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之间也传出了小声的议论。
孔欣慧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气愤地看向他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谢淮坐在下面,也默默攥紧了拳头。
他继续为自己号票:“再说我们土建学院本就是男多女少,怎么能让一个瘦弱的女生为我们搬砖打工呢?我相信自己一定比孔欣慧同学更胜任这个职务,所以请愿意为女同学服务的男生们投我一票!”
秦轶言在一旁听完了两位的发言,走到黑板前:“请问还有同学想参加竞选吗?”
“我!”从教室最后面冒出一个声音,谢淮昂首挺胸,潇洒举手。
“你去瞎掺和什么?”祝可诚拉住他的衣袖。
秦轶言见状也有些惊讶,抬手示意他:“那请你上台。”
“不必了,我只是想点评下刚才两位同学的发言。”他双手插兜站在原地,“我不明白,蒋社同学你作为班长候选人,竟然自卑到用性别去攻击你的竞争对手。”
“你什么意思?”蒋社立刻炸毛。
谢淮迎上他怒目圆嗔的双眼,不紧不慢地反驳:“一班之长,重在领导。在大局观和领导能力面前,男女是平等的。比如说运动会,一名为运动员搬水的班干部或许很勤劳,但真正成功的人,是能依靠自己积攒的威信力让没有参加项目的同学主动为他们送水、加油呐喊。”
“说这些话不是为任何人号票,只是单纯表达我的看法。也希望作为候选人,你能有海纳百川的气量,不吝赐教。”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潇洒地掸了掸衣服坐回原位。
“你个挂了五门课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讲台上,被怼得哑口无言的蒋社震怒。
谢淮满意地看着他失态的模样,任凭他破口大骂。秦轶言抢先站了出来,宣布竞选结束。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同学们在纷纷写下心仪的人选,进入唱票阶段。
全部流程由秦轶言负责主持,收起选票后他开始画正字。
谢淮这才注意到——秦轶言的板书笔锋细长、横平竖直,转折处停顿有力,是标准的仿宋_GB2312字体。
也就是工程图绘制中使用的国标字体,简直是台人形印刷机,和书本上的一模一样。
随着他画下的每一笔,孔欣慧的名字下已经有了好几个正字。蒋社看着黑板,眉头紧锁,但胜负再无悬念,最后女生以10票的优势成功当选。
在宣布结果后,谢淮满意地为她鼓掌。吃了闭门羹的蒋社灰头土脸地回到座位,狠狠瞪了他一眼。
谢淮扬手就是一个国际友好手势,欢迎他不服来战。
“哥,你喜欢那个妹子?”祝可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报仇而已,便宜那小姑娘了。”他满不在乎努了努嘴。之后的竞选都很顺利,不出半小时就接近尾声。
“那今天的班会就到此结束,请成功当选的班干部和靠后门的两位同学留一下。”散会前,秦轶言喊住了他们。
谢淮一下就懵了:“你又想干什么?”
他故作神秘地让班委先去隔壁教室等自己,拎着公文包走到两人面前:“说实话,我没想到会成为你们的导生。”
“没想到?”谢淮登时火冒三丈,“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看我不顺眼,找了个更方便的职务来恶心我。”
“申请我暑假就提交了,委派也是通过抽签决定的,完全不含个人因素。”他没有生气,心平气和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两盒初级工程师绘图用具放在桌上,“你们的情况我了解。这是我作为导生的一点心意,希望今年你们能努力学习,成功进入大二。”
在帅哥滤镜的加持下,祝可诚已经被彻底感化,抓起绘图工具庄严发誓:“秦学长,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你对我们的期待!”
“……”谢淮在心里痛骂这货不争气,拿起自己那份塞回秦轶言手里,“我不用你操心。”
说完就拉着祝可诚转身离去。
“喂,男神人这么好,你怎么不领情?”他跟在身后愤愤不平。
“我跟他有仇。”谢淮直截了当。
祝可诚不信:“他肯定不会随便冤枉人,你做错事怎么能赖别人?”
好家伙,一盒绘图工具就把这个二五仔给收买了。谢淮气得胸口发闷,不想再和他多言。
他谢淮从没吃过亏。蒋社让他在众人面前难堪,他就要像今天这样加倍奉还。可唯独秦轶言,几回合下来,竟然一点办法都没有。
教室里,秦轶言看着桌上那盒本该属于谢淮的绘图工具,也陷入片刻的沉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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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口是心非
前脚刚踏出教学楼,还没来得及回寝室,就在行政楼门口碰到了另外两个室友。其中一人直接冲过来揪起谢淮的衣领,破口大骂:“狗东西!说,烟感报警器外面的塑料袋是不是你拆的?”
