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跳不自觉加快,仿佛闭着眼都能闻见恺凡身上淡淡的松木清香,窝在他脖颈处,能听见他声线舒缓,吐字清晰,喉结上下动了动。
食指放在指纹识别处,‘滴滴’一声,锁孔发出清脆的弹撞声,门开了。
第125章 你还会消失吗
客厅的灯还亮着,玄关处放着一双灰蓝色拖鞋,看样子是恺凡给他留的。
屋子里静悄悄的,阿远看了看手机屏幕,现在已经十二点半了,不知道恺凡睡了没有。
他换好鞋,轻手轻脚地往卧室走去,灯开了,里面却没有人。
阿远心里有种失落的紧张感,别是恺凡不在家吧……
想到这里,他缓缓推开书房的门,办公桌的台灯亮着,而熟悉的那个人靠坐在沙发里睡着了,阿远忽觉松了一口气。走近了些,发现恺凡保持坐着的姿势,双**叠而放,身穿睡衣,胸口却搭着西服外套,手里握着一堆文件。
恺凡在等他。
阿远心里涌起一阵汹涌的暖流,控制不住地从恺凡背后拥住他,西服应声而落,恺凡醒了过来。
下一秒,忽觉温热的气息朝自己撞了过来。
恺凡反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慵懒,“回来了?”
这声问候将阿远的心击得粉碎,仿佛又回到住在一起那段日子。
他在恺凡脖颈处蹭了蹭,闷头闷脑地‘嗯’了一声,半晌,又问:“怎么不先去睡?”
恺凡凝视着他,一双眼黑白分明,带着缱绻的温柔,“我舍不得。”
现在当然不比从前,阿远是公众人物,除去忙碌的行程安排,还要尽量避开耳目,俩人见面的机会越来越难得。恺凡知道阿远忙,但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要更多。
知道他今天在北京有通告,恺凡直接把工作带回来,这样就可以一边等阿远,一边忙自己的事情。到最后他处理完公事,阿远还没回来,他实在困极了,歪靠在书房的沙发睡着了。
听见恺凡这么说,阿远有种哽咽的幸福感,他忍不住吻住了恺凡,仿佛要把这些年以来缺失的陪伴都还回来。恺凡呼吸凌乱,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唇齿相依间,喘着气说:“阿远……”
话还没说完,阿远已将他的声音一并吞了下去,恺凡手中的资料散落一地,气息纠缠间,他竭力坐起身,双腿分开而坐,而阿远半跪在他两膝间。恺凡像很多年以前一样,完全放弃了抵抗,把主动权彻底交给阿远。他只觉阿远用手抚着自己的后脖颈,慢慢移至他的脸庞,带着汹涌而炽热的情绪而来。
阿远以进攻者的姿态闯入他的口腔,可整个人又那样虔诚,像个任性而放纵的孩子,揪住他的衣领,一次次向他索取温柔。
恺凡记起刚分手那段时间,某天夜里暴雨冲刷着玻璃窗,把白天拿出去晒太阳的绿萝浸得透湿。他躺在那张两人曾经彻夜缠绵的床上,一动也不动着瞧着被雨水玩弄的叶片,仿佛那是自己。
阿远不要他了。
连带着曾经一起用过的情侣漱口杯、拖鞋、抱枕,他统统都不要了。留下满屋子的回忆给自己,让他一遍又一遍得饱受煎熬。
他甚至想过,哪怕钟灿因为去接喝醉的阿远而出车祸,哪怕他打了阿远,他心里还是疼。纵使是这样,他也没动过分手的念头,哪怕这事儿成为横在俩人之间的一道刺,让彼此痛不欲生,他也不愿意放手。相比起彻底断绝关系的痛,恺凡觉得那道刺可以忍受。家里的事情他会去解决,继母有再大的怨恨,冲着他来就行了,他会去替阿远赎罪。
那天夜里,恺凡闻着枕头,上面还有阿远惯用的洗发水味道,很淡海盐薄荷的气息,他发了疯似的给阿远打电话,卑微到尘埃里,想求他,承认自己不能没有他。他想让阿远回来,只要他肯回来,怎么着都行。
可是阿远的电话已经变为空号,他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恺凡那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彻彻底底地失去阿远了,他后悔自己以前生气起来把阿远关在门外,后悔没有对他更温柔一点,后悔……后悔的事情太多了
。
其实作为哥哥,恺凡对钟灿充满愧疚,他无法原谅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和阿远吵架。钟灿一向心软,肯定会在中间劝和。
自己对钟灿的离世,也有很大的责任。
后来他处理了那套房子,把所有与阿远有关的物品都收纳在一个纸箱中。退房那天他准备把东西带走,结果办完相关手续后,房东以为那是他不要的东西,已经帮他扔了。
恺凡当时就觉得,这可能就是命吧。
那种爱而不得的卑微与委屈,滚烫地烙进恺凡的心里。他没有勇气折回去找,甚至拒绝承认阿远已经不爱自己的事实,整个人都充满了挫败感。后来,他把对阿远的爱逐渐转变成一种怨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释怀几分。况且家里还一堆事情等着他去解决、去面对。
吻着吻着,恺凡眼眶悄悄红了,他单手捧着阿远的脸,想起长达六年的求而不得,无论怎么挽留都得不到一丝呼应,他仿佛不敢确定似的,“阿远?”
