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杜漫淮这样的人,容君羡确实是属于反应迟钝的人。他不太清楚自己被人怎样记恨着,如同他不太明白自己被人怎样迷恋着。
容君羡出席了TORT品牌活动,走过红地毯的时候,听到四处是其起彼伏的叫声,声声高呼着“容君羡我爱你”。
容君羡看着人山人海,里头有几个灯牌高高举起,还有热情的眼睛盯着自己,这些陌生人仿佛真的狂热地爱恋自己一样。
对着粉丝,容君羡淡淡地微笑点头。
便这样微微点头,就引得粉丝们几乎发狂昏厥。
对于这样的热情,容君羡一开始是受宠若惊,甚至是有些害怕的。但现在,他已经比较习惯被这样的热情包围着了。
主持人拿着手卡问他一些预先就设定好的问题,容君羡也一板一眼地按着公关团队教好了的话来回答,也算是相安无事。
活动结束后,在鲜花和掌声的包围下,容君羡又离开现场,对着围追堵截的粉丝保持礼貌的笑容,挥着手说:“你们早点回去歇息吧,别跟着了。”说完,他便钻进了保姆车。
车子的门关上后,仍能听到外头粉丝的呼喊声。
车子发动了,容君羡隔着玻璃仍微笑着对粉丝挥手,等车子开远了,才把窗子关上。
车子里坐着白惟明、于知务、一个助理还有司机。白惟明问:“有人跟车吗?”
司机说:“应该没有。”
白惟明道:“管他有没有,先绕两圈再说。”
“你倒是谨慎得很。”容君羡看着白惟明,笑笑说。
白惟明却说:“倒是少见你这么有耐心。”
于知务笑道:“要是容老板对记者、媒体有对粉丝那样友善耐心,那就少很多麻烦了!”
“你这不是放屁吗?”容君羡一下子就不友善起来了,“媒体好好问话,我也没有怼他们啊?都是些挑衅生事的,我才撅回去的。倒是粉丝,都是喜欢我的人,跟找茬的人能一样吗?”
白惟明只说:“说得那么在乎粉丝,但我看你平常也没有怎么维护和粉丝的关系。”
“这个是缘分,强求不来的。”容君羡一边随意地刷着手机,一边说,“他们喜欢我就围上来,不喜欢我了就转头走。我都可以接受的!”
白惟明便道:“因为你从不缺人喜欢。”
容君羡笑了:“是不缺这个。可能是我太讨人喜欢了,天生的,真没有办法。”
白惟明淡淡一笑。
于知务倒是扭过头来,说道:“我看白先生也一样吧!”
“嗯?”白惟明仿佛有些不解,看着于知务。
于知务便说:“我看白先生应该也是从来不缺人喜欢的。当然不是说明星那种。我是说,像白先生这样有魅力的成熟男人,一定是不缺对象的吧!”
旁的助理妹子“噗”的笑了出声。
“笑什么?”于知务问她。
助理妹子笑答:“听你这么一顿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白先生呢!”
于知务摆手:“嗐,胡说什么!我是直男!”
容君羡瞥了于知务一眼,又看着白惟明,却见白惟明还是淡淡笑着,也不说话。容君羡便说:“我觉得小于说得对啊,白先生在生活中应该很受欢迎吧?谈过多少次恋爱啊?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
“噗嗤!”助理妹子没忍住又笑出声来。
容君羡盯着助理妹子说:“你又笑什么?难道也以为我跟于知务一样喜欢白先生?”
助理妹子笑道:“那倒没有。您那口气听着更像是想给白先生说媒。”
“我……”容君羡简直要气死了,“我给他说什么媒啊!”
白惟明沉默这一阵子,却终于开口讲话了:“怎么给我就说不得媒了?”
容君羡愣愣,又说:“说什么媒啊……我们GAY都很前卫的,不兴这一套。”
“是容老板你自己前卫而已吧!”助理妹子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停不下来,“现在GAY还有相亲结婚的呢。”
白惟明笑道:“那也是有的。”
容君羡忙问白惟明:“怎么?你家给你安排GAY相亲吗?”
白惟明缓缓说:“仿佛提过那么一句。”
容君羡脸色都变了。
助理妹子倒是挺高兴的:“我就说吧!现在时代不一样了!你以为做了GAY就能逃脱相亲结婚吗?怎么可能!倒是容老板家里开明,才幸免于难而已。”
于知务竟也关心起来,看着白惟明说:“我看白先生确实年纪不小啊,是该成家了。”
容君羡特别不高兴:“你才年纪不小呢!”
