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杰平躺等吃面,算着上一笔的钱怎么用。战斧值5万,再加上分红,一口气拿了将近9万块。这一行来钱太快了,不怪那些拳手铤而走险。
但这个钱只是一个诱饵,诱惑那些能打拳又急用钱的人,诱惑不了祝杰。沈欲已经揭开了拳场的内幕,告诉过他,这钱是个陷阱。
很多拳手一入行都是祝杰的心态,虽然受伤但是拿回了现金,就盘算一个月打一场,月赚几万块也是好的。可真踏进拳斗场就成了大老板手底下的狗,打出名气来,不可能一个月只打一场。
越陷越深。
所以别看这帮拳手在笼子里卖命,都有私心,想着如何全身而退。祝杰被这一头的乱麻扰得心烦,听见厨房若有似无的咳声。
蛋黄肯定又煮碎了。
薛业以为杰哥听不见,咳声掩盖磕鸡蛋的声音,两手一掰往锅里打,碎掉的他先捞起来吃掉。不敢浪费,每颗鸡蛋都是杰哥打拳的钱买的,就算直接打在地上,他捡起来吹吹,接着吃。
“好了好了,杰哥小心烫。”薛业端着一大碗出来,不带面汤。祝杰拖了一把椅子,两人把着一个桌角吃同一碗,头顶头地吸面条。
“我放盐了。”薛业就喜欢吃面,香油放得适量,还知道淋上一点纯芝麻酱,“好吃吗?”
“行,就是咱家穷到没钱买碗了是吧?非要用一个。”祝杰敲着碗沿。
碗很大,和一口小铁锅差不多大,两个运动员吃饭又急,没几筷子,半锅面腾空消失,露出了碗底。
“我想和你用一个碗,挨得近。”薛业边吃边笑,用一副看偶像的表情。
屋里暖气足够,两个人光着上身穿运动裤,到最后几根成了抢,筷子边夹面条边打架。最后祝杰放水了,薛业吃东西护食,很早他就知道。
他爱吃的也就分给自己,别人尝一口,没门。
苏晓原,吃过薛业一袋薯片。祝杰放下筷子,打开微信,群名被陶文昌改成“陶文昌后援会”,有病。他无声地发送一条。
[上周五苏晓原又抱薛业了。]
关微信,心情真爽。
“杰哥你给谁发呢?面够吃吗?”薛业一边担心,一边把最后几根暴风吸入。
“够。”祝杰擦了擦汗,吃面条也出一身汗,瞧着薛业的脸没忍住,笑了,“傻逼。”
“我怎么又傻逼了?”薛业打了个饱嗝,这回真饱了,再饿不是甲亢,就是怀孕。
但怀孕6块腹肌就没了,还是甲亢吧。
祝杰拿筷子拍他的脸,印上一条芝麻酱的颜色。“你他妈吃一嘴,我跟你抢了么?”
“没有,杰哥我吃饭快,擦一下就没了。”薛业说。说完杰哥伸手够着他了,大拇指使劲搓他的脸颊。
吃一嘴。祝杰胡乱地擦,把脸偏向一侧。
“干净了吗?”薛业被搓得上半身直摇晃。
“嗯。”祝杰搓红了才放手,薛业端着锅一样的碗去洗,他进厨房洗了一双筷子,满地都是外卖餐盒。
“我下楼扔垃圾,你把门锁好。”祝杰把眼前的垃圾收拾收拾,拎着一大口袋出了门。薛业转身去叠被子,但想到再过几个小时又要睡了,干脆不叠。
一居室变得好空,没了祝墨太过安静。门口的鞋架摆着一双小拖鞋,床头放着蓝蝴蝶发卡,有时杰哥会看着发卡出神,薛业猜杰哥也是想她。
没事做啊,考试重点都背完了。薛业实在无聊,打开许久不上的直播号,顺手拿起针线。
131个啊缝到什么时候,薛舔舔你下半辈子就缝沙包算了。
手机屏幕上只有他自己,在线人数是0,几秒之后跳成了1,sky上线。
“咦?”薛业愣了愣,想起sky是个女生,赶紧套背心,“你等等啊,我没想到你来,光膀子不文明。”
[好久不见。]
薛业按了按一头乱发:“是,我……这……我在家。”
上一次和sky说自己告别了单身,现在已经和杰哥同居,进展飞快啊。
[最近开心么?]
“开心,特开心,我和我……男朋友,住一起。”薛业中指套上顶针,“就在大学附近租房,还有,我又开始练跳远了,今年就上场。”
[恭喜你。]
“你最近怎么样?”对面是女生,薛业不敢分开大腿,坐得规规矩矩。
[很开心。]
“哦……那就行。”薛业笑了笑,屏幕里的自己一别开学初的颓废,有点运动员的风采了,“这段时间太忙,好久不上了,我刚吃完面条,要不再吃个橘子你看?”