哪怕阿远当初回头看他一眼,他怎么敢奢望阿远跟自己做最亲密的事情。
恺凡想都不敢想。
亲密照满天飞的时候,恺凡根本就不相信,他坚信他认识的阿远不是这种人。
可是当阿远神色坚定地说他是双,恺凡害怕到了极点,在他的感知里,阿远最开始虽然一直在回避自己,但绝对也动心了,要不然他也不会贸然追阿远。恺凡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
有多爱,就会有多恨他当时的绝情,可是现在细想起来,每一拳何尝不是砸向自己心间?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阿远面色酡红地瞧着他,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在。”他把恺凡的手放在自己心口。
恺凡的呼吸变得急促,下一秒,已经将阿远紧紧地搂在怀里,他哽咽着:“阿远,你真的回来了?你会不会又消失不见了,嗯?”他托着阿远的后脑勺,温柔地抚摸着。
“不会。”阿远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沉闷,却无比坚定。
“你以前也这么说,最后还是把我甩了。”
“恺凡,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阿远的声音里带着自责,见面时间这么短,珍贵到让人不敢有一丝浪费。察觉到恺凡悲怆的情绪,他缓缓解开他睡衣的纽扣,顺着他的胸口,一路吻下去,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抚平恺凡的不安。
阿远亲吻着恺凡的腹部,不知不自觉间,手指已经滑向他腰间。
第126章 你喜欢我什么
恺凡靠坐在沙发上,微微仰着头喘气,衣襟凌乱,浑身散发着无可奈何的气息,他单手抚住阿远的下颚,对此刻的亲昵有种潸然泪下的痛感。
直到阿远潮湿而温热的气息包裹住他,恺凡忽觉浑身仿佛漫过一道细密的电流,每个细胞仿佛都被阿远唤醒。视线交错中,他看见阿远竭尽所能地取悦着自己,眉眼间染着无尽的温柔,如此心甘情愿。心里的缺憾慢慢被阿远填满,解铃还须系铃人,一点也没错。
身体一点一点放松下来,空气里透着紊乱的气息,刺激达到了极致,恺凡终于控制住地将阿远拉扯过来,让他跨坐在自己膝上。
面前的人脸庞白净,耳朵红透了,支吾着:“怎么了……”阿远低着眉眼,仿佛有点不好意思,靠在恺凡肩头轻声问:“是不是不习惯?”
恺凡懒懒地说:“就是太习惯了,你碰一下我都受不了。”
他们太熟悉彼此的身体,阿远更是轻车熟路,轻易就能让恺凡沦陷。阿远记得经历那件事以后,他都怀疑自己这辈子没办法正常去爱了,会无比排斥亲密之事。但是现在看来,只要面对着恺凡,他就不怕了,甚至能源源不断地给予恺凡温柔。
如果不是那天高烧,阿远也不至于被灌药,进而任聂祖安作践成那样。说起来,男性被侵犯更难以言表,周围的人会对受害者充满鄙夷。聂祖安摧毁的不止是阿远的身体,而是心神,用胁迫的手段,让人不断屈服、让尊严被碾得稀烂,看到的全是灰烬,比死还难受。
虽然上次聊过这个问题,阿远还是忍不住问:“恺凡,分开的这几年,你就没打算尝试着接触其他人?”
钟恺凡眸光清亮而充满责备,“胡言乱语什么?”
阿远拥住恺凡的脖颈,语气十分恳切:“其实我想过了,就算你跟其他人在一起过,我也不怪你。真的——”阿远红着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假如我给不了,总要有人能给才好。”
恺凡深呼一口气,面容冷峻,破罐子破摔地说:“一个你就够我受了,我能有什么办法?要不,你再给我找个跟你一模一样的来。”说着,他嘴角带着笑意,掐了掐阿远的脸。
他们俩谁都没料到,还真有个人跟阿远极其相像,但那也是后话了。
阿远笑着躲开,忍住了泪意,仿佛来了点兴致,语气好奇:“我问你,你当初喜欢我什么了?”
