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眼四周,目光飘飘忽忽,最后茫然地落在了角落里已经积灰的行李箱上……
其实,早在从海边回来开始,我就明显地感觉到我的精神状况可能出了点什么问题。失眠多梦胡思乱想的症状频发,发呆的次数也多了起来,甚至有时候连进行武术教学的时候都会频频走神,这一切,都隐隐有了我当年抑郁的影子,尤其是江鄢对我说了那番话之后,这种情况愈演愈烈。
或许我真应该去医院检查一下了,不然正常情况下,我是绝不可能像昨天那样攥着季靖闲的领带对他大喊大叫,绝不可能像刚才那样对季靖闲如此冷淡,虽然这样所谓的冷淡,还没有季靖闲冷酷起来的万分之一。
倘若我头脑还是清醒的,就更不可能在追逐季靖闲这件事上产生动摇!
这样的我,短期内恐怕都无法尽力地出演唐玦,履行替身义务了。如果我继续以这种状态呆在季靖闲身边,很可能也会影响到他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精神和情绪,那样,我怕是真的要背上江鄢给我按的“自私”骂名了吧……
我一步一步朝那个行李箱走去,手碰到拉杆的一瞬间,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我在做什么!
我后背冒出一层冷汗,脑中警铃大响。
“我怎么舍得离开季靖闲啊……”我喃喃地、重复地自说自话。
过了好久,随着身后的薄汗蒸发殆尽,理智终于也逐渐回笼。
事实摆在眼前,如果我再不和他保持一段时间的距离,我恐怕会变得越来越不冷静,这样的状态肯定会影响他对我价值的评估,更会影响他好不容易修复的情绪,简直是因小失大。
两种想法在我脑中拉锯,割得我头疼不已,我抱着脑袋,直直坐在了冰凉的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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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我把房间收拾好,往旅行包里随意塞了两套冬装,用一个行李箱把所有幸存的关于X择路的东西都装了起来。
在整理那些垂挂在墙上的海报残骸的时候,我双手都是颤抖的,我把那些碎片用盒子装好,盖起来,如同盖上一堆破碎的希望。
然后,我给季靖闲留了一张“出去几天散散心”的纸条,慌慌张张离开了这栋我曾梦寐以求的别墅。
好在外面的风雪停了,我才不至于逃窜得太落魄,太狼狈。
章节目录 第38章 想要大哭一场
第38章 想要大哭一场
医院的结果出来了,排查其他病症之后确诊为神经衰弱,医生给我讲了一堆专业术语,但好在结语是“还不算太严重”,总之不是抑郁症就行。
医生按照我的症状开了些药,建议我接受心理疏导,平时旅旅游,多做些放松心情的事情。
然而,我并没有完全遵照医嘱,因为我太疲惫了,以至于连放松的事情都不想做。
我辞掉了俱乐部的工作,回到那间我自己购置的房子里,关机断网,切断除外卖之外所有与外界的联系。季靖闲也没找过我,连一通电话都没有。
我就这样没日没夜自生自灭地闷了五天,日常的健身运动也断了,除了吃饭和上厕所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是睡着的,什么时候又是醒着的。
只是偶尔噩梦中惊醒,我都会裹着一身冷汗去检查那些东西是否安好,确定它们安然无恙之后,瘫在地上,一坐就是半个晚上……
把我从浑浑噩噩中彻底唤醒的,是X择路的一通邀请电话,我还以为是外卖到了。
听着X择路熟悉动听的声音,我一个大男人差点没绷住泪意,想要大哭一场,想告诉他,我最爱的人,把关于他的东西毁了,还扔了他送我的签名T恤。尽管他后来知道那些东西对我有意义,他也依然认为自己只是处理了垃圾。
然而,“心事”二字作为没有偏旁的独体字,意味着注定要孤独承受,终归无人能解,说不定还会惹别人心烦,我只能强忍住倒苦水的冲动,努力表现得正常一点。
“今天原野过生日,他想邀请你过来一起庆祝。”
“时教练,今天是我生日哦!”我听见电话一旁原野的声音。