助理妹子乐了,说:“确实、确实,我们年纪都不小了。这儿年纪最小的竟然是容老板了。还是容老板最不愁。年轻貌美,还有钱有名,哪儿还稀罕找对象呢?”
这明明是极好的说话,可容君羡听了就是高兴不起来。
车子开进了酒店停车场,大家便送容君羡直接走电梯上客房。倒是白惟明那边接了个电话,便说要去前台,先不和他们一起了,便径自走开了。
容君羡心里却不得劲儿,陪着于知务、助理、司机走了两步,又说:“你们先上去吧,我去找白先生。”说完,容君羡也不管于知务他们什么反应,就先跑去大堂了。
容君羡到了酒店大堂一看,吓了一跳:宣会长抱着一束玫瑰花在那儿站着呢,白惟明笑盈盈地接过了,还拉着宣会长往电梯间走。
第60章
“容君羡:你来房间找我,我有事和你说。”
这条信息是五分钟前容君羡发到白惟明的手机的。
现在,白惟明已经走到了容君羡的客房门口了。
白惟明觉得自己还是来得挺快的。在他接到信息的时候,就不顾礼数地撇下了宣不凡了。所以,容君羡应该是没有久等才对。
可是,容君羡听到门铃的时候,还是一脸不悦地说:“怎么才来啊?”
“是我来晚了。”白惟明也没申辩,直接就道歉了,又从背后拿出一束红艳艳的玫瑰花,“这个当作赔礼怎么样?”
容君羡接过玫瑰花,一时有些讶异:“哪儿来的玫瑰花啊?”
当然是从宣不凡那儿来的。
——白惟明笑道:“花好看吗?喜不喜欢?”
容君羡打量了一阵子,却说:“嗯?这花儿……”这花儿不是刚刚酒店大堂里宣会长捧着的那一束吗?
白惟明问:“这花儿怎么了?”
容君羡瞧着白惟明,一脸狐疑地问说:“大半夜的,你从哪儿搞来的玫瑰花呢?”
白惟明便解释说:“是一个你的影迷送的。我呀,借花敬佛罢了。”
容君羡愣了愣:影迷?是影迷吗?不是宣会长?
容君羡脑子里有些乱了,也不知该不该相信白惟明,便又问道:“那你刚说有事要去大堂,是办什么事儿?”
白惟明又解释说:“有影迷给你送东西,我替你去拿。”
“既然是我的影迷,为什么不让我去?”容君羡追问。
“一般都是工作人员代领的呀,很少明星亲自接吧?”白惟明说。
“说来也说……”容君羡仔细思考,却说,“所以,按你的意思,宣会长竟然是我的影迷吗?”
白惟明一怔:“你还知道他来了?”
容君羡干咳两声,说:“嗯啊,对啊。他来了我为什么不能知道?倒是你,他来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啊?”
白惟明没想到容君羡居然知道是宣会长来送花,自是尴尬不已。这白惟明一生中也少有把自己搞得那么尴尬的时刻。
所以说,感情使人弱智。
不过,白惟明到底是说个鬼话连篇的,随即就信口胡诌起来了:“哦,他是以影迷的身份来的,酒店经理不认识他,只告诉我来了一个你的影迷。我便去了,见到是他,我也很惊讶呢。”
“噢!原来如此!”容君羡轻易就相信了白惟明的鬼话,又自顾自点头,“我说呢,他前阵子老跟我拉近乎的,又说为了我把《曾凡传》都看完了,原来是我的影迷呀。”
白惟明笑问:“他还为了你把《曾凡传》看完了?他告诉你的?”
容君羡点头:“是啊。”
“他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白惟明又问。
容君羡有些迷糊地摇摇头:“不记得了。”
白惟明又问:“是当面跟你说的,还是发信息说的?”
“应该不是发信息。”容君羡说,“他发的信息都没什么信息量。”
“是吗?”白惟明微笑,“方便给我看看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容君羡倒是没什么想法,直接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了和宣会长的信息记录,递给了白惟明。
白惟明接过手机,便看到满屏的“在吗”“你好吗”“哦”“喝热水”。白惟明手指划拉了两下,又“哎哟”一声:“不好了。”
“怎么了?”容君羡问。
白惟明说:“我不小心把他给删了。”
容君羡瞪大眼睛:“这也太不小心了吧?”
