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宇颂本来就满心怨气,听见他竟然这么说,顿时啼笑皆非。他气得笑了,几乎想哭,说:“是,你说的都是事实。所以我就得无条件接受,连抱怨两句的资格都没有吗?什么都是‘事实’,什么都是‘你应该知道’,道理全是你一个人的。只要你有理,别人说什么都是无谓挣扎、浪费情绪。宋雨樵,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态度。”
听完,宋雨樵的语调也变冷很多,道:“看来在电话里说不清楚,明天等你回来再说吧。先挂了。”
他听出宋雨樵语气中“多说无益”的意思,咬了咬牙,说:“好。”话毕,他立即挂断了电话。
第98章 绯闻和建议-3
电话挂断没多久,乔宇颂就后悔了。
宋雨樵向来说话如此,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何必为他的态度置气呢?然而,面对眼下要面对的现实,他还是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接受——哪怕他知道,最后自己不得不接受。
他原以为,宋雨樵该是要和他一起说服自己的,可宋雨樵没有,他一如既往的,仅仅是通知他。
公司临时通知开会的时候,员工们尚且能找个合理正当的理由请假。乔宇颂郁闷地想:宋雨樵倒好,那语气像是不到会就得考核。
乔宇颂一方面在心里埋怨宋雨樵的不体贴,一方面又懊悔自己不够司空见惯。
宋雨樵说的当然是真的,他早就知道宋雨樵的工作是那种性质了,现在谈不接受,实在匪夷所思。但乔宇颂又怎么是不接受?他只是需要一点儿时间接受而已。偏偏宋雨樵的态度,实在让他没有机会说出那句“你给我一点儿时间”。
其实,三个月不联系,好像也没什么?毕竟之前的十三年里,他们都没有对方的音讯,与之相比,三个月又算得上什么呢?何况,乔宇颂想:以他的工作需要,每个月在家住的时间,顶多也就五六个晚上。白天见不着面的时候,那就更多了。这么算来,其实三个月一晃眼就过去了。
往好的方面想,当然是如此。可是,乔宇颂又怎么能想通昔日和如今的差别?
当年他们那么长时间不联系,他不知道宋雨樵喜欢他,也不敢想自己有朝一日会拥有宋雨樵。他是怀着他们永远不会再见面的心情度过了那十三年,是完全不报念想的。现在,他们是同居的恋人了,虽然见面的机会不多,可只要在一起,都过得如胶似漆。
被突然告知要三个月不能联系,这让他怎么能不假思索就欣然接受?三个月里,见不到自己的恋人,想取得联系还得对方的申请通过审核,这实在太荒唐了。万一宋雨樵好不容易申请到时间给他打电话,结果他正在飞呢?
直到入住酒店,乔宇颂满脑子都在设想这三个月内自己将要面对的种种可能,越想越害怕。
他知道,自己得想办法处理这一系列的胡思乱想,毕竟具体情况会怎么样,是宋雨樵说了算,他自己一通乱想只是自寻烦恼。
现在凌晨一点,宋雨樵就算还没休息,怕是也没有心情和他说话了。
乔宇颂在床上翻来覆去,怎样都睡不着觉。
他无奈地坐起,发了一会儿呆,想着是不是喝点儿酒能好一些。于是,他给客房部打了电话,确认酒吧24小时营业,便换了身衣服下楼。
乔宇颂还以为这么晚了,酒吧里就算有客人,也是借酒消愁,醉得不省人事的。没想到,他竟然遇上几个人正在谈工作,那阵仗,好像在布置什么场景。
他带着好奇多看了几眼,在吧台前坐下,点了一杯兑雪碧的龙舌兰。
几杯鸡尾酒下肚,乔宇颂感觉脑袋发沉,渐渐有了些困意。
他拿起面前的酒杯,迎着光晃了晃,正打算一口喝完以后上楼,便瞄见有人走到吧台前,在他的身边坐下。
乔宇颂起初没留意,后来感觉对方的目光,扭头一看,惊讶地发现是谢昊哲。
“hi。”乔宇颂不尴不尬地打招呼,想起此前他俩在机场遇见过,“今晚在机场遇见,怎么好像眨眼功夫,你就不见了?”
谢昊哲笑道:“我看滕立君的粉丝太热情了,所以闪快点。本想催你也快点走,可看见你在打电话,就没叫。”
乔宇颂了然地点头,顿时觉得没话与他说了。想了想,乔宇颂问:“怎么飞的国内线?”谢昊哲的公司在境外,所以每次抵达,都得过海关。突然在
国内到达出口遇见,乔宇颂挺惊讶的。
“我换公司了,飞荆航的国际线,静安基地。”谢昊哲说。
原来,分手以后,工作方面有变迁的不止自己。乔宇颂有些惊讶,说:“那你现在基本不回忠文了?”
