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寻常的症状也让容君羡想起了过往的悲惨经历来,忙抓着人问:“我看我这像是对牡丹过敏的样子,你们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搞来牡丹?”
工作人员大惊,忙摇头,说:“怎么可能啊?君羡哥,你别开玩笑了。我们所有剧务都知道不能用牡丹,怎么会有牡丹呢?”
容君羡浑身瘙痒,颇为难耐,提起气来又要问人,却感鼻腔干痒,忍不住又打了几个喷嚏。梅旻导演走到容君羡身边,仔细端详,只说:“啊呀,君羡,你怎么样?不如去休息一下吧!”
容君羡自觉也撑不住演戏,便先在助理的陪伴下回了房车休息。
助理在旁边替容君羡端茶倒水,又替他冷敷。容君羡只觉得大为不适,仰躺在那儿,好一阵子才停止了喷嚏,只说:“你先回去,我自己歇着就好。”
助理便先离去了。
容君羡撑起身来,打开了抽屉,取了抗过敏药,涂了患处,又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下午就转好了,便告诉导演可以拍戏。
等容君羡到了片场,妆刚化好,身上又发起疹子来了。容君羡只觉得十分难受,又流泪不止,妆都被冲掉了。梅旻导演看着,殊为不忍,只说:“你既然病了,就别强撑着了,还是回去歇息一天吧!”
容君羡却说:“我刚刚睡了一会儿觉得好了,不知怎的,现在又不好了。”
梅旻导演便说:“休息了就好了,看来是你休息不够。”
“没事、没事。”容君羡摆摆手,“我回去休息一下就好。”
说完,容君羡便又回了房车里,助理在旁照料,见容君羡脸都肿了,身上也发疹子,十分心焦。容君羡躺下后,助理又去拿抗过敏药,拉开抽屉发现今天用的抗过敏药都已经被折腾完了。助理忙再翻找一番,果然见有一管新的,便拿了那管药涂到了容君羡身上。
容君羡闻到那味道不一样,便说:“这药哪儿来的?我以前好像没用过?”
“是您抽屉里的。”助理一边回答,一边把药膏递到了容君羡面前。
容君羡皱眉,只说:“这个好像是以前南绿送我的。”
“南绿送的啊?”助理大惊,“会不会有毒啊!”
“你是《曾凡传》看多了吧!”容君羡笑了,“哪有这样下毒的!难道不怕被抓啊?”
助理打量药膏,只说:“这是特效舒敏膏。这个牌子我也在电视上见过,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说话间,正好又有人来敲门,助理便去开门,只见来的是个工作人员。剧务只说:“君羡哥还好吧?”
“正歇着呢,刚上了药。”助理回答。
工作人员又说:“我们这儿有抗敏药,看你们用不用得着。”
助理又谢了,拿着药给容君羡吃了。容君羡服下了药,躺了半天,忽地撑起身来,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助理也顾不得弄脏衣裳什么的,只扶着容君羡去洗手间。容君羡呕吐不止,喉咙似灼烧一样疼痛,脑袋里都是嗡嗡的耳鸣声,异常辛苦。
助理也是刚来的新人,没什么经验,便慌了手脚,一个劲儿地给容君羡拍背,又跑去拿药,只说:“要不要再吃点药?”
容君羡瞥他一眼,仿佛要回答,却是双眼一闭,立时昏死了过去。
助理吓得六神无主,立即打电话叫救护车。但救护中心那边却说:“上山需要费很多时间,有条件的话还是应该先替病人做急救!”
这话在助理脑里翻译一遍,那不就等于:等急救车到了,容老板都凉了!
助理更是吓腿软了,赶紧喊剧组的医生来做急救。
还好石嘉懿带了个老医生在身边,老医生虽然是石嘉懿带来的,但人命关天,自然是尽心尽力救护病人。旁人也都急得在房车外乱转。
石嘉懿吓得脸如土色,盯着南绿,低声说:“怎么会这么严重?”
南绿也是吓得六神无主:“谁知道?难道不就是出个红疹、难受一会儿的事儿吗?”
助理在旁搭把手帮忙,又说:“怎么会这样?我们老板只对牡丹皮过敏啊……”
“牡丹皮?”老中医瞪大眼睛,“他对牡丹皮过敏你怎么让他用这些药?”
“啊?”助理愣住了,“这、这不是抗过敏药吗?”