“确实、确实。”白惟明一脸歉意,“实在对不住。”
“算了、算了。”容君羡自然不会因此和白惟明生气,只说,“赶紧加回来就是了。”
白惟明却说:“你现在删了他,他又不知道的。但你又去加他,贸然申请好友,就很尴尬了,电话上也解释不清。不如这样吧,如果你们平常也没什么急事要联系的话,改天我去亲自和宣会长说明情况、表达歉意,再让你们加回好友吧。”
容君羡听了这话,便说:“好,你是做公关的,你应该比我懂。就按你说的办吧。”
白惟明又拉着容君羡,说:“那我们别管他了,先休息吧。”
容君羡点头,也拉着白惟明的手。
二人拉拉手,说要休息,其实也没好好休息。
而宣会长也下榻在这个酒店,送了花之后有些忐忑,想发条信息问容君羡,却不想信息发不过去,界面上显示自己已经被对方删除好友了。
“为什么?”宣会长太疑惑了。
于是,他又回想了一遍事情。
他听从了杜漫淮的意见,带着鲜花到了酒店等他。宣会长到了酒店前台,便说是要找容君羡的。酒店前台却把电话打给了白惟明。白惟明匆匆前来,拉着宣会长笑道:“不凡,你真有心啊。可不巧,我们君羡现在很少收鲜花。”
“是吗?”宣会长有些惊讶。
“对,他之前不是对牡丹过敏吗?所以现在对这些花花草草的格外谨慎。”
“可这不是牡丹,是玫瑰啊。”
“差不多、差不多。”白惟明心口胡诌,“不都是蔷薇一类吗?”
“不是,”宣会长正色说,“玫瑰是蔷薇属的,但牡丹是芍药属的。”
白惟明笑道:“好,那我暂且收下。看看他们怎么说再讲。”
说着,白惟明又收到了一条信息,转头就对宣会长解释:“工作上需要我。我先失陪了。”说完,白惟明便拿着宣会长的玫瑰匆匆离去了。
宣会长也回了客房,给容君羡发信息询问,却不想已经不在容君羡的好友名单上了。
宣会长一阵困惑:“难道……我这送花真的送得不妥当?”
这让宣会长相当不安,又给杜漫淮打了电话,和他说了情况。
杜漫淮一听,就知道:这一定是白惟明在弄鬼。
可杜漫淮也不能这么跟宣会长说,便道:“啊呀,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了,居然忘记了容君羡之前牡丹过敏的事情呢。”
“哦。”宣会长答。
杜漫淮清清嗓子,又说:“这样吧,那你明天就找容君羡,跟他道歉,再说要请他吃饭赔礼。”
宣会长问:“我现在去找他不可以吗?”
“现在太晚了。”杜漫淮说,“深夜打扰别人也不好。”
“哦。”宣会长点头,“谢谢。”
“不客气。”杜漫淮微笑,心里想:如果真的能拆散白惟明和容君羡,那也不错。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横竖是看不惯吧。
宣会长哪儿知道杜漫淮的心思,只第二天起来,就想着怎么去找容君羡道歉。然而,他发现自己不知道容君羡住哪个客房,那又从何找起呢?
容君羡住这个酒店,还是杜漫淮告诉宣会长的。
虽然宣会长也不知道杜漫淮怎么会知道容君羡住这儿……
宣会长正疑惑着,却听见门铃响了。
宣会长前去打开了客房的门,见白惟明站在门口。宣会长一怔:“学长?”
白惟明笑道:“我是来给你赔礼的。”
“赔礼?”宣会长更不解了。
白惟明告诉宣会长:“昨晚我在君羡的房间里玩他的手机,不小心把你的号给删了。现在来给你赔礼。”
白惟明这么故意地透露自己和容君羡关系亲密,可宣会长完全没关注到,只说:“哦,所以我送的玫瑰并没有冒犯他?那就好。”
白惟明怔了怔,说:“没有、没有。”
宣会长却说:“我想见他。你带我去吧。”
白惟明真没想到宣会长讲话那么直接,也是一笑,说:“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情,恐怕他不能见你。他今天还有通告。”
宣会长便说:“那他什么时候有空?”
白惟明便道:“等他有空了,我再告诉你吧。”
“这样……”宣会长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