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恺凡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也是天使,一定是上帝怕我在人间太孤单,特意为我准备的。”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有点哽咽,“但是,我没有保护好你,阿远……我很抱歉,不管用什么代价,我都不会让像MJ那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
第180章 渴望长情的爱
感觉到钟恺凡充满内疚,林远悄声安慰:“我不想成为那样的舞王,任何艺术都有寿命,从孩童时期开始打基础、积攒爆发力,青少年或是青年时期产生质变,有的人要等到中年甚至是晚年才有成效。但生命有长度,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恺凡——”
林远看着他的眼睛,无比虔诚地说:“我爱你,我有了私心,想把自己的时间更多地分享给你,尽管这么说很对不起那些为我花钱的粉丝,所以我从来不在任何公开场合说‘爱你们’这样的话,我常说‘谢谢你们关注我’、‘要努力生活’、‘希望大家平安快乐’。在我看来,爱是一个很神圣的字,说出口了,就要为对方负责。虽然市场氛围如此,也没有多少人把‘爱’这个字看得那么重要,但我还是希望粉丝努力把生活过好,该念,该恋爱就恋爱,去经历人生每个美好的阶段,这是最重要的。”
钟恺凡听了这番话,感动之意汹涌而出,难过地说不出话来,他没有想到林远会这么想,虽然这些想法在世人眼中轻如鸿毛。
“刚出道的时候,其实我也很渴望被粉丝们喜欢。我记得刚开通微博账号时,有个女粉丝第一时间关注了我,我发的每条动态,她都会点赞、留言、转发,有时候还会给我发私信,那时候关注我的人并不多,所以她的存在感特别明显。后来关注者增多,我每次都会去评论区翻找她的评论,起初还能看见,之后我就是刷到顶也没有找到,我就去注册了一个小号,专门关注了她。”
说到这里,林远顿了顿,竭力克制住情绪,“她后来也喜欢其他的爱豆,把我取关了。但是我关注了她好多年,我知道她大学毕业时穿学士服的样子,知道她后来去念了研究生,还知道她有个学电气专业的老公,宝宝在他们婚后第二年出生,小名叫‘豆豆’,她很爱吃石锅鱼,和三个闺蜜定下了十年之约。前段时间我登录小号的时候,新浪微博提醒我该账号被注销,我特意去搜过她,但她好像改了ID,我再也找不到了。那个账号绑定过我的一个手机号,正常来讲不会出现账号注销,但是你看,这世上有很多事不问为什么,失去了就是失去了,再也没有了。”
林远用手背挡住自己的眼睛,眼泪控制不住地淌下来,“从那时候起,我就知道自己变得贪心了。我渴望长情的关系,不用很多,不用很热烈,只要一点点,但是想每天看见,可是……”他的鼻音有点重,缓了缓才说:“这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就连我自己都会看剧看到一半跑掉,更何况才艺纷呈的娱乐圈,这里每天都会有年轻又新鲜的面孔出现,被取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如果没有想好这一点,就不要成为明星,圈子里的游戏规则就是如此。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激发狂热的爱意,不可能实现惊人的扫货量。资本很残酷,我们只是扮演了更让人能够接受的销售方式而已,让人心甘情愿地打开钱包。这个情愿点在于对方是否能满足那些幻想,也许是梦想,也许是容貌。”
“我们用音乐、舞蹈、相貌、影视作品造梦,粉丝们负责买梦,彼此相互需求,说起来很残酷,不过转念一想,如果能通过金钱购买到执念和期许,这的确是一件得偿所愿的事。人之所以为高级动物,是因为人有思想,会有情感需求与寄托。有时候我真的挺羡慕她们,我想要的那些东西,永远没有办法通过物质来挽回。或者,谁能告诉我,哪里有梦,我也去通宵排个队,能让我见到钟灿就好了。”他深呼一口气,怕提到钟灿让钟恺凡更加伤心,话锋一收:“恺凡,你有句话说得很对,‘有些路需要一个人走’,我不能因为别人的喜欢而飘飘然,也不能因为世人的诋毁,轻易放弃。无论身处何种境况,要怀揣信念,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坚持下去。我用了这么久,才想明白这个道理。”
钟恺凡静静地听着,眼眶湿润,只是重复了一句:“长情?”
