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榅休垂下睫毛,慢慢地往后靠了一下,他闭上了双眼,想要控制着自己不再去多想,眼前却在反复浮现风辞刚刚离去的背影。
阿辞真的在生气。
他的心也跟着受不了,手无意识地紧了紧,该怎么样才能让阿辞不生气。
过了一会,一阵脚步声传来。
燕榅休睁开眼时,一杯牛奶被递到他面前,“喝了。”
他怔了下,下意识接过杯子。
杯身是热的,一股纯香的奶味扑鼻而来,带着温暖的热气。
风辞看了下备注的用药说明,取出了一次的量,侧头看燕榅休时,人正盯着那杯牛奶,也不喝,貌似在发呆?
感个冒脑子还能烧坏?
风辞顺手摸了下他的额头,很烫,“赶紧喝吧,再不吃药待会脑子就烧没了。”
这么聪明的大脑毁于感冒发烧?
作者都不敢这么写。
燕榅休抬眸看他,“你……”
他想问,你不是生气了吗。
但风辞没给他这个机会,拿过他手里的杯子,杯沿递到他唇边,命令性的语气,“张嘴。”
愣是硬生生一口气给他灌了下去。
还有点烫。
不过刚好在能接受的范围。
要不然大Boss的喉咙都不能要了。
燕榅休刚舒了口气,一把胶囊递到他面前,风辞问他,“我喂你还是你自己吃?”
燕榅休眸光闪了下,“你怎么喂。”
啧,不要脸。
风辞从兜里掏出一把糖果,刚刚从阿钰那里要的,随手撒在茶几上,从中挑了颗水果糖。
他撕开封皮,燕榅休以为风辞是要塞给他吃,但没想到。
风辞塞自己嘴里了。
他唇角勾了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想多了,不是给你吃的。”
他指着这些糖果,漫不经意,“只有一个,是你的。”
“你自己挑。”
燕榅休对糖果没兴趣,不过风辞这么说,他就看了眼,品种很多,糖衣都很漂亮。
他神情平淡,随口问了句,“为什么只有一个?”
“因为——”
声音拉近得很快,就在下一秒,唇上覆了炽热的气息。
燕榅休感觉有一只手强势地按着他的后脑,不让他乱动,湿热的舌尖穿过唇缝,轻而易举地挑开牙关,紧接着一个很甜的硬质东西滑到了他嘴里。
青年低沉磁性的嗓音慢悠悠地响起,戏谑的语气。
“因为我嘴里只有一颗糖。”
燕榅休怔怔地看着他,完全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做。
或者说,他从来没想过,这个人会这样,这样的举止,这么强势戏耍,却又温柔。
直到风辞咦了一声,摸了摸他的耳朵,“你耳朵红了。”
燕榅休脸上有些不自在,他感觉心跳也开始不稳,又急又促,很乱,他掩饰性地挪开目光,不再看风辞的眼睛,推了一下风辞,“会传染。”
但他这力道实在是没什么分量,风辞顺势揽住了他的腰,“是吗。”
他扣住了这人的腰,将人按在沙发上,堵住了这人的唇,含糊不清的话语从唇边遗漏出来,“那我试试。”
风辞没什么吻技,但这一股子强势劲完完全全压住了燕榅休,再加上燕榅休现在脑子发蒙,提不起半分劲来做其他的,完全任这人在他嘴里肆意妄为。
直到风辞咬了下他的唇角,轻笑了声,声线低沉又带着点烟嗓的性感。
“你好甜。”
燕榅休,“……”
“心跳也快,你在害羞吗?”
燕榅休,“……别说了。”
他感觉脸很烫,微微侧了下,却被风辞用手拦住了,强制性地彼此对视着。
风辞唇角勾起,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啄着他的唇,声色带着若有似无的撩人,“为什么不说,你以前撩我的时候不愉悦吗?”
燕榅休不知道该说什么,何况风辞的动作一直在扰乱他的思绪。
风辞的眸里慢慢溢出笑意,“该吃药了。”
喝药的全过程,燕榅休都没什么感觉,只感觉风辞一直在把玩着他的手,偶尔捏一下,就像是发现了什么玩具。
他把药咽了下去,杯子放在茶几上的那一刻,腰猝然被人往后一带,后背毫无防备地抵上青年结实的胸膛。
风辞拥着他,捏着他的手心,“冷不冷?”