[好。]
薛业立马尽职尽责地剥橘子皮,毕竟收了sky的钱:“你最近……期末考试吗?”
[对。橘子甜么?]
“甜。”薛业鼓着嘴笑,“男朋友给我买的,我不爱吃水果。你看我戴的戒指,男朋友买的,纯金的。对了,现在给你补上一句新年快乐,等我忙完了,放寒假再接着播。”
[纯金的好。]
一个橘子占据薛业最后的胃部空间,他摸了摸凸起来的小肚子:“不能再吃了,顶了。冒昧地问一句,你是几月份的生日?”
[怎么了?]
屋里很热,薛业热得脸都红了,他想得简单,sky给自己花钱,过生日总该有点表示:“你要是方便就……就给我一个地址,我给你买个小礼物。我不是坏人,你可以写个别人的地址代收,我就……”
话还没说完,门砰地一声开了,祝杰挑着眉毛冲进屋,伸手把薛业正在直播的手机扣在了床上。
“你干什么呢?”祝杰问,手掌不自觉地收紧。
还想给sky送生日礼物了,能耐。除了自己,薛业还没送过别人生日礼物。
“杰哥你这么快?”薛业被摁倒了,挺阔的胸口落了一只充满爆发力的大手。
“快?”祝杰盯着他的嘴,左眼的伤反倒更有凶狠的样子,“还嫌我快了是吧?”
再不快,生日礼物都送出去了。
“我以为你要去买烟呢。”薛业不明就里,胸口凉飕飕的,“杰哥,我开着直播呢,要不先把手机关上,听着……不合适。”
“谁听着?”祝杰问,不高兴地皱起眉来。薛业脖子上没有香味,没喷香水。
薛业的裤子在往下掉,血痂褪干净,肩上一枚深红的齿印,越咬越深,吃顶的小腹凸起,腹肌撑圆一道弧形:“别别,sky,一个女的,听着不合适。”
“女的?那更合适。”祝杰粗糙的右手虎口卡进薛业的嘴,“让她听。”
妈的,自己下楼倒个垃圾,还学会给女生送生日礼物了。谁教的?陶文昌没跑。
不一会儿,嘴里喊过什么薛业不记得了,无外乎是老公好猛。大腿根多了好几个吻痕,疼得他嘶嘶喘气。
再看直播间,在线人数仍旧是1,完蛋,什么都叫sky听全了,一字不落。薛业刚想说点什么,sky突然下线,在线人数归零。
走了就好,走了就好,这种事自己也没法解释。薛业光着屁股在床上找裤子,最后从地上捡起来。刚套到膝盖,有人敲门。
“我去开。”祝杰从浴室出来,下巴和鼻尖上都是爽身粉。
“杰哥我好酸,你也太……人家一个女生全听见,我多没面子啊。”薛业低着头系裤带,人鱼线捏红两道,“我多没面子啊……我很生猛的。”
“我觉得我挺有面子。”祝杰看透猫眼,捡起一件自己的T恤扔给薛业,“穿上,沈欲来了。”
薛业刚熄灭的火又复燃:“他这么晚来?咱们……都快上床睡觉了。我要睡觉,我困了,我好酸。”
“是么?”祝杰单臂撑门。
能把三通电话说成几十个,天刚黑就睡觉的事薛业也干得出来。
“我吃饱了犯困。”薛业嘟囔着穿好衣服,门开,沈欲提着一个大口袋,头发漂漂亮亮地扎着。嘴里叼着一个雪白的圆馒头。
“进。”祝杰让开门,“家里乱,自己找地方坐。”
陶文昌说一个好汉三个帮,自己不是好汉,也需要人帮。交朋友这种事祝杰没兴趣,但为了赚那笔钱,他愿意试一试。还有一礼拜的准备期,能不能成事,就看沈欲肯不肯教了。
因为他不再是一个人,在所有和薛业之间他要了薛业,赠品是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长过1米5、马上要上幼儿园的小矮子。
作者有话要说:
祝杰:sky,女的,薛业要送她礼物……(清醒后)哦,那不就是我么?