谢淮一脸懵逼,脖子被束缚,勒得他难受地咽口水。
另一个人也指着他的鼻子骂:“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今年他妈的要考满分了,故意算计我们想看别人被退学?”
他这才听明白是怎么回事。上周秦轶言来寝室的时候让他拆了塑料袋,当时他没找到保鲜膜,后来忙着上课,把这件事耽搁了。
这两个倒霉蛋在外面找老朋友浪了五六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通知,就一口快乐烟被送到了辅导员那儿。
又是秦轶言,凡事只要沾上这三个字就没好下场。
谢淮用力扯开他的手:“这是个误会。上周我的工图课助教来寝室检查,非要我把它拆掉。”
“他让你拆你就拆?”室友上前拍了拍他的脸,不怀好意地骂道,“谢淮,你是他养的狗?”
这句话的侮辱性太大了。他气得浑身发抖,握紧的拳头差点就挥了出去。
另个室友点了根烟,往地上啐了口唾沫:“你那个狗屁助教现在在哪儿?别给我打哑谜,不然老子连你一起揍。”
“他在七教南203开会。”谢淮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场景,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对方把烟头丢在地上用力碾灭:“要是你敢骗人,回头先把你打的妈都不认识。”
“真动起手来,谁妈认不出儿子还不知道呢。”谢淮转身威胁他。
不会打架的祝可诚被刚才的架势吓傻,呆呆地缩在他身后:“哥,这真是秦学长干的吗?你、你就这样把他给卖了,一个文弱书生,不得被揍成筛子啊!”
“确实他干的,自作自受,凭什么要我背锅?”谢淮双手插兜,得意地朝前面瞥了眼,“走,跟上去看看。”
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找到了修理秦轶言的机会。这两人可没有自己这么容易说话,今天就让他们给这个“正人君子”长点记性,顺便还能探他的老底,看这家伙究竟有几分本事。
想到这个完美的计划,谢淮开心地吹起了口哨。
当室友气势汹汹冲到七教二楼时,秦轶言还在和新上任班委开会。班长孔欣慧正带着一群人和他讨论问题,突然砰的一声,门被重重踹开。
两个染着红毛蓝毛、身着奇装异服的人冲进来就指着秦轶言乱骂:“你就是谢淮那个什么什么课的助教?”
“啊——这都是什么人!”一个胆小的女生瞬间吓得叫出声。
秦轶言见状立刻上前,将她们挡在身后,冷静回应:“对,我是秦轶言,谢淮的工图课助教。请问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你心里不清楚?”那两人扯着嗓子喊道,“多管闲事的东西,是你让那小兔崽子拆了保鲜膜吧?”
“该不会是他找来什么黑道打手找学长报仇吧。”“太可怕了,果然我妈说得对,见到这种人就应该绕着走。”……
几个男班委缩在一起小声讨论,他们听得心烦,抓起一本书就往那边扔:“吵个屁,安静点!”
女生们又爆发出一声惊叫。
谢淮贴着墙根偷听,时不时用余光往屋里瞥。一旁的祝可诚已经急坏了,哭丧着脸嚎叫:“完了完了,真的要打起来了!我可舍不得秦学长受伤啊……”
“这不还有你淮哥在吗?”谢淮不满地踹了他一脚。
祝可诚急得握紧拳头:“你不是和学长有仇吗?”
“有仇又不代表看他挨打。”他靠在墙上慢悠悠说,“道上有句话叫做‘会跑的母猪打断腿’,说的就是拉长战线,慢慢折磨对手。这才是聪明人做事的方式。”
祝可诚将信将疑地皱眉:“说白了就是你舍不得看他被打。”
“放屁,他被揍成肉饼都和老子没关系!”谢淮立马反驳。
屋里的争吵越来越凶狠。
“损坏公共场所的烟感报警器本身就是错误行为,如果引发火灾还要追究法律责任。你们现在还想和我动手打架,足够记一次大过了。”
“那就记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吓唬三岁小孩?正好今天我们哥俩大发慈悲,好好教你点做人的道理!”