“不冷。”
感觉整个人都被风辞的气息笼罩着,干净清新却强烈的存在感,牢牢实实,无处可避的感觉。
很舒服的感觉。
燕榅休心里喟叹了下,下意识往他身上靠了靠。
风辞任他靠着,“那就睡会。”
第64章 锁
快到中午的时候, 外面的天色阴了下来。
阿钰从花园里回来, 抱着刚被送过来的安琪拉, 特意绕了一圈, 去小客厅看看情况, 发现那个哥哥还在睡, 整个人歪靠在她哥身上, 身上盖着她之前拿过来的毯子,冷淡的俊脸看起来安静又平和。
而风辞背靠在沙发上, 一手拥着人, 头偏了偏, 正在看电视。
电视的声音并不高, 甚至小到险些听不到。
整个画面看起来格外的温馨而养眼。
她觉得这画面不保留下来真是太可惜了,于是把安琪拉放下来, 拿出手机, 站在门框旁,对准两人, 拍了下来。
就在按下确定键的那一刻,风辞似有察觉, 目光移了过来。
正对上镜头。
刚刚好。
虽然被发现了。
阿钰冲他吐了吐舌头,收起手机,又抱起安琪拉, 轻手轻脚地过去,“哥你镜头感不错啊。”
“没事偷拍什么。”
阿钰嘻嘻笑,“记录生活的美。”
她看了看燕榅休, 没说什么,问风辞,“中午想吃什么?”
厨房里什么都有,而且食材都很新鲜,她怀疑应该是有人定时清理补充,但之前问风辞,两个人都不会做饭,所以阿钰就表示暂时由她来做,免得浪费大好的食材。
“随便。”
风辞话音未落,阿钰怀里的安琪拉突然对着他喵了声,八成是这会想起了这个崽爸,蓝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连带着脑袋也探了出来。
一副求抱求安抚的姿态。
靠在风辞身上睡觉的人可能是被吵到了,动了一下。
动作很轻,显然是睡觉也很安静克制的人。
但是。
纯种血统波斯猫安琪拉闺女的圆脑袋迅速缩了回去,乖乖窝成了一团,别说喵了,吱都不吱一声。
风辞,“……”
这猫真有灵性。
阿钰,“……”
看来这个哥哥确实有点可怕。
她抱着闺女转身就走,以免待会炸毛。
没过一会,燕榅休睁开了眼,他之前喝了药,睡觉的时候风辞又一直抱着他,年轻人炽热的体温裹着他,身上还盖了丝绒毯子,浑身已是出了一层薄汗,这会感觉好多了。
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他坐了起来,身上的毯子顺着动作滑了下去。
“醒了?”身后的风辞说了句。
燕榅休回头看他,正准备说话时,风辞的手机响了。
风辞掏出手机,接通,顺带着起身,活动一下被压酸的筋骨。
半天没动,身上又靠着个大男人,他感觉他都快石化了。
走到了窗边,就听到电话里传来林白无措又焦急的声音,“哥,我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
“狗仔拍了我跟凌总的照片,已经发到网上去了,只是,那是我跟他分手的时候。”
风辞眯了下眸,“分手?什么时候?”
林白也没对风辞隐瞒,一五一十地说了,“就这两天,其实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了,但我不想这么不清不楚的,就想最后说清楚,说的时候凌总也没反对。”
“那个狗仔不敢黑凌总,现在在说我是同性恋,他手里还有以前的照片,说之后也会放出来,我联系他的时候,他要了五百万。”
“嗯,看来有人在黑你,你经纪人不管?”
“经纪人说这事得凌总表态,但我刚刚听说,凌总在那天出了车祸,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
“嗯,死了没?”
林白默了下,头一次感受到他风哥的森森恶意,“……应该,还没吧。”
要真死了就不是在医院里,而是在殡仪馆了。
风辞想了下,“你去看一下他,如果人还活着,回去就对你经纪人说,凌总表示必须处理,这种小事不需要问他第二遍。”
林白下意识问,“那如果人死了呢?”
“死了不就更好办,问公关部的人,死者是不是为大,临死前还抹黑总裁的名声是想公司解散吗。”
林白受益,“我知道了。”
电话挂了。
本来这事应该就这样了。
谁知到了下午,林白又打来电话,“哥,我发现了一件事。”
风辞正在看书,随口问了句,“什么事?”
