,从一边越过头顶梳到另一边,天气热的时候,从脑门顶到额头再到鼻尖,都铺着一层厚腻的油汗。腋下裂了条长口子的尼龙短袖,举起两只手比划洋流,就露出腋下两团深色的水渍,像两个幽深的狐狸洞,一窝子狐狸的味道。
谭老头儿讨厌秦淮,这反而让他觉得庆幸。更加令人庆幸的是他爸妈难得和他一样,也讨厌谭老头儿。起因是上一次月考——也就是文理分科后的第一次月考后的家长会,他爸拿着成绩排名表,上面印着他地理陈可南8分的成绩,艰难地挤到谭老头儿跟前,问这成绩该怎么办。谭老头儿斜眼瞄了一下那个分数,慢条斯理地说:“这成绩还有什么好问的。”
他爸扭头就走。在学校门口抽了两根闷烟,难得不顾斯文形象大骂了谭老头儿一通。秦淮心里痛快极了,真想给他爸喝彩,如果不是担心被揍的话。
隔壁四班是班主任老马的课,秦淮经过后门,朝对着后门发呆的王肖易做了个鬼脸,王肖易回敬了一个有力的中指。顺着右楼梯走到楼梯间,突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秦淮扭头就跑,在六楼的转角藏好,才发现下楼的是保洁阿姨。他暗自在心里呸了一声,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再次坚定不移地往七楼走,一面“啪嗒”按下打火机。
头顶微微一响,他一掀眼皮,正撞见一个人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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