“实话?”
“是啊。”
钟恺凡扫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见色起意。”
“钟恺凡!”阿远恼怒地看着他,仿佛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哎,是你让我说的,又要我说实话。”钟恺凡撇了撇嘴,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阿远气呼呼地在他脖颈处咬了一口,钟恺凡偏着头,语气纵容,“闹什么,明天我还得开会呢,你让人家看见我脖子上的印子怎么想?”
“我管人家怎么想!”
钟恺凡轻笑出声,纵容着阿远的任性,搂住阿远的手臂收紧了些,掌心拍着他的背脊,语气低沉而缓慢,“怎么,不高兴了?”
阿远抬起下巴说:“我这人虽然缺点一大堆,但是优点也不少,你怎么就跟瞎了一样?”
“我怎么瞎了?我要是瞎了,才懒得睡你。”
“你……”阿远被他气得面颊通红,半晌都憋不出一句话。
恺凡摸着他的后脖颈,大拇指摩挲着他的脸庞,阿远睫毛颤动,他简直舍不得挪开视线,语气温柔:“谁让你长那么好看?”
一听这话,阿远仿佛打了个寒噤,心间的恐惧无限放大,下意识地搂紧了恺凡,闷声说:“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平白遭人惦记,受人折辱。”
恺凡是第一次听他跟自己说这些
,平日他也不敢轻易触碰阿远心里的伤疤,见他打算跟自己坦诚相待了,恺凡温和地说道:“阿远,都过去了,我会陪着你,你也要学会往前看,知不知道?”
阿远胡乱擦着眼泪,只觉所有伤口都被恺凡抚平,一点也不疼了。
气氛缓和了一些,阿远吸了吸鼻子,不满地说道:“我还没问你呢,你干嘛要睡我?!”
他俩的第一次是在大二,要不是恺凡那么主动……
阿远兀自想着,自己也不至于一头栽在恺凡身上,这么多年都没缓过劲儿来。
钟恺凡轻笑出声,吻着他的眉眼,眸光里带了点挑逗,像只温柔的老狐狸:“我要是不睡你,你可不就跑了?”
“你这个渣男!”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出声,气氛十分松快。
恺凡的笑出来了,半晌,才摸着他的脖颈说:“我哪里渣了?这么多年就你一个,疼你都来不及,你反倒还骂我,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阿远窝在恺凡脖颈处不说话。
其实他何尝不知道恺凡的好,万事都替自己考虑周到。虽然恺凡脾气不太好,但对他,那也是掏心掏肺的,没有半点儿敷衍。也许就是因为恺凡对自己那么好,他才在钟灿出事以后没脸见恺凡,甚至都不用想,恺凡肯定会替他揽下责任。
可是阿远做不出这种事,他不能这么亏欠着恺凡,如果这样,他一辈子都偿还不了,他会永远欠恺凡的。
别说可笑的尊严,就是连个人也没法儿当了。
他闷头想着,看开年后电影的审批情况,等待上映后的市场反响。拍戏的时候,他投入了一百二十分的专心和诚心,就是希望能够做到自己的极致,好歹让恺凡有所盈利。
虽然这个圈子光怪陆离,自己入行以后遭受了那么大的折磨,但阿远不后悔。
如果不是进了演艺圈,他无法承担妈妈高昂的治疗费用,更没有机会偿还恺凡的好意。
就算当初苦撑着不分手,以恺凡跟家里彻底断绝关系的境况,他和恺凡也走不下去,甚至会把仅存的爱消耗得一干二净。
决定分手时,阿远想过,与其让爱消耗殆尽,还不如在最爱的时候停下来。
玫瑰枯萎,总比玫瑰烧成灰烬要好。
日子久了,恺凡总会释怀的,时间会治愈很多伤口,他会重新遇到对的人。以后回忆起来的时候,不过多了几句嗤笑年少痴狂的谈资。自己干得那些蠢事,不会在恺凡的生命里留下什么痕迹。
但是阿远忘了一点,恺凡比他还死脑筋,爱了就爱了,断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要不然,恺凡也不会那么孤注一掷地追自己。
第127章 怎么还记仇了
虽然恺凡这人不善言辞,可是抵不住骨子里浪漫,又是个读书人,满腔的柔情蜜意都藏在文字间,阿远曾经收到不少恺凡写的信,通常不长,就那么三两句话,但让人看了只想跟他私奔。
后来钟灿翻出阿远收藏起来的信件,足足有一打,他也没拆开看,只是不怀好意地对他哥笑:“钟恺凡,你这叫什么?叫报应不爽,谁让你以前拒收了那么情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