“嗯。”林远点了点头,笑中带泪,“说来惭愧,你才是对我最长情的人,我却把你弄丢了。”
钟恺凡朝他伸出手臂,声音沉闷:“我现在回来了,你千万要保管好。”
“我会的。”林远凑了过来,艰难地咬着牙,可是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下砸,他的声音有点发颤,却充满了坚定:“从今往后,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钟恺凡摸着他的后脖颈,呼吸沉重,心里仿佛压了一块巨石,他为林远的通透感到难过,很多时候,林远看上去傻乎乎的,其实他是个情感很丰富的人,心也比较软,很小的事,他能记很多年。
其实这样不好,容易伤害到自己。
这世间美好的人与事有很多,不一定每件事都要用眼泪来铭记。
不过那几年林远确实过得很糟,这么想着,钟恺凡还是能够充分理解他。尘埃中的花朵也是花,对吧。
钟恺凡克制住自己的泪意,很坦诚地说:“阿远,以前我总认为自己对你很好,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原谅你选择分开。但是我渐渐明白,有时候我认为的好,不一定让你觉得舒服,年轻的时候,我不怎么懂爱,靠着一种本能跟你相处。比如说,我觉得某个东西很好,想跟你一起分享,却不知道你是否需要,我这个人又比较强势,喜欢把东西强塞给你,担心你吃不好、睡不好,还讨厌有人骂你。我一想到我那么宝贝的人,受那么多欺负,我真是憋屈死了……”
钟恺凡缓了缓,接着说:“以前咱俩吵架的时候,我每次都对你冷言相待,包括上次在江西,确实是我口不择言,这是我不对,我向你诚恳地道歉。后来我认真反思过,其实你离开我,责任不单单在你,我的性格以及跟你相处的模式,也要负极大的责任。有段时间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这样的臭脾气,才让你受不了我,要想尽一切办法逃离。”
“不是的——”林远急切地打断他,喘着气说:“恺凡,你是很好的人。最开始在医院重逢,我闯到你家里,你没把我直接轰出去,留我喝汤,还把我碗里的浮油和葱都挑干净了;之后在象山影视城见面,其实我猜到你心里有恨,但我还爱你,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会给你想要的一切,陪伴、关心、包括我的身体,直到签完合同,你也没有向我索取什么。”
“甚至我在江西拍戏,你还担心我腰上的伤,有没有好好吃饭,嘱咐我锻炼身体;安排我妈妈转院,从来不干涉我的工作内容。恺凡,你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是刀子嘴豆腐心,虽然我有时候也会生气会难过,但是过一会儿我就原谅你了。包括上次罚跪也是,你心里有气,发了火就好了,不就是跪一下么,那是钟灿的一条命,就是让我在他面前跪上三天三夜,我也肯。”他擦了擦眼泪,接着说:“恺凡,我不敢说跟你如何心有灵犀,但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懂你的人。”
他望着钟恺凡的眼睛,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颤:“是因为你太好了,我有愧,我觉得对不起你,对不起钟灿,我没有办法面对你,所以把事情搞得乱七八糟。”
钟恺凡沉痛地闭了闭眼,抱紧林远,“你也是很好很好的人,在我心里,你和MJ一样,是天使一样的存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说到这里,林远笑中带泪,想起很久以前在北大医学院等钟恺凡下课的场景,“恺凡,其实最开始跟你在一起,我很自卑。因为你是一个优秀而自律的人,我就是累死累活,也拿不了那样的高考分数。以至于每当想起你穿过的白大褂,握过的签字笔,我总觉得有种罪恶感,觉得自己把你拖进了泥潭。”
钟恺凡语气很轻:“明明是我先追你的。”
林远抬起头,眼睛很亮,“我是说,跟你在一起,我总有种兴奋的破坏欲,很不可思议吧。”
钟恺凡笑
出声来,“因为我看上去很正经?”
“是啊。”林远咧嘴一笑,“四好青年,可以颁发奖状的那种。”
钟恺凡吻了吻他的脖颈,嗓音低沉,贴着他的耳廓说:“那你就当我是自甘堕落好了。”末了,他又说:“与你共沉沦。”
林远的心彻底被揉得粉碎,有种窒息的幸福感,就连听觉都变得迟钝,周围皆是轰隆隆的声音,也许是心房某处在坍塌,也许是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被唤醒,以急促又汹涌地速度,穿梭于每个角落。阿远忽然突发奇想,就这么死在钟恺凡怀里,那也是浪漫到极致的事情。
这样敞开心扉的机会并不多,像在黑夜里行走忽然看见流星一样。钟恺凡是个感情相当内敛而克制的人,除非必要,不会说这么多话。那种坚实的信任感,悄悄爬上心房,就好像知晓明天即是生命的尽头,也能义无反顾地等下去一样。
钟恺凡的吻辗转而来,他觉得林远身上有种天然的反差萌,就像时雨见了他本人,第一反应是有点惊慌的害怕,可是接触下来,又是那样亲切温和的一个人。任性时,像一头莽撞的野兽,不知疲倦地奔跑着,也不觉得折腾;跳起舞又那样张狂自信,好像把整个宇宙的光芒都吸引了;最让人无力招架的,还是他温温吞吞性格,让人感觉特别乖,钟恺凡就是吃这一套。
用林远的话说,他长在了钟恺凡的审美点上。
身体与灵魂同时结合的感觉非常美妙,直到钟恺凡在林远身上彻底释放出来,他有种强烈的满足感。林远用后背贴着钟恺凡的胸膛,身上全是薄汗,他突发奇想道:“恺凡,睡我是什么体验?”
