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知新的情绪十分复杂,有酸涩也有快乐,懵懂地交织在一起,让他不知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小盛......”
艾新抬头,面上的表情相当复杂:“我......”
盛知新的声音多了几分嘲弄:“上次有人说要给我过生日,说这次不会再忘了,对么?”
“小盛其实我是想明天,我......”
“你就他妈是个人渣,艾新。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说的这些话有几句他妈是真的?”
盛知新撂下这句话后出其不意地给他肚子上来了一拳,报了自己唇上伤口的一箭之仇后,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之前温故领他参观的时候,曾提过自己就住在他对面的客房里,要找人很方便。
盛知新屏息凝神地上了楼,在温故的房间外站了一会儿,轻声道:“温老师。”
他声音太小,自然没有人回复。
楼下静悄悄的,不知艾新是否也回了卧室。盛知新鼓起勇气,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喊他:“温老师。”
依旧没人回应。
他将头抵在门板上靠了一会儿,刚刚因为怒气而发热的头脑清醒了些。
就算是喊温故出来,他要给温故解释什么呢?
解释说自己和艾新根本没有什么,刚刚无论是拥抱还是别的都是艾新一厢情愿的产物,自己绝对没有要跟他复合?
可别扯了,万一温故来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那就太尴尬了。
但盛知新就是莫名心虚,心虚得他回了房间后辗转反侧半晌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温故年少时住过的房间里。
他将头埋在被褥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虽然盛知新知道这些被褥肯定是新的,但他下意识的就想在其中找到自己最熟悉和喜欢的味道,一如那日早晨在温故北京的家中醒来,周身被木质香包裹的感觉。
就像被那个人拥在怀中一夜似的。
盛知新顺着回忆想着,思绪不由得回到了那个混乱的夜晚。
其实那次他也不全是不清醒的,在最后灭顶的欢愉时脑袋忽然清明了些许,继而便随着那人的动作攀上快感的顶峰。
盛知新翻了个身,羞耻地叹了口气。
他实在有些受不了这种无休止的猜测和忐忑,恨不能直接去隔壁问清楚。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喜欢我还是单纯的只是在照顾后辈?
你和艾新.......又是怎么回事?
可他不敢问出口,害怕失去这来之不易的温柔。
可更让人难堪的是,居然只是稍微回忆了一下那晚的情景,自己却不争气地察觉出一丝奇异的不对劲来。就像是被泡在了温水之中浮浮沉沉,伸手要抓住什么,可攥紧了拳头又只剩一片空虚。
他无意识地将身子贴近了床边的那面墙,想着温故与自己只有一墙之隔,心中的欢愉与羞耻便一同指数倍地增加,烧得他头脑发昏,浑身烫得惊人。
盛知新不知这墙隔音怎样,只能咬着唇,拼命压抑着唇齿间泄出的叹息,仅留下了微不可闻的急促呼吸充斥了整间屋子。
“温老师......我......”
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他想着温故那个晚上同样被爱意烧红的一双漂亮眼睛,心头忽然一跳,紧接着口中漏出一声压抑不住神似啜泣的声音,终于结束了这场仓促的安抚。
盛知新平复了十多分钟的呼吸与那战栗的感觉,这才敢蹑手蹑脚地起来将案发现场处理干净,紧接着再心虚地躺了回去,欲盖弥彰地将被子拉到鼻子下方。
如果温故知道自己刚刚在干什么,一定会很生气吧。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悄悄地臆想一下藏在心中的人,然后再将这份喜欢深埋进心中。
艾新说得对,单向奔赴的日子不好过。
但如果是温故,那他甘之如饴。
第44章 “你有兴趣吗?”
第二日早上起来, 艾新表现如常,完全没有前一天晚上的失态,反而心情不错地跟盛知新打了个招呼:“小盛早, 生日快乐。”
盛知新敷衍地点了下头算回应,紧接着林子晋便将他一把拉过去,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
“生日礼物,有些仓促别介意,”林子晋顺势在他身边坐下, 小声嘀咕抱怨着,“本来跟节目组说想高调办一下,但老温非说你会尴尬。怎么着?昨晚你俩一起过的?”