陶文昌把群名设置为“昌哥魅力无边”,1分钟后被苏晓原改为“张跑跑真帅”,5秒后被薛业改为“杰哥最牛逼”。(这个是昨天大家讨论的脑洞)
第82章 疑心
沈欲刚进屋, 第一个感觉是屋里非常的热,床上非常的乱。再看两人脸色和脖子,很容易猜出刚刚发生过什么。
“给。”薛业拿了一瓶矿泉水。杰哥上次说了, 外人来了要倒水。
“多谢。”沈欲就着半瓶水, 馒头两三口吃掉, “你的伤好得真快,不滋血了。”
滋血?说话方式挺有意思。祝杰正在擦汗,白毛巾搭在肩峰上:“不影响下一场,上次来的女人叫张蓉, 我的篮球教练。”
“篮球教练?她……”沈欲不好意思深问,从大口袋里掏东西, “两片散打手靶, 你还有一周时间。”
“打完老雷,4强赛什么时候?”祝杰拎起手靶试了试,很沉, 加厚型。
沈欲脱掉羽绒服,里面居然什么都没穿,中腰牛仔裤刚好卡在肚脐上,还是那一只绿水鬼。“一周让你缓,腊月二十八是4强赛, 决赛定在了正月十五。”
沈欲用阴历,薛业开始算阳历:“可是我们快期末了……你不穿衣服啊?”
“打拳总赤膊, 好脱,我习惯了。”沈欲淡淡地说, 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乐扣盒, 里面全是馒头,“奶馒头和我儿子幼儿园的开餐点心, 可以给你们吃。”
“我不吃外人的东西。”薛业看旁边,杰哥没有点头。
祝杰当然知道快期末了。好在大一的课程轻松,几门主要科目又是开卷。他看向沈欲:“手靶现在再练是不是太晚了?”
“你练过?”沈欲又叼了一个馒头,无意间转身,大面积的纹身把薛业看愣了。
“等等,你这是……”薛业好奇地蹭过去,手指不停抹擦,“你他妈纹的还是贴的啊?”
“纹的。”沈欲对别人的触碰非常习惯,他伸展开背,凤凰活灵活现并不柔美,是一只很凶的灵兽:“纹4个月,差点被打雾疼死。”
“有点……牛逼啊。”薛业立马高看他一等,“纹身挺贵的吧?”
“也不是……我被纹的。”沈欲垂下头,两捋头发在眉梢荡漾,“这不重要。”
“哦,图案挺复杂。”薛业继续摸,从肩胛中央摸到沈欲的腰,“操,你腰上有疤。”
沈欲这才躲开:“小时候不懂事,你觉得好看?”
薛业真诚赞美:“好看啊,颜色鲜艳。我训练装备都买鲜艳的……你胸肌好大啊。”
“我让你摸他了么?”祝杰把眉头拧死,不明白这俩人怎么突然聊起来了。好看么?他不觉得,纹身最好是黑白,这样鲜艳还能夸出好看,也只有薛业的奇葩审美了。
“没让。”薛业说,手底下还摸。
“过来!”祝杰直直地锁定薛业。沈欲,男的,被薛业摸腰。
他挺起胸口,展示辛辛苦苦练出来的胸肌轮廓。
“哦。”薛业被杰哥的胸肌吸引过去,老老实实坐回床上。复健初见成效,穿着T恤也能看出肩膀和大臂的线条,比从前硬朗。
“说吧,手靶做什么?”祝杰看向沈欲。
这么一个狠角色,和他手里的塑料餐盒格格不入。
沈欲又叼了一个,馒头不大,刚好是一个小孩子的拳头大小。他又将两片手靶扔向祝杰,不作解释。祝杰戴上作为守方,微微屈膝俯身,手肘收拢于胸口。
沈欲的爆发力应该强于自己。作为一名运动员,祝杰很愿意和强手交流。
转瞬之间,沈欲用一个假动作晃到祝杰左侧,快速的移动和镇定的神色极不相称。紧接着那只凤凰的颜色在祝杰眼前一闪,沈欲左腿横扫,击中了右手靶。
祝杰绷紧身体,猜测他的动作还没有结束。沈欲要是教他,肯定是格斗招式。
果真,沈欲将重心拉回右脚,抬腿又是一个360度的回旋,掉在额前的两捋头发甩出两道弧线。有效击打的下一秒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换了重心支撑腿,回身飞踹。
猝不及防,刚劲有力。馒头还在嘴里叼着。
“杰哥!”薛业从床边弹了起来,脖子上两枚金戒指撞得叮当响。
祝杰退后几步,感受他这一脚的力度:“你刚才怎么换重心?”
“虚晃,对不能近身的敌人,拳击也好,散打也好,要学会使诈。”沈欲咬了一口馒头,“老雷是摔跤选手,你和他碰上会被绊倒,要学会和这类对手拉开距离。”
使诈。祝杰又想到了祝振海,撑着手靶回忆沈欲刚才的动作。
“你是跑步运动员,不用琢磨这么透。你也琢磨不透,学个大概就行。”沈欲说,他和自己不同,迟早要回大学比赛,“你知道自己的优势吧?”
“速度,拳重。”祝杰站直,比沈欲高一点,“基础牢固。”
沈欲抹了一把汗:“对,你的基础太好了,挑不出毛病,所以你打新人,就和切菜差不多。就好比抱架这一个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