“你在哪,我现在叫车过去接你吧。”在邀请人方面,X择路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
“不用不用,我自己过来就好,我知道路怎么走。”
“行,那你自己过来吧。”
到爱豆家做客,这恐怕是身为一个粉丝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吧?我掐了一下手臂,很疼。
尽管X择路的意思是早已经把我当成私交,但我还是忍不住一个死忠粉的激动,低落的心绪也不免澎湃了起来。
偶像邀约,岂有不去之理?我当即下床,拉开窗户,正午刺眼的日光终于照进了尘封已久的黑暗房间。
我洗头洗澡,刮胡子换衣服,足足折腾了两个小时才把邋遢无比的自己打理好。
看到镜子里又恢复人样的自己,我突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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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户外断断续续飘了好几天的雪,今天倒是一改常态的放晴了,但我出门的时候,还是被刺骨的寒冷扑了满脸,不过我事先准备了围巾和口罩。
菱北市的冬天,就连太阳也是冷的。
在这座繁华又多变的城市呆了十年,我早就摸透了它的各种规律,学会了诸多应对方法。
它可比人有迹可循多了。
赴约路上,我在商场里买了一套乐高。到了上回送原野回家的地方,我紧张要死地按了门铃,给我开门的是X择路。
“外面可冷了吧?快进来暖暖。”
X择路像个老朋友一样,自然而然接过我手上的东西,给我拿了双拖鞋,半分客套都没有。看他这样,不知怎么,我心中的紧张感突然就消散了大半。
“谢谢。”我进了屋,并没有看到原野,“原野呢?”
“原野还在做作业,做不完不准出来。”
“今天不是他的生日吗?”
“生日也不能坏了规矩。”
“看不出来,你是个这么严厉的家长。”
X择路摸了摸下巴:“我看起来很仁慈?那小子其实挺怕我的,只有你在他才会嘚瑟。”
我跟着X择路往里走,刚才进玄关的时候还没发现,等经过一个短走廊进入客厅,我才彻底震惊。
入目可及的地方,四处都用相框挂着他的海报、照片,客厅的柜子上整整齐齐码着专辑、写真、杂志,甚至还有一些应援周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个粉丝的家。
看着我震惊的表情,X择路笑道:“我超级自恋吧,是不是有点失望。”
“没有。”我摇摇头,“我只是觉得,这里是粉丝的天堂。”
我这是由衷之言。
“喜欢的话,可以常来。”
我笑了笑,只当X择路终于说了句客套话。
我走到那个陈列了专辑杂志的架子旁,一寸一寸看过去,大多数我都有了,只有几份旧报纸和几张他做地下歌手时发行量很少的旧专辑我没有淘到,但我找来找去,都没找到音像店老板送我的那张《莫非》。
我正在拨弄杂志,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不偏不倚碰上了我的手背,我猛地缩回手。
“喜欢什么,可以带走。”X择路一手端着咖啡,一手把那一摞旧杂志都抽了出来。
“这里没有《莫非》那张专吗?”
身边的人动作一僵,一把按住了我的肩膀,力道大得我差点做出擒拿防御的动作。
“你从哪里知道的?”
我抬头,对上X择路骤然笑意全无的脸。
“呃……是一个音像店老板送我的,他的店子快要倒闭了。”
“呵。”X择路脱力般放开了我,冷笑一声,愤怒之余带着讽刺。
“这张专,怎么了吗……”我吞咽了一下口水,自觉可能失言了。
“没怎么,那是我很多年前送给一个人的独家专辑,全世界就那一张,没想到被他卖给了音像店。”
“天,这么珍贵?那我赶紧还给你吧。”我连忙道。
“不用,以后就放在你手上,不过,你可不许像那个人一样弄丢了,不然我会伤心的。”X择路一撇嘴,又恢复了原来的玩笑面孔,刚才的紧绷气氛也瞬间荡然无存。
“嗯!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只要是关于你的东西我都不可能,丢……”
本是抓紧机会对偶像表忠心的话,我说着说着,却突然失了底气。
我不是才刚弄丢一件T恤吗?