盛知新点点头。
林子晋面上多了一丝无奈:“他可真......算了, 生日快乐,不快乐的都留在去年了,新的一岁天天开心。”
盛知新笑着接受了他的祝福,可目光却仍忍不住去偷看温故。
他不知道温故是否听见了自己昨晚的失态, 可那人却还是那副不露声色的样子,显得冷酷又无情。
他这是......生气了吗?
盛知新揣摩着他的心思,连续一天都显得有些魂不守舍。
他们在青岛的音乐任务是合作写一首rap, 同样是抛硬币选器材, 盛知新这会儿不知怎的没了欧皇体质, 居然选到了个快板。
拿到快板的一瞬间他有些哭笑不得,不禁思索是不是连节目组都看他不顺眼要整整他。
所以整场录下来, 盛知新勉强只有试唱和录歌的时候在线,剩下时候都相当不敬业地魂飞天外,甚至下意识地问出layback是什么东西这种常识性问题。
待收到温故一记眼刀后,他这才清醒过来,知道刚刚那段要是放出去自己就完了, 于是调整心态,让注意力回到综艺本身,下半场这才好了起来,不至于显得他太走神。
录完歌就算下班。等工作人员带着摄像机离开后,盛知新立刻拿起写了歌词跟和声的草稿纸准备开溜,可刚走了两步,便听见温故在自己身后冷冷道:“站住。”
盛知新闭了闭眼,心知有些事躲不过还是躲不过,只僵硬地站在原地,听候发落。
温故喊住他后也不多说,径直像录音棚外走去。盛知新明白了他的意思,手里的草稿纸被捏出了深深的褶皱,低头跟在他身后。
两人来到了录音棚后门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温故蹙着眉,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瞥了盛知新一眼后又放了回去。
盛知新低头先认错:“老师我错了。”
昨晚温故刚说要他来自己那儿上课,今天老师就叫上了。
温故垂下眼看他一副乖巧听话任君骂的样子,满心火气早散了一半,但依旧板着脸:“今天怎么回事?”
“我.......”
我因为一直在想着你所以不专心导致失误这种事可以说吗?
盛知新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了一个字后又把后半句憋了回去,只摇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温故说,“不知道?”
“......不知道。”
盛知新虽然看上去十分好说话,但要是想咬死不承认什么事的时候嘴不是一般的严,任谁都不能轻易撬开让他说什么不想说的话。
温故的手摩挲着烟盒,无端有些烦躁。
他一烦躁的时候就想抽烟,可之前听艾新说过盛知新烟酒不沾,又担心他闻了不舒服,于是更烦躁了。
“之前我怎么和你说的?”温故问,“你的职业态度。”
盛知新闷闷地“嗯”了一声,手里无意识地又将那几张草稿纸攥紧了。
“你不是素人,一举一动都会被镜头和媒体放大,你知道吗?所以无论发生了什么都要注意自己的职业态度,既然你选择了要去做这件事,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能把这个最基本的东西忘掉。无论台下发生什么事,台上都不能让人家看出来。”
盛知新点点头。
“就像你上次摔台本......算了。”
他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放缓了语气:“你嘴边怎么回事?”
昨天晚上被艾新揍到的地方已经结了痂,虽然化妆师用粉底遮住了,但只要仔细看还是能看得出来。
“没什么,”盛知新说,“蚊子咬的。”
温故要被他气笑了:“蚊子咬的?春天都还没过去,哪来的蚊子?”
盛知新知道这个理由很蹩脚,只能说出真相:“昨晚和艾新打架了。”
“嗯?”温故似乎很惊讶,“你们不是和好了吗?怎么又打起来了?艾新又对你发脾气了?”
“没有和好。”
盛知新生怕他误会了,连忙解释道:“是他说奇怪的话又要来抱我,我才......”
“哦。”
温故若有所思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们和好了,因为我带你出去过生日他才为难你。”
“没有,”盛知新的声音低落下来,“他根本不记得我的生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温故的声音忽然不像先前那么冷得吓人了:“真的吗?那他有点过分了。”
何止有点过分。
那简直是相当过分。
盛知新暗暗腹诽着,跟着叹了口气。
“过生日的时候别想不开心的事了,”温故说,“请你吃饭,去不去?”
