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柳含烟————飞雪寒冰

      “烈。”含烟轻轻地唤了一声，就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终于回到主人的怀抱一样。他虚弱地笑了。
      烈的心像被撕成两片，钻心的疼痛。他搂住那只可怜的小猫。“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啊！”
      “对不起，碰到你的伤口了么？”烈的温柔地问道。
      “没事。”含烟勉强地笑了一下 “烈，楚湘林她……”
      “现在她在地牢中，我很快会下令处死她。”想到含烟受的委屈，烈又心疼又后怕。他把怀中的丽人儿抱得更紧了。“谁要是敢伤害你，我都会杀了他。任何人！”
      含烟微微蹙眉“可她是皇后。”
      “下一任皇后我都选好了。我要定你了。”烈吻住含烟的唇。很温柔，他第一次发觉其实烈和恪有着惊人的相似。
      “皇后？我？”含烟啼笑皆非地望着烈“你疯了，烈。”
      “是！我疯了。只为你而疯狂！”烈痴迷地说。
      “很好。”含烟愣了一会儿才挤出两个字。“不过至于楚湘林，降为妃子，打入冷宫就足够了。”他暗笑：楚湘林，就让你死了太便宜你了，你处处与我过不去。我想让你受到侮辱而生不如死的下场可能更适合你呢。妖媚的笑容浮上他的嘴角。

      时光匆匆的逝去，有是一年初秋，白玉罗依旧自由地……随风……飞扬……
      “禀告陛下太后，一年前臣在回去的路上经过皇后的寝宫，从窗影上看她与一个很剽悍的男人通奸。当时为了皇室的安定所以……所以……没有禀报。没想到会……”
      玄晋殿内，单云飞单腿跪着。
      “不怪你。”左羽烈冷静地安慰道，有扫了跪在地上抽泣的楚湘林“告诉我肚里的孩子是谁的？”
      楚湘林猛然抬头“臣妾不知道啊，当日那个人下媚药。臣妾就……就……”
      “太放肆了！一个堂堂的皇后居然怀了其他男人的孩子！像什么样子！”太后大发雷霆“丢人！丢人丢大了！烈，你也是！一个妃子都管不住！这也是你自己的妃子，哀家就不多说了。你自己好好的处理！”说完拂袖而去。

      “看来这次太后真别激怒了。”柳含烟轻摇折扇，饶有兴趣道“不过也是，楚妃半年前被打入冷宫，居然和其他男人通奸，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烈侧过头询问含烟该如何处理。
      “杀她倒不必了。听说边防的战士需要慰藉，已经拨了一千多名妇女，把楚妃和皇后寝宫里的所有奴婢也算上吧。”
      “我不要！不要！”含烟话音刚落，楚湘林就尖叫起来。
      柳含烟懒洋洋打量着楚妃，俯下身在她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事到如今，要不要由不你了。这可是我送你的小礼物哦。你应该感谢我吧，至少我帮你捡会了一条狗命，我尊贵的楚妃殿下。”含烟轻轻的笑了，回过头望着烈。

      “好吧，听你的。”烈叹了口气“从今日始，楚湘林不再是皇后，送到边疆去。昭告天下，皇后因疾病去世。”他挥挥手，众臣退下。烈突然抓住含烟的手腕“你留下。”

      若大的宫殿只剩两人，只有寂静在徘徊。
      许久，烈打破了沉默，他疲倦地把头靠在含烟的肩上“我累了。”
      “我知道。”柳含烟微笑着。
      “我……”烈的话还没有出口，含烟一根手指按住他的唇“我知道。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的。”
      烈拉开他的指头“理由呢？”
      “因为……我爱你。”含烟妖艳地笑了，恰似随风起舞的红叶。
      寂静的深夜，月光若隐若现，妩媚而神秘。记忆早已变得依稀可见，只有恪的笑容依然鲜明。只是伸手却再也触不到他的脸。含烟独自站在高楼上，对月饮酒。“我爱你”到底代表什么？明明是个美丽的陷阱，可总是有愚蠢的人往下跳。就像烈一样，愚蠢地相信“我爱你”这个最大的谎言。世上的一切都会变迁，绝对没有永恒的事物。在别人的眼中，柳含烟总是散发着清高绝尘的气息，美若神明。但有谁可以理解神心中的痛？有谁可以看到神的无奈？

