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我瞪大双眼,“原来季靖闲的母亲才是受害者?”
我简直震惊的不得了,在我的认知里,私生子一般都是情妇所生,没想到真正的第三者居然是季太太,让我更想不到的是,季雨珂居然能面不改色地把自己爹妈做过的不光彩的事说出来。
“嗯,靖闲的妈妈是个要强的性子,不能容忍自己被骗了这么多年的青春和感情,她带着季靖闲几次三番找上季家的门,要求我爸给说法,但都被我妈赶走了,她后来就举着牌子衣冠不整地坐在季氏集团门口。”说起往事,季雨珂有些唏嘘,她那个时候也还是个孩子。
我摇着头,难以置信道:“她这么温柔的女人,我真的很难想象她会这么极端。”
在我心目中,季靖闲的母亲一直是个婉约的形象,那块质朴温润的玉让我对她做了太多美好的遐想。
然而季雨珂脸色黯然,她说:“你错了,她一点也不温柔,至少在幼年时期的靖闲眼里,她是个可怕的女人,长年累月的恨早就将她的柔软消磨殆尽了,她精神上也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可怕的女人……”我心头大震,猛然想起季靖闲那日醉酒时说的话,他说他的母亲从一开始就明确地告诉他自己不爱他,我当时还在想,这世上哪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季雨珂心疼道:“后来他妈妈的精神疾病越来越严重,发病神志不清的时候经常把他当成我爸打,打得浑身青紫,然后把他反锁在家里,一个人去季氏闹,他怕社区福利院把他带走,不敢报警,饿急了就打电话向我求助,我人在菱北过不去,只能出钱让他家那边的人从防盗窗给他递食物,然后再想办法找人帮他开锁,还好他当年住在一楼。”
“他们,他们就是这样对一个小孩儿的?这他妈……”季雨珂的话让我大脑嗡嗡作响,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发颤。
这他妈都叫什么事啊!
我简直气得发抖,要不是面对的人是季雨珂,我早就骂出来了。
我脑中浮现出季靖闲胃病发作时痛苦的模样,一再握紧拳头,咬牙问道:“他的胃病,是不是就是那时候落下的?”
看到季雨珂点头,我作为男人旺盛的保护欲差点就爆发了。
季雨珂眼中伤感:“后来他妈在他14岁时就去世了,从他妈去世的那天起,他就完完全全把自己封闭起来了。毫无疑问,他恨他的母亲,从小到大都恨,但他又比谁都渴望母爱。”
一股要命的怒气在我胸口横冲直撞,撞得我头脑发麻,我无处发泄,只能一拳狠狠砸在墙上。可我现在生气没有半点用,过去所造成的伤害早就已经无法再挽回什么了。
“季江这么狠心的一个人,是怎么愿意认回季靖闲这个麻烦儿子的?”我说话很冲,我根本顾不上他刚死,因为我实在没法对这样的人留口德。
季雨珂也没生气,她叹了口气道:“可能是我爸良心发现了吧,从他妈妈去世后就开始资助他上学,直到后来他考了省状元才被我爸真正注意到,然后有意识地培养了一下,没想到培养出了一个完美的接班人,再加上我大哥季遥凛又是个纨绔子弟,哪哪都比不上人家,比起亲疏远近,我爸更想要一个能替他光宗耀祖的下一代。”
带着刺骨寒意的冷汗从背后冒出来,我呆立在原地,久久无法言语。我早就猜到了季靖闲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过去,但我怎么都想不到会是这样的,季靖闲活生生的一个人,居然就像个工具一样,从他疯癫的母亲那过渡到季江手上,难怪他说没人对他好。
“季总,有个问题我知道很唐突,他毕竟是别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你当年就不排斥他吗?”