林白语气有些犹疑,但更多的是确定,“我觉得凌总很有可能失忆了。”
风辞,“……失忆?”
“嗯,他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我说错了一句话,他也没反应过来,应该是失忆了。”
风辞,“……”
这什么套路。
分手就要出车祸?车祸就要失忆??
能不能再狗血点。
电话挂了之后,风辞问燕榅休,“这几个人失忆之后会怎样?”
燕榅休正对着电脑处理公务,动作慢条斯理,眼神落在电脑屏幕上,连带着回答风辞的问话,一心二用,两不耽误,“到目前为止,失忆这种症状只在你身上出现过,其他人还没有机会临幸。”
风辞挑眉,“看来我是个特别的。”
燕榅休唇角轻轻勾起,“是啊。”
他问,“主角跟他分手了?”
风辞盯着他的侧脸,这人最近偏爱戴眼镜,是以看上去没有太多凌厉感,而且眼镜会适当的转移他人的注意力,让人不会过多注意情绪变动。
他抬手,摸了下男人线条优美的下巴,“你觉得这个失忆的是谁?”
燕榅休没计较他轻佻的动作,“凌琛一,其他人你不会关注。”
他最后敲了下键盘,侧过脸来看他,“你最近没有要玩他的意思,需要我帮你解决掉吗?”
风辞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里一片沉静,过了一会,“我们还没谈谈。”
那天说晚上聊聊。
但在那之后,一直都没机会再提。
就在这时,外面一道霹雳雷响,轰隆一声炸开后,风卷云涌,乌云密布,紧接着就开始下起了大雨。
窗扇正开着,一阵冷风挤了进来,裹着潮湿的凉意,房间里的温度又低了几度。
燕榅休看向窗户外面,“下雨了。”
他把电脑放在桌面上,学着风辞的模样,抱着一个抱枕,“我以前在伦敦时,很喜欢那里的天气,温差小,雨雾多,后来回国后,刚开始并不适应这里的冬天。”
风辞问,“为什么是冬天?”
“燥,又冷,漫长,一个冬季落了几次雪,却又下得不干脆,犹犹豫豫又拖拖拉拉。”
风辞脱了长外套,披在他身上,“你这说的是天气?还是人或者什么事吧?”
燕榅休抬手抓住外套领子,白皙的手指衬着墨黑色布料,格外的醒目又漂亮,衣服上还沾有这人的体温,问风辞,“你不冷吗?”
风辞挑了下眉梢,“我可没那么容易感冒,”他摆好姿势,一副听故事的状态,“你继续说。”
燕榅休继续说,“那个时候我父亲已经病重,临死前想起我,便叫人把我叫了回来,想着多看几眼,全了父子之情。”
“我当时有点烦,并不想见他,”说到这,燕榅休顿了顿,“我跟他的关系特别淡薄,见面的次数十指可数,还不如见你父亲的次数多。”
“等等?”风辞愣了下,指着自己,“你说我爸?”
“嗯,”燕榅休的声音很平静,“我很早就认识他,后来我父亲死后,就几乎没见过他了。”
他伸手,握住风辞的手,“阿辞,你父亲不是我杀的。”
风辞往后靠了靠,看着他,没说话。
过了一会,才问,“那是谁动的手?”
“仇家。”
“想他死的人并不在少数,当时你父亲身边出了叛徒,后来所有人都死了。”
风辞疑惑,“那我和阿钰这么多年怎么没事?”
“当年跟着你父亲的人并非全都死了,而且,你母亲是宋家二小姐,虽然脱离了家族,但宋东陵一直在找你,宋家涉黑,势力不弱,没有几个人敢动手。”
风辞支着脑袋,“所以还是黑道争夺?”
他瞥了燕榅休一眼,“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燕榅休微不可查地怔了怔,眸里有一丝无奈,低声解释,“燕家也不是个干净的地方。”
他只解释了这一句,却不动声色地把重点避开,挑挑捡捡着说,虽然没有一句假话,却并非全部真相。
风辞看了他一眼,注意力落在他处,“宋家二小姐?她为什么会脱离家族?”
他爸也从来没提过什么宋家,估计是那时就已经脱离了。
燕榅休摇头,“这是宋家的私事,知道的人很少,都封了口,不过即便脱离了,宋老爷子依旧很喜爱你母亲,直到不久后,身体不适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