      一 人 相 思， 两 处 离 愁。
      已 是 雁 字 回 首 时，
      饮 酒 上 高 楼。
      山 外 山，愁 上 愁。
      如 何 道 尽 愁 滋 味？
      欲 言 泪 先 流。
      却 道 残 夜 月 如 钩。
      第四章 断弦·止水
      风中飞扬的枫叶带来了初秋的气息，飘荡在湖面上的白玉罗封锁住枫叶的火热。碧绿的湖水中白玉罗的身影是那么孤傲，那么可望而不可及。不经意间散发着独特的魅力。就像此刻，坐在湖畔的那个男人一样。他经常这样坐在那里，总是眺望着远方的目光，深邃、空洞、冰冷甚至邪恶。过了许久，他无奈地垂下眼帘，淡雅地闭上眼轻叹。不久猛然睁开，邪美的笑容在他绝美的脸上荡漾开来，婉如妖媚的涟漪。倾国倾城……

      “想什么呢？含烟？”烈无声无息地揽住那个男人的纤腰。
      柳含烟回首……无语
      “怎么了？”烈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
      含烟端详着烈的眼睛，良久才淡然道：“你知道吗？烈。好多年前也是这样的一个秋日，我和我曾经所爱的人在麦田里打闹。”
      “你现在是我的皇后了。”烈皱着眉头，带着指责的语气。
      “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含烟丝毫不理会烈的不悦，继续道“那是多么遥远的从前。当时的愿望只是想和他斯守到老，仅此而已没有别的奢望。现在想想。真的很可笑，是不是？斯守到老，谈何容易……

      话还未说完，烈已经霸道而温柔地贴上他的唇。疯狂地羁绊，疯狂地虐夺。“我要你明白，你现在爱的人是我。”烈紧紧地搂着柳含烟“我不计前嫌接受了你，封你为皇后。”

      含烟挣开他的怀抱，转身背对他“如果我告诉你我爱的人还是恪你会后悔吗？”
      “不会！”烈的立场很坚定“我发过誓我会永远爱你。”
      答案果然不出所料，含烟侧过头冷冷道“也许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邪美的笑容在他绝美的脸上荡漾开来，婉如妖媚的涟漪。倾国倾城……
      “母后，孩儿给您请安。”烈和含烟双双屈膝行礼。
      太后冷冷道：“难得你还记得有这么个母后。”老谋深算的目光扫过柳含烟的脸。带着明显的讽刺问道“烈，这就是你的皇后吗？真是可悲，我玄晋国竟然没一个美女了，堂堂的皇后居然是一介须眉。”

      “这是本王看上的美人，怎么母后有意见？”烈故意加重了“本王”二字。
      太后没有看他，只是优雅地抿了一口茶。虽说太后也有五十多岁了，但人却像三十岁的人一样。肌肤细腻而润滑，更没有皱纹。举止得体，穿着典雅，身上的金银珠宝并不多，可没一个首饰都搭配得恰到好处。如此美丽的外表下却有一颗狠毒的心，毕竟从小在宫内长大，习惯了宫廷的勾心斗角。就比如一个杀手，不去杀人就只有被人杀一样。如今全朝上下有谁不晓，太后巴不得烈下台。听说烈娶了一个男人做皇后，更是火上加油。自然也不会看含烟顺眼。从今天太后的脸色来看，任何人都能看出太后对含烟的鄙视。

      请安完毕，太后等烈走后，转头对身边的索长老打了个手势，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索长老很快会意了，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太后，姜还是老的辣。”
      “这事越快办越好。”太后轻声道。
      “那这样吧。据我打听到的可靠消息，明天就可以把那个男宠……”索长老用手在脖子上比画了一下。
      太后地点点头，严肃的脸上露出阴冷的笑容。
      已是黄昏独自愁。波光粼粼的湖面，碧波荡漾。阳光照耀着湖面，犹如无数散落的钻戒。如此美好的同时有是那么奢靡。湖畔，红叶依旧。柳含烟和往常一样静静地站在湖水里。稍微提起长袍，修长而白嫩的腿浸在清澈见底的清水里。没有刺骨的寒冷，只是微觉冰凉沁心。突然，身后传来摊水的声音扰乱了含烟观赏落日的雅致。他不转身也知道是谁，而今天却让他大出意外，身后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男人。他的体格很剽悍。