“怎么可能不排斥?当年我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可讨厌他了,直到有一天,我哥恶作剧把我推进水池,我不会游泳,我哥也不会,最后是靖闲把我救上来了,他还因为这个把我哥胖揍了一顿,从那以后我哥就再也不敢欺负我了。”季雨珂说起这个,憔悴红肿的眼里终于泛起了些许笑意,“季家是个传统观念很强的家族,我作为女人,从小就不被重视,我爸妈也偏爱我哥很多,经常纵容我哥嚣张跋扈,我哥就是看出这一点才敢欺负我,那时候我就想啊,有弟弟多好,有哥哥只会受气。”
季雨珂在描述自己被欺凌的经过时居然也是轻描淡写的,我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愿意把这些关于她父母不光彩的事告诉我。
也许是我过惯了普通人的小日子,这个季氏简直令我胆寒。
现在季靖闲已经成功上位了,他以后也会变成季江那样吗?我晃了晃脑袋,觉得自己想多了,季靖闲足够自律,也足够清醒,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成为他最讨厌的人。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如果你还想知道的更多,不如就亲自去问靖闲吧,你这么关心他,他会很愿意告诉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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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见到季靖闲的时候,他正在病房里用英文跟人视频通话,虽然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看上去应该是在下派任务。
我停下开门的动作,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靠在门边从门缝里看他。
不可否认,季靖闲的确是个天生的领导者,明明还穿着病号服,却如同西装革履般神态沉稳,气度非凡。他往往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人不由自主地信服,他永远有种不怒自威和势在必得的气势,让他几乎在任何时候都能无往不利。
以前的我曾不止一次为他这样的风采所倾倒,即便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也依然不妨碍事实的存在。
我有点恍惚,这样的季靖闲,多年前居然是颗小白菜。
我站在门口,等季靖闲结束通话才推门进去,他看到我,立刻取下耳机,严肃的脸上浮起笑容。
“陪我姐聊天聊完了?刚刚是一个临时会议,很重要,我必须要参加一下。”
我点点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知道,我就在门口站着。”
“那你怎么不进来?”
季靖闲拉起我的手,我下意识地往回缩,动作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由他去了。
“看你在工作,不想打扰你。”
他摩挲着我的手心:“等了我多久?”
“不记得了,几分钟吧。”
“还好没让你等太久。”他松了口气,脸上泛起了少见的疲惫,“小尘,我有点累。”
“接手这么大的企业的确挺不容易的,我在武校当个小领导有时候都觉得头疼。”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季靖闲捏了捏我的手,突然沉声道:“小尘,季江死了。”
我“嗯”了一声,差点就脱口而出“死得好”。
“季氏从现在正式开始洗牌,所以我明天就要出院了。”季靖闲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明白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我还没想好,你再给我点时间吧。”
我心里很乱,这几天就没有平静过。
我一年前跟他离婚的时候压根没想过还有再和他心平气和面对面的一天,就像我当初拼命爱他的时候,完全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那么坚决地和他断掉。
“我等你,但是尽量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其实你不需要刻意等我,因为最后的结果可能不如你意。”我忽略他失落的眼神,补了一句,“不过我没打算立刻回虹榆,我要留在这里找证据,我要亲眼看到谢瑾和谢仁那两个畜生下地狱!”
正文 第84章 你能不能正常点?
第84章 你能不能正常点?
季江的后事和季氏今后的发展规划都由季靖闲一个人全权操持,企业的各方运转并没有因为老董事长的去世产生大.波动。葬礼在七天后举行,场面很大,季靖闲亲自出面接待来宾,在外人面前做足了样子,也让季家的一些老合作伙伴看到了这位年轻接班人的能力,给他们吃了定心丸。而季遥凛这个正统大儿子却只能和母亲一起在角落里待着,毫无存在感,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与外人感受不同,自从季江归西之后,姓季的人几乎都人人自危了起来,恐慌的情绪容易催生谣言,尤其是这种家族企业,譬如季靖闲作为私生子为得家产是如何丧尽天良不择手段,短短时间内,刚正式上任的季靖闲在企业的名声越传越不好听,直到第一个造谣的人被踢出季氏,甚至在整个菱北的中大型企业都走投无路,一切关于季靖闲的议论才戛然而止。
我为了老爸的事情继续留在菱北,然而找到十多年前悬案的证据并非易事,尤其是像我这样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这个世上唯一还能帮我的人就只有季靖闲了,我一面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一面又觉得不是滋味,说到底,是我不够心安理得,但他却自然而然地把这件事当成他自己的事。
我向他提供了很多当年的线索,也和他一起去见了一些和案件有关的人,我原以为这对我来说会是一场又一场折磨,没想到我都能积极坦然地去面对,这种心态的改变好像是从那晚在季靖闲家发泄过后开始的,就好像真的如季靖闲那天所说,我可以走出来了。
随着越来越多的内幕被深挖出来,谢仁也越发坐不住了。
季靖闲前两天在季氏集团大楼差点遇袭的事还是季雨珂告诉我的,她问我知不知道季靖闲到底在做些什么,我挺愧疚的,但又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她,只得向她保证以后会多多关注季靖闲的安全。
挂了季雨珂的电话,我立刻给季靖闲打电话过去,对方过了很久才接。
“小尘,我刚才在开会。”季靖闲语气透着高兴,丝毫没有被我打搅工作的不悦。
我劈头盖脸问他:“是不是谢仁找你麻烦了?你在外面为什么不带保镖?”