“这些抗敏药里面就含有丹皮酚!”老中医无奈解释,“丹皮酚就是牡丹皮提取物,也是常见的抗过敏成分。一般来说抗过敏用这个没问题,但问题是你们老板对丹皮酚过敏——光涂了还不够,居然还吃了……”
“啊?”助理吓的脸如纸白,“所以那个涂的膏药也有丹皮酚?”
“没错。”老中医只说,“救护车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梅旻也是急了:“怕要一段时间。上山不容易啊!”
助理也是急得,赶紧给于知务打了电话。
于知务在那边也急了:“你给我打电话干什么?打给白先生呀!”
助理便立即打给了白先生,但其实脑子昏昏的:白先生又不是医生,有什么用?
在他思考打给白先生有什么用的时候,天上就轰轰的来了一架直升机。
第42章
容君羡缓缓睁开双眼。
他转了转眼珠子,看到床边有一个加湿器,孜孜不倦地蒸腾着洋溢着薰衣草精油香气的水雾。目光穿过云烟似的香雾,落在墙壁上的时钟,指针缓缓转动,犹如时光的流淌。
“啊——”容君羡尝试直起身来,感到一阵晕眩。
“容老板,你醒啦!”欣喜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容君羡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小于,你怎么在这儿?”容君羡转过脸看到于知务。于知务倾身扶住容君羡,只说:“你生病那么严重,我当然要来看你呀!”
“小助理呢?”容君羡问,“他在不就行了?”
“还说他呢!”于知务道,“他照顾得这么不周全,白先生已经把他解雇了。”
容君羡迷迷糊糊,脑子里懵懵懂懂的:“什么?”
“白先生不知哪里找来了一个专业团队,排查过了一遍现场。”于知务絮絮地说,“在剧组化妆间里的加湿器里检查出来了牡丹精油的残留。”
“什么?”容君羡吃了一惊,清醒了大半,仔细一想,却摇头,“牡丹精油?可我不是只对牡丹皮过敏吗?我对牡丹花是没事的。”
“你主要是对牡丹皮里的丹皮酚过敏。提纯萃取的精油里也含有丹皮酚,这就是为什么你只在片场过敏、回了房车休息就好了的原因。”
原来,南绿和石嘉懿在加湿器里放了牡丹精油,为了怕露馅,还加了气味比较霸道的薄荷和柠檬精油进去,让人闻不出来有牡丹精油。事后,他俩也没来得及处理这个加湿器。二来,他们又觉得,经过一整天,这些精油早就随着加湿器蒸干净了,就算不处理也不会被发现的,谁会想到这里去?没想到,白惟明竟不知带来了什么人,还把这个成分给检验出来了。
容君羡却不太明白:“丹皮酚是什么?”
“是牡丹皮里的一种物质。也是让你过敏的东西。”于知务回答,“丹皮酚本来是很好的药物,能够抗过敏的,因此在好几款抗敏药里都有添加。无奈你对丹皮酚过敏,所以,你涂抹和服用了含有丹皮酚的抗敏药之后,才闹得这么严重。”
容君羡却皱眉:“那是巧合了?”
“我也不知道。但白先生似乎不认为是巧合。”于知务脸色凝重,“白先生已经报警了,说会查清楚的。”
容君羡想了想,一惊:“白先生来了吗?”
“来了啊。”于知务点头。
容君羡忙说:“镜子呢?”
“啊?”于知务不解。
容君羡摸了摸自己的脸,失措地说:“我的脸是不是发满了疹子、丑陋不堪?”
于知务递了一块镜子给容君羡,又说:“放心,你现在疹子都退了,已经恢复好看的样子了。”
容君羡听了不太不信,等镜子递到面前,看着镜中人才松了一口气,虽然说气色欠佳,但终归算不得丑陋。
于知务又说:“而且,白先生一直在床边照顾你,你最丑的样子他已经见过了。”
容君羡的脸色又僵了:“那他现在怎么不在?是被我的丑样给吓退了吗?”
于知务哈哈大笑:“怎么会啊?他还亲手给你上药呢!怎么会嫌你?”
容君羡愣愣的,又说:“那他现在在哪儿?”
“刚刚警察来了,他就出去了。”于知务说,“他要出去才叫我来的。本来只是他守着你的。他可太不放心了,总觉得有人要害你,因此格外小心。”
容君羡却狐疑地说:“谁要害我?虽然我人缘不好,但总不至于有人想要我的命吧!”
于知务也是眉头大皱:“对啊,这得多大仇啊?您的得罪人功力是不是又升级了?”
容君羡想了想去,只说:“难道是石嘉懿吗?”