第181章 向上苍祈求过
钟恺凡闭着眼,嘴角带着笑意:“虚荣心都被喂饱的体验。”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林远回过身吻了吻钟恺凡,“你也会有虚荣心啊?”
钟恺凡闭着眼,呼吸沉沉:“会,我也是人,有七情六欲。”
林远笑出声来:“是哦,那么多人喜欢我,而我偏偏爱你一个。钟恺凡,你太遭人妒恨了。不过,我也有点羡慕自己。”
“你有毛病?”钟恺凡收紧了手臂,语气里却带着笑意:“哪有人自己羡慕自己,要脸不要?”
林远诚挚地说:“我羡慕从前那个自己,能被你牵挂那么多年。”
钟恺凡叹了口气,想了想才说:“相貌只是吸引彼此的门槛,我从来没有否认自己对你一见钟情,但是两个人想要长久地在一起,甚至让爱意燃烧起来,需要有趣的灵魂,和坚韧的内在品质。阿远,这些东西你都有,我已经被你彻底套牢了。”
“哈哈哈……”林远笑得背脊发颤,“你这么夸我,我真有点不好意思。”
钟恺凡吻了吻他的鬓角,“睡觉吧?嗯?”
林远急切地说:“再多说一句。”
钟恺凡蹙眉:“你不怕明天起不来吗?”
“我最近可以休息几天,倒是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钟恺凡说:“我请了一天假,周二得回去上班,你说呢。”也就是再过十几个小时,又要走了。
“哦。”林远有点失落,他转过身来,从薄毯里找到钟恺凡的手,渐渐与他十指相扣,“钟恺凡,细说起来,我们俩都没有什么纪念品,要不去买对戒吧?”
钟恺凡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你是艺人,穿搭都会被人扒的,戴戒指更容易引起猜测。算了吧,等你正式退圈以后再说。”
林远悻悻地说:“那好吧。”钟恺凡的话确实有道理,但他好像想起另外一件事,神采奕奕地说:“要不咱俩去弄个纹身,总得铭记一下吧?”
钟恺凡一听这话就生气,本来想说:还嫌身上的伤不够多么?!
想了想,他还是忍住了,面容沉静地说:“不好,你平时蹦蹦跳跳,纹身难免会露出来。”
林远一本正经地说:“不会的。”他拉住钟恺凡的手,缓缓放在自己腰胯处,“纹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能看见。”
钟恺凡心里又痛又爱,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幸好刚才没有口不择言,否则林远肯定又要难受,自己的脾气是该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那也不好。”钟恺凡闷闷地说。
林远‘切’了一声,没好气地说:“这不好,那也不好,我特么是你炮友吗?”
钟恺凡笑出声来,“哪儿有你这么难伺候的炮友?害我身家性命都搭进去了,你怕不是镖局的。”
听见钟恺凡这么说,林远心里涌起一阵难过,“我哪儿有你说得那么坏。”
钟恺凡不想提他身上那些伤,怕他难受,只是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阿远,你要好好爱惜自己。”
林远没把这话放心上,毕竟他还有耳洞,跳舞受伤也是常有的事,他忍不住有点乐,“我靠,你还这么传统?”他一下子没忍住,用手背挡住眼睛,“儒家学派要是知道你这个传统人士搞同性恋,那不得气疯了,哈哈哈哈……”
钟恺凡把他捞进怀里,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人就爱双标,你管得着么?”说着,他伸手挠了挠林远,林远怕痒,笑得喘不过气,窝在自己怀里乱动。
借着昏暗的灯光,钟恺凡看见林远清澈的眉眼,那么干净明朗,脖颈在枕头上轻轻起伏,侧脸白皙,跟十年前初见时一样,他心里更是感慨万分,肖正有句话说得对,人生都多少个十年可以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