季靖闲笑道:“你什么时候和我姐联盟了?看来我以后什么都瞒不住你了。”
“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别嬉皮笑脸的,你明明知道谢仁那个狗东西坐不住,怎么还这么疏忽大意。”季靖闲这个风轻云淡的态度让我有点恼火。
“肯定是我姐夸张了,没你想的这么严重,我不希望有人跟着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道:“季靖闲,要不你别帮我了,这毕竟是我家的事儿,我怕最后没把谢瑾和谢仁送进去,把你给搭进去了。”
虽然凶手就在眼前却不能将他绳之以法的感觉很让人崩溃,但我更不想得不偿失。
对面的季靖闲苦笑一声:“小尘,你也知道,我在爱人这方面没有天分,不知道怎么对你好你才会高兴,现在我好不容易抓住一个机会,你就别再剥夺了,如果你真的担心我,不如亲自来看着我。”
明知道季靖闲是故意顺竿爬,我却无可奈何,毕竟眼下的他完全有资本对我无理取闹。
我思索了片刻,道:“可以,我来给你做保镖,就当是你帮我的报酬。”
季靖闲惊喜道:“那作为保镖先生,你是不是应该24小时贴身保护我?”
“想得美,我只负责你在公司的安全,你家那个铜墙铁壁,还会有人进去行凶不成?”
季靖闲有些失望:“那好吧。”
我跟季靖闲说好,以后每天直接去他公司,晚上躺在床上却越想越觉得不放心,第二天还是早早地去了季靖闲住的地方,结果也是碰巧,一去就在他家附近遇到了一个形迹可疑的男人。
我走上前去问道:“哥们儿,在这干嘛呢?”
那男的看了我一眼,突然撒腿就跑。
“靠,给我站住!”
我立刻追上去,追了两步就停了下来,季靖闲又不让报警,追上了也没用,最多打一顿。
季靖闲坐车出来的时候,我正坐在花坛边上吃包子,车停在我面前,他立刻下车。
“小尘?”季靖闲惊讶得不行,“你怎么不进去等我?”
“进你这里要刷卡。”之前季靖闲给我的那张卡在我离开的时候就还给他了。
“是我疏忽了,这样吧,我今天就给你再办一张,在这等多久了?”
“没等多久。”我举了举手上的塑料袋,“买的包子还没吃完呢。”
“那上车吃吧。”
我拍了拍屁.股,跟着季靖闲一块儿上车了。
车开了没一会儿,整个宾利内部都充斥着一股肉包子的味道,我有些尴尬:“要不找个垃圾桶停一下,我把这个扔出去。”
“不要紧,你慢慢吃,等会通风换气就行了。”
我赶紧把剩下几个包子三两口吃下肚,正觉得有点噎的时候季靖闲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我,我接过来喝了两口才顺匀了气。
季靖闲眼含笑意地问我:“小尘,你不是说只负责我在公司的安全吗,怎么还是来了?”
我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我来看看情况,没想到一来就让我抓到个有问题的,不过让他给跑了,谢仁是不是混黑社会的啊?简直不把法律法规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