谢昊哲点头,笑道:“讲真,这边公司的待遇比高砂那边好蛮多。除了捷运太挤,其他也还好。”
“那是地铁,不是捷运。”乔宇颂笑他还没改口。
他无所谓地耸肩,回头望向在酒吧另一头布置场景的工作人员,说:“他们好像明天要拍戏。”
“真的假的?”乔宇颂诧异,他还是第一回 遇见剧组的工作人员,“你怎么知道?”
“今天在电梯里有遇到,是滕立君拍的新戏。诶,你住几层?”谢昊哲问。
乔宇颂不知他这算不算突然转换话题,谨慎地回答:“35楼。”
“那你和滕立君住同一层哦!”他的两眼发亮。
看他激动,乔宇颂好笑地摇头,心想谢昊哲这八卦的个性还是没改。他往回想,问:“你今天和滕立君搭同一趟电梯?”
“没,只是听工作人员提起罢了。”谢昊哲耸肩,开始喝酒。
乔宇颂点了点头,再次感到和他无话可说。
过了一会儿,谢昊哲凑近,好奇地问:“今晚心情不好?以前很少见你那么晚还在外面。”
乔宇颂有意地避开他的接近,说:“还行。”
“和男朋友吵架了?”他又问。
谢昊哲应该还不知道他的新恋情,乔宇颂看他的表情,更确定这只是一种搭讪的方式而已。对此,乔宇颂不置可否地微微一笑。
“恋爱嘛,肯定有不顺心的时候。不过,生活中又不是只有恋爱这一件事而已,这么想的话,很容易就看开了。”谢昊哲慢条斯理地说。
这似曾相识的口吻让乔宇颂莫名地厌恶,他想了想,问:“你呢?你交新男友了吗?”
谢昊哲笑道:“我如果有新男友,就不会问你是不是和男友吵架了。”
乔宇颂语塞,半晌,他打了个哈欠,说:“我先上去了,改天有机会再聊。晚安。”
听罢,谢昊哲讶然失笑,说:“好,晚安。”
谢昊哲给出暗示的时候,乔宇颂的心里有一句没有问出口的话:分手以后,他又和多少人睡过了?
想到这已经不是他该关心的话题,乔宇颂索性不问了,况且,他无法预料谢昊哲为了自己的目的还会说出怎样暧昧的话。
从搭讪到撩拨,长了一双桃花眼的谢昊哲是个能手。否则,乔宇颂当年也不会因为和他的几次眼神交汇就睡在一块儿。
不过,后来乔宇颂渐渐看清楚,那是谢昊哲带在身上的技能,不止对他一个人。当证实谢昊哲除了他以外,在忠文还有男友以后,乔宇颂二话不说就和他分手了。
再遇见谢昊哲,乔宇颂寻思着他的习性还是没有改变。面对这样的人,乔宇颂只能告诉自己,曾经和他交往,是给自己的人生上了一课。
其实,起初乔宇颂就该想到,如果真是“正经人”,又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上床呢?只不过,乔宇颂想着这种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己也称不上“正经”,所以懒得追究谢昊哲名声在外的生活作风了。
交往的那段时间,乔宇颂曾设想过谢昊哲会不会和他一样,只是太寂寞了,需要人陪伴,所以才开始这样一段恋情。所以,只要他们有了彼此,就不会再寂寞,以往那些“随意”的事自然不该随意做了。
可惜,事实只是证明了乔宇颂的设想全都是痴心妄想
。
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固执的人。有些人表面上很随便,好像怎样都可以,偏偏就是这“怎样都可以”的个性,又是固执得难以改变的。他们每个人都太爱自己,太害怕自己受伤了,因而指望着对方因为爱自己而改变,这本来就是“己所不欲,竟施于人”的。
思及此,乔宇颂想起了宋雨樵。
和宋雨樵交往这件事,又何曾不是他后来的决定?中间,他们曾经有一次机会分手,但最后他还是选择重新开始了。
现在既然已经决定交往了,遇到问题还是得彼此商量着解决才是。哪怕宋雨樵的语气生硬得像是通知,乔宇颂打定主意,回去以后还是尝试和他沟通沟通,起码得把自己的顾虑说出来。
乔宇颂想:对宋雨樵而言,工作当然至关重要,不过他应该也不想和自己分开。所以,宋雨樵一定会想出一些解决的方案供他们选择的。到时候,他们只要心平气和地好好商量就是了。大不了,他申请飞欧美线,这样他在外的时间更长。不常回国内,日子过得应该会快一些。
为了防止这些想法被忘记,乔宇颂将打算写在手机的备忘录里。
电梯门打开,他抬头看了一眼,又重新低头,一边写,一边往房间的方向走。
感觉快走到房门口时,乔宇颂抬头,吃惊地发现自己的房间门前站了一个人。那人正在试图用房卡打开房门,可是门锁始终发出开门失败的嘀嘀声。
乔宇颂定睛确认那人就是滕立君,不由得呆住了。
很快,滕立君发现有人走近,回头一看,同样吃惊得很。
两人面对面站了几秒钟,乔宇颂皱眉,打招呼道:“您好。”
“呵,好久不见。”滕立君意味深长地笑,“你也住这里?”