“就是给你泼热水的那个艺人?”于知务想到这人,连连摇头,“我看他年纪轻轻的,没想到这么坏!”
石嘉懿与容君羡有过节,因此,事情败露了也容易引到他的身上。
南绿见直升机和警察都来了,心里也十分害怕,拉着石嘉懿商量,只说:“咱们现在对好说辞,都说自己不知道。但要是真的过不去了,这件事你可别拉扯上我!”
石嘉懿一惊:“什么……你……那个药可是你让人送的!”
南绿也不想商量了,发狠说道:“你知道我爸爸是谁吗?不想自找没趣就闭嘴!”
石嘉懿讪讪闭嘴了。
南绿见石嘉懿忿忿不平的,便又软下声来:“只要你帮我过得了这一节,四通影业不会亏待你的。以后一定捧你。我做一哥,你做二哥。”
石嘉懿也是又悔又恨,却已是无计可施了:我还真就是个“二”了!
南绿是四通影业老总的私生子。一出事了,他也立即打电话告诉了爸爸。爸爸立即教了南绿一套推脱的说辞,另一方面又叫了律师去,再敲打石嘉懿,叫他要“识大体”、“顾全大局”。
他又亲自前来,陪着南绿和石嘉懿一起到了医院里,装模作样地说要探望容君羡。护士只说:“容先生正在休息,恐怕还不能见客。”
南绿和石嘉懿一脸忧心:“可没大碍吧?”
——他们的关切可不是骗人的。他们如今是比谁都更怕容君羡出事。原本,他们只想恶作剧,让容君羡吃吃苦头,却不曾想要害容君羡有性命之虞的。
刚好,警察从外头过来,指着二人,说:“你们就是南绿和石嘉懿了,是吧?”
二人看到警察,皮立即就绷紧了:“呃……”
警察说:“那你们来做个笔录吧。”
南绿那儿一口咬定了,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警察又问:“那你为什么要托工作人员给容君羡送药?”
南绿便回答:“我听说他过敏了,便给他送抗敏药。这个药我自己也在用的。”
警察说:“那你知道容君羡对丹皮酚过敏吗?”
南绿忙说:“我当然不知道。”
“那个口服的抗敏药物是你送的,对不对?”
“是的。”南绿回答。
警察又说:“那么,那个涂抹的呢?”
南绿愣了愣,说:“涂抹的?我不知道。”
另一方面,石嘉懿也只说:“我是在里面添加了精油,但这是因为我喜欢用精油。我不知道容君羡对这个精油过敏。”
警察又说:“你和容君羡有过节是吗?你还曾经泼他热水?”
“我不是故意的。”石嘉懿解释,“我只是不小心,但我也真诚地跟他道歉,并获得他的谅解了。我和容君羡不但冰释前嫌了,还发了PO文公开言和的。”
警察一番盘查,也觉得石嘉懿和南绿的说辞没什么太大问题。他也与白惟明解释了:“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警察办案是要讲证据的。现在没有证据证明他们是故意的。而且,容君羡也没有受重伤。所以,我们大概无法立案。”
白惟明像是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了,却笑笑,问:“如果能证明他们是故意的,你有把握送他们去坐牢吗?”
对方愣住了。
莫丽安在旁边却说:“大BOSS,其实何必这么麻烦……石嘉懿和南绿不是普通人。他们是公众人物,他们是明星。容君羡更不是普通人,更是大明星。这件事只要放风到媒体到那儿去,接着舆论炒一炒,保管石嘉懿和南绿以后都不敢见人,绝对被人喷到出门倒垃圾都要戴口罩。”
“网络暴力不可取啊。”白惟明拍了拍莫丽安的肩膀。
莫丽安一怔:“啊?大BOSS的意思是,不能煽动舆论,我们应该走正义的程序?”
“不,我的意思是,舆论都是一阵阵的,网友今天喷完他们,明天换个热搜,网友又喷别人去了。没有人会被网友喷超过一周。”白惟明语重心长地说,“还是直接送他们去坐几年牢最实际。”
大家都说容君羡不好惹,因为他脾气火爆。
但其实最不好惹的都是看起来脾气好的人。
比如白惟明。
白惟明捧着新鲜的百合花进了病房。容君羡正坐在床上,床边则是石嘉懿、南绿还有四通影业的谷总裁。
见到这些人,白惟明皱眉,心想:于知务呢?叫他好好盯着也不会,怎叫苍蝇飞进来了。
谷总站起来,笑道:“白先生,您就是君羡哥的公关经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