说完,两人便齐刷刷地脱掉外套,抄起讲台的黑板擦和课本朝秦轶言砸了过去。谢淮不想搅进记过的纷争,见状暗叫糟糕,对祝可诚说了句“录下来”,丢下书包冲了进去。
“住!——”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人拉住了手腕,秦轶言一把将他扯到身后,转身借力格挡,两招就轻松防下所有进攻,黑板擦和书本应声散落一地。
清楚目睹全过程的谢淮站在后面,吃惊地瞪直了眼。其他学生,包括那两个挑事的,也都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秦轶言面无表情地收回防守动作,松开谢淮的手,偏头看了他一眼:“现在结束还来得及,再切磋下去就该去德育处了。”
这句话虽然在警告他们,但显然是对着身后那人说的。
谢淮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觉得自己刚才冲进来替他挡拳头的模样简直是头猪。什么瘦弱书生,就刚才那一下的力道,单挑十个自己都不成问题。
可恶,小丑竟是我自己!
另外两个室友也知道他不是好惹的主,拍了拍身上的粉笔灰,吃瘪地往外走。
看到缩在秦轶言身后的谢淮,他们还不忘骂道:“果然你就是姓秦的养的狗,打架还不忘护着你。今天这笔账我们记下了!”
等他们走出教室,其他同学才松了口气。秦轶言却转身严肃地问:“他们是你的室友?”
“是又怎么样?轮得到你管?”谢淮推开他,泄愤地把黑板擦踢出了几米远,捡起书包背上。
他似乎有些担心,追问:“你怎么会和这种人住一起?”
“什么叫这种人?秦轶言你他妈看不起谁!”谢淮觉得自己被看低了,“还不都是你多管闲事惹的祸?”
说完,他踹开门头也不回地往外走。秦轶言见状追出去喊住他:“等等,这周的工图作业别忘记交。”
说起作业,谢淮又想起一件事——工图的课代表是蒋社。
这才开学几周,怎么身边全是烂人糟心事?
他冷着脸说:“我不可能把作业交给蒋社。”
“你可以直接交给我。”秦轶言恢复了往常礼貌而清冷的声线,“还是老地方,最迟周日晚八点。如果我不在办公室,放桌上就行。”
他没再接话,拉起祝可诚快步离开。拍下了男神高帅画面的祝某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把手机伸到他眼前手舞足蹈:“太帅了,没想到男神居然还会打架,好想和他一起击剑啊。”
“……”谢淮无语,心想以后正面硬刚的可能性彻底没了。
该怎么对付这个棘手的家伙?他不服气地撇嘴,在心里默默盘算。
回到寝室后,另两位室友正在翻箱倒柜地找保鲜膜,结果无功而返。因为主校区的学生多供电压力大,学校严格禁止一切在宿舍私拉电线做饭的行为,砧板、保鲜膜这类厨房用具都不在超市出售。
谢淮打开门,率先走过去说:“明天我去外面超市买。”
“你是不是知道那个姓秦的练过,故意坑我们?”
他摇头:“我只见过他几次,之前还甩过他一巴掌,他没还手。”
说完,他又打开上锁的私人橱柜,取出两条1916“大金砖”递过去:“我们都是留级的人,知道什么事不能做,要是真打起来大家一起倒霉。这两条烟就当是赔罪,趁事情还没闹大,到此为止吧。”
识货的都知道这是限量版礼盒烟,一条八九千块钱,抽的就是金贵。两人相视一看,收下了他的赔礼。
“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有钱。”
“是我爸朋友送的,他不抽烟,被我顺来了。”谢淮简单地解释了句,掏出烟盒往外面的公共阳台走去。
他不喜欢抽热烟,偏爱万宝路这种尼古丁含量较少、口味又丰富的凉烟,抽起来带着股薄荷味,闻着特别安神。
闭着眼靠在墙上,他缓缓咬碎了滤嘴里的爆珠,点燃香烟。连着抽了两根,烦躁的心情才逐渐平静。
作者有话说:
秦轶言修理老婆的必杀技:以武服人√
第5章 耻辱之戒
拿着男神送的绘图工具,祝可诚仿佛获得了在优秀工程师海洋中遨游的护身符,甚至拉着他学海泛舟,在七教自习室画了一天的图。
谢淮的空间感不算好,又带着一肚子怨气学习,一小时才磨蹭出三道题。看着剩下的十页练习,觉得满纸的直线都无比扭曲。
“靠,这两个投影明明平行的,怎么画个侧平线就相交了?”他把课本盖在脸上,遮住了自己痛苦不堪的表情。