什么意思?乔宇颂莫名其妙,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一个答案浮现脑海,道:“您走错房间了吧?”
闻言,滕立君惊讶极了。他看了看房卡,又看看房间号,迷茫道:“应该是3519没错。”
“‘应该’?”乔宇颂虽然喝了酒,可自认脑袋比他更清醒。
说完,乔宇颂拿出房卡往锁上刷了一下。
门锁很快感应成功,发出开锁成功的提示音。
“咦?”滕立君诧异。
这就是被千万粉丝拥护的明星?乔宇颂在心里觉得好笑,推门入内,说:“您究竟住哪个房间,您还是问问您的助理或者经纪人吧。”
滕立君听罢面上一红,见乔宇颂要关门,立即伸手阻止。
乔宇颂诧异地看他,问:“还有什么事吗?”
他不确定地打量乔宇颂,似笑非笑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之前的确有待他不礼貌之处,乔宇颂有些心虚。不过,当初是滕立君利用卡客的身份拿到他的电话号码,工作之外,乔宇颂要不要理会他的搭讪,则是乔宇颂的自由。
现在听他这么问,乔宇颂沉下脸,说:“所以,您不是不记得自己住几号房?”
“不、不,我是真不记得。”滕立君无辜地说,“不过,找错门竟然也能找到你的房间,咱俩还算挺有缘分吧?”
他始终面带笑意,可乔宇颂感觉不到任何好笑之处,说:“或许吧。但现在很晚了,早点儿休息吧。晚安。”话毕,他不等滕立君再开口,关上了门。
第99章 绯闻和建议-4
犹记得谢昊哲说过,滕立君一行人入住酒店是为了拍戏,开准备会前,乔宇颂再三确认航程中有一个叫做“滕立君”的卡客,不免狐疑。
他知道这不是同名同姓,因为卡客信息和前几次他见到的相吻合。
乔宇颂搞不懂这些明星的行程,也没有兴趣搞懂。不过,旅客信息里显示这天是滕立君的生日,按照惯例,乔宇颂得给他写一张生日卡片,在飞行途中送给他。
因为心里惦记着宋雨樵工作上的安排,乔宇颂难免有点儿心不在焉。
出发前,他在房间里写生日卡片,不小心写错了两张,好歹没有把最后一张浪费。
下午,乔宇颂和同事们按照规定的时间共同乘车前往机场。谁知,队里的一个小伙子把耳机忘在了房间,乔宇颂无奈,只好让其他人先走,自己留在酒店等他。
乔宇颂早早地交好了网约车,站在酒店大堂前无所事事,正想给宋雨樵打个电话,却看见滕立君和两个人一同走了出来。
滕立君看见他,灿然一笑,打招呼道:“hi!”
“您好。”已经穿着空乘制服的乔宇颂礼貌地回应。
他用眼神示意其他两个人先走,对乔宇颂笑道:“你现在去机场?”
乔宇颂不知道他端的是哪门子心思,点头道:“嗯,等会儿的航班。”
“是ju5868吗?”他很感兴趣地问。
乔宇颂面无表情地回答:“是的。”
“太巧了,我也坐那趟航班。”他轻微叹气,摇摇头,“可惜我不坐经济舱,没机会吃你发的饭了。”
这话在乔宇颂听来十分别扭,他不愿现在告诉滕立君自己将服务于头等舱,扬了扬嘴角,毫无笑意。
滕立君端看他片刻,说:“既然要去机场,一起吧。反正顺路,我的车还不错。”
乔宇颂听罢立即要拒绝,不料还没开口,滕立君竟然主动揽住他的肩膀,作势要带他离开。他万没想到这大明星居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表现得如此“轻浮”,虽说这举动在两个男人之间不算十分亲密,不过远远超出了乔宇颂心中对“陌生人”的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