心中蓦地一痛,我讪讪地转身,想要掩饰什么,却被X择路挡住了。
“时尘,你不要总是对我说这样的话,不然我会误会你喜欢我。”X择路看上去有些无奈。
我一愣,脱口而出道:“我的确很喜欢你啊,我都喜欢你超过十年了。”
“那一直以来,你都把我当成一个怎样的人呢?”X择路的目光隐隐有些期待。
“我把你当成……当成我老爸老妈一样的人。”
“……”X择路期待的表情彻底变成失望。
“行吧,我跟你都差辈了。”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像尊敬他们一样尊敬你,你对我来说很重要。”
X择路“哼哼”了两声:“只有最后一句话听起来舒服点。”
我不知道X择路作为大明星,究竟喜欢听怎样的彩虹屁,我琢磨不透他的心思,但我想做的,只是把我真实的想法说给他听,与其说他是我的偶像,倒不如说他是我的恩师,精神层面的那种。
“对了时尘,我一直想问,你和季雨珂季总是什么关系,朋友吗?”X择路边说边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我摇摇头:“我是她弟弟的丈夫。”
X择路差点把刚入口的咖啡喷出来,声调提高了一个八度:“你是说,季靖闲?”
“嗯。”
看X择路惊讶的表情,恐怕他也完全无法把我和那个大名鼎鼎的新叶总裁、季家小儿子联系到一起去吧,何况我也很少有机会以他伴侣的身份抛头露面,甚至除了季雨珂,我连第三个季家人都没见过。
是个正常的人估计都想不到,身为天之骄子的季靖闲会和我这种普通人结婚。
X择路看着我手上的婚戒,突然恍然大悟道:“天,原来你已经结婚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我的左手无名指,那一圈部位突然有些灼痛。
“是啊,我结婚了。”我左手握拳,不自在地背到身后。
“我之前还以为只是个装饰品。”他有些探究地看着我,在我试图躲闪之前又收回了目光。
“谁无缘无故往这里戴装饰品啊?”我装作若无其事。
“嗨,也对,不过这事儿说也奇怪,我怎么就自动默认了你没结婚呢?”X择路摇着头,边笑边给我倒了一杯现磨咖啡,“我记得你在朋友圈说过,爱喝这个牌子的咖啡。”
我接过咖啡,说了句“谢谢”。
谢谢他记得我的爱好,也谢谢他转移了话题。
至于X择路为什么会默认我单身,我想我知道原因,而他,也绝不会是唯一一个这样认为的。
我很难给人以已婚的即视感,在我身上,既看不到初入婚姻殿堂的兴奋和幸福,也看不到被岁月打磨过的平和与相守。
因为这一切都是假的,其实X择路算是歪打正着了,这个婚戒也不过是个装饰。
而我始终怀着的,只有紧张和侥幸罢了。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原野做完作业出来了,一看到我,立刻像只小兔子一样飞奔过来抱住我的胳膊,甜甜地喊“时教练”,我那颗被愁绪粘结的心一下就化开了。
晚饭是从高档餐厅叫来的生日餐,尽管X择路说他疏忽了对原野的照顾,但其实从方方面面我都看得出,X择路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有多么疼爱。
和X择路一起给原野拍手唱生日歌的时候,我脑子一昏,第一反应居然是——要命,我和X择路搞双人合唱了!
跟X择路和原野只呆了小半天时间,我憋闷已久的心情便出奇的好了许多,但偶尔走神想起季靖闲的那个“垃圾”的比喻,我心中难免还是锐痛不已。
我陪原野玩了一会儿乐高,离开的时候,原野依依不舍,连我穿鞋都要蹲在一旁看我。
“原野小朋友,到底谁才是你哥?”X择路靠在墙上,一副吃醋受伤的模样。
“时教练是教练,不是哥哥。”原野十分认真地解释道。
“时教练走了。”我笑着摸了摸原野的脑袋,“择路,我走了,拜拜。”
“嗯,路上注意安全。”
“等等。”
我刚打开门就被X择路叫住了,我回头,他将围巾挂在了我脖子上。
“你忘了这个。”他说完,还仔细帮我绕了两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