      含烟没有说话，只是嫣然一笑，举世无双的美丽把那个男人怔住。半晌才回过神来，脸上微微有点红，感觉朴实而憨厚。
      “皇后陛下。”
      “阁下能不能不这么称乎我。毕竟我也是男人。”含烟依然友善地笑着。
      “我也是奉命行事，那你做了鬼千万别怪我。”
      含烟收起倾城的笑容，精明地眯起眼睛，凝视着那傻得可爱的男人。突然，他笑得喘不过气：“原来有人要来要我的命。我这条贱命还有人稀罕。”
      “你好聪明哦，你怎么知道？”那男人似乎很崇拜似的。
      “而且我还知道是太后要杀我。”
      那男人傻傻地点点头，指着湖中央，说道：“你这么漂亮，你还是自己跳下去吧。”
      柳含烟啼笑皆非地看着他，微笑着点点头。忽然纵身跳如湖水中，他没有扑腾，就这样让整个人沉下去。素白的长跑在水中摇曳，美如纯白色的蝴蝶翩翩飞舞。一丝淡淡忧伤的笑容染上他的嘴角。意识越来越模糊，恍惚间只觉得有人抱起他的身体，那个怀抱温暖又壮实，有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当世界消失的一瞬间，他看到烈英俊的脸上荡漾着心疼。

      已是黄昏了吗？柳含烟闭着眼睛，尽管他已经醒来了。有乌鸦的鸣叫声，隐约感到还有人轻轻拍打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含烟……含烟……他吃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烈的面容渐渐清晰。

      “终于醒了。害我担心。”烈宠溺地托起柳含烟。
      “你知道谁要杀我吗？”含烟轻描淡写地问道，似乎只是在询问别人的事一样。
      烈轻蔑地笑着，反问：“还会有谁呢？”
      柳含烟扬起眉毛，目光中带着询问甚至是玩弄的意味。
      “我不会让太后在伤害你。”烈的立场很坚定。
      “这么说朝廷里又要有一场政变了？”
      “不，不是国王和太后的争斗。而是母亲与儿子的决裂而已。”
      “而已？你并不在乎她是你母亲。”
      “党争是各朝各代都有的。而且很残酷。”
      “的确很残酷呢。人啊，就是这种下贱的生物，总是愿意一相情愿地相信表面上的事物。你说是不是，烈？”
      烈不解地望着柳含烟，只见他低垂眼帘，乌黑深邃的美眸中一种难以捕捉而又意味深长的笑意。
      “陛下，太后有请柳大人。”门外的侍女恭敬地禀报。
      含烟很快的更衣，随侍女走了。烈担心地望着那个孤高绝尘的身影渐渐远去，内心涌出一阵不祥的预感。含烟似乎有心灵感应似的，感觉到烈的不安。突然刹住脚步，回眸，笑嫣然。那沉鱼落雁的笑容如同风中白玉罗，飘摇……飘摇……

      太后的寝宫，层层的丝绸布帘随着轻风飞扬，隐约看见内宫的皇榻前还隔着一层摇摇晃晃的珠帘。宫内很幽静，静到可以听到珠帘上暗红色的玛瑙细腻的撞击声。空气中都渗透着神秘诡异的气息，甚至有一种呼之欲出的恐惧。拨开眼前的轻纱垂帘，来到里屋。屋内只有一个老奴婢，索大人，和一个尊贵而高傲的身影端坐在珠帘的后头，想必那就是太后。柳含烟敏锐地观察到如此宽敞的大殿内竟然没有一个侍女，既然连一个侍女都没有，那个老奴婢又是何人？他警觉地盯着珠帘后面的太后。

      最终还是索长老打破了沉默“你……”他稍微斟酌了一下“前几日，你落水被救上来时，胸前有个十字形的伤痕。是出生时就有的吗？”
      柳含烟观察着屋里的每一个人，似乎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连那个老奴婢都直定定地望着自己。“是。”他冷淡地回答道“这很重要吗？”
      那个奴婢掩面哭泣，有不敢哭出声来。索长老的手中握着一个卷轴，他苍老的手不断地颤抖。
      太后缓缓地掀开珠帘，久久地凝望着含烟。她的那双眼眸与含烟有着惊人的相似“你知道那伤痕是怎么来的吗？”
      “听我姐姐说是我出生时就有了。”柳含烟不带表情的回答。
      一行清泪无声地划落太后白皙的面庞，她突然跪在地上，泣不成声。“造孽啊！是他……是他……”那个白发苍苍的奴婢扶起她的主子。
      “谁能告诉我怎么回事？”柳含烟看着眼前莫名其妙发生的一切。
      索长老痛苦地闭上眼，良久才开口“含烟，你要镇静。二十七前这玄晋皇室内发生了一场闹剧。”索长老似乎再也不愿想起这痛苦的回忆“当年，有人把太子偷天换日调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