***
盛知新本来以为又要两个人独处,但没想到在场的居然还有个林子晋。
餐厅依旧是温故选的,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里,算得上一个大隐隐于市,保密性很好,特别适合他们这种公众人物聚餐。
林子晋歪在座椅上,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一个苹果:“小盛,之前跟你说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盛知新愣了一下,抬起头:“什么?”
“来我公司的事,”林子晋瞥了他一眼,“你们团的罗意池也在我这边,正好你来了,你们也算有个照应。”
盛知新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听温故道:“你什么意思?”
林子晋坐直了身子:“挖人啊,这么明显的事你看不出来?”
温故将菜单递还给站在一边的服务生:“哦,是吗?挖得动吗你?”
林子晋来了兴致,问盛知新:“这个得小盛选,小盛你选,你要是想跳槽的话,我的公司跟老温的公司你愿意去哪个?”
盛知新本来在一心一意地喝茶,闻言呛了一下。
他是什么香饽饽吗?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签他?
心里想归想,他还是老老实实答道:“我和公司的约还没解呢,而且之前又......”
他想说聂英哲的事,但欲言又止,悄悄瞥了眼温故。
林子晋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摆摆手:“那些都不是事,聂英哲他爹没多久就要退了,他翻不起什么花来,主要还是看你。”
林子晋知道?
盛知新的理由一下哽住,下意识地又悄悄瞥了一眼温故。
“你老看他干什么?他胁迫你啊?”林子晋恶言恶语道,“问你呢,你愿意跟谁?”
......要不要搞得像爸妈离婚问小孩跟爸爸还是跟妈妈。
盛知新苦笑道:“我还没解约呢,得等解约再说吧。”
“我先提前问着,你要是有想法就来找我。”
林子晋像模像样地递给他一张名片,上面写着林子晋公司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后来几人便再没谈关于工作的事,默契地聊了些别的,主要还是给盛知新过生日。
但温故从头到尾都没怎么说过关于想签盛知新的事,就似乎他对这件事毫无想法似的。
明明之前在家的时候还说想签自己呢。
盛知新盯着他去结账的背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他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已经持续很久了,久到他现在已经完全放弃控制这种心情,全靠时间自然治愈。
或许等温故谈恋爱了自己就不会这么奇怪了。
盛知新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手机忽然在口袋里响了起来。
他瞥了眼林子晋,发现他正低头回人消息,跟他说了句自己要打电话,从包厢里去了卫生间。
“小盛,这两天怎么样?”来电话的是林莫奈,上来也没和他客气,直奔主题。
盛知新听见他的声音笑了笑:“我挺好的。”
“生日快乐啊,一会儿给你发个红包,”林莫奈说,“那谁......对你怎么样?”
“谁?”
“还能有谁?”林莫奈没好气道,“姓温的。”
盛知新恍然:“温老师很好啊。”
“你看谁不像好人......”
林莫奈嘟囔了一句后声音严肃下来:“小盛,和你说个事。”
盛知新听他语气变了,也规矩起来:“哥你说。”
“按理说你综艺录完了,回公司就能解约,”林莫奈慢慢说,“但是现在出了一些小问题。”
盛知新心里一紧:“是聂......”
“和聂英哲无关。”
林莫奈顿了下,继续道:“公司觉得你现在火了,不太想放人走,今天刚刚把我叫去,给你递了三个代言,让我回来给你看看,其实就是想拿资源栓着你。”
盛知新瞪大了眼睛:“三个什么?不是,我怎么就火了?”
“你火了你不知道?”林莫奈比他还惊讶,“综艺播两期了,你没看评论和微博吗?”
盛知新心说自己都被骂怕了,哪敢去看评论,只能低声道:“我......没敢看。”
林莫奈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你最好去看看吧,现在你话题度和热度很高,已经和艾新齐平了,现在要是提正常解约走人的话,可能不太好走,公司肯定会留你。”
他沉默半晌,又继续道:“而且今天早上温故那个叫霍明的助理把合同亲手递给我了,让我问你有没有意向解约后签他的工作室。你......有这个意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